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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儿,醒醒,吃点东西。”
尚在迷糊中,冯清蓉感觉被人扶了起来,接着有暖暖的东西碰到唇边,她本能地张嘴咽了下去,是红枣糯米粥,又甜又糯,味道甚好。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男子的低笑声。
不是赵霆!冯清蓉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却见楚天阔端着粥碗,坐在床边正含笑看着她。这一下,先前的事情全都想了起来。这人骗她来看病,却不明不白地将她带到这个地方。冯清蓉一把推开他,下了床,冷冷道:“备车,我要回家。”
门口有婢女守着,并未拦她。楚天阔上前拉住她的衣袖,“便是要走,也得先吃东西。”冯清蓉想想也是,接过他手里的碗,三口两口吃了个干净,“这下可以走了?”
楚天阔笑笑,率先出了门,冯清蓉跟在他身后,只觉得拐了好几个弯,经过好几道门才走到室外。
门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地,虽是秋日,那草仍绿油油的发着亮,当中散布着或红或黄的野花,有彩蝶飞舞其上。此情此景,犹胜仙境。
“这是哪里?”
“神仙岛。”楚天阔俯身,摘了一朵野花,别在她鬓旁,“你睡了整整三日,我们早就离开了上镐,如今在余闵附近的一个岛上。蓉儿,你回不去了,我也不会让你回去。”
“你说什么?”冯清蓉扯掉花,惊讶地看着他。
楚天阔闲闲道:“南疆战事已起,赵霆这两日就要出征。七日后北齐发兵南下,慕容子期将领兵北上迎敌。到时,京城必定兵力不足,我父亲率兵包围皇宫,宫内有你三哥带领的御林军做内应,如此一来,慕容潜便是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了。蓉儿,从此你就跟着我同享东燕江山吧。”
“即便皇上驾崩,可也是知恩王继位,何时轮到你了?”冯清蓉讥笑道,慕容家的江山,怎么可能让外姓人去做?
“呵呵,难道蓉儿不认识本王了?”楚天阔声音一变,神色一凛,昂首,甩袖,一举一动与知恩王毫无二致。
“你!”冯清蓉大惊,难道他要来一出李代桃僵,移花接木。
“我自十岁便开始模仿子期,我们是表兄弟,原本就有些相似,现下,我学他更得了七八份精髓,若在庙堂之上,谁又敢抬头一睹皇上真容呢?”楚天阔得意地笑,笑过又道:“我自幼饱读诗书,一心想做个好官为百姓谋福,父亲教导我单是做官还不够,能做个好皇帝才是社稷之福。这十几年来,为避人眼目,我吃喝玩乐尽日逍遥,打扮得招摇夺目。世人只道楚公子不过一纨绔子弟,我倒要教他们看看,我是如何统领江山建功立业。”
“你想造福百姓,你可知这场政变又有多少无辜平民连累其中?”冯清蓉轻蔑地撇了撇嘴,“你既然想当皇帝,又何必粉饰自己的野心?”
楚天阔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上前轻握了她的手,柔声道:“蓉儿,待我登基,就立你为后,从此三千宠爱尽在你身,好不好?”
“哈哈,”冯清蓉抽回手,怒极反笑,“天下人皆知,我已嫁给赵霆。难不成你要强抢人妻,即便你想,我也不愿背负千古骂名。”
“你们并无夫妻之实,”楚天阔猛然上前,一把扯去她右臂衣袖,那点嫣红嵌在藕臂上,分外鲜明。他低声道:“蓉儿,我知你嫁给赵霆并非你的意愿。这次我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嫁给我。决不让你受半丝委屈。”
没想到,当日为表清白点上的守宫砂,如今却成为楚天阔执着的理由,冯清蓉捂住耳朵,大吼起来:“不要,我不会嫁给你,我根本不喜欢你。你送我回去,我不想留在这里。”
楚天阔轻叹一声,“蓉儿,我不会放你走,你也不可能离开这里。我们好好待上一阵子,你现下不想嫁我也成,我还是你的楚大哥。”
不!不!冯清蓉摇头跑进室内。站在大厅,仰望着面前的雕梁画柱,富丽堂皇,不禁泪如雨下。难道以后她就要住在这个华贵的鸟笼子里,等着赵霆死,等着知恩王死,等着江山更替那天,从这里搬到另一个鸟笼里?
不,她决不!她要出去,她要去找赵霆,不是已经说过吗,赵霆在,她在,赵霆死,她也不活了。想起赵霆,她又是委屈,她消失这么久,为何赵霆不来找她?难道凭他的能力,还找不出她在哪里?
