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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觉,你先委屈一下,我会会一个人。”
平黎来不及给他解释,迅速从锦裘中抽出钥匙锁上了柜门,却让江隐觉憋得摸不着头脑。
公主要见谁?平黎公主微步轻佻,面若霞蔚,款步上前迎接了厉色冷眉的直冲而入的任越云。
他刚才还觉得公主房内有一个模糊的猛男背影,现在扫视四周,却异样地沉静,而且空无一人。鸢蕊怯怯地福身在公主身旁,大气不出。
平黎公主一改往常痴痴的笑脸,这一次挽起一抹红唇,那甜美洋溢的酒窝随之融和在如一泓清泉般的笑靥上。任越云已经了然一切。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本公主总算没有选错人,眼明手快,灵活机动。我知道你这次来对我探个究竟,而恰恰真相已经掌控在你手中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这次是为了你表妹而来,不过很可惜没把这次邀功的机会送给你表妹。”
平黎公主自幼聪明贤惠,对她而言宫里的你死我活的生存斗争离不开手段或者令人扼腕惊异的而所谓的“雕虫小技”。
她仍旧钗横鬓乱,那柳叶般的秀发不由垂唇而下,那任越云难以看到的一种神情潜藏其中。
“平黎公主真是下棋高手,这次都让我这个世俗的纨绔子弟不知觉地深深敬仰三分。不过公主如此精打细算、未雨绸缪,却又忘了划算怎么才能挪动一步踏出宫门?”
任越云知道平黎公主曾经有过一段风流往事,但是真是假无从查起,可这次好像故意露马脚让自己易而得知。
“是吗?那我平黎告诉你,我虽然是个‘疯子’,可消息那是比谁还灵。你也不去打探打探,这宫中的耳目中有多少是我平黎的心腹?我这次来不是想和你争个鱼死网破,而是想让你为我做一件事。当然好处少不了你的。至少你的表妹可以安然无恙地留在宫中,用不着整天提心吊胆哪个冤魂孤鬼会向她索命。还有,你也可以稳如磐石继续升官加俸。”
平黎也许低估了任越云。他绝非是她想象的那般简单。
、别样威胁
任越云从来表里不一,又怎么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威胁诱惑。
任越云确实担心自己的表妹,担心有一天她不再得宠而日落西山,抑郁自杀,这也是赵贵妃孤傲不屈的性格。
但这些绝不能让他动意。
任越云也是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当然也不例外。
狭长的黑眸微微闪动了一下,他桀骜地负手背对着平黎带着几分挑衅地说道:“你以为我是个为别人着想的人吗?哈哈……公主,那你就错了,我想要的你还没说出来。我只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
那最后几个词儿被任越云猥亵地延长拉远。
这时闷在松木柜里的江隐觉觉得实在难以忍受其他男子对自己的心上人如此步步相逼,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当面羞辱平黎公主。
我不会让任何男人再欺负平黎。
江隐觉一时热血沸腾,使出浑身法术,用那似乎坚硬如铁的脑门“啪”地一下撞开了柜门,福寿宫的安宁寂静都不知觉地被这冒然显现的声音撕裂。
平黎公主和任越云双双被这血气方刚的江隐觉活活震了一下。
“原来平黎公主还私藏男子,要是被圣上知道了,你可知你们两人的命途。”
面对任越云那一道迅雷般地威吓,平黎公主却呆呆地看着英气逼人的江隐觉难以言对。
“你这个龟孙子,你深夜擅闯福寿宫,还竟然想对公主施以暧昧诱惑,就也这一条足可以让你家祖孙十八代死光。”
江隐觉不知内情,只以为任越云想诱拐公主,于是冷眉横指任越云,不由分说咬牙切齿地狂风暴雨一样乱骂一通。
谁知这一番开门见山的豪爽之失让本来不情愿相助的任越云陡然生出几许赏识而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不知这位兄台是何方之人?虽然出口狂言,但勇气可嘉。如果我猜得没错,公主是想让我出手帮助他。”
平黎公主红晕飞耳,夹带着几分羞涩微微颔首。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故敧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作为一个自以为对女人了如指掌的情圣,任越云也深知公主相思之苦。
、若能并蒂
这一次如果自己冒然拒绝,肯定不能活着走出福寿宫;如果自己帮了她,不仅能帮表妹,或许还能虏获玉妃的芳心,到时候一举两得,天降喜事,何乐而不为?
