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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勤芳的脸更白了，微微摇了摇头。
李枣儿反而惊奇，道：“你倒是老实。你若是咬死了这孩子是二哥的，对你不是更有利么？”
齐勤芳苍白着脸，微微摇了一下头，道：“我已经对不起少爷了，若是在昧着良心说这个孩子是少爷的，那么连老天爷都不会放过我了。”
李枣儿道：“那你方才当着夫人的面，为什么不说这孩子是别人的？”
齐勤芳道：“我想说来着，可是……少爷夫人说话，没有我说话的余地。”
李枣儿看了看她，道：“我与你接触不多，但一向认为你是个柔顺的女人，你肯承认孩子不是我二哥，说明你并不是打算用这孩子来讨要什么。那么，你为什么要作出这样的事？你可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就是二哥都护不了你。”
齐勤芳死死地咬了咬唇，有淡淡的血丝渗了出来，“是我对不起少爷，少爷要我怎样，我都没有怨言……只是……求姑娘和少爷说说，是不是能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李枣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这孩子是谁的？”
齐勤芳的样子焦急起来，道：“姑娘要做什么？我……我是不会说的。”
李枣儿端详着齐勤芳的表情，揣测道：“是为了保护那男人？”既如此，应该不是个惹不起的人。只是，自古都是痴情女负心汉，齐勤芳想保护他，却不知道，那男人值不值得她保护了。心里觉得可笑，又觉得有些悲伤。
齐勤芳哀求地看着李枣儿，恳求道：“他……他与我是……”不知还怎么说下去，“咚”地一声又跪了下来，道：“请姑娘不要问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少爷，要我做牛做马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要问了……”一边说，一边断断续续地抽泣着。
李枣儿沉吟一阵，道：“你这么为他，值得么？”
齐勤芳点点头，目光十分坚定，道：“自然值得。”
“那么……”李枣儿闭了会眼睛，思索片刻之后，睁眼道：“你觉得，若二哥将你休了，那男人会娶你么？”
“姑娘，您说什么？”齐勤芳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得连哭也忘了，抬起头问道。
李枣儿便又重复一遍，道：“我问，如果二哥将你休了，那个男人还会不会愿意娶你。”
“枣儿”香凤一直没有说话，听李枣儿这样一说，惊得扯了她的胳膊，道：“你疯了这女人做出这么令人羞耻的事，你还想要放了她？”
“大嫂，我不是放了她，我是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李枣儿安慰似得拍拍香凤的手，道：“那是我的亲二哥，我怎么会让他受到伤害、遭受羞辱么。大嫂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吗？”
香凤恨恨地看一眼齐勤芳，道：“我自然信得过你。不过，枣儿，我不管当初她进门是怎么回事，既然她已经成了二弟的媳妇，就该三从四德，谨守妇道。出了这样的事，一定不能轻飘飘就算了”
香凤一向温婉和顺，别说生气，就是沉下脸都是没有过，今日着实是又惊又怒，言辞不免激动起来。
李枣儿连忙安慰，道：“大嫂你别着急，今儿你是和我一块出来的，若是气出个好歹，大哥还不扒了我的皮去垫桌脚？就是二哥、二嫂，都不免要被迁怒呢”
香凤稍微笑了笑，缓和了口气，道：“好，我不生气。枣儿，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有分寸。”
这时，有小厮在门外扣了叩门，轻声道：“姑娘，少爷有话要小的带过来。”
李枣儿看了眼齐勤芳，站起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少许，道：“说吧。”
小厮道：“夫人身体不适，少爷正在陪夫人休息，说是请姑娘代为照顾二夫人，务必保重身子，别伤了孩子，小心惊动了老爷、老夫人。”顿了顿，又说道：“少爷还说，请姑娘转告二夫人，请二夫人好好待在房中休息，少爷夫人那边，就不用伺候了。”
一番话全是反说，李枣儿听得清楚，道：“你回去和少爷说，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请他放心。”
打发小厮去了，李枣儿回到屋里，对香凤道：“二哥的意思，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香凤赞同道：“自然不能留，这样来路不明的孩子，怎么能让它生下来？”
这番话并未背着齐勤芳，她一脸绝望，呆愣半晌，忽然拼命磕头，道：“求夫人、姑娘发发慈悲，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我怎样都没关系，只要让我生下孩子，不管要我离开钱家、上吊、头竟、为奴为婢，我全没有怨言夫人，姑娘，孩子是无辜的啊……”
