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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韩卓爽朗一笑，执起宓落的手，“宓落交给我，你们尽管放心。”
“对了，你们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宓落很有兴趣地问道，“当日一道闪电劈没了你们，我还差点以为，你们是不是遇难了。”
“那是雷霆隧道。”蓝珞枫解释道，又问，“这几个月来，你过得怎么样呢？”
“这几个月，我一直和韩大哥结伴而行，四处降妖除魔，一路上，他对我照顾有加……大哥，你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蓝珞枫简略地说了澈天琴弦的事，只说找到了最后一根琴弦了，隐去了琴弦与陆云裳的关系不提。
四人在江口直等了半日，才总算有个船夫撑着船而来。原来那蛟精为恶日久，这江口很久都没有通船，那个船夫，想来是得到那个获救的妇人的消息，才勉强放胆出来撑船摆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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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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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映湘江，暮含秋水。四人一边两个坐在船两头，各自领略着这秋尽江南的湖光山色。船夫站在中央位置，娴熟地划着船浆，随着船浆划处，水动舟移，波光粼粼。
陆云裳想到一句词，随口道：“山映斜阳水接天。”
蓝珞枫接道：“摇落清秋舟系水。”却是一句他自己想到的即景句子。
“落花时节卿不归，总难捺，秋水还依依。”陆云裳信口接了几句无韵之词，仍脱不了一个“水”字，词里行字颇有悲凉之意，蓝珞枫心下凄恻，竟是接不下去了。
“幽幽而来，冥冥中去。身不牵丝缕，魂魄兮不惧。”陆云裳忽道。一句话说得有如偈语，除了蓝珞枫，其他几个人均听得不明不白。
夜初至，江面一片漆黑，远处渔火如豆，天空月朗星稀。
蓝珞枫仰头看着星象，自从邪君被他们重创后，那颗帝星之畔的邪星也黯然沉寂了。他真怕，有一天那颗代表邪君的星星再次闪烁起来，这样便意味着他与陆云裳分别之日的到来……
陆云裳也看看星星，指着一颗同样黯淡的星说道：“蓝大哥，那颗星，本该是莲神的位置。”
“代表你？”蓝珞枫反问。
“嗯。小时候我娘和我说过。”陆云裳道，“我如果去天庭入了仙藉，天上，才会真正有我的位置。”
蓝珞枫道：“卿若相伴共今生，不羡鸳鸯不羡仙。”
陆云裳别过头去，见宓落已倚在韩卓怀里，沉沉入睡，也安静下来，不再发言。
直到天明时分，小船才穿过了宽阔的江面，临了对岸。
***
清晨的江岸，金风玉露，晓岚弥漫，岸边的丛丛小野菊开得娇小而可爱。
“蓝大哥，我知道一句词，写菊花的。”陆云裳忽道。
“什么句子？”蓝珞枫问道。
陆云裳轻声吟出：“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如此决绝的词句，像宣誓多过像吟咏，蓝珞枫心里的不安在扩大……
***
舟车劳顿七八日后，一行四人已到了韩卓的故乡湘南。
韩卓与宓落的婚礼很简单，并无多少奢华，礼服是陆云裳与蓝珞枫在途中帮他们订制的，参加的人除了蓝珞枫与陆云裳，便是韩卓的乡亲。
蓝珞枫充当了证婚人，而陆云裳则扶着宓落，将她托付给韩卓，充当礼官的，则是韩卓一个邻居长辈。
“韩公子，宓落就拜托你了。”蓝珞枫与陆云裳同一时间说了同样的话，相视一笑。
“大哥大嫂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宓落。”韩卓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一句“大嫂”却让陆云裳红了脸，垂下头去把弄衣带。
“云儿，我们，什么时候成亲？”蓝珞枫顺势问了一句。
“成不成亲，真的那么重要吗？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哪怕天涯，也是咫尺。”陆云裳扬眉一笑，娇美无匹。
蓝珞枫偷偷在叹了口气，低至几不可闻。他总是说不过她，而且他听得出来，她的后一句话，是在暗示他心要放开。
为什么只有三年了呢？又想起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蓝珞枫心下惆怅，脸上的笑意也不意间敛去了。
这一微妙的情绪变化没有逃出陆云裳澄明的乌眸，她微微笑了笑，重新挑起一个话题：“蓝大哥，别光顾着说话，让宓落妹妹和韩公子拜堂啊！”
……
在湘南又逗留了几日，陆云裳与蓝珞枫满心不舍地与宓落作别。
