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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着,别走在路上,老有那么多人看我,遮面纱又着实有些费事。”苏槿若讪讪地说着,这样的容颜她就到能接受,只是被芸儿一说,有些不自在了。
“公子,花魁赛马上就开始了。”婉娘进来说道。
“怎么样?”看着刚刚完成的苏槿若的新装扮,活脱脱一个翩翩男儿郎。
季岩上前拥住苏槿若:“槿儿,今晚不可以暴露你自己,懂吗?”
苏槿若不解地看着他。
“尤其是面对英王的时候,你只是来自米安国的一个富商公子而已。”既然芸儿给了她这样的外貌,自然要充分利用,对英王的觊觎,季岩始终心存不安。
不管季岩在担心什么,总是有着他的考虑,苏槿若愿意遵从。
从密道进入烟尘居,苏槿若和季岩各自进入了包间,芸儿和婉娘跟在苏槿若的身后,只是二人也经过了一番乔装。
花红柳绿、环肥燕瘦,佳人竭尽所能地展露着长处,一为能博得花魁的艳名,二为若是能被包间里的公子少爷看上,即使是为妾也算是自己的造化了。
蝶衣的上场算是称得上惊艳了,一曲凤舞九天堪为天人,裙袂飘扬,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主子,凤舞九天,百花谷主的绝学,此人定是百花谷圣女凤舞蝶。”芸儿轻声说道。
苏槿若点点头,在芙蓉阁的一年算是没白呆。
“你以为该如何应对呢?”苏槿若问道。
“静观其变,只是她的轻功教主子还欠火候。”芸儿评价道。
苏槿若的唇往一侧扬起,芸儿并不会武功,能看出其中的差别已实属不易。虽说凤舞蝶的轻功尚欠火候,但在当今武林只怕也鲜有敌手了。如此想来,苏槿若倒是起了玩心。
“可有带针?”苏槿若问道。
芸儿从身上掏出针袋,打开,三十六枚金针、七十二枚银针,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森森的冷光。
“好东西。”苏槿若忍不住称赞道。
“是婉娘姑姑着人打造的。”芸儿答道,“共有九套,都不曾刻上任何标记。”
第十七章 落尽梨花春又了(7)
凤舞蝶舞至最高潮处,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群五彩缤纷的舞蝶,围绕着打转,将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刹那间,舞台上几丝银光闪过,蝴蝶纷纷落地。
手起手落间,七十二枚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苏槿若的手中。
凤舞蝶脸色大变,脚下步伐也乱了方寸,差点跌倒在舞台上,幸好扶住了边上的护栏,还不至于出了洋相。
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苏槿若的包间而来,苏槿若闪身离开,婉娘和芸儿也勉强躲了过去。
包间三面隔断,朝向舞台的一面只用轻纱遮挡,任凭里面的客人又敞开或遮蔽。
柔然的轻纱瞬间撕裂在地,一个白衣人飞了进来,尽管带着面纱,苏槿若依然感觉到应当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来人见一击未中,迅速又补上一掌,只是在她尚未碰到苏槿若时,便被一青衣男子生生接住。
“阁下,今日来烟尘居的都是我魅影的客人,还请阁下手下留情。”秀丽的容貌让苏槿若难辨来人的性别,开口说话,声音虽然清越,虽然声音华丽清越,但终究是男子的声音。
魅影公子,烟尘居的掌事者,传说有着让女人嫉妒的容颜,让男人畏惧的武功,今日得见,才是传言不假。
“魅影公子,你该知道那些彩蝶是我百花谷的至宝,今日却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尽数毁去,不知道魅影公子要如何了结此事呢?”早就猜到来人该是百花谷主凤舞月,只是按着年龄推算,实不该如此年轻。
魅影浅露一笑却已倾城:“凤舞谷主又希望此事如何了结呢?”
