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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着,听得李吉在耳边轻哄道:“枣儿,吃点糊糊。”说着,一小勺温热的糊糊就触了她的唇。
当下不是很饿,那糊糊的味道也不是很好,李枣儿舔了几口,便不肯再吃了。现代人都崇尚母乳了,生到古代来,尤其是个穷的,若没个好身体,这日子以后也甭想过了。因此她不想让家人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对付,又因若如是自己只肯吃母乳的话,好歹能将娘拖在家里,也好过下地里去劳累。因此一直忍了不好意思,到现在还是非母乳不吃。
李吉喂了几口,见孙女不吃,也没哭叫,想是不饿,也就不再喂了。盘腿上了炕,一边守着枣儿,一边哼着小曲。
李枣儿迷迷糊糊的,听着李吉的哼唱,倒也是字正腔圆,甚是顺耳,当下睡了过去。
李康则一边看着两个弟弟,一边忙活家里的琐碎杂事,不时偷空回头去看眼李枣儿,满眼都是欢喜。
一日无话,到了傍晚,周氏高高兴兴地领了一个怯生生地小姑娘回了家。进了屋,未及喝口水,也没介绍那小姑娘,当先就抱起李枣儿亲了又亲,一边喂着闺女,一边问李吉:“爹,那糊糊枣儿可是吃了?”
李吉正打量着那小姑娘,闻言看了眼李枣儿,有些担心道:“一整天不哭不闹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饿。试着喂了几次,又不吃,别是饿坏了才好。”
周氏一听,连忙低头细看枣儿,发现她面色红润,吸奶也很有力,这才放了心,笑道:“怕是个娇贵的,都一岁了,还不喜吃别的东西,这可是难养了。”
“有甚么难的?一个丫头片子,就是天天白面细米,又能吃多少。”李吉哈哈一笑,这言下的意思,自是十分仔细这个孙女。
周氏满脸欣慰,低头哄着女儿,又道:“爹,白日里可有什么事儿没有?我怎见咱家院里的园子似是少了点葱?”
家里不宽裕,周氏又素来精细,自家的东西看得十分紧。小园子的东西是平日常看顾的,今儿吃什么,明吃什么都事先盘算了。庚子媳妇虽说没多拿,周氏却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李吉脸色沉了沉,道:“庚子媳妇来了,非说你要送她件包袱皮子。我没答应,她顺手扯了把葱走。”说完细细将事情说了一遍,后又点着李枣儿的鼻子笑:“这丫头好不机灵,居然也跟着装哭,还装得挺像样子。我说,她这聪明的样子实有几分像你。”
“我的闺女可不该是像我么!”周氏有些骄傲地摸摸李枣儿的脸,随即啐了一声,道:“那庚子媳妇是个没脸的,东家西家的谁不知道?包袱皮子?哼,对她,就连咱家后园里生的虫我也是不给的。”说着又笑:“她是见我没在,以为家里只有爹和孩子们好欺负,谁想爹爹才是厉害的。”
李吉摆摆手,指着那小姑娘,道:“这个娃就是那个叫香凤的?”
“可不就是。爹您看,也是个好模样的姑娘,天可怜见的。”周氏见枣儿吃得差不多了,便将她放下,又仔细重新裹了裹,这才牵着香凤的手,引着她跪下给李吉磕了三个头,唤了声“爷爷”。
“多大了?”李吉让她站了起来,和声问。
“满八岁了。”香凤小声答,双手绞着衣角,眼里满是怯意,又隐隐有一丝期待。
正文 第六章 香凤
李吉见她生得白净的脸盘,弯眉杏眼,通身穿着灰布袄,灰布裙子,都是洗得发了白,却是干干净净的。暗自点点头,又随便问了几句家常,香凤一一答了。答话时,也只管站着,不多言语,低眉垂目,也不乱看。于是看了眼周氏,道:“打听明白了?确是清白人家的?”
“爹放心,我一路打听过去,都是这么说的。”周氏连忙从包袱里取了一本薄薄的黄色册子递给李吉,道:“我去时,她正在在厨房忙活,见了客也规矩,想是个老实懂事的女娃。我料想爹爹不会反对,当下就去了里长那里,将户籍录了,以免将来说不清麻烦。”
李吉看了眼,将册子递与周氏收了,满意道:“安子娶了你这个媳妇,真是上辈子修的福气。”
周氏有些不好意思,道:“什么福气不福气。自个儿的家,凡事多想些,尽量做得妥帖是应当的。”说罢低头,严厉地告诉香凤:“以后这就是你家,只要手脚勤快,凡事听话,少不了你一口饭吃,听得了吗?”