“大哥，你要赶紧和云儿姑娘成亲才行。”临走时，宓落悄声对蓝珞枫道。
蓝珞枫心内一痛，嘴上只是掩饰：“知道了，我会看好她的。”
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他绝对不能表现出来，让任何人看到，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就这样笑着过就好，吃到哪，玩到哪。
回到现世，蓝珞枫与陆云裳携手游玩江南。
秋天的江南，依然是一片碧树翡翠荫，野花随秋风吹落如胭脂雨。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陆云裳，不就是一个吹箫的玉人么？
青山绿水间，他与她琴箫相和，前世今生的夙缘在琴音中动如清泉，世间万种风情千般繁华虚如无物，飞花入梦，冷月无声。
又一个明丽的清晨，陆云裳与蓝珞枫双双漫步在江南的河边小道上。
随意行走，一个庵堂突兀地出现在两人视线内。陆云裳提议道：“蓝大哥，我们进去上一柱香吧！”
庵堂的门只虚掩着，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院中青苔丛生，碧草遍地，直至进了中央大殿，一尊慈和不失威严的观音像前，一个尼姑正在敲着木鱼，口中喃喃念经。
那尼姑穿着宽松的青灰色袍子，仍难掩年轻而娇小的身量。光看背影，蓝珞枫和陆云裳就觉她似曾相识。
“几位施主是来进香的吗？”那柔润温婉的声音，像极了舒红袖的——不，分明就是舒红袖的！
那尼姑未听来人答话，自然地转过身来，准备看看来人是什么人，她一转身，那张年轻而秀丽的脸庞便让蓝珞枫与陆云裳看得一清二楚。
“红袖！怎么会是你！”蓝珞枫惊道。
“红袖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陆云裳和蓝珞枫刚好是同时开口，语气也是大同小异。
“舒红袖早已不在人世，贫尼法号无心。”舒红袖自称无心，语气平和淡泊。
“这一段时间，你去了哪里，还有，你为什么会受了国师的控制，变得神志不清？”蓝珞枫一连迭串地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出家了？”
无心对前尘一概不以为意，双手合十，平和地说道：“无心感谢施主关心。无心承蒙女娲娘娘点化，已堪破生死，看透红尘。”
“原来是这样……”前因后果，一件件发生过的事联系在一起探讨，蓝珞枫才理了个苗头出来。
——舒红袖在西湖失踪的那一次，还有受到邪君*控而追杀他，半路却出来一个救他的小男孩的那一次，很有可能，都是女娲娘娘暗中相助……
蓝珞枫待要再问，无心念起佛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尔后复又转身念经打座。
见今思昔，蓝珞枫与陆云裳不胜感叹，却又为舒红袖终于找到了归宿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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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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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三年后。
三年之中，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化。韩子夜与君陌颜成了亲，并生下了一个儿子；蓝珞雅与慕容轩宁也有了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南诏国没有了邪君在兴风作浪，一派太平盛世，歌舞升平。蓝锦南多次提出要传位于蓝珞枫，均被他婉拒了；他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到时与邪君决战，陆云裳牺牲了，他就要随她而去！当然，这个打算他是一直藏于心中，从未宣之于口。
这三年时间，蓝锦南也不止一次提出为陆云裳与蓝珞枫赐婚，总被陆云裳轻描淡写地拒绝过去。她不爱蓝珞枫么？不，她爱，曾经，她那么想做他的新娘，而这一次，正是因为爱，她不想以自己的妻子之名束缚了他。那一战早晚要面对，就算三年后邪君不主动来找他们，她也会再次*妖界，找到邪君的！这三年来风平浪静、朝欢暮乐的日子，已是上天对她的最好的恩赐！
关于自己与澈天琴的事，陆云裳始终瞒着所有人，她只说澈天琴弦已经找到，对任何人只字不提在两百年前查到的结果，也不许蓝珞枫泄露出去。
她不想加重任何人的思想负担，更不想让已只剩不到十年寿命的母亲为自己忧伤；要离开，她就希望自己能干脆地离开，静悄悄地消失……
三年了，陆云裳的相貌更加淡雅脱尘，她依然嗜穿红色衣物，闲暇时吹箫自娱，蓝珞枫常以琴音相和。经常是在落花遍地，香消满天的时候，蓝珞枫拉了她，一起到御花园中的亭内弹琴吹箫。悠扬的箫声，清越的琴音，两个人一起琴箫相和，是那么和谐、美好的画面……