“住口”香凤红着眼，厉声道：“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你做出这样的事，又能怎么样？且不说有两位老人的面子，二弟是要脸面的人，撵你出去，怎么的也得有个理由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撵了你们母子出去，这以后让二弟怎么做人？可你说说，这个理由又如何能说得出口？”
喘了口气，道：“也不要怪二弟心狠，他既然不能撵你出去，就只能堕掉这个孩子。总不能，还替别的男人养儿子吧而且，二弟也是手下留情了，若将这事说出来，两位老人家追究起来，不止你的孩子保不住，你、还有你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男人，都逃不了干系”
“可是……可是……”齐勤芳爬到香凤脚边，哀求道：“夫人，您也是做了母亲的人，那是我的骨肉啊，我怎么能……”
香凤本不是心狠的人，此时眼中也湿了，却又对齐勤芳厌恶头顶。她是个死心眼儿的女人，忠于丈夫的思想是深入骨血的，因此纵然觉得齐勤芳有些可怜，有些同情，却仍是偏开头，道：“你要是心疼孩子，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那个孩子生下他作做什么？连爹都不知道，没明没分的，生下来不过是受苦。还不如早早去投胎，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选个要脸面的娘”
齐勤芳被驳的无话可说，转而去求李枣儿，道：“姑娘，姑娘心最好，能不能……”
李枣儿看看她，道：“你先起来，再这么折腾，孩子真的就保不住了。”扭头对香凤道：“大嫂，其实，事情倒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
香凤道：“什么意思？你是说要留下这个孩子？这不行，我不同意二弟已经够苦的了，到最后还要提别人养儿子？不行，我绝对不会同意”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解劝（2）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解劝（2）
李枣儿微微一笑，道：“大嫂还是不信我，要大哥替别人养儿子？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香凤疑惑地看着她，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莫非……”忽而一笑，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李枣儿道：“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不过，徐大哥现就在这里，倒是上天帮忙。”
香凤道：“哦？怎么说？”
李枣儿安慰地握了握香凤的手，回头对齐勤芳道：“本来，堕掉孩子是最好的方法。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也就只有另想别的办法了。”
齐勤芳惊喜非常，道：“是什么办法？”
李枣儿道：“找个理由，让二哥撵了你出去”
香凤问道：“若是不堕掉孩子，钱家二老以为她怀的是自己的孙子，会同意这么做吗？”
李枣儿道：“不用说，如果钱家二老认定她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孙子，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不过，如果她肚子里，没有钱家的孙子，而如今二嫂又已经怀上了孩子，我想，钱家二老是不会反对的。”
“没有钱家的孙子？”香凤皱着眉头，道：“那不还是要堕掉孩子？”
李枣儿笑道：“没错，就是要‘堕’掉孩子”眨眨眼，提示道：“大嫂忘了，徐大哥在这里啊他是大夫，他说孩子流掉了，不就是流掉了吗？”
“啊”香凤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让徐大哥作出假的诊断？”
李枣儿轻轻掩住香凤的手，道：“只要没了孩子，二哥随便寻个什么理由都能将她撵出钱家。”微微一笑，道：“可能，都用不着二哥来做，二嫂现在有了身孕，母以子贵，只要她说一句容不下偏房，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但，单凭徐大哥说孩子流产了，钱家二老会信吗？”香凤担忧地说。
李枣儿笑道：“大嫂多虑了，徐大哥的医术远近闻名，医德人尽皆知，他说的话，钱家二老怎会不信？”
香凤一想确实如此，道：“你说的是。只是……”冷冷地看着齐勤芳，坦言道：“这样做，也实在太便宜她了我总觉得这心里堵得慌，我一想，就觉得替二弟不平”
