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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只小羊正在草地上边晒着太阳边打滚,见了我们,几只小得怜人的羊羔边凑到我的腿边,边咩咩叫着,边亲昵地蹭着。
“冰沐,我……”我看看火鸿君,犹豫着要不要说一些话。
子休先生说,若是选择了一条道路就不可以后悔,而我至今也没有想好要不要跟火鸿君说出不如归隐的话。
我适应那种自然的生活,可冰沐呢,他自小生长在富贵之家,楚地也有太多大事等着他去做,他一身的雄才伟略,若为我而弃,那……
“什么。”火鸿君转身,等待着我的问题,他微微俯下身,好让我们的距离不那么远。
“没什么。”我仰脸笑道,将那把剑交到他手上。
“这剑重,还是你拿着。”我道。
火鸿君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脑袋,将剑接了过去。
昭震一直走在子休先生身边,正在谈笑着什么,我们一群人走过了那几间曾经疗伤居住的竹屋,走过流淌着水的小溪,过了那片桃花林,还有放满竹简的小屋,又走过那夜闹得惊心动魄的竹林,眼前是那片我们带领着牛挥洒过汗水的田埂。
“居然,居然都发芽了。”秦王看着那满地长出的小苗,不禁叹道。
子休先生笑笑,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直到了一片山路小径,才停了下来。
“麻烦各位蒙上双眼。”子休先生拿了三块黑布,顺次发给了我,火鸿君,和秦王。
“呵,让我们蒙上这个,是为了寡人之后不带兵踏平了你的茅庐吗?”秦王嗤笑道,还是乖乖地蒙上了布,他之前无数次来过这条小径,前方的路就像迷宫一般,怎么也走不出去,每次只能悻悻而归。
我正想蒙上眼,却感到了不对劲。
昭震还是跟子休先生站在一处,双臂环抱,浅笑着看着我们。
“你不走吗?”我问。
昭震点点头,看了看子休先生。
子休先生捋捋长须,对我淡然一笑。
“天道自行,他是个聪明人,会好好照顾自己。”子休先生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是啊,昭震如今终于脱离了死士的身份,不再隶属于任何主公,应当开始过他的逍遥生活了。
我心底有丝羡慕,再看看火鸿君,又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
昭震上前,却绕过了我,凑向火鸿君,他剑眉入鬓,在火鸿君耳旁耳语了几句,接着探回了身。
火鸿君目无表情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以为躲在这儿我就查不出你是受谁的指使来行刺的?哼,我可一定会搞清楚你究竟是齐楚燕赵韩哪个……”秦王的话还没说完,脖间被子休先生突然一点,便说不出话来了。
“铁花,保重。”昭震又走到我面前,道。
我细细地看着昭震,他一袭黑衣,英气依旧,身上却不再有之前那种一直紧绷着的气息,脸上也多了笑容,那鹰目虽满是神采,却少了份尖锐。
这样一个人,一个如火般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即使今后再也见不到一面,我也会永远将他的模样,将他的一切烙在心底。
“保重。”我说,接着蒙上了自己的双眼。
逍遥游
我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上边的,就似腾云驾雾一般,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而身边的那双传过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抓着我,那是冰沐的手,我想,我的下半辈子无论去了哪儿,这双手也会一直这样笃定地牵着我。
待脚再落地时,我身子一阵摇晃,往后一摔,却摔倒在一个怀抱中。
我取下眼前的布,头顶的烈日顿时晃得我一阵晕眩,周围的空气也炎热了许多,我揉了揉眼,火鸿君已经扶我站了起来。
“我们回来了?”我踩了踩脚下的地,有些不可思议。
火鸿君就在我身边,而秦王与子休先生却不见踪影。
或许子休先生将秦王送回到咸阳的王宫去了吧,我这么想,那这里呢,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周围全是苍天的树木,但脚下有一条不宽不窄的黄土路,似乎是经常穿行这片树林的人留下的,而那树木也显得有些眼熟。
“这儿已经出了秦国了。”火鸿君蹲下身,将路边的一片野叶摘下,凝眸观察了一番,这样道。
我这才想起来,这条路似乎在楚国去咸阳时有走过。
“那我们很快就能回金陵了?!”我有些兴奋,出了秦地,应该不再担心被秦王捉去。
火鸿君点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背后起了一阵车轮声。
“让开!别挡路!”远远地就听到了车夫的喝声。
那马车驶得极快,不一会儿,车夫一勒缰绳,马车就停了下来。
“叫你们让开!都耳朵聋了吗?!”那车夫继续喝道,但当他看到我,又将目光移到了火鸿君脸上时,突然脸部就这么定住了。
“火……火鸿君……”他结巴着说。
“什么事?”从马车中传来另一个声音,帘门很快掀了起来,一个瘦瘦长长的脑袋就这么探了出来。
是那个长须男子!那个在公子槐登基后,几番明言与火鸿君作对的大臣!
