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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把头转开,“我没精神跟你吵,也不想跟你吵。我一直装作不知道,你还要我怎样?”说完,翻身向着外面,不再搭理我。
姬少康那么问我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想过趁机取而代之?
因为姬瑶受冷落,姬少康心头有怨是难免的。可是,就真的到这一步了?
千万不要,我不希望看到父兄和六哥产生这种冲突,也同样不希望好友陷进去。即使他能平稳过渡顺利掌权,但那就是他想要的么?还是如六哥所说,他想要的是摆脱目前这种受制于人的境地,以及,我?
姬少康,求求你,千万不要动。我不想看到你和六哥相争,而且他已经有准备了。我看着他生气的背影,也不想低头,索『性』转身向着里侧,和他背对背。
第二日,六哥突然对全军宣布了我的身份,还说回到京城就会举行大婚庆典。所以,虽然还没有经过大婚,正式的名分还没有下来。我现在已经开始享受皇后待遇了。六哥是故意的,他故意让‘石大少’的身份大白于天下,日后我就是想扮也不能再扮了。
姬少康终究没有动,宫里姬瑶应该也没有动。不然,六哥不会这么悠哉的返京。而且,我想姐姐应该不会给姬瑶抢儿子的机会。说起来,她和姬瑶机会是均等的。姬瑶虽然是贵妃,但有被魇镇失常的前科。她去抱养董昭仪的儿子,再加上五哥支持,还有中立的陈将军,胜算更大。而且,董昭仪难道自己不想当皇太后,董大人也不会让林家、姬家有机会得手。还真是三足分立制衡的一个局面。陈将军这个留守的人也很妙,他是只忠于皇帝的。
大军当初是被六哥的皇令召集起来,如今各自回防。銮驾低调返京,有三千兵马护送。
我跟他自那晚背对背的睡之后,谁也没低头,一时有点冷战的意味。这次返京,依然是防着姬少康的,他现在拥兵足可自重,六哥也不想把他『逼』到不得不反的地步,所以,便没有完全剥夺他的兵权,只是稍缓一步回京。
只是这三千兵马在踏上归程后,遇到了一个不按兵家常理出兵的西陵将军,西陵自然是想趁六哥与随王僵持时捞一票的。结果这位西陵将军『迷』路走错地方,竟然带兵穿戴着华禹军服稀里糊涂跟我们隔着几十里遇上了,叫先行的探马发现。也是最近兵马调动频繁,而且大战之中,没人顾得上,还有不知道有这样的『迷』路将军,居然叫他混到了这里。
我听薛超说的时候,一时有啼笑皆非之感,可又知道这事处理不好,会引来很大麻烦。何况,六哥正在军帐中第二次拔毒,正到了关键时刻。
薛超上回把人引到我面前,事后到六哥那里负荆请罪,六哥问他认为自己该当何罪,他说死罪。最后定了个二百军棍,先打四十,余下的先记在那里。他也是伤口才脱了伽。六哥说这人贵在实诚,不是太聪明也不是太笨,虽非帅才,却是将才,不如让他心头时时悬着那一百六十棍,好兢兢业业的做事。
“你觉得,他们敢跟我们动手?”
“如果一早知道是銮驾,恐怕得掂量掂量,可万一他们想发笔横财,就敢冲着三千人动手呢。皇上的身子,咱们赌不起。这一仗不敢硬碰硬,不然就三千人,末将也不怕他的一万人。再者,他来了,肯定不想空手回去,他劫掠百姓,咱们能坐视呢?现在不能打扰皇上,故此把皇后请了出来。”
我看他两眼,这人真的是不太聪明也不太笨?我怎么有时觉得他太笨了,有时又觉得他太过聪明。
“薛超”
“末将在。”
“弦高犒师听说过没有?”
他眼睛一亮,“皇后这么一说,末将茅塞顿开,末将这就去办。一定让这些人规规矩矩的离开华禹。再有,末将已联络前路人马与后路人马,这样好有个防备,有备无患。”
嗯,先让他们离开。和西陵国主打嘴皮官司是礼部的事了,追究外敌入境而不察觉那是兵部的责任。
半日后,薛超来告诉我,事情办妥了。那些人收了东西,又知道了皇上胜了随王,能腾出手来收拾他们,乖乖的就跟着向导走了。他们原本还真是想劫掠百姓来着。
我蹙眉,这华禹的边关,是不是也太松懈了。六哥,路漫漫其修远兮,你还需上下而求索富国强兵之道啊。武功赫赫还不算,必须国力蒸蒸日上是根本。
不过,这几场仗一胜,国本也就稳了,可以腾出手来了。
“薛超,弦高是商人,你用谁的名义去办的这件事?”
