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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头一转,矛头又指向了芙妃。
芙妃眼色显然黯淡,有股说不出来的忐忑。
、最凉薄情
为了稳定局面,快点水落石出,玉妃决定再三逼问道:“法师,本宫有件事不得不说清楚。如果本宫证明是清白的,而你可是受人之命来陷害本宫,那么你就想着怎么遭到九族灭顶之灾吧?到时候本宫想要帮你也就无能为力了哦。”
顺势,玉妃又从背后捡起这把刀,摇了摇上面明晃晃的光色。
这下那法师有点胆颤了,不停地朝向芙妃使眼色,可是芙妃却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愿做搭理。
“法师,你不用看芙妃了,这一切可跟芙妃妹妹无关的要紧,后果均是你一人承担。”
无奈之下,法师沉不住气,全盘托出。
芙妃听完,已经晕了过去。
事出因果,皆证实了芙妃之过。
尽管如此,皇上也还只是把娇宠跋扈的正一品芙妃贬谪为御二品的芙昭仪。
不过从此芙昭仪连个汐夫人也比不得了,哪怕后台再硬,名声总是落了。
经历过这场风波,玉妃依然天天愁闷,心绪不宁,为着那个不值得伤心的伤心事而暗自谴责,难以回噎。
“皇上是一代君王,言出必行,娘娘是害怕皇上薄情吗?”
敏如整理时见到消瘦的玉妃,不禁动了几分恻隐,便安慰了一句。
“本宫倒不是觉得皇上薄情,而是觉得岁月之薄情啊。正所谓岁月刻风霜,本宫也怕一切随波逐流了。”
眼看将近岁末了,敏如从内务府领来了一些新款棉衣,就兴匆匆拿给玉妃瞧瞧。
玉妃摸了一下针黹,笑道:“这么粗糙的,还不如本宫自己动手来得巧。皇上也需要一件大绒袄了,巧儿和远儿也要,本宫没事发愁,还不如做些实际事呢!”
“娘娘又何必为难自己呢?最近几日,汐夫人和妤贵嫔的肚子越发得大了,行动不便,皇上也特别关照着。那件事后,皇上一直只是偶尔去看看芙妃,而芙妃装得可真有一叠,还到处扬言自己日日清汤淡水,说是赎罪来着。不过最近受皇上临幸的似乎也只是一些分位较低的妃嫔。”
玉妃听了一愣一愣的,皇上也好久不来这里了,难不成那件事让他们有了些许隔阂吗?
、天籁笛声
还是真的有别的缘由?
夜幕降临,一场飘絮般的大雪后,宫墙瓦房,都铺上了厚厚的白褥,晶莹剔透。
那些交错的光线穿透窗纱,让人觉得世界格外的安静。
淡淡的暗梅香气也悄悄地溜进了各个宫苑墙角,户牖门廊。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喜欢拿着它们比较。
玉妃也不禁皱眉,腻鹅般的肌肤也被雪的反光衬得更加白皙。
“敏如,你倒是跟本宫说说看到底是梅好还是雪好?”
敏如望了一眼玉妃,甜甜地笑道:“娘娘,无论是哪个好并非重要,只要娘娘看到它们开心抑或是欣喜就是最最好了。”
本想说说敏如那张爱贫的嘴,一支悠扬婉转的笛声忽然从远处飘来,高高低低,就如同阳春三月里的雪融化的声音,清澈而又简单,这天籁仿佛就是下凡仙子变出来的。
一时间,思绪随着笛声渐渐入迷,玉妃感觉置身于一片苍茫的大地上,眼前花开遍地,艳丽多姿,星星点点,牡丹红,玫瑰紫,梨花白,总之万千颜色集在一起,让人目不暇接,陶醉不已。
“娘娘,这是谁在吹奏,如此神奇?”
已然忘了敏如的问话,玉妃像是着魔了般尾随笛音而去。
一步步随着自己的感觉,玉妃那脚印深一个,浅一个留在雪白地上,心中只有那一幕幕期待的旖旎之景。
敏如怕玉妃有个万一,也急急赶了出来,可是当两个人同时走出南凤宫时,那笛音却悄然消失。
“是谁在吹啊?为什么要躲着本宫?”
没见到吹奏者的踪影,眼里夹杂了一些失落,不过出于感激之心,玉妃再次仰望碧澄澄的天空笑道,“吹得真好听,谢谢你!”
敏如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吹笛者似乎是带了愧疚之色,但是又不敢现身,这是为何呢?
