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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下,她用力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好啊,亲们~~~~~
茗荷儿送凉茶前来伺候着,阅读愉快哦!
7
7、众里寻人 。。。
清水河畔,醉然亭旁。
一顶青色小轿静静地停着。时候尚早,冯清蓉已坐在轿中等候。
掀开轿帘,醉然亭的一切均在眼中。亭里的年青公子有五人,其中石凳上坐着两人正下棋,旁边站着一人在观棋,另有一人在临摹亭柱上的诗句,一人面对河水观景。亭外则有年青公子六人,其中两人带着女伴而来,可以排除。另外四人,一人在品茶,一人在读书,两人在聊天。
又观察了一会,排除了穿绯红跟绛紫长衫的公子,她可以确定风逍遥绝对不会穿得如同孔雀一般,那是楚天阔的风格。
剩下的还有七人。
看了一会,这七人均无离开的迹象,那么他们都有可能是风逍遥。这时,有个小二打扮的人端了个香炉放在亭角的高石上,随后燃了一支香。
该是巳时了吧,冯清蓉一笑,下了轿,拦住了往回走的小二:“这位小哥,借问一下,谁让你在这里点香的?”
“昨天夜里,有位公子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巳时整在这里点上一支香。”小二见这样一位明艳的少女上前问话,眼都看傻了。
“那位公子现在这里吗?”她又问。
小二环顾了一下,摇了摇头,“嗯,没有。”
冯清蓉含笑谢过他,朝亭子走去。
一路,有淡淡药香飘过。她能辨认风逍遥的特征只有两个,一是身上的味道,一是他的眼睛,其余则靠直觉了。
越往前走,药味越浓。走进亭里,临摹诗句的公子抬头一笑,被她否定了。沿着亭边绕了一周,她顿住了脚步,药香味从四面八方浓浓密密地斥入她的鼻子,却原来所有的石凳上都用药擦洗过,在没人坐过的石凳上面,甚至还留着褐色的药斑。
不禁一笑,先生终是了解她的,是以不留给她任何线索。
除去临摹诗句的公子,厅内的其余三人均没抬头,仍做着原来的事情。而她不能开口问话,一开口就说明她确定认出他了。
再抬眼看向亭外,聊天的两人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他们也被否定了。现在只剩下四人了。一个下棋,一个观棋,一个赏景,一个读书。到底是哪个?她心里也不确定。
侧头看了一眼香炉,香已燃去了一半。她心一横,走到石凳前,伸手搅了棋局。这下,下棋的跟观棋的都愕然朝她看来,她歉然地笑了笑,他们都不是他。
只剩下两个了,观景的富贵少年,读书的清贫书生。无论选哪个,她都有一半的希望。但是她要的不是一半,她要的是百分之百的正确。
悄然移向赏景的公子身边,突然,她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控制不住,直直朝河里掉下去。
这是她最后一招了,她不相信他会任由她落水。那么只要他出手,她就能认出他来了。
果然,尚未及水面,一道黑影便朝她飞来,伸手揽住了她的细腰,随即拔足跃起,飞回亭中。
脚步落定,她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人,霎时惊呆了。
这人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而是那个差点让她葬身马蹄的鸡蛋将军。
“谁让你救我?”偷眼去看香炉,只剩下四分之一了,她有些气恼。
“噢,看来本将军救人救错了。”他还是一口一个本将军,嚣张得要命。
“你救人倒是没错,不过本姑娘不需要。”转身看过去,观景的依然在观景,读书的依然在读书,她的身边却围了一群不相关的人过来。
她突然一笑,就是他了!她认出他来了。正移步向他走去,身边之人却拦住了她:“既然姑娘不想被本将军救,那么本将军就成全你。”
说罢,他抓起她,反手朝河里扔去。
尚未反应过来,她的身子已经浸在水中。“狗屁将军,该死,可恶!”心里暗暗骂着,双手用力挥着,可是她的身子还在渐渐下沉。
而先生,竟然还没有来。
终于,有人跳下河将她捞了上来,透过人群,她朝香炉看去,香早已燃尽了。
一柱香的工夫,她没有认出他来,那么这一日,是无缘了。
冯清蓉恨恨地坐在贵妃椅上,不知该朝谁发脾气。湿衣已经换过,只是头发还湿漉漉地披散在脑后。
“小姐怎得这样不当心?若是真出事,奴婢怎当得起?”夏荷拿着棉帕擦拭她的头发。出门的时候,她带了夏荷,到了醉然亭后,借口腹中饥饿打发她去买点心,只说自己在轿里等她。夏荷买了点心回来,她也正从水里出来。当即吓得夏荷七魂去了六魄。
