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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喂了软筋散也说不准,避毒珠只能化解在体外的毒素,而溶解于血液的毒素,却是鞭长莫及。
她吃力地坐起身来,打量着这件房间,单是这一十二扇云母深浮雕屏风,便是价值不菲,屏风之上雕刻了一只鸾鸟,眼珠子是一颗黑色珍珠,边框饰以紫檀。她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将她劫到这么一个富丽堂皇的居室之中。
门渐渐打开,外头的光线从门缝中透了进来,素素下意识地伸出手用衣袖挡住眼睛。
“素素,你醒了。”男子欣喜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廓,素素一个激灵:“醇塬,怎么是你?”
“素素,自从你走后,我便想了很多,从我们的上一世一直想到这一世,说来不怕你笑话,其实今生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对自己说,这一辈子,决不能再一次重复上一世的错误,我一定要牢牢将你捧在手心,谁知,命运弄人,我还是再一次犯下了同样的错误,”说到这里,凤水問自嘲地笑了笑,“但是,素素,你要相信,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爱的从来都只有你,温湲也好,火妙儿也罢,她们不过是权宜之计。”
“陛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素素想要知道的是,陛下抛下繁忙的国事,来到墨蛟国,是为何事?”
“我要把你接回去。”
“接回去做什么?做你三千佳丽中的其中一个吗?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素素讽刺了一句。
“素素,你知道的,我只是迫不得已。”
“陛下,人生有许多的迫不得已,既然你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又何必拘泥于从前的那些小事?”
“小事?素素,你以为我爱你只是一件小事吗?”
“陛下,素素还是那一句话,往昔一切如昨,今夕一切如新,素素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白素素,陛下,江山美人你都想要牢牢捧在自己的掌心中,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过于贪心了些吗?”
“素素,苏墨卿现如今是墨蛟国的四皇子,是银龙国音希公主心中的夫婿人选,他难道就会为了你一人而拒绝这大好的江山吗?别忘了,对于他而言,放在第一位永远是墨蛟国。”
“闭嘴,不要再说了。”凤水問的话就像是一支支毒箭,射在她的心上,让她没有反驳的余地,她做过很多种设想,如果她是苏墨卿的话,怎么也找不出一个理由去反对这一桩婚事。
“素素,嫁给我,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皇后?祁帝陛下,你难道忘记了火妙儿?”素素嘲讽地抬起头。
“现如今赤蟠国的女皇已经驾崩,赤蟠国不过是一架空壳子,我会封她为皇贵妃的。”
“陛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这般对着曾经将你救出水深火热之中的女子,赤蟠国的旧部就不会感到心寒?”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素素,你明明知道我的心。”
“心?人心都隔着肚皮的,我又怎么会知道陛下的心?”
“素素,我不管你愿意也好,抗拒也罢,你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妻子,三天后,我便娶你为妻,你好生休息吧,不要想着绝食,因为你越是绝食,便越没有力气。”凤水問快步跨出房间。
素素伏在床上,说了这么多的话,她早已虚脱了。
三天,这么短,她一定得想一个法子出去。可是,身子虚弱到这种状况,连着下床的气力都没有,又怎么能出的去?
素素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子却是一刻不停地转动着,墨卿,若是你知道我现在的这个状况,可会来救我?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凤水問临走前抛下的那句话素素一直记在心中,傻瓜才会绝食,她要活的好好的,这样才能逃出,这些日子以来,但凡她吃的东西,都放了避毒珠,她的力气已然恢复了不少,素素从胸口逃出剩下的三枚相思针,小心地收入簪子中,然后插在发髻之上。
丫鬟们旋旋地进来,对着她福了福:“皇后娘娘,请让我们为您更衣。”
素素冷着一张脸:“不要叫我皇后。”
丫鬟们只是露出甜美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为她宽衣解带,镜子中出现了她的脸,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华容婀娜的,红色的花钗大袖襦群,一层又一层压叠着,仿若一朵波斯大丽菊,一层一层张开着繁复的花瓣,发上簪着一支大拇指一般粗的凤钗,缀下一串子小金珠子,金翠花钿绕了整个头,那个梦中,曾出现过她这个样子!素素心中一惊,原来,所有的一切已经有了剧本,只是,后来呢?她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您真美。”小丫鬟发出由衷的赞美。
“吉时到,娘娘,该拜堂了。”屋外进了一个喜娘,将红色的帕子往她头上一罩,瞬时,眼前只有一片刺眼的血红色。
素素被一个人搀扶着,只能跌跌撞撞地依着她走着。
凤水問长身玉立在喜堂上,看着一步一步缓缓而来的素素,脸上徐徐图图地绽放了一个笑容。他伸出手,结果牵着素素的红绳。
一旁的桂公公尖细着嗓子,唱了起来:“一拜天地!”