“听得了。”香凤答应着,身子有些抖。
穷苦的孩子都是明白事的,知道自己这是做了别人家的童养媳。且是白送的,没有六礼不说,彩礼嫁妆都是没有的,在这里半点地位也没有。做得好了,便还活得下去,做得不好,少不了被毒打虐待。因此听了周氏这话,着实有些怕。
周氏也明白香凤的想法,刚才仅是怕她不好管教,因故意吓吓她,见目的达到了,叹口气,道:“你也不必怕。只要老实本分,这里谁也不会难为你。”又拉了她的手,道:“将来你就是我家媳妇,我自个儿也是有女儿的,若是温顺贴心,我自是将你当女儿养的。”
香凤这才渐渐收了颤抖,道:“我一定听话。”说着抬眼看了看周氏,小声叫了声“娘”。
周氏听得了香凤唤了一声“娘”,也是心软,不禁柔了声音道:“咱家虽也不是个富裕的,但好歹是个民籍,比在那大户人家一辈子为奴为婢也是强。将来你大了,与你哥哥圆了房,生几个娃,勤快些,日子自然也就过出来了。”见香凤红了脸,便笑着轻打自己脸:“看我得意的,竟扯得远了。”
“娘,这位姐姐是?”李康一直在边上看着,一手一个扯着想要扑上去的两个弟弟,终于捡了个空插言道。
周氏呵呵笑道:“这是你香凤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许随便欺负。”说着拉过李康,对香凤道:“这是你三弟。”
香凤低着头,叫了声“三弟”。
周氏又引她见了两个小的,将她带到炕边儿,将李枣儿抱起交到她怀里,道:“这是你妹子,枣儿。这个可是咱家的心肝儿,实话说收了你来都是为了她,若是她有个什么,你自己招量着看。”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是冷冷的。
香凤被唬得脸色发白,却紧紧咬了唇,稳稳地抱着枣儿。
周氏见她这个样子,终于放心几分。因进了屋,找了两件颜色鲜艳的衣裙出来,让她将枣儿放下,在她身上比量着,笑道:“早就定了接你来,这两件衣服特意为你准备的,赶紧穿了试试。”
香凤的双眼立时放了光,伸手摸了摸却不敢接,喃喃道:“凤儿重孝在身,三年里不能穿鲜艳的。”
“那就等孝期过了再穿。你且收着。”周氏心中暗喜,这个香凤果然是个懂事的。
其实,这衣服根本不是周氏特地为香凤准备的,而是她做姑娘时的衣服,因出嫁时为了留个想念,便都带了出来。原是想着给女儿穿,哪想一连生了五个小子,便一直没用上。这时拿了给香凤,一是为了稳稳她的心,让她感激,以后好死心塌地认了这个家门。二是,也试试香凤,看看是不是孝顺,若是见了好的就忘了本,那可不是个实在的。
其实,若是明白的,一看这衣服样式,都是十几年前的,哪还能想不清楚。但香凤也是年幼,不懂这些事情。只觉得这周氏不像传言中的婆婆那般凶狠,对自己实在好,心里不禁亲近了许多。
当下仔细放好了李枣儿,帮忙周氏准备晚饭去了。
李枣儿一直瞪眼睛看着,在心里为这个娘挑大拇指。一个棒子一个甜枣,恩威并重,香凤想不实心怕也是不能的。可惜现在还不能打听自己娘的出身,究竟是哪里养出的女儿,竟是这样厉害的,怪不得爷爷要夸。
这边李枣儿没事胡思乱想不提。厨房里周氏见香凤生火烧饭都俐落得很,心底再次肯定自己没挑错人。
两厢无话,一直到天渐黑,两人刚将饭菜摆上,李平安就带着儿子们就进了家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便道:“媳妇,饿了。饭好了没?”放了庄家把式就往里冲,看到热乎乎的地瓜就要上手。
“敢抓?洗手去。”周氏嗔怪道,说完却拉着他不让走,又指着香凤,道:“这是你爹。”
香凤听了,连忙跪下叫爹。
“哎!”李平安是个实在的,见香凤生得好模样,又乖巧,便十分满意地拉过老大李寿,哈哈大笑道:“兔崽子,看看你媳妇。你爹像你这么大时,你娘的影还没见着呢。”
李寿今年已经十三,对于男女之事虽不十分明白,但是田间地头听男人们荤话也隐隐知道不是个好往外说的。因此只偷看了一眼香凤,见还是个稳稳当当的女孩子,当下红了脸低下头去。
香凤更是脸红得不得了,头几乎垂到胸前。
周氏忍不住抿着嘴儿乐,几个小的虽不知道是什么事,见大人笑得开怀,也就跟着笑。
李枣儿坐在炕上,眼珠转了转,见自己大哥不好意思,玩心又起,一边拍着巴掌,一边道:“媳妇!媳妇!”