“敏如,本宫倏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
玉妃的气色微微回转,通红的脸蛋,血液似乎也活络了不少。
一把暖手炉紧紧裹在胸前,望着银泱泱一片,那压弯了的枝桠,那偶尔噼噼啪啪从宫瓦上掉落的雪块,那檐尖剔透的冰花,这些原本很平常不过的东西也因为这一曲笛音而稍显生动,玉妃沉重的心情更放朗了。
、琴瑟和鸣
不过如是几日,那笛音都每每变幻莫测地出现在玉妃微带苍凉时候,不过当想要寻觅笛音的出处时,总会骤然离开,这件怪事真真让南凤宫上下都沸腾了,有些宫人甚至还妄加臆测是玉妃曾经关系不浅的相好。
这消息一下子不胫而走,宫中上下都似乎知道了。
尤其是芙妃听了,拊掌大笑不已,以为玉妃这一次总是在劫难逃了。
敏如依旧打点着,心中也似乎多了一些焦虑。
“皇上……”
披着黑鱼色大貂裘,头上戴了一顶饕餮纹厚毡帽,里面依旧龙袍贴身,皇上却笑容温婉地走了进来。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来了,也不知道让奴婢通报一声。”
带了几分嗔责,玉妃忙着屈身跪下。
当皇上把她扶了起来,玉妃心中略微有些动容。心想这么多日,都不愿来瞧她一眼,今日怎么就风尘仆仆赶来了,莫不是也听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
那柳眉刚刚用螺子黛描了,嫣红的娇唇在放了热气的寝殿中越发得润滑,玉妃还梳了一个菲雪髻,那几丝发梢犹如流水般沿鬓垂落,就如同雪莲般清雅不俗。
抚摸了一下玉妃,皇上绕了开去,直往那把楠木制成的塞外马鬃古筝走去,上面还盖了一层薄薄的湖青色锦纱。
感觉有些慌张,玉妃忙着让敏如沏一壶茶来。
“慢着,敏如,你先退下吧。”
皇上金口大开,笑着道:“皇后,朕想念当初你给朕特意做的姜色窨茶了。不过如今是寒冬,怕是摘不到那般的翠芽来窨制。不过朕给你一次补过的机会。”
玉妃惶然了一下,只仰起头嗯地反问了一声。
“皇后,咱们怕是好久没有琴瑟和鸣了吧?”
琴瑟和鸣?
一切犹如回到了当初,还记得任越云曾经在宫殿外为玉妃吹奏的场景,那时候玉妃还只是一个固执冷漠的妃子,想到那些无情而痛苦的日子,不禁凛然而悲。
“皇上,臣妾都好多些日子都没上手弹了,怕有点僵硬了吧。若是弹不好,还请皇上能够体谅。”
、扣人心弦
看到皇上苦苦相逼,玉妃只得迤逦而去,撩起酥裙,戴上甲套,先试了音色,随之便轻拢慢捏,丝丝扣人心弦。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
那是柳永的蝶恋花,每一个音律,每一个音符,如痴如醉地缓缓倾泻出来,夹着点点哀愁,飘荡,洒落,如春雨润物,又如残花离萼,情愫波动,如泣如诉。
皇上也不由自主地掏出了怀中的玉笛,伴着玉妃的节奏,恰如其分地参差而出,靡靡而生,一唱一和,巧夺而成。
曲毕,玉妃早已泪眼婆娑了。
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原是带了这份情义,一时间心中无限慨然。
“皇后,朕来给你赔不是了,你能原谅朕当时对你冒失吗?”
玉妃只是抿唇而笑:“皇上,臣妾却还以为做错了什么,让皇上不愿意再见到臣妾了。这几日,臣妾也总是听到有人吹奏玉笛,不料,竟然是皇上你的心意。”
皇上收起了玉笛,款步到玉妃身边,拦住她那纤细的蛮腰道:“若不是朕,还有谁呢?难不成皇后真还以为是哪个痴情种啊!”
“皇上分明就是取笑臣妾。臣妾年老色衰,怕是不入圣眼了吧。更何况皇上这个礼物太郑重了,不知道的就会私底下诽谤臣妾,知道的就怕是醋意大泼了。”
皇上清清嗓子,把头埋在了玉妃那清香四溢的发丝中,不慌不忙安慰道:“皇后在朕心中是什么地位,看看朕赏给你的是什么好了。再说你不还有紫金授印在吗?整个后宫都交给你了,朕不想再做个闲事人,所以不辨是非这样的事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隐约中,那股感动的情怀赫然流出。玉妃擦了擦微微红润的眼眸,感激道:“皇上这般信任臣妾,臣妾定当竭力管好后宫,不要再让皇上操心了。”
“以后嘛?玉儿,你发令下去,就说以后妃嫔给朕侍寝时,切勿再谈一些告状之事,违令者褫夺其位,打入冷宫。朕还是怕烦乱。尤其是芙妃,以前三天一小事,五天一大事,朕索性围着她转得了。今晚朕也不去御书房了,就寝在这里吧。玉儿,不会赶朕出去吧?”
