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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朝阳慌忙扶稳她,失笑道:“大哥不是没拦着我们么?”
一想也是,李枣儿安稳地坐下来,“大哥怎么会明知我们的打算,还放我们走?”
云朝阳淡淡一笑,“他疼你。”
李枣儿眉开眼笑,“这倒是的。”可仍奇怪,“不过这也有些过了吧?”
云朝阳道:“若你一个人,自然怎么也不肯的。不过……”长臂舒展,将李枣儿搂进怀里,“现在你是嫁了人的,有丈夫可以靠了,且出嫁从夫。我同意了,别人敢说什么?”
“大言不惭。”在他怀里选个舒服的姿势,李枣儿看着车外缓慢后行的冬木,满足地叹息一声,“终于出来了,真好。”
云朝阳帮她拉紧领口,笑道:“只怕你没几日要想家。”
“想爹娘,想兄嫂,想炅炅。”李枣儿笑道:“那是一定的。但是一定不会想家。”悄悄伸出手去,寻着云朝阳的大掌,握住,“有你有我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云朝阳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枣儿,不明白从不甜言蜜语的她,为何会常常说出如此令人动容的话。一时激荡得无法回应,只沉沉地“嗯”了一声。
“对了,我们先去哪?”李枣儿问道:“我记得我们有个铺子在三河村,要去吗?”
“不急。”云朝阳道:“三河村西南有一处落梅村,以养梅种梅为生,村里遍植梅树,每年二、三月一到,梅花盛开,一片花海。如今正是时候,我带你去看。”
李枣儿听了十分向往,“你这分明是假公济私。”
云朝阳搂着李枣儿,但笑不语。
金银虽好,却不及她展颜一笑。
李枣儿自知他的心思,然铜臭之气已然不能散尽,心念一转,便笑:“如你所说,我们何不开个胭脂坊,以梅花入色,梅香入味,每年只梅花开时制作,只做一定的数目,当然做工一定要上乘。每只胭脂盒子也都绘上不同的花纹,一定要独一无二的。对了,同为一年的那一批盒子,可以以同一题材,汇成成套的。到时,我们标上高价,起个脱俗的名字,只卖那些附庸风雅、自恃高贵的夫人小姐,且每人限购三盒……”
看着滔滔不绝的李枣儿,云朝阳赞叹不已地听着,爱慕不已。此刻,他已笃定,有妻如此,想必此番漫漫路途,一定不会单调陈乏,更不会寂寞孤独。忍不住兴奋起来,开始期待未来多姿多彩的日子。
弹指间,山水游历,汲汲经营,悠悠时光数载已然过去。
六年后,幸城最大的寿材铺里走进一人,竹竿一样瘦高的身材,脸色腊黄,不住地咳嗽着。
伙计一见,连忙迎了上去,殷勤地扶了他坐下,立即即有人奉了茶,“安爷怎么过来了?”
咳了几声,安青语道:“少爷和夫人在这边吗?”
伙计还来不及回话,帘子一挑,得了消息的李枣儿和云朝阳从里面走出来,人还没走到,已经出声撵人,“不是和你说了这种地方你少来吗?走走,有什么事出去说。”
虽说出来之后是自由了,但做买卖毕竟不是游山玩水,不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因此,在规整了云朝阳那几家原本经营惨淡的铺子之后,除了在几处有发展的镇县开了几间铺子,大多数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幸城。
幸城虽然不算很大,但因其是一个港口的城市,气候宜人,东面临海,有一个很大的码头,海运发达,内陆部分地势平坦,交通便利,往来行旅商客众多,因此经济繁荣,百姓生活十分富足,富户甚多。若是经营有道,可算是商人的天堂。
因此夫妻两个一到这里就不肯走了,两人一刚一柔,有见识有手段,经过四年多的辛苦经营,总算是站稳了脚跟。在如今的幸城,也算是十分有名气的人物了。说起来,也算是事事顺心,只是安青语的身体却一日一日地坏下去,清了很多大夫总不见效。因此就连李枣儿这样的无宗教主义者,都很忌讳让他接触到这些阴间的玩意,严令禁止他不许来这里。
安青语的脾气一如既往,对李枣儿说的话不置可否,看向云朝阳道:“云家来信,披霞小姐回家了,云老太爷病重,请少爷回家一趟。”
第二百零七章
陡然的消息袭来,两人都感觉很是震惊和意外。
这还是六年以来,夫妻俩第一次接到云家的来信,并不是刻意要隔开距离,他们也曾写信回去,又因为李家常与秦婉贞走动,只要云家想,找他们并不是难事,但这么多年云家方面从未有过来信,两人也都不是好欺的性子,又有与李家的书信来往,消息不曾阻隔,也就不再往云家写信了。
“披霞回家了?她好不好?”两人最是关心这个,当初临行时,本来将她的事托给了李家人。李枣儿相托,李家兄弟自然尽心,几个月后,果然找到个人品家世都不错的,云家也都同意了,本以为一切顺利。哪想纰漏竟出在云披霞身上,临成亲前,她竟然逃婚了!事后一直没有音信,如今总算回家了吗?
