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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曼陀罗-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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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的声音!几年不见,娘的声音时时萦绕在耳边,一日不曾生疏。
她傻傻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母亲满怀期待的走过来。“澜儿,你好吗?娘可想死你了!”未及答话,泪已满面。上前抱住母亲,不知该说那句才好。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知道抱着母亲大哭。
良久,娘儿俩才分开。澜儿含泪笑着,看着母亲半白的头发,想是思念她的缘故。一旁的新月拉着澜儿是胳膊说:“姐姐,你光顾着和夫人亲热,把嫂子和侄子都晾在一旁了。”澜儿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花蕊和一个小男孩。
她歉意的说:“见到母亲太高兴了,竟然没注意到嫂子,嫂子可不要见怪哦。这个是小侄子吧?都长这么高了?”
花蕊还是不太适应澜儿叫她嫂子,脸儿红红的。听见说到孩子,才岔开:“韬儿,这是姑母,快跪下磕头。”韬儿还小,没见过这个阵势。听见母亲叫他跪下,他就跪下,一言不发。花蕊推他:“韬儿,怎么不叫姑母?”韬儿显然有些害怕了,反而更说不出话来。
澜儿拉起韬韬,爱怜的说:“小孩子懂得什么,也要他来行礼。”一面拉他坐下,一面问他要吃什么,玩什么。韬儿看看花蕊,再看看王氏,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王氏说:“蕊儿,这儿也没有别人,你就别太拘着他了,看他吓得。”正说着,静恬和弘晖跑来,给澜儿请安,玩耍。看到房里一屋子的人,还有一个和他们差不多的小孩。一时间又热闹了。静恬和弘晖给王氏请安,王氏忙说不敢。花蕊想着自己是从府里出去的,好歹他们也是主子,又给他们请安。要韬儿给他们请安,韬儿有死活不肯,说的急了,就大声的哭了起来。

忙活了一阵,三个孩子到外边去玩。不一会就手拉着手在那里哥哥姐姐的乱叫,熟稔的好像是几年的玩伴。澜儿和母亲坐在榻上,说着分别以后的事情,不觉又哭了起来。
王氏安慰她说:“我来看你,就是要让你高兴起来。你这样一哭,我反而不安了。”澜儿只好止住眼泪,问起爷爷和父亲哥哥。王氏说:“你爷爷这几年就是糊涂了,身体也还硬朗。你爹,你就不用担心了,好着呢。你哥哥你好歹也常见,也好着呢。”澜儿心里又舒畅了许多,再说话的时候,就没了先前的悲戚,开心多了。
花蕊悄悄地向澜儿说:“还是爷想的周到,让您住在这里,才把我们接来。中间烦烦索索的礼节省了好多。说话好方便多了。”澜儿这才醒悟,原来胤禛早有计较。若她在府里就接来,每日早晚还要去嫡福晋那里问安,院里的姐妹也要往来寒暄一阵。况且,外戚住的太久,也会惹人闲话。诸多的不便,胤禛早已料到。圆明园中闲杂人等较少,有几个也是老成的心腹之人。王氏等人来往,府里女眷一概不知,外人只当澜儿带着孩子在这里玩呢。孩子回府后,澜儿依旧可以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平时胤禛比较溺爱与她,这样也属平常,别人也不会怎么议论。园里景致好,屋宇多,到处都宽敞舒心,在这儿闹翻天的住上个月有余不成问题。
澜儿红着脸说:“他虽是个爷们,心思可细着呢。我一时想不到的,他都替我想着了。”王氏听了,心里更加踏实。自从澜儿进了府里,只听春生和花蕊将胤禛对澜儿的呵护备至说的一丝不漏,没有亲眼见到,心里总不能相信。今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方知胤禛对待澜儿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没过多久,来了几个宫女太监,上来磕头说,是爷要他们服侍夫人的。刘住儿这些时日很合澜儿心意,胤禛就让他带头照应澜儿母女的一应生活起居。其他几个也都是手眼伶俐的人。
到了傍晚,胤禛才忙完来到曲院风荷。