此时的赵霆正策马奔驰在安城西郊的小路上。冯清蓉离开那日,他因要准备作战用品,在军里忙了一整天。原本他打算吃饭时告诉她出征之事,可回府后,莫弃告诉他,夫人一早去了楚家,至今没有回府。他一听便急了,带上莫弃直奔楚家,可楚家并无冯清蓉,连楚天阔也不见了踪影。楚太尉只敷衍着说天阔玩心重,留恋青楼彻夜不归是常有的事,没准又去哪家妓院了。至于赵夫人,他却从未见过。
赵霆一夜未睡,动用所有的力量,终于打探出,冯清蓉乘坐的马车出了西城门南下了。他留下莫非莫离料理军中事务,自己带了四个侍卫一早出城。一天一夜赵霆水米未沾,最后才在侍卫的恳求下找了家小店,稍做休息。
用了些汤饭,赵霆起身再欲赶路,却觉胸中血脉贲张。他暗知不好,掏出尖刀划向腕间,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体虚,划破肌肤时,右手竟然一抖,顿时血流如注喷涌不止。莫弃见状不妙,强行点了他的穴,带他见了郎中。
赵霆在驿站住了一夜,第二日,他顶着满头的斑白道:“国事重于家事,回去吧。”
回去,意味着放弃冯清蓉了。虽不舍,也得舍了。他余日无多,即便找回她来,又如何?留在身边生生地折磨彼此,还不如放她一条生路。楚天阔一向爱护她,势必能好好照顾她。况且,如此一来,这场政变,无论哪方得胜,她都能安然无恙。她好,是他最大的心愿。
至于他,他是将军,理该保家卫国,而战死沙场,又是他最好的结局。
来时,心急如焚,归时,举步唯艰。
赵霆回望身后城墙,只要进去便有可能得知她的下落,还可以见她一面,可前行却意味着从此再也见不得她了。只犹豫了片刻,他扬鞭一挥,策马奔向前方。莫弃四人紧跟在后,望着他斑白的发梢,个个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原来人真的能够一夜之间,须发尽白!
一转眼,冯清蓉在神仙岛已待了十几日。楚天阔待她极好,顿顿让厨子变着花样给她换口味,饭后便陪着她四处散步。天气晴朗时,两人骑马到湖边,湖边有细沙,踏上去软软的,隔着湖水,依稀可见对面高山巍峨,树木苍翠。
神仙岛其实很小,策马两个时辰可绕岛一周,冯清蓉兴高采烈地四处游玩,心里却如大石般沉重,小岛四面是水,且几乎无人靠近,她如何才能逃得出去。
岛上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是阿九,阿九是个哑巴,每隔七日,他会驾车送来时令蔬果,也带来各种消息。卸下东西,阿九就驾车离开,湖边有船等他。若想离开神仙岛,藏进阿九的马车是唯一的办法,可是,阿九每次来,她的身边都有侍从看着,连靠近马车都不可能。
这段日子,白天尚容易打发,玩着闹着也便过去了,夜里却是难熬。最初几日,她总睁着眼睛不肯睡,唯怕楚天阔突然闯进来。楚天阔低叹:“蓉儿,你何必将我想得如此不堪,你放心,册封之前我不会碰你。”
他的话,她信。所以放了心睡,可午夜时分仍是会一如往常地醒来,只是再也闻不到熟悉的干草香味,再也看不到魁梧的黑色身影。
她想念赵霆,很想很想,想被他握着,被他抱着。他的手粗糙有力,他的怀抱宽阔温暖,也想那夜她轻轻吻上他的唇,甜蜜又苦涩。一夜夜,想到眼干涩得无法流泪,想到心难受得不能呼吸。
既然不能睡,索性披衣下床,赤足走至窗前,窗外月色朦胧,秋虫呢喃,守卫的侍从在窗下走过一遍又一遍。
夜里睡得不好,早上自然总是晚起,好在平日里无事可做,早起晚起也没什么大不了。随意用了粥菜,听到门外马车辚辚,是阿九又来了?
开门出去,果然看到阿九正将几封信件交给楚天阔。她凑上前,问:“南疆战事如何?”
楚天阔不答,笑着看她:“今日风大,你怎不多加件衫子?”