“我,要他为我的蝶儿陪葬。”凤舞月的话从齿缝中出来,透着阴狠。
“百花谷主是吗?”苏槿若粗着嗓音说道,“帕达来自米安国,对天国皇朝的很多规矩不是很懂,但却也知道与人为善,却不知在这风月之地,谷主的蝶儿腺体里为何分泌着奇怪的香味,如果帕达没有闻错的话,那是中原的一位大师研制的百花露,帕瓦机缘巧合之下曾与这位大师有过一面之缘,得他教诲所知,闻过此种香露再与人燕好,必死无疑。”
魅影的脸色剧变:“百花谷主,若是如此,在下还请谷主交出解药。”
“你,是谁?”凤舞月看着苏槿若,问道。
“我家公子可是我们米安国顶顶有名的大富商之子帕达。”芸儿说道。
“你,不是。”凤舞月肯定地说道,“一个番人没有这样的本事。”
“百花谷主,今日的来客都是由在下出面邀请的,我能证明帕达公子的身份,他确实是在皇朝游学的米安国富商之子。”魅影的话不容任何人反驳,浑身的神经已经绷紧,若是凤舞月有异动,魅影也绝不会手软。
“怎么如此热闹啊?”一个爽朗到放肆的笑声传来,进来的是英王,苏槿若的神经下意识地绷紧,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模样他是决计认不出来的。
“英王殿下。”魅影微微欠了一下身,算是打了招呼。
第十七章 落尽梨花春又了(8)
“下面出场的是本王带来的四位佳人,还请百花谷主给点面子。”英王对凤舞月说道。
凤舞月愤恨地一甩袖,从正面的围栏处飞身而出。
“主子。”张雷轻喊了一声神经高度紧张的季岩。
“没事了。”他的包间和苏槿若的紧挨着,从并不完全封闭的隔断可以完全感知隔壁发生的一切,尽管魅影在第一时间出面斡旋,但季岩依然无法消除内心的紧张,知道凤舞月飞身离去,他的神经才得到了放松。
台上乐声袅袅。
粉红、淡绿、嫩黄、浅紫,柔和而缤纷的色彩衬托着佳人秀丽的容颜,筝、琴、琵琶、洞箫奏响着华丽的乐曲。
“主子。”季岩饶有兴致地听着,脸上还有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张雷心惊。
“原来四大美人竟到了这里。很好,很好。”季岩轻声说道,又让张雷送了东西下去。
不久,台下的司仪朗声念到:“岭南王殿下为四位姑娘赐名:嫣红、翠嫄、橙玥、奼紫。”
听到这里,英王的唇得意的扬起,什么大智若愚,什么韬光养晦,母后终究是高估了那个贱人之子,逍遥王爷始终逃过温柔乡的召唤。
“原来六皇弟也在此,为兄恭喜六皇弟了。”
“岩,多谢二皇兄成全。”
笑容可掬的一问一答间,终究难敌兄弟睨于墙的事实。
苏槿若深知季岩赐名的含义,府里的夫人们都有过那样的一步,只是没想到这一幕会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原以为自己能够带着普度众生的心境,宽容地接受这一切,但真正发生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内心,能够认同地只是对事实的妥协。
心,一点点地坠向无边的深渊,冰冷而绝望。
“主子。”芸儿担心地扶住了一脸苍白的苏槿若,婉娘心里了然,只能上前拥住了苏槿若的身体。
苏槿若紧紧闭起双眼,暗暗念起静心咒,强自平定心神,不管如何,此刻不是自己表现异样情绪的时刻。
少顷,艳丽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了苏槿若的身上。
天和二十六年,烟尘居花魁赛,岭南了梦阁蝶衣夺取花魁之名,岭南王收四名侍妾,一时又成了皇朝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三个月后,英王纳蝶衣为妾。
恢复了一身女装的苏槿若淡然地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搬动着各种东西,四个新夫人已经在云城安置了地方,这些东西是不日将运往洱城的。
“槿儿。”看不出苏槿若的任何心绪,季岩无来由地心慌,这样的表现实在不符合她的年纪,尽管知道她心性素来冷淡,但之前在王府对于一众女人,槿儿偶尔也会有些小脾气,这次却实在来得太过平静,他宁愿她大哭大闹一场。
“王爷,有什么吩咐吗?”淡淡的笑着,疏离的称呼,让季岩的心抽得更紧了。
“槿儿。”无奈地叫着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后面的话。
苏槿若没有作声,含笑的双目凝视着他,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季岩想上前抱她,苏槿若不着痕迹地避开。季岩的身子一僵,快一年了,这是槿儿第一次躲开他的亲密举动。
第十七章 落尽梨花春又了(9)
“槿儿。”季岩已显得有些浮躁,温文淡定的神情已全然不在。
“王爷若是没什么要交代的,那槿若就先去休息了。”说完,苏槿若盈盈一笑福身,转身离去。