素素只是站立着,身子动也不动,吓地旁边的喜娘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正想要强行按下素素的身子,然而想着这位主子身份金贵,只得僵硬着手臂。
凤水問不以为意,笑了笑,自己弯下了腰,等拜完了天地,凤水問便搂着素素的腰进了一间布置地极为精美的房间走了进去,免去了一切礼节,他伸出手,挑开了蒙在素素头上的红帕子,却是看见素素眼眶中落下了串串的泪珠子,一道泪滑落,滴在鲜红色的嫁衣上,泪水瞬时被柔软的布料吸收,洇开一团。
“素素,我遵守了诺言,以北元为聘,为什么,你还是如此不开心?”凤水問身上穿了大红色的婚服,一头的黑发仅仅只是用一根玉簪子簪了起来,剑眉星目,身后是一对巨大的龙凤喜烛,幽红色的火苗舔舐着棉芯,“啪啦啪啦”爆裂着,散着点点的星光。
“醇塬,你明明知道,我不爱你了,为什么还要强求?”素素咬着樱桃般摄人心魂的红唇,留下一排细密的齿痕。
“素素,你只能爱我,上一辈子,这一辈子,你都只能属于我,别想去到他身边,你是我的。”凤水問霸道地说着,伸手圈住她的身子,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
“抱歉,关于这点,我恐怕不能同意。”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房间内,苏墨卿那一袭玄色的衣袍出现在门口,他踏着清冷的月色而来,每走一步,素素便觉得自己心跳便跳动一下。
“四殿下来的正好,如若不嫌弃,便喝一杯孤和皇后的喜酒吧。”凤水問脸上便没有太多的诧异。
“祁帝陛下,抱歉,你怀中抱着的是我墨蛟国的四皇子妃,本宫这次来,便是要带着她回去的。”
“四殿下,看来你记性不好,孤和皇后已经拜了天地。”
“祁帝陛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四皇子妃本宫一定要带走,本宫愿意以墨蛟国交换。”
“墨卿!”素素吃惊地看着他,墨蛟国为交换物,他是疯了吗。
“这天下于本宫而言,不过是虚设,本宫从未得到过它,也不介意失去它,但是对于祁帝陛下便不一样了,若是你执意留着素素,陛下想来也知道墨蛟国虽然没有金乌军般的军队,但是乱云军也是一块不容易啃下的骨头。”
凤水問陷入沉思之中,倘若元摩诘愿意双手奉上墨蛟国,他不战而胜,剩下一个银龙国便容易多了,而素素,他看了一眼怀中的伊人,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另外一个男子。
凤水問忽然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四殿下,你又怎么能确定言帝一定会听你的话?”