冯清蓉懊恼地垂下头,外面的消息,他从来不告诉她。阿九此次带了不少东西,十几个篓子沿着墙角摆了一溜。她走过去,挨个打开来看,有豆角,有茄子,有葡萄,还有一篓大螃蟹。螃蟹仍是活的,张牙舞爪冲她挥着大钳子,冯清蓉吓了一跳,却把整个篓子弄翻了,螃蟹爬了满地。阿九急忙过来扶起篓子,将螃蟹一一抓进去。
冯清蓉歉疚地笑:“谢谢你,阿九。”阿九局促地摆手,露出憨厚的笑容。是个淳朴老实的汉子。
楚天阔读完信,走过来道:“阿九,你先等会,我写封回信。”阿九忙点头,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冯清蓉见状,娇嗔道:“既是如此,我先出去转转,你去湖边找我吧。”
楚天阔点头,“慢点骑小心摔着,别在风大的地方多待。”
“好。”冯清蓉答应着,见下人已牵过马来,飞身上马朝着西方冲了出去。楚天阔看着她的背影,呆了一会方回屋去了。
只跑出去一会,冯清蓉掉头往南走去,满心的欢喜与激动。他来找她了,他要带她离开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倒是猜猜,到底谁来找她?
65
65、天不绝人 。。。
湖边,岩石背后藏着一条小船,船头一人灰色短衫,墨发高束,微低着头,专心地修补鱼篓,忽听马蹄声响,那人本能地抬头望去,见一绿衣少妇正策马而来。
“六小姐——”他快步上前,扶下少妇,顺手对着马臀挥出一掌,马吃痛,飞奔而去。
冯清蓉上船,接过怀中手里的男装,躲在船舱里迅速地换了衣衫,擦上易容药水。刚装扮完,怀中在船头低声道:“少爷回来了。”
声音未落,马车声起,不大工夫,两马一车停在了岸边。阿九自去卸车,两个侍从跳上船,里里外外检视了一下,点点头。阿九躬身施礼,牵马上船,船头吃重,船身不稳,似要翻倒。冯清蓉惊慌失色,低呼“哎呀”,声音尖细,绝非男子所有。侍从们很是警醒,纵身便要上船,阿九拦在船头,挥袖洒出一把粉末,趁侍卫躲避之机,怀中奋力摇橹,已将船划远了。
阿九进了船舱,揭开脸上面具,一张俊颜露了出来。依然高鼻薄唇,可面容果真比起以前清瘦了许多。不知是因四处奔波太累还是内心抑郁太苦?冯清蓉悄然侧身,不想多看他。
慕容子风神色淡然,自顾自地除下仆役外衫,露出里面的藏青长袍,束发缎带也换过,转眼工夫黝黑的下人变成了翩翩公子。
冯清蓉等他走出船舱才回过头来,面前摆着一套崭新的女儿衣衫。下意识地摸上去,布料温软细柔,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与味道。只要他不刻意隐藏,他的身上始终有一股药香,淡淡的,可是她却闻得出来。
方才,她并未碰到盛螃蟹的篓子,而是远处飞来的石子悄无声息地将篓子打翻在地。阿九上前捉螃蟹的时候,她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味,看到了那双熟悉的黑眸。她内疚地道歉,阿九憨厚地笑,手指隐隐指向南方。
可是,他为何知道她被困在此,他不是去西泠雪山了吗?
冯清蓉心里虽有疑问,却不愿开口。并不是恨他,只是不知该用何种语气去问,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从前了。默默地换了衣衫,走出船舱,小船已接近岸边。岸上人影晃动,似有人等着。
怀中率先下船,将船固定好。慕容子风缓缓起身,只见他青衣缓带,锦冠华宇,腰间佩环叮当,一派风流态度。冯清蓉暗叹,寻常布衣也能穿出如此气派,不愧是皇室之人,当初她怎就看走了眼,没有留意他眉宇间的贵气。
正心神不宁,见慕容子风立在岸边不解地看着她。她面上一红,移步下船,慕容子风伸手扶住了她。他的手触到她的手,刹那便分开。他走在前,她随在后。
他竟是不愿与她同行,冯清蓉讥诮道:“你既然将我推给别人,为何又来救我?”
“以前是我欠你,如今两清了。”
两清了?!冯清蓉停住脚步,慕容子风仍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难道,难道你真的要逼我叫你大哥?”冯清蓉低喊一声,泪水簌簌地往下流。慕容子风身形一顿,终是停了下来。
“我宁愿一辈子恨着你,宁愿你是我的仇人,都不愿你是我大哥。”她抽泣着,无法再说出口。他们是兄妹,从前的情意从前的亲密从前的相爱根本就是天地不容世间不齿的不伦之恋。
“谁告诉你的?”慕容子风并未转身,背对着她。
谁告诉她的?云门山那夜,赵霆说她不是朱显伦的女儿,送药时,慕容子期说得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