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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青泽这块寒冰竟破天荒地没有冷脸相对、听而不闻,只犹疑了一瞬便接过了剑。风莫醉不再看他,径直分花拂叶走到我面前,言简意赅地吐出一句:“问君楼君先生相邀。”
“啊?”我惊讶地望着他,觉得这个消息有些突如其来。
“想必是有要事,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负手朝另一侧走去,我见他面色凝重,不敢再玩闹,慌忙跟了上去。
天下若有不解事,请君且上问君楼。问君楼是江湖中极负盛名也极为神秘的地方,地位更是非同一般,而楼中所有事务一直由副楼主君且问在打理,真正的楼主行踪飘忽,基本不露面。
挑开车帘,我再次愣住——君且问居然坐在车内,抬首冲我微微一笑:“碧姑娘,好久不见。”
风莫醉倒是一脸淡然地拉我上去,拂衣坐下:“想不到君先生竟会亲自前来。”
君且问淡淡笑道:“上次就说要置备薄酒与两位畅饮相谈,却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机会难得,自然不能怠慢。”话虽十分客气,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曾弱了半点底气。
“君先生客气。”风莫醉摆出一副良家子弟的模样。
我懒得客套,径直开门见山地问道:“君先生,你这次找我们是不是为了我爹和流觞的事?”
君且问道:“看来碧姑娘已经知道大概了。”
我微微颔首,见他言语随和,像是与好友闲聊,索性也不再忸怩,继续道:“先生既然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又为什么要置身事外,不直接告诉我们?”
君且问道:“你们自己查查找找不是更有意思?再者,当时你那个状况,有谁敢告诉你实情?”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下一阵沧然,风莫醉忽然插进来道:“先生的目的,恐怕还不止于此吧?”
君且问抬眼看向他,笑得别有深意,风莫醉继续道:“如果猜得没错,幕后那个人并未得到碧玉箫,所以必定时刻在注意我们的动向,一旦我们发现相关线索,对方就会按捺不住采取行动,而先生置身局外,掌控一切,只要他们一动,就有机会找出他们隐藏多年的形迹和老巢,然后釜底抽薪,一举歼灭。”
“看来,君某此次没有请错人。”君且问波澜不惊地笑着,清然的眉目透出淡烟疏雨般的意蕴。
话刚落音,忽听一声长长马嘶,车子剧烈一簸,转向一旁,勉强停住,车外马嘶未止,似乎是撞上了另一驾马车。
我们还来不及反应,车外就传来张狂不羁的熟悉声音:“东伯一走,本世子就撞车了,难不成这偌大长安城里,竟然没有一个车夫比得过他?真是岂有此理!”
顿了顿,声音越发清晰了些,想是他下了车,“这位小哥,看你驾车技艺挺不错,这么险的情况,说停就停住了,本世子很是欣赏,不如考虑一下转投到本世子这里,本世子绝不会亏待你!”
不用猜就知道,外面的张狂人物定然就是追随美人而去,在七夕城呆了大半年的萧大世子。
我听到这些话,不禁有些头大,这萧大世子果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挖人居然挖到问君楼来了!
“先生。”车帘处传来低低的声音,像是在询问君且问要如何处理。
不等君且问开口,风莫醉忽然微微笑道:“君先生稍等,是靖边侯世子萧遥。”说话间已随手射出了数枚银针。
意料中的暴怒声响起,惊飞一树鸟雀:“谁敢暗算本世子!银针?疯子醉!是不是你!你给我出来!”
君且问淡淡笑了:“萧遥世子?那倒不妨下去看看。”
掀帘下去,抬眼便对上萧遥气急败坏的脸,他直接忽略掉我,冲着风莫醉火冒三丈地吼道:“疯子醉,果然是你!本世子怎么这么倒霉,刚从七夕城赶回来就遭你暗算!你就不能收起你那几根破针!”
风莫醉操手望着他,一脸悠闲的表情,“萧大世子是不是追了千里也没能抱得美人归,火气这么大?”
“胡说八道!本世子——”一抹幽蓝自旁边的马车中娴雅而出,萧遥立刻住嘴,火气降下不少。
我欣喜道:“挽幽姐,你也回来了?”
挽幽姐微微一笑:“正打算先去看看你们呢!”她瞥见我身旁的君且问,神色间掠过一丝讶然,开口却依旧波澜不惊:“君先生。”
君且问也淡然有礼地笑道:“蓝阁主。”
萧遥见状,急忙凑过来上下打量:“君先生?”忽微仰着身子,靠在我耳边轻轻道:“什么君先生?你姐姐为什么对他这么客气?”
