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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理得
语如炮诛,针针刺人。
玉妃本想大骂,却硬着克制住了自己。
“来人,看座。本宫有言在先,若是没有什么正经大事,本宫只想一个人清净一下,妹妹们不会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肯吧?妹妹们放心,若是平常,本宫也愿意多多陪陪你们,可如今本宫是戴罪之身,哪有什么资格陪你们?本宫倒真怕了汐妹妹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至于什么见不得的人或事情,本宫可真当没有。本宫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何必要像某些人一般暗度陈仓乃至暗箭伤人呢?”
这话让芙妃和汐夫人都微微一怔,一时间无言以对。
害怕汐夫人把持不住,芙妃又慌不迭地站起来。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不过臣妾今日前来只是为皇上送一圣谕,那就是这半个月内宫中大小事务皆由臣妾代劳,皇上可担心着娘娘的身体,怕娘娘操劳不过来。”
玉妃抿唇一笑,只觉得一阵寒凉沁入心里。
“既然这样,本宫就代皇上谢过芙妃。好了,本宫也累了,你们若没有什么它事,就退下吧。哦,对了,汐夫人,你有孕在身,以后少跟着芙妃到处奔波,芙妃毕竟是个有重任在身的人,当然保住龙裔更重要些。敏如,把本宫的南山护身符拿来。”
汐夫人胆颤地瞥了一眼,接过玉妃赏赐的护身符,跪道:“臣妾实在不敢当,有所愧受。皇后娘娘的护身符怎好随意送与臣妾?”
玉妃闭了闭眼睛,渺茫地叹道:“皇家子嗣比什么都重要,本宫只不过同样尽为人母的一片心意罢了,妹妹且无需多心。”
芙妃见此情形,自知自己处于下风,便不依不饶地对汐夫人道:“娘娘的一片心意旁人是最难得到的,妹妹就别再犹豫了。若是妹妹婉言拒绝,怕是皇后姐姐不好下台啊。”
汐夫人娇颜微拢,犹如彩霞扑面,光色渐好,于是中规中矩地拜谢。
护身符是一块楠木制成的佛牌,上面刻了一些金玉良言,细密如麻,若不是放大镜瞧,就几乎不晓得那些祝福的。
、家人何处
敏如有些不服气,送走了这些折腾人的后妃们,就更加闷闷不乐,见到玉妃受气,心里如同扔了个秤砣,好似千钧沉重。
玉妃手里捧着一卷诗经,慢慢地品味着。
等到读到《柏舟》,那股未知的迷茫又染上心头。
如山涧清泉,如细沙滴落,飘飘忽忽,崎岖而又直挺,玉妃那每个音色都让敏如沉醉其中。
“泛彼柏舟,变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鉴,不可以菇。变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耿耿:有心事的样子。)
“娘娘的耿耿两字解是想念家人了吗?”
敏如这话让玉妃哀怨更深一筹,
“也不尽然是。不过你也是听到本宫念着兄弟两字了吗?本宫并没有兄长,如今父亲也不知身在何处,真真是孤苦无依啊。这柏木舟不如蚱蜢舟,载不动本宫的愁啊!不过,好在你还愿意一直守在本宫身边……”
敏如也深受感动,主仆两人风风雨雨也不少时间了。
不过对于玉妃当年的往事,宫里也是众说纷纭,也落下了不少话柄。
“这首诗也算是说出了本宫的烦心。不过无论怎样,本宫也得为了巧儿和远儿坚定走下去……”
敏如顿了顿,道:“娘娘是知道哪些背后的疯言疯语了?”
玉妃坦然地望了一眼敏如,勉强地笑道:“本宫又怎会蒙在鼓里当傻子?后宫是什么地方,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对了,从当时送蜜瓜干脯的掌事太监问出点什么了吗?”
敏如摇摇头道:“尽管是属着伍公公管,但伍公公怎么问也问不出来,只一味推脱说不知情。娘娘可想用刑逼供?”
玉妃垂了眼眸,软软地回道:“罢了,宫中的刑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怕是那小太监说漏了嘴也活不了命。罚了也罚了,本宫最近也乏得很,也不愿意再和那些得陇望蜀的妃嫔们计较了。”
半个月里,玉妃青灯相伴,诗书为友,倒也乐得个清闲自在。
芙妃掌宫之后,气势高涨,众妃嫔望而生畏。
敏如纳闷,最近茹儿的影子恍惚不定,总是神出鬼没的,让人捉摸不透。
、亲信背叛
玉妃正专心与针线,准备给孩子做些腊冬的准备。
“娘娘,你看见茹儿没?奴婢怎么见她好似慌慌张张的?”