澜儿知他要来,先在水榭旁边候着。一见胤禛,澜儿就满脸堆下笑来:“以为你晌午要来呢。我巴巴的煮了粥等你。后来让刘住儿打听,说你回府了,我们才吃了饭。”胤禛不好意思的说:“等我做什么,你们就先吃了嘛。”澜儿扭头说:“我是没什么,是娘执意要等的。”胤禛说:“我早想过来,又怕过来你们倒不好说话了。俗礼太多,夫人是长辈,我总不能让她给我们行礼。我要是给她行礼,依夫人的品性,断然不会接受的。”
王氏在廊檐下乘闲坐,听见胤禛和澜儿在前面说话,就前来施礼。胤禛看她施礼,慌忙让澜儿去扶。胤禛说:“夫人不必多礼,我和澜儿都是晚辈,该给您施礼才对。”
王氏出身小户人家却颇懂得礼仪规矩,她恭敬的说:“贝勒爷言重了,老身虽长了一辈,可您是皇子皇孙,怎么能和普通人家论辈份。家法不能大于国法,该施的礼还是要施的。”说完还要行礼。
澜儿拉住王氏,恳切的说:“娘,你若这样说,可就亏了胤禛的一番心意了。他把你们接到这里,就是不要讲这些规矩。他平时就使个不讲出身的人,和你我就更不讲这些。反正园里也没有别人,娘就不要这么较真了。”

刘住儿上来施礼说:“爷,主子,茶点都备好了,马上就到了。还是先到厅堂歇歇吧?”胤禛点头,请王氏先行。王氏笑颜逐开,也不在推辞,欣然前往。澜儿的言辞,胤禛的谦卑,足以让她看出澜儿在胤禛心中的分量。
往后之日,胤禛行事处处低调,让澜儿感动不已。他虽然尽量放下身段,可毕竟是皇子,耳熏目染,再低敛的品性,也难免会带着些许皇家的傲气和矜持。在王氏面前,言谈举止,张弛有度。几次忖度王氏,也是知事礼晓分寸的人,犹是胤禛谦让,也不会有半点差池。步步皆不肯落人话柄,以免让人小看了澜儿。
胤禛可以极少出现,尽量多留些时间给她们母女话话家常,叙叙母女情。王氏私下里和澜儿说:“我看贝勒爷在你面前,丝毫没端架子,竟像普通夫妻一样。为娘的日夜想着你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小门小户也没教的这么多的规矩,到底能怎么样伺候着夫婿。现在看来,我还真是多虑了。”
澜儿仍像未出阁的时候一样靠在母亲的臂弯里,眼神里除了为人子女的娇柔,比以前多了几分小女人的温婉。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提起这些,仍不免红了脸,羞答答的说:“娘,你也看到了,终于可以不用再为我担心了吧。他对我,没有半点王孙公子的架子,一直以来都是寻常夫妻的相濡以沫。”
王氏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自小有我们宠着,不曾应付人情世故。府里的福晋都还处的好吗?”澜儿听了这话面上一沉,怕母亲担心,很快恢复常态说:“娘,你有白担心了。嫡福晋为人甚好,不曾为难我什么。和侧福晋以前不熟,现在也像姐妹一般。其他几个姐妹相处的都还好。”
王氏先看到她面上一沉,想着不是十分称心。听到澜儿这般说,明白是为了安慰她,以免她担心。即使心里有疑虑,见澜儿不肯说,她也只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搪塞几句别的话语。说来说去,心里终有一块心病。
当初听见澜儿小产,她急的不行。过后几天,春生安慰她说,澜儿是身子弱,不小心跌了一跤才小产的。后来花蕊嫁了过来,王氏也细细的问了几次,花蕊一直如春生所说。王氏面上是信了,心里一直疑虑着。澜儿几年不能再孕,王氏也一直心弦胆系着。
母女俩一个疑疑惑惑地问,一个小心翼翼的答,大半天都感到别扭的很。看着眼前的女儿,王氏深叹了一口气。澜儿不解的问:“娘,你叹什么气呢?”
王氏半是自言自语的说:“分开了几年,你长大了,我们娘俩也生分了。连话都说的这样虚假,不像当初娘的澜儿了。”
一句话触到了心事,鼻子一酸,不禁落下泪来。“娘怎么这样说。澜儿再大,还是娘的小女儿。不管怎么变,澜儿也不会和娘生分了呀!”王氏搂着澜儿哽咽道:“你说的这些,娘当然知道。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你。如今看到贝勒爷这般待你,我放心了不少。可你一直没有个孩子,我还是很担心的。”
知道越掩藏母亲越疑心,不如实话告诉她:“娘担心这个呀几个太医都给我看过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像人常说的随缘。这孩子和爹娘也讲究一个缘字。可能是缘没来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年羹尧游园

新月端着茶水点心进来,听见这句话接过来说:“夫人你也太过于担心了。姐姐还这么年轻,爷又宠的紧,三两年没孩子怕啥!”
