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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永田得知后非但没有主动来向我说明情况,而是选择在评工分会上主动向我发起进攻,想用政治上的威势把我这个队长哄下台。
“吕永田。”主持评分的会计刚报出他的姓名,“二等!”像往年一样,社员听到他的名字几乎异口同声报了这个数。
但吕永田却同往年不一样地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凭什么?”
大伙有点发愣:这家伙怎么了?
吕永田继续用大嗓门吼道:“我要问问队长,你在生产队依靠的是什么人?你对我们贫下中农就是卡、卡……”
大家一阵哄笑。队里已经好长时间不搞政治运动了,陡然又出现这种腔调,把大家又勾回了过去,都觉得有点好笑。
吕永田觉得有点不对路子,用政治斗争这套唤不起大家的共鸣,就换了一付可怜相:“队长,你对我有成见,打击报复,给我穿小鞋!”但他举不出事实来。
我说:“别扯太远了,大家继续评工分。”
社员一声大吼:“二等!”
李树田回头扫了大家一眼,只得无趣地坐下,嘴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妈的!队长瞎了眼!”
散会后,昊宇和我走在一起,说起吕永田刚才会上骂人的事很气愤。
我说:“当队长得罪人可真容易,这个也没办法。可这二等工是大伙给他评的,我一句话也没说,他如此反常地针对我,看来是另有目的。”
昊宇问:“他有什么目的?”
我说:“事情还在调查中,现在不好说。”
正说着,只见前面有人跌进了路边的沟里,大叫大嚷的。
我跑过去一看,跌进沟里的是吕永田,他在沟里叫着:“操,好你个肖明!”
肖明站在沟上,对他说:“哎!别怪我,这么多人挤我,我也是没办法。”
原来,这帮人走路嬉戏打闹,硬是存心把吕永田挤沟里去了。
一群知青和老乡在边上哄笑而过。
吕永田从沟里爬出来,见我看着他,他不理会,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哼!想整我,没门!”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自顾自走了。
第二天,我和贫协组长刘承新一起找吕永田谈话。
我开门见山:“要是早在评分前就找你谈,就没昨晚那出戏了。你自己先说吧,打针不入账的钱一共有多少?”
吕永田对我瞪着眼睛说:“你污蔑人!”然后他用似乎很无辜的眼神看着刘承新。
我跟刘承新事先都已经把调查结果研究过了,得出的结论一致:这家伙手脚不干净,要好好敲打一下。
刘承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就不要再犟了,自己有什么事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吕永田软了下来,说:“可能是忘了入账,有四元多钱吧,”
我根据调查的结果,一一和他对账,像挤牙膏一样,最后他老实了,承认了所有的调查结果。
我对刘承新说:“这样吧,让他写一份检查,范围也不要太大,就由贫协出面召开个贫下中农会,在会上检查一下。”刘承新一听,点头应承,他也不想把这事闹大,毕竟是他介绍来的人。
我最后对吕永田说:“你出身贫下中农,而且已经有了孩子,应该懂得做人的道理。不是我想整你,而是我想帮你。现在看上去是二十几元钱的小错误,再这么下去积累到几百元,来查你的就不是我们了。你不想和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呀?”
此时的吕永田,唯有点头称是,喏喏而去。
138、他打不倒 '本章字数:169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910 08:17:57。0'
几天前,县里来了一份通知,要队里派一名兽医去学习二个月。
要不要派吕永田去?我考虑再三,犹豫不决。直到明天学习的人要报到了,我才下了决心,还是派吕永田去,并让会计去通知他准备行装。
一早,我刚起床推门出去,只见吕永田背着铺盖,站在外面。
我说:“今天去县兽医站学习,都准备好了?”