“千金只得一消息”的七夕阁在江湖中也赫赫有名,挽幽姐是七夕阁阁主,与君且问认识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正要开口解释,君且问的声音就飘了过来:“问君楼,君且问,与蓝阁主有过两面之缘。”
耳语被人听见,萧遥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略显兴奋地道:“原来是问君楼的君先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说到一半忽然词穷。
我勉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君且问也不恼,轻轻浅浅地笑道:“萧遥世子果然名不虚传。”
萧遥闻言笑得愈发灿烂了,挽幽姐颇为不悦地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我不加思索地答道:“君先生请我们喝酒一叙。”
“喝酒?”萧遥立刻跳到风莫醉面前,气愤道:“好你个疯子醉,喝酒居然不叫上本世子!”
君且问道:“蓝阁主若是有空,不妨也一起饮两杯。”
“那本世子呢?本世子是不是也能一起去?”萧遥豁地偏过头,看向君且问,露出不羁的笑容。
君且问负手不语,显然没有欢迎的意思。
萧遥暴跳道:“什么意思,不欢迎本世子吗?”
我好心提醒道:“世子,问君楼的规矩,朝堂之人免进。”
“朝堂之人?”萧遥怒气未消,“本世子什么时候成了朝堂之人了?”
我有些无语,一口一个“本世子”,还说自己不是朝堂之人?
萧遥想必也是听过这个规矩的,渐渐冷静了些许,想了想,又眨着好看的桃花眼笑嘻嘻地道:“那我现在是萧狂萧少侠,是不是可以去了?”
萧大世子,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呢,改个名字就可以进去,那岂不是谁都蒙混过关?我好奇地看向君且问,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这位侯爷世子向来张狂大胆,八岁拐骗公主,九岁大闹青楼,若把他惹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君且问沉默了一瞬,随即转身,闲庭信步般朝左走去,“诸位,请随我来。”
我们只得疑惑地跟了上去。行了不多久,竟到了一处湖边,水如碧玉,清冽明净,很是幽雅。举目四望,湖那一侧是翠墨小山,高低相就,岸边稀稀疏疏落着几座屋舍,青砖墨瓦,古意盎然。而越过右首的小屋后,却是一处极其恢宏华丽的建筑,楼宇亭台,应有尽有。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落意居旁边的一眼湖,风景清幽,因湖水较寒且一般人都将目光放在落意居,所以人迹并不多。
一叶扁舟自远处漂来,君且问从容掠上去,衣袂随风,如凌波而至的仙人,我们也跟着掠上船。
舟上放着一个低矮小几,小几上摆着青花酒壶白玉杯,说不出的雅致出尘。
我们也未拘泥,围着小几各自坐了。舟行得很快,转瞬便到了山后清静之处,亦行得很稳,斟入杯中的酒,不曾洒出一滴。
君且问率先开口,却是对着挽幽姐:“此次七夕城中一场变故,想必耗费了蓝阁主不少心力吧?”
挽幽姐接过他递出的一杯酒,面色如常:“君先生有心,不过是七夕阁内部矛盾,已经尽数解决。”
君且问自斟一杯,莫名其妙又道:“内部中人,往往最难提防。”
我有些不能理解,他明明是邀我们来说爹和流觞的事情,怎么倒和挽幽姐越扯越远?萧遥却没理会这么多,单臂撑着船板,贼兮兮地靠过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阿萱,问君楼是不是很好玩?”
我随意点点头:“还好。”
谁知他剑眉一挑,意态张狂地小声道:“不行,本世子一定要偷偷进去看看,什么破规矩,本世子才不放在眼里!”
“世子好大的口气!”一个淡然的声音蓦然响起,不得不说,君且问的耳力真是相当不错,我和萧遥离他最远,他却还能在与挽幽姐相谈的同时听到我们低声的耳语。
萧遥索性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端起一杯酒饮尽,勾出一抹邪魅风流的笑容:“一般一般。”
出乎意料的,君且问没有生气,浅酌一口,抬眼道:“世子真想进问君楼?”
萧遥被他随和的态度弄得微微一愣,掩饰性地从腰间摸出玉扇,张开轻摇起来,“莫非君先生肯破例?”