“微臣定当竭力为公主效劳,一定让这位未来的驸马爷平步青云。不过公主也得送我一个人情。”
任越云那凌云般的纤眸瞥了一眼惘然无措的江隐觉,款步上前,在欣喜之余的平黎公主耳边喃喃低语了几句。
霞露般的脸色转而变成一层雪白的焦虑踟蹰。
平黎公主不停地摇头,皓齿已经咬红了一片唇瓣。
任越云那寒风历历般的眼色,不时闪过她和江隐觉两人的身旁。终于平黎公主屈服了,沉重地点了点头。
“哈哈……公主真不愧聪明人,你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凑成两对天造地设的鸳鸯。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同喜同贺啊?”
任越云跪礼相辞,而那明澈幽远的笑声久久回荡在福寿宫里。而平黎无神的眼流让江隐觉愁肠满肚,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平黎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他威逼你什么了?你千万别做傻事。”
江隐觉总感到隐隐不安,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可是他那份衷心的关怀换来平黎那不深不浅的一个莞尔和摇头。
“隐觉,好晚了。你回去吧。不过你相信我一定会让我们结为连理枝、成为并蒂莲。我始终相信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到时候想有人要拆散我们也无计可施。”
平黎公主的一抹清甜的笑意荡漾开在那梨蕊般的肌肤上,毫无掩饰般洁瑕。
无奈地望了望公主,拎着七分信任,三分担心,江隐觉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福寿宫。
伴着一阵翠响的鸟鸣声清晨静谧的岱隆城微微拉开了新一天的帘幕,却显得更撩拨人心,更何况这里是危机四伏的皇宫深院。
一大早就唧唧哇哇的吵闹声响彻整个宫闱。
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被皇上无意中受宠的苏婕妤竟然柳暗花明,一跃晋封为苏贵妃。现在整个梦韦宫正张罗得不行。原来苏婕妤的寝宫已然荒废,马上就会成为那些冷落的妃嫔的残羹冷炙。
、多了冯妇
这下有好戏了,一夜之间,又平白无故多出个贵妃。
一山容不得二虎,接下来赵贵妃和苏贵妃就会争得死去活来。
鹿死谁手,还只是一个未卜的谜团。
玉妃微微伸了个懒腰,没想到老天也会助她一臂之力。
斜阳照墟落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怀柔垂帘护窗纱。
“娘娘,这是苏贵妃送来的金雕玉镯子,听说每个妃子都有这般待遇。偏偏那赵贵妃似乎不喜受用,所以苏贵妃就免掉了她的礼物。而这些珍贵的金银珠宝都是皇上赏赐的。”
听完敏如这一席话,玉妃抬了抬惺忪舒展的月眉,微微点头。
“敏如,你把我秀的一块絮翻蝶舞金缕边的香绢拿来,并且精致地装好,我想礼尚往来也是人之常情,把它赠给苏贵妃吧!”
平日里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的玉清宫今日似乎也被苏贵妃的喜事增添了不少光彩。
梦韦宫里布置得高贵典雅、落落大方。
那些新增的丫鬟太监正在院落中拿着花剪给那些刚移栽的草木修枝理节,而苏贵妃安然祥和地被丫鬟搀扶着在院中雍容踱步。
今日的苏贵妃已经蜕去了原先的素装淡描,烟絮般地着了一身藕荷色璎珞蟠袍,外加披着雪绒色羊毛香坎肩,鬓发上那晶莹的流苏从翡翠簪上如柳般垂下。
这一番静心打扮,把苏贵妃那绯色的面颊映照地熠熠生姿。
曾经的她不喜争斗,终日洋洋在闲花清柳中,偶而喂饲一些色彩斑斓的池中小鱼,这是她最大的乐趣了。
不过现在已经不像原先,无意中旋进了勾心斗角的漩涡中,难以自拔了。
要想安身立命,苏贵妃也只有一个选择,技压群芳。
好在搞笑的是,自己的父亲也是岱国赫赫有名的副宰相苏忠庭。
他曾经为朝廷经济体制改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露仪宫里就不同寻常般了。
赵贵妃正气得摔了不知多少锅碗瓢盆、花瓷玉器。
丫鬟们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出,静静等待着、虔心祈祷着能够让贵妃气消平怀。
“好你个郑明基,枉费我对你一片痴情,竟然这样戏弄我。咱们……走着瞧。那一个个你中意的妖孽马上……我就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贵妃的青冷色眸子不断地洋溢出无穷的怨恨报复之情。
、惹祸上身
郑明基不愧勤政爱国,从不睡懒觉的他早早就在朝堂之上,弄得一些体态臃肿、肥头大耳的迟了几步的懒惰臣子汗颜三分。
“众爱卿今日可否有要事上奏?不过朕昨日批了奏折,得知边关之地又有骚动。朕听说那些蛮夷由于冬日之粮已将用尽,所以争先恐后不顾大朝律法擅自进入岱国境内抢夺口粮。不过朕念他们那里水源甚少,种些庄稼也绝非易事,决定使用怀柔政策。但不知哪位爱卿愿意亲自出马解决这等问题?”