、朦胧红醉
还未启唇,皇上就一把抱起了玉妃,吻了一下她的水晶耳珠,又捂上她的嘴笑道:“玉儿,朕今日就赖在这里了,你什么都不要说,好好伺候朕吧!”
默然相契,相看两不厌。
宫纱灯,翠帐幌,烟袅袅,朦胧红醉,辗转到天明。
芙妃千算万算,竟没算到玉妃一朝再得宠,后宫杂事,全权由玉妃打理,恐怕以后在宫中的日子更加寸步难行了。
想到此,芙妃计上心来,翩翩浮想,渴望着法子对付。
这偌大的皇宫,必得一席之地。
芙妃誓言铮铮,绝不退让。
腊月刚过,敏如喜气地拿着一叠叠锦缎过来。
玉妃懒懒地躺在螺钿椅上,那些宫中的琐事最近平白无故添了不少。
自妃嫔们得知皇后全掌后宫大权时,都悄悄地对玉妃和颜悦色,阿谀奉承,似乎也不计前嫌了。
每日南凤宫都会有一些妃嫔前来请安到访。
由于身体有些疲惫,只是瞟了眼,说道:“敏如,就放下吧,本宫慢慢瞧。若是本宫挑出来的,便都分送给汐夫人和妤贵嫔,这宫里也属她们最事大。”
本想先小憩会子,不过被那绣工极其精致的绸缎给醒了神。
那独具匠心,颇有创意的山水淡色锦绣,栩栩如生,微翘微妙。那颜色不差一分,一针一线也特别讲究。一朵幽兰仿若天成,后面还有一些百鸟朝凤,嫦娥奔月,芙蓉出水……
那些绣绸简直都让人惊叹不已。
“就算本宫亲自绣,也未必这么出神入化。敏如,快帮本宫打听一下,这些绣工出自谁手,如此着人眼色。还有若找到了那绣工,便重重赏她一些。”
敏如莞尔,点点头,想到娘娘开心,便也觉得很开心。
这绣工通过伍公公的手下找到了。
她算是小家碧玉,是江南有名的绣庄庄主的女儿,唤作钱暖香。
一头清脆的发髻高高绾起,人也出落得水灵,眼眸炯炯有神,一双纤手竟如此灵巧。
“江南是个好地方,本宫曾经也去过一次,真真也是难忘了。”
皇后瞅了一眼钱暖香,笑道:“姑娘也算是皓腕凝霜雪了。生的真真如你的绣工一般精细,若碰到选秀之日,你倒是能够选上。”
、掉入荷塘
钱暖香听了这些赞词,反而显得更加沉静,微微欠身道:“娘娘谬赞了。承蒙娘娘厚爱,草民能为皇家效力,已经感激涕零,心满意足了。草民只是做好本分之事,并不敢簪越。”
玉妃也脸色一转道:“姑娘所言极是。到底还是本宫瞎操心了。不过若是钱姑娘将来有什么需要本宫相助的地方,尽管说出来,你与本宫有缘啊。”
钱暖香也只是点头道谢。
两人一番寒暄,便只觉得挺投缘,后也散了。
玉妃捻了一颗干梅子放到嘴里,含着自言自语道:“师弟年岁也不小了,一直都没给他找个合适的人。如今平黎都逝世许多时日了,他这般沉沦下去也不是个权宜之计,倒不如许个妻子给他压压心。”
想到这里,她觉得有了几分意趣,就索性唤了敏如去安排妥当。
趁着元宵的日子,皇上又设大宴,倒不如那时候凑凑机会。
元宵是拜福三元之日,宫中各处,灯火通明,银光闪闪。
皇上大宴那会,达官贵胄,王子王孙,妃嫔媵强,济济一堂。
所有人畅怀而饮,歌舞升平,弦乐飘飘,都沉浸在这样的花好月圆之夜。
有些官宦已然忘记圣颜,大吃大喝,顿时整个大殿醉醺醺一片。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这一幕不禁让受了邀请的钱暖香有点闷气,吟了首诗就碎步离去。
晚风呼呼,寒冷刺骨。
荷塘映色,月光溶溶。元宵佳节,热闹非凡。
不愿意再多想,迎风立在池边,那股酡然的醉意也吹走了一半。
玉妃只派了敏如去偷偷观察。
知道江隐觉也是这般淡雅之性,玉妃才敢斗胆试试他和钱暖香的情分。
垂了两条发酸的腿,不停地在黑夜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摆来摆去。
也许是巧合,脚上的三寸金缕鞋一不小心掉入了荷塘中。
钱暖香吓得大叫了起来,一个转身想要伸手下去捡,却连人噗通一声掉入了荷塘中。
等到江隐觉把湿漉漉的钱暖香救上来时,钱暖香咳嗽不止。
“小心点,把水呛出来。”
、背起暖香
江隐觉拍了拍她的背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