挽幽姐则冷冷插了句:“春寒料峭,世子还嫌不够冷吗?”
萧遥稍稍直起身子,讪讪地收了玉扇,忽又凑近挽幽姐,调笑道:“挽幽,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挽幽姐冷冷瞥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浅浅小酌,却没有特别生气的举动。
我不知道他们这大半年在七夕城里都经历了什么,但对挽幽姐居然能忍受住他这样的轻薄之举,着实感到十分惊讶。
小舟上,最淡定最安静的人,除了身披斗笠至始至终不曾回头的船夫就只剩下风莫醉了,他从上来之后,就几乎没有开过口,一个人兀自执杯轻酌,姿势潇洒,意态出尘。
这让我有些不习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疑惑地再次将视线悄悄挪过去,孰料他唇沾白玉杯沿,一对清眸恰巧轻轻抬起,撞到我的目光里,黑山白水间流动着狡黠的笑意。
我怔了怔,觉得莫名心慌,急急挪开视线,正襟危坐,拈起面前的酒杯装模作样地轻抿着。
“君先生想请世子帮忙?”清朗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君且问抬手替风莫醉斟了一杯酒,笑道:“君某真应与风公子多饮几杯。”
风莫醉也未推拒,云淡风轻地应了,“如此说来,先生已有下一步的对策了。”
萧遥轻挑桃花眼斜望向风莫醉,一脸戒备地道:“疯子醉,你又在想什么阴谋暗算本世子?”
风莫醉则一脸无辜地道:“帮你萧大世子讨个机会进问君楼游玩一番,难道也算阴谋?”
萧遥轻哼一声,明显不信:“你会这么好心?
”
君且问笑着开口道:“世子若真想进问君楼,也未尝不可。”
萧遥双目微眯,继续玩世不恭地道:“只不过有个条件是不是?”君且问微微一笑,算是默认,萧遥右臂撑着小几,身子稍稍前倾一些,半点正经样子都没有,懒懒道:“什么条件?”
君且问将目光转向我,淡淡道:“关于碧家旧案,最近我得到消息,竹林里追杀碧姑娘的人,来自洛阳,只是线索查到一半突然又断了,幕后之人做事狠决,确实是个对手。如今,最有嫌疑的几个地方,分别是靖边侯府、秋家、莫家和千颜阁。风公子对秋家和莫家应该不陌生,所以这两处的追查事宜,君某想交给风公子。”
风莫醉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略略迟疑才吐出一个字:“好。”
“至于靖边侯府和千颜阁,自然要请世子援手了。”君且问看向萧遥。
萧大世子刚刚还嬉笑无忌的脸立刻跨了下来,神色凄惨地道:“千颜阁还好应付,可是……要本世子回侯府,那实在是要命啊!估计老头子现在一见到本世子,就恨不得挑断本世子的手筋脚筋,然后五花大绑关个十年八年!”
千颜阁是洛阳有名的风月烟花之地,看来君且问对这位萧遥世子的风流品性也是早有耳闻。
风莫醉似乎没看到萧遥的凄楚反应,突然悠悠开口:“挽幽,七夕城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挽幽姐神色安然地道:“已经差不多了。”
不顾萧遥疑惑的表情,风莫醉继续道:“既然如此,你肯不肯去一趟洛阳,帮忙打听?”
挽幽姐略一沉吟,抬眼道:“碧家一案我已经插手,自然不会中途作罢。”
刚刚还满面凄色的萧遥世子立刻变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起来,十分大义凛然地道:“好,挽幽,我陪你一起去!”
风莫醉嘴角轻勾,似是漫不经心地道:“世子不怕侯爷为难了?”
萧遥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厚着脸皮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本世子不成?”
我瞅着风莫醉脸上渐深的笑意,不由感叹:这家伙的狡诈程度真是更甚从前,居然把美人计使得如此炉火纯青!
风莫醉又道:“什么时候启程?”
“事不宜迟,三日之后,还有——”君且问顿了顿,嘱咐我道:“碧姑娘,劳烦你转告谢老爷,他的形迹已暴露,请他稍安勿躁,暂时留在别苑,看好王芸和谢卓,尤其要提防谢卓。”
不知何处飘来一片落叶,在碧色的湖面点起层层涟漪。
回去的途中,风莫醉简单跟挽幽姐和萧遥说了一下这半年发生的变故,然后各自准备三日后赶赴洛阳。
、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