敏如拿了件绒衣,披在了玉妃身上。
“敏如啊,本宫倒是觉得你冷了得多加点衣裳,别光顾着别人。”
敏如啐了笑道:“娘娘又拿我玩笑,看来是奴婢自作多情了,反而关心则乱了。”
玉妃放下手中的活计,捏了捏敏如粉若夹桃的脸蛋,笑道:“你啊,就是太爱操心了。不过茹儿的事,本宫也觉得奇怪。几日前,本宫早差人打听了一下,就是被芙妃叫过去了,说是问本宫的一些安养状况,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依照奴婢推测,十有八九她是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吧,芙妃可是有心忤逆娘娘的。”
玉妃性子依旧温和道:“深宫之事,天意弄人,一切就看造化了。”
霜降刚过,天色大变,几日来乌云沉沉,密集云布。
玉妃唤了茹儿掩上窗户,敏如也帮忙着收拾一些干物,以免被雨淋。
冷风刺骨,呼呼叫着。
那些压在梨木柜下的冬衣也早已收罗而出。
“茹儿,你过来,本宫有话问你?”
玉妃动了一会子,敲了敲背,缓缓抿了口香茗坐了下来。
敏如垂手而立,站到了一边,茹儿神色迷雾般地晃荡了过来。
“这几日,你可知有谁受到皇上承幸啊?”
茹儿瞟了一眼敏如,赶紧跪下回道:“奴婢不管这事,娘娘些许要问敏如姐姐。”
敏如望了一眼,正欲开口说话,就被玉妃的手势给打住了。
“茹儿,本宫只想听听你的建议?听人说,这几日,老往芙妃那儿跑,怕是有了什么得了便宜的事吧?”
茹儿听到芙妃,脸色苍白,翕动了一下嘴唇,求饶道:“娘娘,奴婢没有,是芙妃要奴婢去的,主要是……主要是问安娘娘的身体。”
玉妃和敏如脸上都浮现了一层阴郁之色,茹儿学会撒谎了。
朱红的蔻丹从茶杯上不由得滑落,玉妃顿时气性大发,叱咤道:“本宫的人还学会跟本宫扯谎了。谁不知道芙妃安得是什么心?茹儿,枉本宫对你如此信任,你却这般背叛本宫。”
、割腕自尽
嘭地一声,茶杯一下子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摔得粉身碎骨,水流四溅。
敏如和茹儿都吓呆了,没想到一直温文尔雅的玉妃这次会如此大发雷霆。
茹儿更是不知所措,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真真要了她的命。
不知道为什么,茹儿突然间回忆起芙妃来。
那破碎的瓷片一下子照亮了茹儿那焦躁痛苦的眼眸。
不顾敏如的劝阻,一下子跑了上去,捡起瓷片想要割腕自尽。
而幸好,这股冲动被玉妃一根银针给挡了下来,并把茹儿打晕在了地上。
“来人啊,把茹儿抬下去好好休息。”
堵在心中的闷气从玉妃的嘴里深深地叹了出来。
敏如只怕玉妃伤心,忙着唤了其他的宫女一起清理了残物。
西风烈,百花残,一树枯鸦栖伤头。
凋零颓败的日子,让玉妃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翳。
“本宫以为吓吓她就没事了,或许能吐露真相,没想到竟差点害了一条性命。难道本宫防范于未然是错了吗?”
敏如摇摇头道:“娘娘不必自责。这是奴婢见到娘娘第一次发这么大火气。不过奴婢知道,娘娘已然不再是曾经任人欺负的人了。在这深宫里,心慈手软反而怕是真正要吃亏了。”
岁月如浮云苍狗,如水逝世。
“敏如啊,本宫也不想这样,就怕茹儿这个单纯的丫头上当受骗啊,到时候真的是冤枉得死无其所。本宫现在只想把她从魔鬼手中及时拉回来,至于以后就无法预知了。”
说完,玉妃唤人拿出一袭酱绿色缎子,上面秀满了精致的工图。
“娘娘为何拿出这么珍贵的缎子,这可是皇上送给娘娘的。”
玉妃瞥了一眼敏如,不无心疼地说道:“本该是本宫的,可是有些东西穿在不对的人身上只会觉得别扭。敏如,你把它拿给偏殿里休息的茹儿吧。还有别说是本宫的,就说……就说是皇上恩赐的。”
敏如傻了一眼,嗔道:“娘娘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玉妃只是蹙眉,想到大雁早已南飞,如今恐已不能觅到鸿雁之迹了。
、怎么样啊
“本宫就像是飞过茹儿身边的鸟儿,偶尔传个信,然后衔泥远去。若是她不愿意发觉,本宫也至少尽了心了。”
敏如已知道几分,便说道:“但愿娘娘的一片苦心能让她明白。”
“宫中的事大抵不过如此,保家,有权,得一己平安便是最大的福祉了。”
“皇后在说什么大道理呢?说来朕也好听听啊。”
见到突如其来的皇上,玉妃赶紧跪下,敏如也被吓蒙了。
“不知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
皇上剑眉倒竖,喜怒无常。
他却丝毫没挂在心上,扶起了玉妃,敛了敛玉妃的带着清香的发梢,笑道:“朕还以为你又要责怪朕不守规矩,破门而入。”
玉妃脸色微红,欣然道:“臣妾哪敢啊。最近皇上可是去汐夫人和妤贵嫔那里了?”
