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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好就收-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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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和胆怯?
可是,看着面前担忧愈来愈重的脸,“没有什么。”摇摇头,李枣儿抽出手犹豫地抬起,先是碰了碰云朝阳的脸,继而慢慢地抚了抚,露出一抹微笑,“早,启明。”
云朝阳愣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这并不是做梦,而是晴晴朗朗的一个普通的早晨……或者,并不普通。他惊喜莫名地,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李枣儿的额头,“早。”手臂略收紧,连着棉被一起,温柔地抱了抱她,“还有些时间,就起了,还是再睡会儿?”
伸头看了看天色,李枣儿推了推他。道:“也不早了,该起了。你家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我可不想第一天就得罪了人。”
云朝阳的脸色暗了暗,放开李枣儿翻身下床,着了里衣下地,打开房门让早就候在门口的丫头进来,在她们放好衣服水盆之后又挥手让她们下去,一边洗脸一边道:“家里人大多你见过的,有些事你一定也听说过,但想来不那么仔细。以前与你说不到这上,订了婚之后说话的时候又少,趁这时候,我先和你说说,你也好心里有数。
李枣儿点点头,取了衣裳,一边穿一边道:“你说。”
云朝阳动作停了一停,像是在整理头绪,片刻,他开口道:“我家并不是本地人,是大约十几……不,应该是二十几年前迁过来的……”
李枣儿插言道:“你怎么知道?”
云朝阳道:“我娘说,二十几年前,爷爷拖家带口来到这个镇子,就此定居在这里。初时并不起眼,只以为是个普通人,或是逃难,或是有事搬家什么的,镇上也没人注意。不想爷爷竟出手阔绰,一到这里就买了这间大宅子。还开了店做生意。旁人这才知道爷爷原是个有钱人,又加上生意做得好,没几年就成了镇上的大户。”
李枣儿有些奇怪地看了云朝阳一眼,没说话。她以为他只是要说说家里几个人,并不知他为何要将家族史一同拿来说,这些事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云朝阳仿佛看出她的疑问,道:“我说这个有两个用意,第一是想告诉你,云家是爷爷一手造就的。当年爷爷到这儿的时候已是天命之年,但云家的生意全是爷爷照顾的。眼下看起来是爹在管家,但大权还是在爷爷手里。那天,你大概也能感觉到爷爷在家里的地位。你要记住,爷爷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他老人家不容冒犯。还有,就是或者是因为早年经历的多,爷爷的脾气有点儿古怪,你要注意些。”
“我懂。”李枣儿洗了脸换了衣服,坐在镜子面前慢慢地梳头,道:“第二呢?”
“第二,就是大娘是爹的发妻,和我娘,还有三娘不一样,她是在爹来到这个镇子、在别处生活的时候就是爹妻子。这一点。使她在家里的地位非常特殊,爹非常重视她,也很……”云朝阳想了一下,换了种说法,“她说的话很有分量,对爹很有影响力。你知道,她视我为眼中钉时日已久,要十分小心不要让她抓到我们的错处。”
“这个自然。”李枣儿道。
云朝阳收拾妥当,坐下来看李枣儿笨拙地挽着发髻,笑了笑,道:“至于我爹……他是个没什么大主意的人。又十分孝顺,家里外面的事,大多是爷爷和大娘在拿主意。爹的性子很简单,若不是大娘梗在其中……”
云朝阳的语气沉了沉,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爹是听了爷爷的话才娶了我娘和三娘,大娘心里虽不喜欢也不敢反对爷爷。但她却不喜爹与我和二弟太过亲近,因此爹最心爱的儿子只有云正阳一个。”
李枣儿放下与头发纠缠不休的梳子,坐到云朝阳身边缓缓握住他的手,道:“然后呢?”
“大娘一直没有生养,因此爷爷让爹先后娶了娘和三娘。我外祖父是一名私塾先生,听说年轻时中过举人,但好像因开罪了什么人没了下文。娘自下得外祖父教导知书习文,性子十分柔顺。后来外祖父去世,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外祖母不得已便将娘嫁给爹做了妾。”
云朝阳低低地说着,将李枣儿的手合住握着,“娘老实温顺,不会说好听话儿,爹并未苛待我娘,只是也不见得对她多好。倒是三娘,她原是酒铺的女儿,自小帮父亲卖酒,十分会说话,心里很有些主意。我想爹是十分喜欢的,只是也不敢在大娘面前多表露。我那两个弟弟,云正阳你熟得不能再熟了,至于晚阳,我们接触不多,只觉他是个安静胆小的孩子。两个妹妹……披霞从小就和我不亲,渐渐大了,又十分看不起我娘和我在云家的地位,也看不起爹凡事对爷爷和大娘言听计从,大娘自然不喜欢她,也不让爹喜欢她,爷爷脾气古怪……因此与谁也未见亲近。相比之下,栖霞活泼可爱,除了大娘。家里上上下下都很疼她。也就她,与我接触得还多些。”
李枣儿想了想那天见到的情形,在心里默默比对一番,之后道:“我记下了,还有什么?”