“皇后恕罪,末将是借用了‘石大少’的名头。”
我挑眉,你个滑头,既把责任给了我,也把这好名声给我。
“行啊,反正不要我掏腰包。”
医官出来说,皇帝的毒拔了,在问我哪里去了。
我进去把事情一说,他微微笑着靠在大迎枕上,脸上还有些苍白,“嗯,这事儿办得不错。来人,立即发国书给西陵王。再问责边关涉及路线的相关人员。”
“是。”
他说完话,好像很累的样子,缩到被子里去望着我,“痛得要死不活的,发现你居然没守着我,我心头就是一慌,怕你出了什么事他们瞒着不告诉我。”
明知道他此时这副温驯的模样多半是装的,可他隐晦摆出求和的姿态我也不能不就坡下。
“哼,以后再胡『乱』怀疑我,我就不是跟你背对背这么简单。”
“那是什么?”
“你如果不是病怏怏的,我那晚就踢你下床,另找地儿睡去。”他喜欢我用真实的面目对他,那我就不去伪装谦卑了。可是,这个度不能过了。这个,不但对皇帝需要,对普通男人也是一样的。
“娘子息怒,为夫日后断不敢再胡『乱』怀疑了。”
“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不能彼此不信任。”
“嗯,上来陪我躺会儿。”
“你手脚老实点。”
“是、是,一定老实。”
“我也不是怕别的,就是怕四哥说的话。”
“嗯,嗯,我知道,都是为我好。”
“行拉,别拿好话喂我了,歇着吧。哎,你今天骂脏话没有?”
他显然不想承认他痛得骂过脏话,可又否认不了,只好说:“那是痛糊涂了。”
“今天没痛糊涂,是不是感觉要稍好些?”
“比上次稍轻微些。”
第四卷 中宫皇后
第76章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进入深秋。身体还没恢复的六哥自行回宫,我回林家待嫁,老爷已经带着十三姨娘到京城了。因为是嫁入皇家,所以家里给我另修了一栋待嫁时居住的小楼,外男一律不得靠近。
大婚的吉日定在一个月后,钦天监给了两个日子,一个是在明年春暖花开后,一个即是六哥最终决定的冬日。因为即将举行的帝后大婚,京城的馆驿,云集了使节和贵宾。
据说,以我为后,朝堂上曾引来一阵反对声浪。用的无非是出身太低微等,是六哥一一驳斥。他先是动情述说老爷的功劳,林家的牺牲,说忠义侯林府门第高贵,何来低微之说。有人心头肯定想到了贤妃,但既然林家人都不出声,外人自然不会替她争取后位。无谓在我们两姐妹中择一。
然后六哥又一件件历数我的所为,识破随王『奸』计避免朝廷陷入更大的危机,烧毁百官阴私免除局面动『荡』,兴办私学让战『乱』孤儿少有所学,又为出征将士的妻女谋求生路,献计兴修水站保障大军水源供给,危急时刻舍身为皇帝吸毒。。。。。。私学和针线社实验后的确在华禹大肆推广,但绝非我一人之功。其余桩桩件件,被六哥夸成那样,我有些汗颜。百官也已早知皇帝辩才无碍,在与随王一战中有不少人态度暧昧,此刻更是不敢站出来辩难。
最后是六哥强势的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由是,我更不能有半步行差踏错,否则,很容易让人觉得皇帝识人不清。能以庶女之身,越过一众华禹大家贵女成为皇后,这里头有六哥的坚持,也有我前路可预期的艰难。
婚期既已定下,我们便不能再见面了。否则,据说对女方会有不好。不过,每日有暗卫过府,告知我皇帝的恢复情况。通常是一纸他亲书的方胜形小笺。
今日写的是:一切安好,身体恢复很快,定不误良辰佳期!
混蛋,时时不忘调戏我两句。我把笺纸放入匣子中压平,和其他的放在一起。脸却因为他笺纸上的话有点绯红。
“今天信来得挺早呀!”款款上楼的四姐姐笑着打趣。
“四姐姐,坐!”