“意外而已,谁想到亭边石头那样滑。”她叹气,又想起风逍遥来,日后当怎样见他?恼怒他见死不救还是惭愧认他不出?或者,真的彼此错过,没有缘分了。想到此,心里竟是异常慌乱。
抬头看天,怕是近午时了。起身对夏荷道:“我出去一下,若有人来,只说我憩一会。”
“小姐,你——”
冲她摇摇头,阻去了她的话语。
她必须出去,必须再去醉然亭,若是不去,她怕再也见不到风逍遥。
亭还是那个亭,人却不是那些人了。一切风平浪静,谁也不会想到,半个时辰前这里有人被丢下水,而现在那个落水的人又来到了这里。
没有要找的人,她的心瞬时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一大块,方才打起的精神一下子散了去,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
慢慢地顺着原路向回走,走过一个巷子,又一个巷子。
眼前便突然出现了一人,浓直的剑眉斜飞入鬓,乌黑的双眸幽若深潭,高鼻,薄唇,嘴角一抹笑意,整个脸庞如同雕刻般直直深入她的心。
淡淡的药香斥入鼻端,是风先生!
她软软地靠在墙边,眼睛也似湮了水雾般朦胧起来。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过来,虚扯了她的衣袖,“跟我来。”
拐了两个弯,穿过两条巷子,他们来到后街一处僻静的院落前。甫踏上台阶,门后有人迎出来,低低道:“少爷,六小姐。”
六——小——姐!
那人唤她六小姐!原本唤他少爷已让她奇怪,谁知更唤她六小姐。只有冯府的人才这样唤她。
她细细望去,又是一惊,他是方才自河里救了她的男人,亦是在醉然亭里观棋不语的男人。
“属下怀中曾在府中为仆,两年半前被辞退了。”那人看到她眼里的惊诧,解释道。
她入府,冯家遣退了很多仆役,他便是其中之一。是以,他认识她,她却不识得他。
“走吧。”风逍遥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后院。
这院子极小,只种着一棵梧桐树,满满地挂着如铃铛般浅紫的花。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下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偶有风吹过,数朵梧桐花落下,惊起一丝波澜而后又归于平静。
推开一扇门,满屋子全是书,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书架上。靠着窗,紫檀木的桌子上面放了笔墨等文具。
她不出声,只静静地打量着一切。不多时,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走近,接着两杯热茶放在她面前。侧眼过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穿着普通的秋香色衣裤,浅浅地对着她笑。
真是奇怪,她并没有见到他们,怎知他们来了书房?会是那个怀中告诉她的?
冯清蓉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神秘,原来,她根本对风逍遥一无所知。
待妇人下去,风逍遥走近她,直视着她的双眸:“蓉儿,你可怨我?”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甚是好听,他的脸庞散发着贵气,极为生动。
是的,贵气,即便只是一袭普通的藏青色长袍,穿在他身上,也是浑然天成的贵气。
看着他深如秋水的眼睛,里面有爱,有不安,有紧张,她缓缓摇头:“蓉儿不怨!只是蓉儿本已输了,先生怎又来?” 话虽如此,可声音里还是带着委屈,他竟是没有救她。
“蓉儿没输,香未燃尽,你已认出我来了。”他拥她入怀,她的发髻抵在他的脸旁,有暗香流动:“第一次,赵霆快我一步;第二次,却是我听到一个声音,我去寻声音的主人。因想着怀中在,你不会有事,所以迟了。”
赵霆?!那个黑衣人果然是三哥千方百计想要结识的威武将军!难怪他如此嚣张。
正怔忡时,听风逍遥道:“日后不必再称先生,叫我风。”
她脸上一红,藏在他的胸前,却是不敢唤出声。
低沉的笑声自头顶响起,越发羞涩得不能抬头,只更紧地靠在他怀里。
静静地相拥着过了好一会。风逍遥才又握住她的手,引她在软椅上坐下:“蓉儿以后不必去济世堂了,过几日,我要离开一阵子,若是有事,你来这里找我。”
“我不再学习了?”