他眼神有点异样地看着我:“做梦也没想到还让我再干这一行。”他说不下去了,激动起来,竟朝我鞠了一个躬。
老子活到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有人向我鞠躬,真有点受不了,于是对他说了一句:“好好干吧!”然后我转身绕过他,自顾自去队部分工了。
今天开始收割水稻,这是无法用机械化操作的农活,要靠大芟刀和小镰刀。秋收中的一场硬战开始了。
晚上九点多,上面突然袭击,分来了一批县城的支农学生。
我让知青腾住处、找社员张罗做饭。回宿舍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在宿舍外面,我听到一个学生对老师说:“生产队安排我们住在知青点,这能行吗?”
那个老师面露难色:“是呀,怎么可以住知青点?那不行,学油了怎么办?今晚先这样,明天我找他们队长说说。”
然后,他象煞有介事地一个人反复自言自语:“那不行,那不行……”
我听了心里觉得可笑。
他们把知青都看成了什么人?难道都是坏蛋?
如果让他脱下皮鞋,和知青一起干几个月,他就会知道,在知青面前,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第二天早上,那位老师果真向我提起学生住什么地方的事。
我对他说:“这是你们唯一能集中住的地方,也是生产队最新盖的房子。否则,我就只能让同学分散住到社员家去,但那样我无法保证你对学生的管理。”
那老师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不吱声。
我终于憋不住,说:“现在的知青是不久前的学生,而现在的学生也可能是不久后的知青,你担心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他连连说:“我懂了,我懂了。”
上午割了半天水稻,中午下起了大雨,收工回家。
下午睡了半天,吃完晚饭觉得无聊,就上杜义田家,一直谈到夜里十点多。
他拿出一张葡萄牌香烟的内衬纸来,纸上有用铅笔写的一首诗。诗如下:
冰雪红梅报早春,
风口浪尖显巨身。
独在荒野展新枝
好气魄!
暖暖春意确感人!
敢树正气腰杆硬,
不向邪风让寸分。
团结乡亲齐向前,
“春来早”,
亲切期望唤我心!
他说,春节时我上他家贴了“红旗飘飘干劲高,征途万里奋今朝,春来早”的春联,他就写了这首诗,一晃九个月了,都没好意思给我看。
我笑了,春天播下的种,现在终于有收获了。
连着两天下雨。晚上,知青学习小组开会,先谈《水浒》里的宋江是不是投降派。
跟五六年前比,知青的独立思考更多了,有的知青提出:《水浒》主要是写“逼上梁山”还是写宋江的投降主义?还有人提出疑问:宋江百分之一百错了吗?更有人表示:批小说宋江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对***的全面整顿是不是走资本主义,大家争论得很激烈。当时尽管批邓还没有正式开始,但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家越争越面红耳赤,直到最后有人激动地说:***是打不倒的!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争论不下去了。
我说:“差不多就学到这里吧,强调一句:学习小组上的话,是各抒已见,一律不得外传,如果有人外传,学习小组就解散。”
等大家散了后,我和同住的刘金鹏交流了对学习的看法。
知青当时的学习分成两类,一类是政治学习,一类是文化学习。很实在地说,我比较偏重文化学习。我感觉一个人的文化是基础,没有这个基础的人,只能靠善良的意愿去对社会进行判断,而无法从理论上去分辨上层在治理社会时发生的分歧。
还有,由于我们并不了解更多的背景,政治学习的气氛总是比较单一;而文化学习时我们可以占有许多资料,运用很多方法和技巧,观点和看法更加多样也更有意思。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文化学习的,因为它对我们所面临的现实社会没有直接的用处。
学习“无用”的文化,确实是需要有一些毅力的。毅力的强弱,是一个人过去的经历再加上对未来的目标所决定的。经历越坎坷,目标越远大,毅力就越强;反之则递减。一般来说,我还没有见到平白无故而毅力坚强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毅力坚强的人?反正,在经历了1968年夏父母被打倒隔离审查那样沉重的打击之后,我沉思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真正的有意识的文化学习,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目的就是好好蓄些养料,以行沙漠之途。