安青语摇头,“信上没说。”看了两人一眼,“要回去吗?”
见云朝阳似沉吟未决,李枣儿道:“回去。正好把三哥也带回去。”
若说,出来之后的收获,其一当然是两人如今也算是独门立户的富商了,其二,也是李枣儿最觉得不虚此行的,是三个月前两人新开的客栈招工时,竟然把离家多年的李康招了进来。
李枣儿记得很清楚,六月的幸城,但天气已经很热了,当天,她和云朝阳为了新开的客栈挑选人手,由于应聘的人多,耽搁的时间较长,两人虽站在阴凉下,仍热出了一头的汗,因此注意到了那副奇怪的打扮——大热的天,那人头上竟戴着帽子——与其说是帽子,不如说是裹着厚厚的布更确切。
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越看就越觉得稀奇,那人穿着落魄,身材消瘦不堪,深深低着头看不清楚模样,轮廓十分陌生,但不知怎么的,李枣儿就是觉得他很是眼熟,却怎样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渐渐心神不宁起来,索性让人把他带过来细看。
四目相对,李枣儿一声喜极的惊叫还未出口,却见那人脸色一白,转身就跑……
当然,李枣儿不可能让李康就这么跑了,况且那时他的身体实在不能算好。
将人留住之后,才慢慢问出这几年的遭遇,平铺直叙的方式没有任何的波澜壮阔、荡气回肠,只有不能改变的悲怆。
李康当年凭借一股热血投入军旅,被安排照管马匹,从未上过他以为可以令他功成名就的战场。后来,他所在的军队在一场战事中惨败,死伤无数,尸横遍野,他虽然留得性命,但不幸被火箭射中头发,整个头皮都被烧毁结痂,再也生不出头发。
伤还没好,他怀揣着五两银子被赶出了军队,银子很快花完,就此流浪漂泊,以做苦工过活。
为了逃避被人惧怕厌弃的目光,他不得已用布将头包住,冬天还好,夏天整个头被棉布裹住,用不多久就散发阵阵异味,同样遭人厌弃。即使是做最脏最累的活,也常常被人嫌弃,时间不长就被解雇,生活十分困苦。
可是即使活不下去,他仍没动过回家的念头,一来是不想让家人看了伤心,二来,他自问没有那个脸。
此番被李枣儿找到,实属偶然。他刚刚流落到幸城,身无分文,一身伤病,听说有客栈在招人,来不及多问就过来了,若让他知道客栈的掌柜就是自己的妹妹、妹夫,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来的。
“让我走吧,全当没见过我,就当我死了。”李康最后说。
李枣儿当然不肯放他离开,为了让他安心,还串通云朝阳演了一场以命相胁的苦肉计。李康虽知其中怕是有诈,但事关妹子的安危,倒也不敢妄动。
李枣儿招人帮他治病治伤,请人特别做了好几顶假发,还设计制作了薄绢的帽子,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大自然,但起码不会看起来奇怪了。
没有他人怪异的目光,李康渐渐安下心来,不再提离开之事。不过被妹妹照顾,到底不能坦然,每日帮忙劳作——他在军营中终日与马为伴,穴来不少关于马匹的学问,俨然已是一副好手,没多少日子,就把马儿都养得肥肥壮壮,毛色鲜亮。
李枣儿虽然担心他的身体,但估计他身为兄长和男人的双重面子,又见他确实喜欢照顾马,这才由他去了,不过也派了好几个人帮忙。
“我本来就打算把三哥的身子养好一些就一同回家。”李枣儿对云朝阳道:“现在爷爷生病了,你们到底是骨血。披霞也回去了——她是为逃婚私自出去的,如今想必难过得很,你少不得回去给她做主。”
云朝阳一笑,“我又没说我不回去,我刚只是在想,这边的事要怎么安排……你就说了这么一堆话来。”
李枣儿笑道:“你们男人有时候最别扭了,我这不是怕你钻牛角尖,给你找台阶呢。”
云朝阳道:“这么说我要多谢夫人了。对了,三哥他会一起回去吗?”
