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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她说过的自幼体寒,受不得冷,一丝愧疚涌上心头,放下手里的酒坛子,张开双臂把她拥在怀里。
温热的气息合着醇厚的酒香包围了她,冯清蓉哽咽道:“我也很难过。”他不说话,只双手用力绞在一起,关节处青筋暴起。
冯清蓉不自主地紧靠着他的胸膛,手触到他的单衣,一片湿,却有灼热传递过来。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棉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酒水。
“这是你的帕子,正好还你,免得让我再洗一次。”她温软地开口,感觉到他的目光垂射下来。
“你洗的?”他低问。
“啊——不是。”她摇头,有些不好意思。
衣服上的酒因身体的温度发出醉人的香气,混合着原本干爽的青草味,非常好闻。冯清蓉几乎都要沉醉在这种气味里。
北方依然肆虐,却不再感到冷,她将目光投向湖面,“湖里有鱼没?”
“有。”
“今天晚上吃鱼好不好?”
“你喜欢吃鱼?”
“嗯,你呢?”
“不喜欢。”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喜欢也得吃,不喜欢也得吃,反正晚上我只做鱼。”冯清蓉仰头恶狠狠地看着他,看到他眼里的惊诧,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赵霆有些语塞,从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除了她,而且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他无奈地站起来:“你先回屋,我去抓鱼。”
“我在这里等你。”她坐着不动,想看看他没有钓竿怎样抓鱼。
“我要脱衣服了,非礼勿视。”
“无耻!”冯清蓉急忙转头,起身,一路小跑进了屋子。
屋里除了莫弃,并无其他下人。
“这里不住人?”她问。
“平常只有两三个人留在这里看屋子,今天爷来,他们到那边屋子里了。”莫弃指了指西侧的一个小院。
“厨房在哪里?”她四下张望。
“转过去就是。”莫弃在心里笑了笑,还是冯姑娘有办法,看来他猜得没错,爷对冯姑娘确是不同的。
厨房里什么菜都没有,好在柴米油面倒是不缺。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下可怎么做饭?冯清蓉心里盘算着,一边支使莫弃打来两桶水。
淘好米,生了火烧上一大锅水,热气升腾起来,屋子里顿时有了温暖的感觉。
“四条鱼,够不够?”赵霆拎着鱼走进来,他还细心地刮了鱼鳞,掏了肠子。
“够了。”她应道,抬头看到浑身滴水的他,忙喊道:“快去换衣服,当心染了风寒。”
“鱼放哪里?”他四处乱转。
“随便哪里都行。”她推着他:“快走,快走。”
“还有你。”她转身看向莫弃:“你,去找点青菜,什么都行,快去。”
两个男人都走了,冯清蓉将鱼洗干净,将要用的碗跟盘子等家什一一找出来,洗刷干净,正忙活着,无意中发现赵霆又倚在门框边看她。
“你,要么一边待着去,要么过来干活,别在这里添乱。”她走近前,戳戳他的肩膀。
“我哪里添乱了?”
“你在这里看就是添乱。”她恶声道,又笑:“你怕我下毒毒死你?”
“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话刚出口,赵霆先自红了脸,好在冯清蓉正将鱼下到油锅里,噼里啪啦的油溅声,掩住了他方才的话。
“女儿家,这么凶,谁敢娶你,当心日后嫁不出去。”调整好情绪,赵霆走进来,站在灶前。
“你就咒我吧,若我嫁不出去,就赖你府上,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用你的。”
“当真?”赵霆眼睛一亮,还真希望有那一天。
“你就这么盼着我嫁不出去啊?这是你第二次这么说我,如果再有第三次,瞧我怎么对付你。”冯清蓉拿起菜刀,对着他的脖子比划。
“怎么是第二次,我什么时候说过?”赵霆纳罕,随即明白了,扣住她的腰,将她拉至身前,“当日扔我一身鸡蛋的事,怎么说?”
“是你先招惹我的,我差点死在你的马蹄下,知不知道?”她有点恨自己的大嘴巴,怎么偏让他想起这事来了。
“对我这么没信心?待会让你见识一下我骑马的技术。”他的气息热热地喷在她的脸上,声音也暗哑下来:“说,怎么惩罚你?”
他的手更紧地围住她,冯清蓉看着那张俊脸慢慢靠近,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终于他的唇落在她的耳畔发丝上:“今日且放过你,日后再找你算帐!”