“这丫头!”李平安哈哈笑着抱起李枣儿,对她道:“枣儿知道什么是媳妇不?”说着突然叹口气:“咱家枣儿以后会是谁的媳妇呢?”
正文 第七章 学徒
周氏又好气又好笑,唤过香凤张罗晚饭:“枣儿才几岁,你想得可远!”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李枣儿却眨巴着大眼睛没笑。李平安的一句话提醒了她。生到了这里,以后也难免嫁人的。自己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千宠万宠的,也只能嫁给个平头百姓,一辈子劳碌命。李枣儿并不嫌家里穷,但不代表,她会安于这种贫穷。
隐隐有阴霾瞬间划过心头,她扭着头去看香凤,见她低头站在一边儿不敢坐,一副下人模样,像是提醒着李枣儿,一个穷苦女孩的命运。
同时,心中倒稍有安慰,至少自己还有个家,也对香凤生出些许同情,因而向她伸了手去,叫到:“抱,抱!”
香凤见粉团儿一般的李枣儿吵着要自己抱,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了来,小心地抱在怀里。
周氏这才想起被自己冷落的香凤,忙拉着她坐过来,笑道:“站着做什么?又不是让你做佣人使唤的。都是一家人,赶紧的,吃饭。”
香凤因李枣儿的关系得了些关注,心里不免对怀里的小娃儿多了好感,连忙问:“枣儿妹妹可吃什么?我来喂。”
周氏见状甚是欣喜,把饭碗推到香凤面前,道:“你且不管她。这娃儿被他爹娇惯坏了,这桌上的东西她是不吃的。”
李平安一听,傻笑道:“我娇惯?你就不娇惯?从老大到小五,哪个不是满月就断奶,单这个小东西,你到现在还舍不得断。就不怕几个儿子说你偏心?”
“混说!小子和丫头能一样么?”周氏笑骂,道:“小子们只要有把子力气,长得歪点不怕。闺女可全凭模样儿,不精细着,以后能找个好婆家么。”
香凤低头听着,一手牢牢地抱着枣儿,一手慢慢地吃着饭。忽而见一双筷子夹着些野菜放到她碗里,不由得一愣,抬眼去看,见是李寿,不觉又红了脸。
李寿见香凤看到是他,不禁呆了呆,手一颤,筷子掉了一根,砸在粗瓷碗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一家人的视线立时被吸引过去,顿时哄然。李寿脸上烫得什么似的,忍了几忍,终于扔了筷子冲了出去。
香凤也是红着脸,原也想出去,但碍着手里的枣儿,就没动。红通通的脸上露出来这个家里后的第一个笑容。
李枣儿在她怀里看得清楚,既为她欢喜又为她难过。
笑毕,李吉交代了要送老三李康去私塾的消息。李平安自是听自己爹的,周氏也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识几个字,当下决定了卖枣子剩的钱都留着给李康读书。
李枣儿看着欣喜若狂的三哥,一边寻思着自己怎么也能学几个字才好,一边吃力地抓了一个地瓜往香凤怀里塞。
香凤不明白李枣儿的意思,不免有些无措,想抬头询问,见一家人都笑吟吟地看着,却不说话,便更是慌张。
“枣儿的意思,是让你给大哥送去。”总是沉默寡言的李富一把抱过枣儿,淡淡说着,用手轻弹着枣儿的额头,微笑道:“属你心眼儿多。”
李枣儿实在是喜欢这个二哥,从来不多话,却最是疼她,常常带些好玩儿的回来。此时见二哥抱了她,立刻高兴地揽住他的脖子。
李富任自己妹妹抱着,沉默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爷爷,爹、娘,孩儿有件事情,还请你们成全。”
没头脑的一句话说得大家都是一愣,周氏看着李吉的脸色,小心地问:“什么事?”
李富咬了咬唇,道:“孩儿想去镇上米行,做掌柜的学徒。”他恳求地看着自己的爷爷和父母,道:“钱掌柜说了,吃住都在行里,又答应我农忙时可以告假,平时逢年过节,家里有事也可以回来。我想,都是一个镇,相隔不远,又能为家里省口饭,还能识字学手艺,也算是个好事。想请爷爷和爹娘同意。”
周氏当先红了眼,抢步到李富身边,道:“家里不差你这口饭,出去做什么。好好地种地不好么?下田虽是辛苦,好歹是家里,有个劳累的也还能歇歇。出去做了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