李枣儿坏坏一笑,“他最好会,否则,我就和他说,是娘身体不适——她上了年纪,总有个腰酸腿乏的时候,等见了娘,他便是插了翅膀也休想再从家里跑掉。”
云朝阳叹气,转而与安青语商议起行程。
“青语,这边也离不开人,你身子不好,不宜长途跋涉,就留在这边吧?”云朝阳道。
安青语摇头,“我和你一同回去。”语气坚定,不容抗拒。
云朝阳本想再劝,安青语却先一步道:“陈茂是个人才,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将他留下足够。”
云朝阳再叹,对李枣儿道:“那么,还是来时的那些人,轻车简骑。”
李枣儿摇头,道:“离家多年第一次回去,光礼物就要一车了,还有路上吃用,还有,安公子和三哥的药材补品——什么都不带,这个也要带的。这么一算,来时那二十人是不够的,务必多带人,总得防着路上有什么麻烦。”
云朝阳皱了皱眉,想了想,又展眉,“无妨,想我们来时,马啊、驴啊什么都有,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的马匹足够,每车套两匹,跑起来想必不慢。”
李枣儿点头,“那么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顺便说服三哥,准备马匹的事,还得三哥帮忙呢。”想起李康回家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爷爷他们见到三哥回来了,一定很乐晕了。”
云朝阳了然地对她一笑:“我去交代陈茂这边的事,青语,麻烦你去挑选人手,唔……若二十人太少,三十人好了。”
三人便分头准备,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紧赶慢赶,等一切完备,也已是三天后了。
顺利地劝服了李康,李枣儿本以为一切顺利,哪想临出行时,最本分稳妥的齐勤芳却给她惹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按照预定,齐勤芳应该与安青语和李和谨一车,然安青语和李和谨上车半天都不见她上来,只见她犹犹豫豫地站在车边,十分为难的模样。
李和谨叫了半天,见李枣儿那一车也被惊动了,干脆跳下车,“勤芳,怎么了?”
齐勤芳抿了抿唇,张了张嘴,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冲到李枣儿车前跪下,“姑娘,勤芳可不可以不走?”
“起来说话。”李枣儿笑道:“不走是可以的,不过你得给我个理由。”
“这……”齐勤芳闻言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却又没声音,低着头微微一偏,好似要看谁,但那么微小的角度,又辨不清楚是在看谁。
李枣儿催促:“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说吗?”
齐勤芳脸色更红,艳得像是能滴出血来,这回她倒是说话了,不过支支吾吾谁也听不清楚。
众人正着急的时候,陈茂大步走了过来,在齐勤芳身边站定,对李枣儿道:“回姑娘,勤芳她不想走,是因为我要娶她做媳妇,请姑娘成全。”
一个是贴身伺候的,一个几乎是整日跟着忙生意的,他们两个的事,李枣儿怎么会一点也不知?方才见齐勤芳不想走,稍一想就知道是为这个。虽说日后也要回来,但情人总是不愿意分开的。
当然不会棒打鸳鸯,不过齐勤芳的情况到底与别的不同,李枣儿思及此便问:“陈茂,勤芳她……”
陈茂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木讷的二愣子,又是从家里跟出来的,别的不知道,但齐勤芳曾是李富二房的事还是知道,因此一听就知道李枣儿的意思,当下坚定地道:“姑娘想问的我明白,我还是那句,我要娶勤芳做媳妇。”
李枣儿便放了心,笑道:“成全可以,勤芳留下也可以,只一样,喜事要等我们回来再办,吃不到喜酒我可不答应。”
两人跟在李枣儿身边多年,都知道她的脾气,知道这事肯定不会被拒绝,但真正听她说了答应,心头的喜悦也是难以言表,双双道:“谢姑娘。”
“勤芳,恭喜你。”李枣儿由衷地道。
齐勤芳眼圈红红的,又在李枣儿车边跪下,“勤芳能有今日,都是托姑娘的福。”想了想,像是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