她松一口气,使力推开他,挣出他的掌握。恰好莫弃走了进来,拎回来一篮青菜,竟然还有一块豆腐跟两颗鸡蛋。
看着两人一同出去,冯清蓉举起左手,食指指腹深深一道掐痕,方才费了好大劲保持着神智的清醒。她摇摇头,再次鄙视了一下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人,怎么还会对别的男人心动?
34
34、被他打动 。。。
既有了原料,冯清蓉也便有了用武之地,不大一会,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上桌了。
“莫弃呢?”她看着已端起饭碗的赵霆问。
“不用管他。”
“他去哪里了?”她再问,担心莫弃会饿肚子。
“他有地方拿菜过来,自然也有地方吃饭。”赵霆指指旁边的小院。
“你真的不吃鱼?很好吃。”看着只挟青菜的赵霆,她有点沮丧,费了半天劲做,竟然没有欣赏的人。
“麻烦。”赵霆道。
“这个讨厌的家伙。”冯清蓉小声嘟哝着,一边将剔好鱼刺的鱼肉放到旁边的盘子里。
“这下不麻烦了,可以吃了吗?”她将盘子推到他面前。
赵霆丝毫不客气,挟起来就吃,“很鲜”,他嘟囔着,一边挟鱼,一边把空碗递给她。
被人伺候惯了,连饭都不肯自己盛,冯清蓉愤愤地想,跟慕容子风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被人伺候的,子风做饭,帮她盛饭。跟赵霆在一起,竟然完全颠倒过来,她成了伺候人的人了。
端着米饭走过来,冯清蓉惊讶地发现赵霆已把面前的鱼肉吃完了,空盘子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做的鱼真的很好吃。”他笑笑,笑容里带着丝孩子般的纯真。
这样的他,不复往日的冷漠,而是带着一种打动人心的蛊惑。难怪许多女人尽管怕他,还是想尽办法想嫁给他,抛开显赫的地位与权势不说,他其实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男人。就如方才,他紧抱她的时候,无法否认,那一刻她真的贪恋他温暖结实的胸膛。
冯清蓉认命地再次将鱼肉一点点剔出来,发现自己其实还挺喜欢这种感觉,这种照顾别人的感觉。
推着盘子将剔好的鱼肉放到他面前,欲缩回手,赵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翻了过来,“手指头没被掐断?”
冯清蓉大窘,原来他察觉到她方才的行为了!
“怎么不打我了?”赵霆盯着她羞红的脸,闲闲地问:“谁教你的三脚猫功夫?”
“用你管?”冯清蓉强装着嘴硬,心里却是忐忑不安。那日她无意打了他一掌,用得是舅舅曾经教给她的掌法,拂花掌。其实她学得并不好,舅舅教她些微功夫,不过是希望她的身体能强壮点,并未严苛地要求她。而且,她初会功夫时,甚是自得,常常将欺负她的孩子打得哇哇哭。因此舅舅便不再教她,也责令她不得在外人面前显露。
直至三年前,慕容子风细细地将那套掌法重新教了她一遍,并且告诉她每招的口诀、心法,她才算是真正学会了。可是,除了在子风面前,她从未使用过。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在云村打了赵霆一掌,幸好他不认得此掌法。
赵霆身子倾向前,直视她的双眸,又问:“谁教你的医术?”对于她,他有太多疑问,原本想留着慢慢揭晓,可眼下时局不定,若他不弄清真相,只怕她哪天平白惹上是非,他当如何护她?北齐公主一案,有过一次即可,他不想她有那个运气再度脱险。
“在静云庵时,跟师傅学的。”她理直气壮地回答,全然不知他暗里已做了调查。
“静云庵?”赵霆冷笑,“静云庵建于哪座山,什么峰?你会蒸鱼也是静云庵的师傅交给你的?”他调查过,她在冯家可从来没下过厨。
“我干吗要告诉你?你也不是我什么人?”冯清蓉恼羞成怒,赌气撂下竹箸。
“你不是冯家的女儿,冯家送往静云庵的女儿十四年前已经死了,你是谁?”