139、今年放弃 '本章字数:179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911 16:05:53。0'
在收割水稻的大忙季节,每年一度的大学生招生开始了。
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已经搞了四年,自从两年前张铁生交白卷的事后,原本“推荐+考试”的模式就变成只有推荐了。
知青对这种变化持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见。
很多没有被推荐机会的知青认为应该考试,有的人本身就不是读书的料,硬推荐他们去读书,三年后出来也是废人一个。再说现在能被推荐去上大学的知青,要么本身是队长、团支书……大小是个当“官“的;要么其老子是个当官的,推荐已经成了干部私下交易和走后门的代名词。
而一些有被推荐机会的知青反对考试,认为假如要考试,那些全心全意扑在集体生产上的知青实在是太吃亏了。以后大家都可以不顾农忙,关进小屋里实习数理化去。甚至回上海呆在家里复习,每年只要等到考试时回生产队参加就行了。
其实,知青两种意见的对立,源于国家这种做法本身的矛盾,又要知青劳动好能被推荐,又要知青学习好能考上大学。能面面俱到的知青毕竟凤毛麟角,大部分知青真的是左右为难怎么干都不是了。
晚上,大队召开各队队长会议,先是汇总各队收割进度,再讨论康拜因收割机的安排,郭书记又用很长时间讲了最近上级布置的批宋江投降主义的要求。
这些天,队长们起早摸黑干活,都很累,一开始围绕生产的话题大家还有点精神,后来就都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郭书记谈到大学招生名额:“一个是复旦大学,另三个是省里的中专。大家先提个名看看。”
夜已深,负责生产的邵大队长有点不耐烦:“不用讨论了,正好四个名额,四个生产队一个队拿一个名额自己回去搞推荐然后报到大队就得了。”
四个生产队长中,只有我一个是知青,对此事比较上心,说:“把复旦的名额给我们队吧。”
那三位队长睁开迷迷糊糊的眼,都漫不经心地应道:“行,一队的上海知青是不错,把上海的名额给一队吧。”
开会回来,我对刘金鹏说:“我想推荐你今年上大学去,名额已经下来,是上海复旦。”
刘金鹏从团支书当到会计,又是水稻技术员,还经常给队里夜校讲个课什么的,是个爱学习的人,我以为他听了这消息会很高兴。
没想到他沉默了好久,竟然对我说:“让别人去吧,你刚回来当队长,我陪你一年。”
我听他说要陪我一年,很有点感动,但上学涉及到人的一生命运,可不能感情用事。我说:“机会难得,能走就走吧,我走的路跟你不一样,真的不用你陪。”
刘金鹏说:“我不会陪你在农村一辈子,但陪你一年总是可以的。我已经决定了,上学的事明年再说。”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昊宇:“刘金鹏今年放弃被推荐上大学,你去吧。”
昊宇回答我:“我也不去。”
“为什么?”我连着问了好几声。
昊宇没有回答为什么,他的脾气有点固执,再说也没用。
由于他俩的放弃,队委会没有提出过硬的推荐候选人,就把招生的名额放到社员大会上,由社员直接投票,最后推荐了一名当出纳的当地女青年。
大队最后在讨论四个队推荐人选时,郭书记看到我们队没推荐上海知青,而别的队推荐了上海知青,就在会上说:“上海的名额还是让上海知青去吧。”
其他队长都说:“这应该。”
我无话可说,只是在心里一个劲地叹惜:大队里唯一一个大学名额,而且是上海复旦新闻系,竟然被刘金鹏和昊宇俩人就这么放弃了!
蔡景行回生产队后,手扶拖拉机派大用处。
水稻地因为有稻埂障碍,康拜因收割机是无法下地的,每年只能靠大芟刀和小镰刀人工收割,进度很慢。
聪明的蔡景行把手扶拖拉机与原本的马拉摇臂收割机相结合,“突突突”地,这家伙在稻地里跑得挺快,后面十来个人捆个子也跟不上趟,实现了水稻收割的半机械化,大大加快了收割进度。
收工时,坐在蔡景行开的手扶拖拉机上,跟他说起刘金鹏和昊宇放弃上大学的事,我还在叹惜。
蔡景行却沉浸在自己小发明的高兴中,哈哈笑着说:“那还不好?大家在一起干。明年我还想用这个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