“本宫自有计较,这个便不劳烦祁帝陛下操心了。”
尘从窗子外一闪而过:“殿下,属下已经将这里的侍卫都药昏了。”
凤水問身子一僵硬,看来,还是轻敌了:“这么一来,孤好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醇塬,其实当墨卿提出那个条件时,你的心中就开始动摇了,现在不过是拉不下面子而已,其实承认心中的野心,也不是一件什么羞于出口的事,江山美人,想来牺牲的永远都是美人。”
素素脱下了身上的大红嫁衣折叠地四四方方的,放在他的身侧。
苏墨卿连忙解下披肩,裹在素素的身子上,然后搂着她走出了出去
“素素,对于我而言,美人才是最重要的,这江山,本来就不属于我。”
“墨卿……”素素眼中含着泪,喉咙哽咽,心中千言万语,却是不知道该从那一句开始说起。
“嘘——”苏墨卿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她的红唇上,“什么都不要说,此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苏墨卿拢着素素的腰身,鼻尖满是她幽幽的体香。
一轮黄澄澄的月亮洒下清辉,将一对相拥的小儿女笼在清辉之中。
马车“哒哒哒”地往皇宫跑,黑压压的大门如同一张猛兽的口,侵吞着一切有热意的生命,素素忽的便想到了银龙国的音希公主,她不安地看了一眼紧紧握着她手的苏墨卿,刚想开口,苏墨卿便拉着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素素,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只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至于那些抱着联姻目的来的公主,怎么来的便让她怎么回吧,反正这云落之地到了要一统的时候了。”
素素将头贴在苏墨卿的胸口:“墨卿,谢谢你。”
苏墨卿吻了吻她的额头,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安谧时刻。
三皇子的宫殿中却是灯火如注,他不安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口中不住地打骂:“都是一帮废物,平日里将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上没有,到了关键时刻,却一个一个嘴巴哑了么!”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一旁的官员都跪在地上,额头上不住地冒着冷汗。
“殿下,若是音希公主真的嫁给了元摩诘……殿下,我们还是快些下手吧。”三皇子的心腹大臣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光。
三皇子点点头:“务必要办得利落些。”
“属下省的。”
三皇子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烧的正旺的烛火,神情晦明不定,他已经听见血液在体内沸腾,那是对权利的渴望,这么多年在言帝面前卑躬屈膝,终于是快要熬出头了。他手中转动着三颗硕大的夜明珠,心情却是愉悦的。
第二日,苏墨卿便进宫和言帝谈了很多,宫人们只知道一向对四殿下严厉异常的言帝自那日以后和颜悦色了许多,而关于和银龙国联姻之事,也被无限期地延后了。
言帝这些日子来,觉得身子明显乏了很多,尤其是晚上批折子的时候,眼皮子总是忍不住要黏在一起,看了很多太医,说的都是神思过滤,操劳过多,而补药一帖接着一帖,却是怎么都见不了效,太医院的御医们都人心惶惶,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刀下的冤魂。
一个月后,他便躺在了床上,连起身的气力都没有,御医们整日介都愁着一张脸,却是怎么都找不到病症。
不到十日,皇宫中便刮起了白幡,法德寺的得道高僧围着言帝的棺椁念着经文,三皇子艰难地按捺着激动的情绪,跪在言帝尸体旁边,脸上满是悲恸,刘公公红肿着眼睛,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声音哽咽:“陛下驾崩之前,曾下了旨,立下了传位圣旨。”
一帮大臣们眼中不住地流着泪,头却是深深地磕在地面上,等着刘公公宣旨。
“皇三子摩禄,人品贵重,深肖孤躬,必能克承大统,继孤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宦人特有的尖细嗓子穿透各位的耳膜,三皇子按着旧例推脱了一番,眼神却是往苏墨卿那厢瞟,满满都是得意,正想要接过刘公公手中的圣旨时,群臣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
“怎么,这么快就想要孤死?”言帝从棺椁中坐起来,满脸的怒意。
“臣等不敢,恭迎圣驾。”群臣们深深地将头埋在地上,三皇子看见诈尸的言帝,手没有接住,明黄色的帛锦便溜了开去,掉在地上,滚到言帝的脚边。
言帝伸出手,展开帛锦,“皇三子摩禄,人品贵重,深肖孤躬,必能克承大统……”他一字一句地看过去,然后念了出来:“继孤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哈哈哈……好啊,好啊,这就是孤的好皇儿,诚心实意地盼着孤早早地死了,好让你继承大统,对不对?”那三个“对不对”言帝咬得极为响亮,仿佛是要啖了谁的肉一般。
“儿臣不敢,父皇神还,儿臣欣喜至极。”
“欣喜?哈哈,好一个欣喜,”言帝一步一步走来,在三皇子面前站定,猛地伸出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胸口,“你敢说你无时无刻地不在盼着孤去死?”
“父皇,您怎么可以如此愿望儿臣?儿臣日夜祈祷,父皇能够长命百岁,这才是墨蛟国百信之福。”
“口蜜腹剑!来人。”
跪在三皇子面前的,正是给他出谋划策的心腹。三皇子见着他,脸瞬时煞白,然而嘴巴却是咬地异常地紧:“父皇,儿臣不知哪里做得不对,还请父皇明鉴。”
“好啊,好啊,到了这种时刻,你还在那边嘴硬,今日,孤便要叫别人看看,孤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