“其实单论医术,你已超过我。我擅长的是制毒解毒,医术不过泛泛而已。只是虚长了几岁,看得病多了些,经验上胜过你。若有朝一日你能有机会诊病,那你必可成为一代名医。”
“先生取笑蓉儿?”
“不是,认识你这么久,我怎会不了解你?”
她脸上又是一红,借着喝茶掩去了羞色。
看着她满面春色,心里不知名的地方却隐隐不安了起来,迅速地掩去那份惶恐,风逍遥微微笑着,续道:“这里只姚伯夫妇及怀中三人,他们都知道你,若我不在,你告诉怀中。”
“你会离开很久?”
“说不准,也许很久,也许很快会回来。”凝神看她,他缓缓却坚定地道:“蓉儿,你等我一年,明年此时,你及笄之日,我托人上门求亲可好?”
求亲?!促不及防听到此话,冯清蓉手一颤,茶水差点溢出来。惊诧地看往风逍遥,正遇到他温柔的眼神,如水草般牢牢地缠住了她的视线。
冯清蓉羞红了脸,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风逍遥大喜,他知冯清蓉对自己情重,却没想到她竟然愿意对他许下终身。若凭他的家世,他的相貌,自然有许多女子趋之若骛,可她却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已付出了真情,怎不叫他感动?
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你的易容术还是不好,以后出去戴上它吧。”
展开来看,是张精巧的人皮面具。顺手将面具敷在脸上,看向他。
风逍遥将皱褶处拉平,仔细端详了下,点了点头,随即很快地隔着面具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冯清蓉又羞又窘,不知如何是好。却听他轻声说:“蓉儿该是饿了,我去准备午饭,你在这屋子找找可有爱看的书。”
她低头,不语,只觉得身边的他起身,停滞了一下,才离开。
待门关上,她才抬起头来,小心地揭下脸上的面具。面具轻轻薄薄的,是以戴在脸上并不阻滞,视线触及面具上的唇,想起方才的吻,脸又是热热的涨。虽是隔着面具,可她已经感觉体内一股热流蹿过,酥麻得几乎坐不住。
掏出帕子,将面具仔细折好,藏入怀里。复起身,走到书架前。
他的藏书甚杂,有风土人情,有山水地貌,有棋谱残局,有人物传记。更多的是却是兵书,各种阵法。
对她来讲,风逍遥是个迷般的人物,医术奇精,武功高深,通音律,懂诗赋,简直无所不能。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份,猜了许久却毫无头绪,索性便不再想,只随手取了本《南疆风情》,先生曾讲过南疆的山水植物,让她心向往之,若是不能亲去,从书中了解一下也好。正翻着,忽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地从架子上又抽出一本书,迎了出去。
“饭好了。”风逍遥上前来,执着她的手,视线滑向她手里的书,不禁一愣,又望向她的脸。
她低头看,原来匆忙中她竟取了一本《司马法》。欲放下,又觉得不妥,遂握在手里,任他牵着去了饭厅。
摆设依然是简单,一桌二椅,桌上只有两菜一汤,两碗米饭,跟以前的无数个夜晚一样。
甫坐下,右手已被他翻转过来,他的手搭在她的腕间。
探询地看向他,他只一笑,道:“脉相还好。”沉默了片刻,只觉得手指被他合拢,悉数握在他的掌心里。
“蓉儿,今日之事,日后再不可作。你体质本寒,若染了风寒,只会更寒。”
“我,没事。”如今是盛夏,水不凉,且,她并未觉得冷。看着他的脸色凝重,只又笑着说:“便是体寒也无碍,至多冬日多穿几件衣服,屋里多拢几盆火。”
他盯着她,也是缓缓地笑:“吃饭吧,免得凉了。”
挟了一口菜,清爽滑甜,很熟悉的口味,遂问:“姚妈做的?很好吃。”
“我做的。”他答得漫不经心,她听得却是石破天惊。
自古君子远庖厨,是以,男子极少下厨。而他,竟肯做饭给她吃。
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之前的饭,也是你做的?”
他点头,轻声道:“下毒之事,不敢假他人之手。”
是怕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