皇上脱下毛绒的外套,拉过玉妃说道:“朕去了,她们身子也算还好。不过朕还是最最想念你的。皇后,朕想问你一件事,你需得老老实实回答朕。”
玉妃屏退了敏如,靠在了皇上的怀里道:“臣妾怎敢欺君犯上呢?”
“嘿,皇后,你诚心说朕吧?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不会朕的结发妻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玉妃被皇上调皮的声音给逗乐了,哂笑道:“哪有这码子事,皇上多心了。臣妾一心为皇上,皇上还这样爱拿臣妾做幌子,真是薄凉啊。”
“朕问你,在你心中,朕还是曾经为了你出生入死的那个人吗?朕还是那个曾经与你海誓山盟的人吗?朕在你心中是不是越来越贬谪了?”
这些尖利的反问让玉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挣脱开皇上的怀抱,玉妃一步步走到了窗栏边上。
“臣妾想要说实话,但又怕皇上不高兴了。这些年来,臣妾对皇上的一片真心实属天地可鉴,日月可照。但是皇上毕竟是皇上,怎么还能拿当年来比呢?”
皇上拉过玉妃,有点焦虑道:“皇后不许敷衍朕,朕只想听实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朕不会怎样?不过朕的心里,皇后永远是最重要的人,生生世世,绝不叛离。”
、相貌堂堂
玉妃听完,赶紧跪下:“皇上别发誓,臣妾受不起。臣妾如今已为人母,相夫教子本也是臣妾应尽最大的职责,但臣妾对于皇上的心意一如前往,就算皇上……变成怎样,臣妾都会不离不弃,只愿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皇上突然大笑,英飒的气息直直逼过来,慢慢靠近了心跳不已的玉妃,而这一切连她自己也不懂,为何在心爱之人面前竟可以失态胆颤。
“皇后,你觉得朕会变成什么呢?现在难道不是朕吗?”
玉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了一小拳皇上,嗔道:“臣妾哪里晓得皇上会变成什么样子啊?不过呢,现在的皇上依然相貌堂堂,日夜为国事操劳,实在让臣妾敬仰万千啊。”
皇上刮了一下玉妃鹅脂般的鼻梁,笑道:“呵呵,朕的皇后还能说这样的俏皮话,真当岁月不减啊。”
玉妃笑道:“芙蓉落尽天涵水,臣妾还算什么不减,再过些年都快成老嬷了,皇上干嘛打趣呢?”
窗外叶色枯黄,却又染了些许酡红,仿若安睡的少女,朦胧而恬静。
皇上望了一眼此景,搂紧玉妃道:“在朕的心里,就算皇后与朕都到了耄耋之时依然还是一如从前,那份意念也是断不了的。”
夜色渐迷,帐幌红烟。
“皇上,你不后悔去陪芙妃吗?”
皇上捏了捏龙凤呈祥的鸳鸯褥子,朝向玉妃那娇小红颜,抚摸着她那飘散着独特的香气的发丝道:“皇后这话朕怎么觉得像是在吃芙妃的醋啊。当初不是你硬是逼着朕吗?说实话朕还怕在你的心里没了地位呢。”
玉妃敛眸道:“臣妾冤枉了。臣妾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一切只是为了皇上。皇上可否答应臣妾一件事?”
“什么事情?只要朕能做到的,除了摘日月星辰或者其他什么荒诞不经的事,朕都愿意答应你。”
慢慢瞟了一眼皇上,吸了一口那空气中飘荡的龙涎香,玉妃娇嗔道:“皇上觉得臣妾这么不可理喻吗?臣妾绝不会为难皇上,只希望皇上……哪怕臣妾怎么样了,都希望皇上还顾念巧儿和远儿。”
“恩?”
、侠道夫妻
皇上伸手拥住了玉妃那细长蝤蛴般的脖颈,不轻不重道:“巧儿和远儿都是你和朕的宝贝,朕又怎会不知?朕答应你,无论怎样,朕都会保你们母子三人平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