云朝阳想了想,道:“其他便没什么了,爷爷十分重视家规,对下人十分严苛,我虽庶出,比嫡子自然不同,但到底也算半个主子,也没什么人敢……哦对了,还有两个人,你要记得。”
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云朝阳脸色显得很严肃,道:“其中一个,是爹身边的贴身小厮阿贵。也不知他想的什么法子,爹对他的话信得很,因此现在很得气势。不过,他也算好打发,据我看,他虽是小人,讨好卖乖、见风使舵这类使得极熟,但对金银、权力、美色之类倒不大动心,平生只喜一事,就是被人吹捧。”
李枣儿好奇道:“怎么说?”
云朝阳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该如何表述,道:“他喜欢被人尊重,喜欢别人规规矩矩甚至低三下四地和他说话,喜欢……别人拍他的马屁。”
李枣儿满有兴味地听着,想来这阿贵可能是小时受过别人的羞辱,过得极没有自我,长大以后才会有如此心理,倒也不算奇怪。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整间宅子的管家,姓梅名普。他在云家二十多年了,爷爷对他十分信任,你小心不要开罪他。”云朝阳道。
“他很难缠?”
“难缠?”云朝阳思索着摇摇头,道:“不,他很和气,事实上,他应该是你见过的最和气的一个人。但……”
“但?”
舔了舔嘴唇,云朝阳挽起李枣儿的一缕青丝在手里摩挲着,道:“我从未听过哪个下人说他不好,也没听过那个兄弟姐妹说他的不是,爹对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大娘也十分买他的面子,三娘那边也听不到说他一个不字,至于娘……”轻轻一叹,道:“我想娘心里,是把他当恩人看的。”
“恩人,为什么?”李枣儿疑惑地问。
云朝阳笑得有些发苦,道:“因为娘几次遭遇窘境时,别人不敢也不肯伸手,多亏了他才能过去,因此对他十分感激。”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碧蕊
第一百三十章 碧蕊

李枣儿点点头表示明白。身为妾室,尤其是和主母不和的妾室的生活一定十分水深火热,难以想象的艰难。表面虽比下人好点儿光鲜点儿,私下里受的煎熬又有谁会知道?何况下人最是会趋炎附势,不受宠的妾室,捞不到好处的主子,谁会理?倒是难得那梅管家竟没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实在是……话又说回来,所谓众口难调,让一个人说好容易,让十个人说好难,这梅管家竟让云家上下各个称是,真是很了不起。
这哪里叫没谱?分明是十分有心计了。
心中有了计算,李枣儿问道:“这梅管家待你如何?”
云朝阳道:“他不曾露出轻视之意。除此,我也不曾要求什么,也不知道真正临了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说完,看了看天色,回头再将李枣儿打量一番,笑了。“时候不早,你这头发可要赶紧梳起了。”
也瞥了一眼大亮的天,李枣儿懊恼地握了梳子,她从未挽过妇人的发髻,本就不擅长古代繁复的发饰,对没有实习过的,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云朝阳瞧她为难的样子不免失笑,开口唤了声:“来人。”对着推门进来的丫头笑道:“快给大少夫人梳……”未说的话卡在喉里,看着款款走近的丫头,他的声音忽地沉了下来,藏一丝淡淡的愠怒,“谁让你来的?”
李枣儿听他声音有异,回头去瞧,见一个穿着藕色衣裙的丫头硬生生止住步子,神色有些无措地看着云朝阳,嚅喃地说:“少爷不是叫人……”
“我是叫人,但没叫你。”云朝阳黑着脸,口气不善地道:“我不是叫你以后老实跟在娘身边,别往我这边跑,你是听不懂么?”
“奴婢……”丫头垂下头,看了看云朝阳,又偷眼去看李枣儿,“奴婢刚路过……听到大少爷叫人……”
“你以后最好不要再‘路过’这里!”云朝阳一张脸气得铁青,好似怒目金刚一般,狠狠的瞪着那丫头,那神色可怕得几乎想要杀人,“滚!”