王氏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哭笑不得的说:“这丫头挺机灵的。不过和你当初一个样,直肠子,爱说大实话。”新月没听出王氏是意思,以为是夸她呢,笑着说:“就是!我和姐姐一个样。”澜儿也撑不住笑了,嗔着新月:“新月又多嘴了,没事净胡说,什么宠不宠的,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呀!”
新月也不在意,依旧和王氏说笑。澜儿不去接茬,只依偎在母亲旁边凑热闹,由着她们说去。新月说:“太太与其替姐姐担忧,不如为姐姐找个神婆瞧瞧,没事也可以祈福呢。”王氏问:“你整天在府里,怎么会知道这些?”
新月抿嘴笑着说:“小时候,家里见过的。神婆神汉专为人看不解之症。我那时也老是不大好,娘还请人为我看了。不知是真管事,还是凑巧了,之后身子就慢慢的好起来了。”
澜儿忽想起新月是娘娘之说,笑道:“若果真管用,新月还是未来的主子娘娘呢!”王氏不知,澜儿又将旧年之事说与她听。王氏细看了新月一眼说:“若是积福,还是做寻常百姓的小夫妻的好。像你这般心思剔透爱说爱笑的孩子,进了那里怕是不能如了意。”
新月嗨嗨的笑着:“我这辈子是进不了宫的,自然也做不了娘娘。我是汉人,出身又不高,做奴做婢倒还行,做娘娘可没份。”
说笑一阵,王氏想起了新月先前说起的神婆的事,问道:“既然你这么说了,管不管事,先找个人来瞧瞧吧。”澜儿拦道:“娘,别了吧。这事说出去也不好听。哪里寻得这样的人去。再说了,就是寻着了,领着那样一个人进府,也惹人话柄。”
新月抢过来说:“姐姐你也忒小心了,这有什么!我们只要留意了,听到有这样的人,就寻来。要是怕落人话柄,也可以趁现在,让他们来园中看看。刘公公又心细周到,走不了风声的。”澜儿未置一言,王氏倒同意了。
新月走后,王氏低低地问:“这个丫头有人家了吗?”澜儿说:“还没呢。”王氏一笑:“若没定下来,那个李卫可不错呢。”
澜儿抬头也笑说:“娘怎么临老了也想作媒人?我也想着李卫挺好,就连贝勒爷都算是默许了。”
王氏说:“新月也不算很小了,怎么不让贝勒爷做主许配给了他?”澜儿犹豫了一下说:“新月不比一般的丫头,依她家现在的家世也算是个府里的小姐了。可惜自己没了亲娘,嫂子看不起老给脸色看,才以丫鬟的名义寄养在府上。我可怜她的无依无靠,一直和她都是姐妹般相处。我们看李卫很好,李卫自己也有心,可不知新月的哥哥年羹尧是怎么想。”王氏暗暗替新月唏嘘一阵。

次日,胤禛满面春风的进来。澜儿打趣的笑他:“莫非今日在殿上皇上赏你了?”胤禛笑意盈盈的回答:“皇阿玛倒没赏我,是升了年羹尧。”
澜儿说:“怪道你这么高兴,年羹尧是你的旧仆,如今他高升了,你面子上自然好看。”
胤禛这次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面子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年羹尧这次升的是四川巡抚,这可是封疆大吏,手握重权。”
澜儿若有所思的看了胤禛一眼,缓缓地说道:“手握重权能帮的了你什么?他自在千里之外,你忙公事的时候,还不如以前在你跟前能帮一帮。你又不需争权夺利,位高权重应该不是你所要求的。”
胤禛别了一下脸,暂时避开有些尴尬的气氛。解释多了也不见得就能说出心里的意思,他只淡淡道说了句:“凡事有备无患吧。若没事最好,有事的话好歹也是个臂膀。”
澜儿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他再怎么对之,也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外面的时局是她所不能了解的,是非对错也不能用一句话来下定论,自己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呢。带着几许歉意的向他靠了靠,低声问:“我不该说的,你没生气吧?”说罢,将头埋在胤禛的胸前。
胤禛看她涨红的脸说:“我难道就那么小肚鸡肠?没什么好生气的,其实你说的是实话。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的不会在你面前提起。既然提了,和你再多说一些也无妨。”停了一下,双手拉着澜儿坐在贵妃椅上。下颌轻轻地抵在澜儿的头上无限温柔的说:“我不是没有争名夺利的心,目的和他们却不一样。我明白,我只身改变不了所有,所以,我放弃,希望以后能过自己曾经渴望的生活。你和孩子是我的至宝,孩子大了有他们的家了,我老了也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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