中秋将近，秋高气爽，大理城一座房舍的院子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正在玩耍。两个小孩子年龄相仿，都大约三岁，男孩子浓眉大眼，面容清秀，穿着天蓝色的衫子，手中拿着一把小小的木剑；女孩子长睫大眼，瓜子脸面，已依稀可预见长大后定是个美人胚子无疑，她身上是一副苗族装束，衣服只有大约三分袖，手腕两边绑了丝带，系成蝴蝶结状，裤子也只有七分长度，足踝处绑着同样的丝带，脖子上挂了一个铃铛——她已经开始养蛊虫了。
“韩清，你的剑术和我的巫术比一下，看看谁厉害？”女孩子开口说话，声音清脆悦耳，宛若黄莺清啼。她叫慕容御蝉，是蓝珞雅与慕容轩宁的女儿。
或许是机缘巧合，蓝珞雅和君陌颜竟于同年同月同日生儿育女。两个孩子一般大，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起，已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两个孩子均才三岁，一个已开始学习巫术，一个也开始练习剑术。
此记得，韩清执剑站定，像个小大人似的，一脸严肃道：“我爹说了，练武是用来保护别人和自己的，可不是好勇斗狠的。”
“好勇斗狠？”慕容御蝉咯咯娇笑，“你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吗？”
“这个……”韩清难为情地低下头，他套了父亲用于教诲他的原话，但他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骨子里是不能理解这样一个成语的。
慕容御蝉得意地眨了眨眼，笑道：“我知道‘好勇斗狠’的意思，就是——”
“就是不随便和人比武，不乱打架。”一个温婉的声音插了进来，说话时尽力解释得直白，好让两个小孩子听得明白。
“对对对！”慕容御蝉拍手道，“我娘就是这么说的，云姨说得和我娘说的一模一样！”
韩清滴溜溜地转了转那对相像母亲的大眼，说道：“好像是诶，爹爹说，习武是用来保护人的，不是攻击人的。小蝉，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危险，我一定会用我学的武功来保护你！”
“还是我用我学的巫术来保护你还差不多。”慕容御蝉并不服输地一笑，“我爹是大将军，我娘是南诏第一才女，我以后会学到很多很多的东西呢！”
韩清不示弱地回应：“我爹既是逍遥派掌门，又是湘南韩家剑法的传人，除了玄冥剑法，我还可以学逍遥派的御剑术！”
“就是那个站在剑上面飞的御剑术么？”慕容御医蝉一脸神往，“那么，以后你教我御剑术，我教你巫术，好不好？”
韩清学着男子汉的样子一拍*：“没问题！”
陆云裳听着两个孩子童稚可爱的对话，不禁笑了。她蹲*子，柔声问韩子夜：“清儿，你爹呢？”
“云姨，爹去祭拜外公外婆了。”韩清道，“娘快生小妹妹了，所以没有一起去。”
正说着，君陌颜挺着隆起的大肚子推门而出。三年了，早已为人母，她脸上的一团稚气早已褪去，秀丽可人的容颜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明艳雍容的气质。
“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呢？”君陌颜问道。
陆云堂走过去，一手搀扶着她，才问道：“子夜是什么时候去的忘尘山庄？”
“天没亮就去了，大概快有两个时辰了。”君陌颜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情，我先回宫了。”陆云裳告别了君陌颜，离开了韩家小院。
她不敢告诉君陌颜的事，是今天，恰好距上一次重创邪君已是整整三年。
昨夜，蓝珞枫再观星相，已发现邪君所属的那颗邪星再度亮起，卷土重来，更胜往昔。今天来找韩子夜，她本来就是要商量怎么对付邪君的事的。没想到韩子夜竟先去了忘尘山庄。
陆云裳以念力掐指一算，暗叫不好，匆匆腾云回宫，找了蓝珞枫一起赶往忘尘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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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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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忘尘山庄。
云高天远，秋风萧瑟。松柏参天，翠竹荫凉。
这些松柏与竹子，都是陆云裳等人种的，用以守护这里一片坟墓中静卧的逝者。
韩子夜刚赶到，依次在江墨尘、水凝心、君暮川、苏岚、苏叶五个坟头前点了香，一一拜过。
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