郑明基那聪睿的目光扫视着四周面色焦黄的大臣们,很多人就像压根没睡醒,还是朦胧眯眼。不过工部侍郎任越云挺了挺胸膛,在总目睽睽之下英勇出列。
“启奏皇上,微臣倒觉得有一人很合适。不知道皇上愿意采纳否?”
任越云开始蒙着皇帝卖起关子来。
“爱卿无需掩饰。你就大胆地说出来吧。但……除了作奸犯科之人。”
凛凛的厉色从郑明基明眸中散了出来,使得整个朝堂氤氲了几分阴郁。
“这个人不属于作奸犯科。微臣以为浮州的江隐觉适合。浮州虽小,但是也属于岱国关隘之地,况且与那些骚乱的蛮夷之国邻近。微臣还听说此人机智聪明,运筹帷幄,想必可以一用。”任越云昧着良心脸不红心不跳地直谏江隐觉,这一次有天降的机会也是预料之外的。
“哦?你说的可是朕那玉妃的师弟?江隐觉,你竟然说他不是作奸犯科之类?哼!还亏你说得出来?当初他和前宰相干了如此龌龊之事,朕今日哪能轻易再任用他们!难道你想毁了朕的一世英名?”
郑明基面色煞白,对这个直言不讳的任越云却增了不少愤怒。
“皇上请息怒。微臣以为前宰相和江隐觉并不会干出这些悖逆朗朗乾坤之事。微臣后来调查得知那跳水死去的女子并不是被他们强迫的,当时在场的证人向别人撒了谎。”
任越云这话一出,引来那些睡眼朦胧的大臣清醒异常地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大家都不肯相信此事。
就连任越云的舅父赵挺也向他低语了几句,暗示他最好不要惹麻烦上身。
当朝宰相严枫更是气得满脸通红。
、牵涉旧案
要是翻案,自己的咎责难以逃脱。
当然为了能当上宰相,为了自己女儿的前途,用他的话说,那一次栽赃嫁祸也是迫不得已、情有可原。
“启奏皇上,微臣觉得任侍郎任大人一时疏忽大意才妄自猜臆、出此下策。当初前宰相和江隐觉逼迫良家妇女一事罪证确凿、无需翻案。微臣恳请皇上明察秋毫。”
宰相严枫怒目圆睁,气焰盎然。
面对当朝宰相对自己的奚落,任越云不肯就此罢休。
这世界上的人向来都是不争馒头争口气。
任越云不顾其他同僚的阻拦,还是英勇无畏地站了出来。
他并没有彻底调查那件事情,不过凭借玉妃的一副贤德,加上当初前宰相是有口皆碑的忠胆之臣,就肯定此事有蹊跷。
当初任越云只是想明哲保身,害怕揭露真相遭人暗算。
现在有利可图,而且又有公主这块附身符,胆子也不由得壮了几分。
“微臣也恳求皇上明察秋毫。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三思。”
“爱卿们,你们左一个皇上明察秋毫,右一个皇上三思,看来样子一切罪过都是朕一人所为。那倒也是,遭人诬陷总归不是件好事,既然如此朕就查个一清二楚。我想事实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好了,这骚动的事朕就授权给任侍郎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就提头领罪吧!”
“遵旨。微臣谢过皇上隆恩。微臣定当竭力办好此事!”
任越云、皇上还有虎视眈眈的严宰相面面相觑,个个都似乎心怀鬼胎,目光中都散发着难以琢磨的杀气。
“皇后娘娘!不好了,今日上早朝时,严宰相被那个任侍郎任大人说得颜面扫地。”
倩儿一得知消息,箭步如飞,心急如焚地赶去向还在探究棋艺的皇后禀报。
“什么?昨天他还和我下棋,今天就和我翻脸。这个任越云可真是风云变幻。今个儿先盯紧那个赵贵妃,一举一动都向我汇报。难道她想借此铲除我和爹爹?哼!我严薇贞绝不容许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
皇后整鬟颦黛,叫人收起棋盘,终于走出夜夜沉迷的棋局之中,真正踏入皇宫这盘更加恐怖的棋局。
、浮州重任
露仪宫中也很快被这消息震惊了。
贵妃的闷气一下子烟消云散,敛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