李枣儿淡淡劝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被撵出门去，以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又带着个孩子，日子一定不好过。而且最重要的，二哥本来就没想要娶她，即使她堕掉孩子留下来，二哥看了心里也一定不舒服，二嫂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想，就这么打发她出去，一来，留下孩子，算是积了功德；二来，也免了二哥日后的麻烦。大嫂也就不要再介意了。”
香凤左思右想，心底虽然觉得李枣儿说的不错，但到底感情上仍有些放不开，叹了口气，道：“那就这样吧”想了想不解气，道：“远远地撵走，我不想见到她，二弟应该也不想。”
李枣儿却道：“我倒是不同意远远地撵走。她一个女人，怀着身孕带着孩子能走多远？我们总不能真让人在后面跟着，一直将她撵到多远？”
香凤道：“那你是什么想法？还把她留在镇上？”
“这个要看情况了，首先，她还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李枣儿看向齐勤芳，道：“我可以让你留下孩子，也可以让你毫发无伤地离开钱家。不过，你必须得答应我，在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前，你必须呆在我指定的地方，不得让任何人看见你怀孕生产。等孩子落地之后，你只可以说这孩子是你的养子，而不能对人说你亲生的，之后你愿意去哪遍去哪，就是去找你的男人结婚成家，也没人会拦着你。这些如果你都答应了，我便去安排一切。”
齐勤芳本来已经有些放轻松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什么？”
李枣儿看着她道：“毕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孩子的大小、生日在摆那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你且说，如今你怀胎几个月了？”
齐勤芳犹犹豫豫地答：“三、三个月了。”
李枣儿弹指道：“这不就是了？你被二哥撵出去七个月，就生了个孩子，这算怎么回事但凡有熟人知道了，还不让人以为，二哥连自己的亲骨肉都可以抛弃”
“可……可这是我的孩子……”齐勤芳呜咽地道：“我亲生的孩子……”
李枣儿道：“这些我顾不得了，若你不对外说这孩子是你的养子，日后风言风语传出来，到时候，二哥百口莫辩，名声就被你毁了若是如此，倒不如现在就堕掉它”
顿了顿，口气缓了缓，道：“其实，亲子养子只是一种说法，只要你教养有方，老日必然也是老有余荫。况且，等你生下孩子，若有了条件，可以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回来，永远不见这里的人。我本来就是同情你的，若这些你都能做到，只要不影响到二哥的名声，不给二哥找麻烦，我愿意放你一马。”
“但……”声音一转，李枣儿道：“但若你不肯，我会向徐家大哥讨一碗堕胎药。若你敢骗我，他日给我二哥惹了什么麻烦出来……”微微一笑，“也用不着我去找你，你也跟了二哥有些时日，李家几个弟兄的脾气你也多少了解一些，当年穷困时，我们家都没怕过谁，到如今，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你付出违背诺言的代价。”
见齐勤芳咬着唇不答，李枣儿道：“你若是暂时想不明白，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考虑。”
香凤在一边道：“你该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能有个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宽待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齐勤芳听了，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一切都听姑娘的。”
李枣儿松了口气，若这齐勤芳真的不同意这样做，少不得把这孩子打掉，这样的事，她还真不确定自己能做出来。
长长舒了口气，李枣儿道：“那我就得赶紧去安排了，你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若再大些，假装流产就不容易了。”站起身来想了想，对香凤道：“大嫂，我去和二哥商量，这边……”她瞧瞧齐勤芳，欲言又止。
香凤意会，点点头，道：“你去吧，这边我会照顾的。”
李枣儿笑道：“那就辛苦大嫂了，这会可不能真的让她有了什么差池。否者，这笔帐少不得要算在二哥头上了。”
香凤颔首道：“我明白，你快去吧。”
李枣儿便不在耽搁，找到李富，将方才的事说了，最后劝道：“二哥既然不喜欢她，也不用非要留在身边，她也是可怜的女人，只要对二哥的名声无损，倒不如放了她出去。若她能找到那男人，结成家庭，也算是成人之美，好事一桩。若是不能，她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也算是为自己做的错事改过了。”
应该是被徐红椒好好的哄过，李富的脸色已经好多了，他对齐勤芳没有感情，也明白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