季岩长臂一舒,将她卷入自己的怀中:“槿儿,不要这样好不好。事情的缘由你我都清楚,那四个女子是谁,是再明白不过的,我,只能这么做。”
苏槿若没有说话,胸脯剧烈地起伏,紧闭的双目不让眼中的湿润溢出半分。
“槿儿,我的血脉由不得我来选择,而你的使命也同样由不得你我。”季岩的嗓音里透着苦涩,“槿儿,对不起。”
与生俱来的上位者,从不知道歉为何物,从不曾向任何人弯下挺直的脊梁,但怀中人的情绪牵动着他所有的心绪,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愧疚,什么叫遗憾。
“我明白。”苏槿若的声音虽轻,但冰敲玉击的声音代表着她全部理智的恢复。
季岩并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抱得更紧些,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真随着自己登上无极塔最高处,将会受到怎样的受害呢?可是不争,不争,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只为自保,可今时今日却是相去甚远,自己正在带着她走入漩涡的中心,若是可以,他愿意选择心无所挂地带着她离去。
“主子。”张雷叩响了门,喊道。
“什么事?”季岩抛却纷乱的思绪。
“该启程了。”张雷道。
启程,回岭南,回洱城。但那里也早已不是极乐净土。
快马加鞭。苏槿若没有坐马车,而是和季岩共乘一骑。让苏槿若没想到的是,芸儿的骑术了得,只落后季岩一个马位,竟和张雷并驾齐驱。
嫣红、翠嫄、橙玥、奼紫则坐在马车上,由王府的侍卫队护送,慢慢走在最后。
“主子,前面就是岭南了吗?”远远地看到了界碑,对于初次踏足的地方,芸儿有些兴奋。
“是。”迎着风,苏槿若大声回答。
“芸儿姐姐。”敏儿在众人中一眼认出了芸儿,挣脱了尘落的手,朝着芸儿跑过来。
芸儿见到敏儿也是极高兴的,紧紧抱住了小小的人儿。
“爷,小姐。”凝霜对季岩和苏槿若福身。
“主子。”环顾着悠然居的陈设,芸儿对王府早就作了了解,加之苏槿若的描述,对王府的一切早已了解,只是王府里众多的侍妾让她觉得气闷。
“香软将西边的厢房收拾好了,你先住那边吧。”苏槿若说道。
“是。”芸儿应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苏槿若。
“怎么了,芸儿。干什么如此看我?”苏槿若笑着问道。
芸儿苦涩地一笑:“主子这一年是如何过来的?”
“此话怎讲?”苏槿若笑着,笑容却不免有些僵硬,她岂能听不懂芸儿的言外之意。
芸儿一笑:“主子可知,奴婢以前住的村子里有个富户,纳了两房小妾,日子就热闹地不可开交,主子这里可是他们的数倍呢。”
苏槿若一怔,随即笑道:“王府里的女人又怎能去乡野村妇相提并论呢?”
第十七章 落尽梨花春又了(10)
“只怕手段会更高明些吧。”芸儿笑着道,只是这笑包含了太多的意味。
“芸儿。”苏槿若扬高的声音,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还好,这悠然居的规矩倒可以让他们有忌惮。”芸儿说道。
苏槿若听了苦笑:“芸儿,你小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这一年也不知婉娘都教了你一些什么?”
“婉娘姑姑说,芙蓉阁里的女人追求的都是平等的感情,若是没有,宁愿寄身青楼也极不妥协。”芸儿说道,“而我娘也说,即使清贫,只要能和相爱的人相守,那就是幸福。”
“好了,芸儿,这些多说无益,在这里,我也只想听这一次。”苏槿若沉声道,脸上的笑意尽数敛起,“人的宿命本由天定,由不得你我来说三道四。”
芸儿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来自云城的四位夫人在三天后抵达了王府,凝霜为他们准备了一个院子,取名叫七彩楼,苏槿若允了,还笑说,回头可以再住进去三位夫人。
“王爷。”季岩回悠然居的时候已过了午夜,苏槿若已经歇下,芸儿守在门外。
季岩示意她下去休息。
芸儿跪倒在地:“奴婢斗胆,请王爷容奴婢说一句话。”
季岩一愣,但还是示意她说。
“奴婢恳请王爷善待主子。”说完,芸儿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善待,苏怀诚如此说,如今芸儿也是这样的一句话。
季岩看着跪在地上的芸儿:“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知道,王爷随时可取了奴婢的小命,但奴婢还是要说。主子冷心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