他的眼一眯,就瞅到了火鸿君。
“你居然还没有死?”
他整了整衣袍,一下地,那双狭长的眼一转,接着大声喝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
我不可思议极了,回到这儿见到的第一个楚人,居然就要杀了我们?!
火鸿君一把将我拉到了他的背后,将那把剑举在手中,一挥手,便挡掉了一个冲上前的士卒手中的剑。
“为何。”他冷冷地开了口。
“为何杀你们?开什么玩笑,大家都知道,火鸿君是在与秦国士卒打斗的过程中,为了救铁夫人而落崖而死!”长须男人说着,止不住地笑道,“给我上!”
火鸿君不再多言,他手中的剑所到之处,那些士卒刀剑俱断,但连接着那马车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楚国的士卒们就像发了疯的蚂蚁般一群群涌上来。
我找准机会捡了根树枝,也挡掉了几个上前想偷袭的小吏。
“所有人都希望你死在了秦国,你死了,对谁都好,大王也是这么希望的呢。”那长须男人边指挥着,边笑道,“功高盖主,你要恨,就恨自己圣贤兵书读得太多吧!”
周围的人越涌越多,三拳难敌四腿,虽然火鸿君手中有削铁如泥的宝剑,越到后面,上来围攻的人就越来越多,火鸿君并没有伤他们,只是除了他们的武器,但那些摔倒的人很快又爬了起来。
难道我们就要死在这儿了吗……我背靠着火鸿君,把一个从侧边来的小卒踢开,但面前那震耳的杀声还是让我不寒而栗。
那些穿着熟悉盔甲的楚人脸上的神情几乎和那些齐兵与秦兵一样了,同样挥起的明晃晃的刀剑,红了眼地朝我们扑过来,这就是我拼命造剑的意义吗,这就是火鸿君想要保护的这些人吗。
突然,天上似乎出现了一道惊雷,伴着那熟悉而震天的喊声。
“谁敢动他们!”
我一抬头,赵将军居然站在右边不远处高起的一块大石上,他双手抡锤,豹目圆睁,嘿呀呀地叫唤了一声,高大健壮的身体从石头上一跃而下,他蹭蹭地向我们冲过来,那络腮胡迎风摆动,他双锤所到之处,那些冲上来的士卒全都倒了下去,还有些人被他的气势吓得呆站在原地,不过一会儿,就被他的大锤给锤晕了过去。
长须男人慌了神,他不断地挥着手。
“上呀!上呀!”他有些结巴地说道。
“你为何不上?”一个声音传来,接着是一条银色的蛇,突然从空中窜过,猛地勒住了长须男人的脖子,我这才看清那是一条银色的长鞭。
果然是狐岚,他双腕扎着,一身黑袍,坐在高头大马上,眼中满是隐不住的邪气,而他双手间没有任何东西,只是那双眼看着绕住长须男人脖子的鞭子。
他的手没有接触到长鞭,从眼底散出那深不见底的力量,那鞭子像有了生命般,自个儿越收越紧,突然长鞭一直,长须男人的头就飞了起来。
“啊。”周围一片惊叫,那些士卒也不敢再上前,全被狐岚的神力吓得一动不动。
“全都不许走!”狐岚大喝一声,那些想要逃跑的士卒便停下了脚步。
狐岚和赵将军很快到了我们面前,他们一同行了个礼。
“主公,夫人。”
火鸿君点点头,我也跟着点点头。
“你们为何在这儿。”火鸿君问,又指指马车旁那具无头尸体,“还有卢谷,他怎会……”
“主公与夫人掉下崖后,听说在树林里剩下的楚兵与秦兵大战了几场,但终究没有结果,主公带来的士卒已经将咸阳城围得严严实实,城内的兵出不去,城外的兵进不了,最重要的是两国的主帅都摔下悬崖,没了消息。”狐岚不慌不忙地接着道,“于是咸阳城内有些早有异心的人蠢蠢欲动,我就趁机要求面见城中的重臣,一番游说后,他们也同意放我们离开,但必须带走咸阳城外驻守的人马,那些人马现在林外待命,我有些不详的预感,便与赵将军先来探探。”
狐岚说着,斜眼看看道路就像石雕般站着,同时滴着汗的士卒。
“至于这些人,我想便是大王命了卢谷,暗下杀手,让主公能来秦,却再也回不去的伎俩。”
我有些气愤,火鸿君为了楚要与秦结盟,不惜带兵亲临,在这种时候公子槐还要加以施坏,就不怕楚地会有危险?