“我是谁?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自小跟娘长大,爹长什么样没见过。娘死了,让我到冯府找爹。冯家的人说我是野种,你说我不是冯家的女儿,我倒想问问你,我是谁?”冯清蓉又气又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落下来。
赵霆叹一口气,适才的肃杀之气渐消,一股柔情缠缠绵绵地流淌出来,“日后别在人前用那些的招式,你不会功夫,别人尚可手下留情,若知你会功夫,势必……”
“我明白,也只在人前显过两次,还都用来对付你。”冯清蓉眼泪未收,又忍不住笑,适才因他的冷戾而起的寒意顿时消失。
“你也就敢对我无礼,你倒是不怕我。”忆及昔日情形,赵霆眸间闪过暖意,她对他亦是不同的吗?
“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死,差点被你害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怕什么?”冯清蓉怒气上来,扳着指头数,“第一次,你的马差点踩死我;第二次,你差点淹死我;第三次,那个破树枝差点戳死我;第四次……”
数到此,心里一惊,原来不经意中,他们已经有过这么多交集了。她低了头,捡起适才放下的竹箸,拔拉碗里的米粒,口中却又嘟哝着:“饭都堵不了嘴,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吃你的饭。”
赵霆牵了牵嘴角无声地笑了。她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在酒楼那次,去墓地那天,他看到她跟楚天阔说笑打闹,无拘无束的样子,便有些羡慕,期盼有朝一日她也能待他如此。现在他们算是朋友了吗?
大口地吃着饭,心里莫名地欢喜。她做饭的手艺还真不错,蔬菜清淡爽口,鱼鲜美肥嫩,就连寻常的白米饭,似乎也格外糯软香甜。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被她呵护照顾着。很多年了,别人都以为他是勇士,是强者,却不知道,其实他也有软弱的时候,也会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感伤。
所以,当她缓缓走近他的时候,当她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当她用棉帕擦去脸上的酒水时,当她强硬地要他换衣的时候,当她细心地剔除鱼刺的时候,原本那颗已经沉沦的心再度沦陷,直至万劫不复。
“请喝茶,赵将军。”收拾好碗筷,冯清蓉端来两杯茶,重重地将茶杯放到他面前,因动作太大,衣角带起风,熄灭了原本就快燃尽的蜡烛。
屋子里顿时黑下来,赵霆好笑地看着她面上的愤懑,不知道刚才又怎的惹她生气了,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有些微甜意,想是放了冰糖,正好去掉鱼的腥气。他不想点灯,只想在夜幕的遮掩下能够肆意看着她。习武之人视力佳,他能看得清她,她却看不清他,这种感觉让他安心。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害怕让她知道他的感情,担心被拒绝还是害怕被漠视?想起她方才的娇羞、生气、愤怒,忍不住低叹,他想要她,想宠着她爱着她,不管她什么身份,不管她是不是冯家的女儿。
可是他能吗?他对她说过无意娶妻,其实他不是无意,是不能!
颓然地走到窗前,看着满天的繁星,掏出一管玉箫,放在唇前,低低吹了起来。
是一曲《相思引》。
冯清蓉听过这支曲子,是她生辰那天,后街的老屋里,慕容子风用长笛吹给她听。曲调舒缓悠扬,诉说着初涉情事的羞涩不安,表述着乍开心房的欲迎还拒,是听了便教人想到并蒂莲花与交颈鸳鸯的旖旎缠绵。
许是乐器的不同,萧声向来都带着些悲怆,这支曲子也不例外。低音处暗哑,高音处凄凉,那种想爱却不能爱的绝望,那种想见又不能见的无奈,那种情到深处的寂寞,那种爱到极致的哀伤,随着夜风扑面而来,竟是令人窒息的痛。
曲为心声,这首曲子为谁而吹?为了天人永隔的乔苒还是尊卑有别的采秋?他因为谁而无意娶妻?看着窗前长身玉立的深情男子,他的绝望,他的无奈,再次打动了她。
一曲既终,他悄声走过来,再啜一口清茶。
“真好听。”她扬起声调,驱散了适才的悲哀:“真没想到你还多才多艺呢。”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他紧盯着她的双眼,有些期盼有些紧张,她可听懂了他的心音?
“这支曲子,你吹给谁?”她小心翼翼地问,实在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赵霆狠狠地瞪她一眼,傻瓜,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黑夜里,冯清蓉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下去:“其实相爱只是两个人的事,采秋多才多艺,你何必在乎别人怎样说?想娶她就娶好了。”
她在胡说什么?!赵霆气急,将玉箫往桌上一拍,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