翠侬赶紧上茶,四姐姐笑着说:“我看你这个丫头,跟着出去历练一番,越发稳重了。能担得起坤泰殿掌班女官的职责了。”
我准备带着翠侬进宫去,因为是贴身侍女,所以自然是让她做掌班女官。
“四姑『奶』『奶』取笑了。”
四姐姐到处看看,“我说,你不是也要绣点东西么?好歹要意思一下。”
“绣鸾在绣,到时我亲手绣一点就是了。”因为石大少身份曝光,我的生意除了绣坊全并入了林家,不过老爷说了只是代我掌管。而绣鸾,大婚过后也要去维扬继续主持绣坊。我在各地置下的铺子幸好是没怎么声张,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是东家,不然还不抢翻了天去。
宫里自然派了老嬷嬷来教导我礼节,自然是一事不烦二主的秦嬷嬷了。好在我那时就被她强行填鸭一般的教过,现在稍微一温习就记在心头了。
四姐姐待翠侬退下,悄声问我:“十一,你跟皇帝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我看着她,然后明白过来,“啊,没有。”没到最后一步,当然应该算没有。四姐姐是来教我夫妻燕好之事的吧。太太过世了,大嫂寡居不便出面,长姐也是一样的。只是怎么先不先问有没有过啊。
“嗯,本来是叫我来教教你,可是现在外头有人在传,说你千里随行,跟皇帝是先合后婚。”
“谁敢这么议论宫闱秘辛,不要脑袋了?”
“这种事捕风捉影,根本找不到是谁散布的。既然没有,那我也就放心了。回头去告诉老爷一声,免得他着急上火。”说着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些,“十一,你懂了没有?”
“嗯嗯。”我含糊应了两声。这些,其实六哥已经较过我了。该知道的我也知道了。可又不好同四姐姐说。
“这个给你拿去看着,有什么再问我。”四姐姐递给我一套精美书册,包着封皮,我翻开一看才知道是春宫图。
四姐姐完成差事回去,我低头沉思,这个事可大可小啊。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个事情现在不说,大婚以后就更说不清楚了。也辜负了六哥苦苦忍耐的一番用心。
我要见安穆太后。大婚前会有嬷嬷验身,但她们说的话,或许会有人说是被收买或者威『逼』。我要让安穆太后和太妃们做我的证人。
老爷对我的决定表示赞同,我便在给六哥的信笺中说及此事。
两日后,安穆太后出宫到皇家寺院礼佛,召我同行。我接了懿旨便坐上马车出发。与出宫的太后太妃汇合。
“可怜的孩子,这还没过门,就要到哀家这个婆婆跟前立规矩了。哀家是想着你在小楼里估计也憋得有些闷,特地叫上你出来松散松散,也听听大师讲佛理。”安穆太后几度起落而变得有些淡漠的脸上满是慈爱。
“臣女知道这是太后疼臣女。”我墩身一福,太后招手叫我坐到她身旁。
“过几日就该改口称‘母后儿臣’了。”
我低下头去。嗯,也只有我能自称儿臣,名正言顺叫‘母后’。其他人都是太后格外开恩。譬如贤妃,是因为她一贯走得勤,还有林家的关系。
“太后,到了,臣女扶您。”
“嗯。”太后搭上我的手下车,徐徐进殿。我不信佛,此刻也只得陪着。好容易礼佛完毕,太后到厢房歇息,几位太妃也过来陪着说话。她们一同被关了二十多年,什么恩怨都已随风散去。此时,倒是彼此暮年的伙伴了。
太后喝了口茶,和缓着声音开口:“听皇上说,是你的意思。”
“是。臣女不能容忍有人向皇上和臣女泼这种污水。”
太后掀起眼皮看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你既然主动要找哀家,那倒真是冤屈了你。至于皇帝嘛,安乐王是不足月而生的,说是早产,可连哀家都知道皇帝没进过洞房贵妃肚子就大了,皇帝可没被冤枉。当面没人讲,背后可是议论纷纷。如果安乐王不是命苦被生成那样,一旦有望夺嫡此事肯定脱不了让人大作文章。”
我当着太后和三位太妃的面,褪了狐裘,挽起左臂的袖子,守宫砂宛然在目。
太后点点头,“好孩子,快把衣服穿好,别着了凉。”
翠侬忙把抱在手上的狐裘给我披上,太后身边跟随了几十年的女官崔嬷嬷赶紧过来和她一起伺候我穿衣。
“有劳嬷嬷。”
“十一小姐客气了,老奴不敢当。”
这里是京城,虽然婚期将至,但没有册封就不能正式算皇家『妇』。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