“现在情形如何,池凌侯有没有异动。”火鸿君问。
“虽然齐魏的攻兵还在,却暂时没有要攻入的意向。”狐岚顿了顿,接着道,“听说,是雪姬小姐即将临盆,池凌侯他暂缓了进攻的计划。”
火鸿君的眸蹙了一蹙,我也几乎惊呆了,雪姬放走了池凌侯,这样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那么快,就要……
“现在主公怕是不宜马上回金陵,因为大王下了诏榜,说您私通与齐,已在秦国交斗中落崖而死。”
“真是混账!”狐岚话没说完,就被赵将军愤怒地打断。
“也就是说,我现在回去,倒成了奸佞之臣了。”火鸿君淡淡地说。
狐岚点头,慢慢将脸昂了起来:“不过主公若要为王,刀山火海,属下自当追随。”
“我若为王。”火鸿君将手中的剑举高,那剑映着穿过绿叶而下的光线,绽出了一丝青光。
“我若为王。”他轻轻转着剑身,冷眸对着那把剑,他另一只手扶着我,我仰头,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的表情。
“铁花,你愿意成为一个王后,一个诸侯的夫人,还是愿意成为一个囚犯的妻子?”他突然将目光转向了我。
我看着他,却猜不透他冰眸下的意图。
“都不想。”我老实地摇头。
火鸿君的嘴角勾了勾,轻拍了下我的头,一抬手,将手中的剑放到了狐岚手上。
“火鸿君,你这是?”赵将军有些迷茫,忙说,“就算攻的是金陵,我老赵也会奉陪到底!”
“现在楚的形势,怎能再经得起一场内战?内战过后,就算我取而代之又如何,只是苟延残喘,楚地会更快被其它窥伺的国家给吞并。”火鸿君看着那把剑,接着对上了狐岚的眼。
“将这把剑交给大王,就当是摔下崖的王叔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
狐岚的眸凝重了起来,他邪气的眼看了看火鸿君,突然跪下地对他行了个礼,接着磕了三个响头。
“主公养育提拔之恩,狐岚在此谢过。”
“铁花,你们真的决定了吗?”赵将军砸了下嘴,有些不舍地看着我们。
“决定什么?”我有点不明白。
狐岚一笑,微微地摇摇头,他对我行了个礼。
“两位保重。”说罢,他突然转身,面对着那些站成排不敢走动的士卒。
“火鸿君已经落崖而死,从未出现,卢大夫是被半路冲出的马贼所杀,明白了吗!”他的声音空悠悠的,几乎是要钻进人的心底那样,我看到那些士卒的眼神稍微起了些变化,而一直吸收着从狐岚身上散发出的邪气。
我想,狐岚法术的道行又增加了。
那群人马浩浩荡荡地开始行进,赵将军坐在马上,不住地往后挥着手,我似乎看到了他那黑红的脸上淌过了一滴泪,而狐岚在对我们道别后便上了马,脊背挺得很直,却没有回头。
“他们要接着为公子槐做事,不会出什么岔子吗……”我有些担忧。
“从今之后,公子槐就是狐岚的主公,希望凭着狐岚的才智,能让他变得聪明点。”火鸿君呼了口气。
远处只剩下马车轧起的一片尘土,很快,便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天似乎微凉了起来,一阵风拨开了散在林子上空的凉气,我大口呼吸了一下。
“那么,冰沐,你现在是决定了什么?”我接着问,不敢相信他的选择会和我心中那种几近奢侈的期望相一致。
火鸿君虎着脸看了我一眼,突然坐到了地上。
我这才发现他胳膊上受了点伤,好在伤口还浅,刚刚他突然坐下让我吓了一跳。
“我累了。”他呼了口气,平平地说。
他的背靠在大树上,任由我翻看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