“等等。”李枣儿一摆手。有趣地看着云朝阳的神色,道:“我还从没见你这么生气。”
云朝阳看向她,神色缓了缓,放柔声音道:“你别多心,我只是看到这丫头就心烦。”
“心烦?”李枣儿低声重复一遍,抬眼看向那丫头,十六七的年纪,巴掌大的瓜子脸,眉如墨,唇如朱,肤如雪,一双眼狭长斜飞,眸光一转,颇为撩人,端是一位难得的佳人。且云宅十分有规矩,除几个在主子面前很吃的开的,丫头下人着衣素来统一,男丁俱是蓝色布衣,丫头皆是粉色底滚红色边的衣裙。而这丫头却穿一身藕色衣裙,质料也比一般丫头的好些,必定是有些来路。
“你叫什么名字?”李枣儿问道。
“奴婢……”
“有什么好问的。”云朝阳飞快地岔了进来。起身有意无意遮住李枣儿的目光,“家里那么多下人,你挨个儿问怎么记得过来?不相干的,是跟着三弟的,并不是我们这房的,打发了她去了便是。”说罢也不待李枣儿再说,回身冷冷地看着那丫头,“还不走?”
那丫头还想说什么,但一看云朝阳仿佛要吃人一般的脸色,抿了抿唇,“那奴婢下去了。”一扭身,飞快地出去了。
“干什么这么紧张?”李枣儿似有所觉,吃吃一笑,道:“就算她就是那个碧蕊,我也不会生气的。”
云朝阳脸色一变,微微涨红,紧紧地盯着李枣儿,“她……她是……”
“她不是碧蕊?”李枣儿歪头道:“她是谁?”
云朝阳不安地看着李枣儿半晌,实在拿捏不准她到底是生气还是什么,心思转了许久,到底也不能说出“她不是碧蕊”这样的话来欺骗她,只好一叹,道:“她是碧蕊。只是我早就将她送给三弟了。平时我们两房来往不多,谁知她竟会跑来这里……枣儿,我……”
“你什么?”李枣儿笑问,扬声叫了和谨进来帮她梳头,看着铜镜中映出的窘迫人影,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穿了外衣,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是要先去见爷爷么?不知他现在起了没?”
云朝阳听李枣儿语气平顺。没有怒意,也没有冷嘲热讽,稍定了定心,一边穿了外衣,一边偷眼打量着李枣儿,“爷爷向来早起,只是他老人家脾气古怪,平日并不要求我们晨起请安,我们就是去了他也不见。不过,到底你是过来头一天,照理还是要去的……”系好腰带,他向李枣儿看去,正看到他的娘子大人对镜整装完毕,正转过身来,见他正看着她,便对他微微一笑。
和谨十分灵巧,李枣儿摆弄半个时辰也不见得梳好的头,被她三下五除二便拾掇好了。因是新媳妇,李枣儿一身珍珠红的衣裙,称上金银首饰,环翠叮当,光鲜亮丽得好似阳光下带着露水的夹竹桃,挺拔生动。
李枣儿这般“回头一笑百媚生”活生生把云朝阳看得呆住了。心旌激荡,好半晌才别开目光,道:“好了么?那么现在就走?”
李枣儿点头,迈开步子,却不向门口走去,反是拉着云朝阳先走到桌边,捡了一粒杏仁酥球先扔进自己嘴里,又往云朝阳嘴里添了一粒,见他鼓起一边的腮咀嚼,顿生玩心,又塞了一粒进去。瞧着他鼓鼓的脸颊,哧哧地笑了起来。
云朝阳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喝了口水,无奈道:“未见长辈就吃东西实在不合理数。”不过他说是这么说,却完全没有拦阻的意思。
李枣儿又捡了几块昨夜剩的点心吃了,漱了口,再补了些口脂,这才与云朝阳往外走去,道:“我可不管你家什么规矩,但一会儿也不知要见多少人,几时才吃得上饭,不先垫垫肚子,难道要挨饿么?我和你说,早上不吃饭很伤胃的。”
云朝阳平日对这种事不大注意,从小到大的规矩教他早起便要向长辈问早安,之后是全家一起吃饭。长辈不说开饭,没人敢动筷,就是饿也得忍着。家里每个人都是如此,近二十年都是这么过的,也没听说有谁提前吃点东西垫肚子的。如今听着,觉得十分新鲜。
“那你在家时,早上去给爷爷请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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