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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大做,天际边低低的红云不见了,继而幻化成雨水淋漓尽致的撒泼下来,只一两句话的功夫,烟紫都没来的及撑开伞,回雪身上的衣服便湿透了,又走几步,宫道上便堆满积水,一行人像是在趟河而过,一时夜深人静,又没有轿子可坐,烟紫只得一手撑伞,一手拉着回雪的胳膊,尽量的走慢些,以防脚下打滑。
转角过去,便是相印殿了,抬眼望去,倒能看到相印殿门口亮着几盏灯笼,想来是奴才们知道主子还没回来,故意打着灯笼照路的,烟紫手举的久了,便有些酸,一时不小心,伞便落在地上,弯腰去捡时,回雪正往前走,猛的被带了一下,脚下收不住,便一下子坐在地上,深紫色的长裙顿时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吓的烟紫赶紧扶她起来,又用手拧拧她裙子上的水,一个劲的道:“主子恕罪,都是我太不小心了。”
王方见前方有两盏灯笼越来越近,便知道是主子回来了,来不及撑伞,便跑入雨里,见回雪一脸狼狈,赶紧扶着她往相印殿而去。到殿里洗了热水澡,又换了衣干净的衣服,把头发擦的半干,回雪才坐靠在床上歇了会儿,觉得肚子中似乎不大对劲,一阵阵的扯着疼,烟紫怕刚才坐地的那一霎那动了胎气,急的脸上通红,说是要去叫太医来看诊,回雪拦住了道:“你去捧碗热茶来我喝,这疼不是很明显,或许喝了茶便好了。”烟紫听了,只得照着做了。
喝了茶,肚子里暖暖的,果然好了些,因来回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回雪也乏的很,便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日,岑梨澜照回雪说的,把三本《宫规》交给下人们抄写,倒真的没用一天,便抄好了。拿来给回雪看,脸上满是喜悦,只是一到晚上,又害怕起来,回雪答应依旧陪着她去永和宫看一看所谓鬼的事,烟紫去不愿意了,给岑梨澜上了茶,便倚在回雪身边道:“主子当心身子才是,再说,昨儿也去了,不是没有鬼吗?”
回雪打住了她的话道:“昨儿是下了雨的,今儿天气晴好,想来无事,再说这鬼的事终要弄个明白。你就不要劝我了。”
烟紫无法,只好带上王方一起去永和宫,路上对主子也好有个照应,照样是坐到大晚上,回雪让永和宫的人把大门关上,把蜡烛也吹的只剩下一两根,永和宫顿时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只是让小太监们守在大门口,不要说话,静听其变。等了有两三个时辰,同样是不见一丝动静,雨后初晴,蝉正好出土,趴在树秧子吱吱的叫着,回雪想着,怕是今天晚上又白等了,正在这时,听到隐隐约约的几声:“承熙,承熙。。。。。。额娘好想你。。。。。。”透过开着的窗户,见高高的宫墙上立着一个黑发白衣的女子,脸色煞白,看不清五官,身边闪着火红的光,更显着她的恐怖,岑梨澜看了一眼便嗷嗷不止:“我就说有鬼,你们不信,今天真见了,可不是良嫔。”
回雪却不相信那是良嫔,良嫔生时跟刚进宫的秀女们并没有过多的交往,这大晚上的,虽白衣人身边发着红光,但并不能看出是良嫔。想来是岑梨澜杜撰,于是大声的咳嗽了几下,王方正带着几个小太监守在大门里,听到暗号,忙打开门奔了出去,只听得外面一阵子哭爹叫娘,又有梯子倒地的声音,过一会儿,便有一个白衣人,并两三个小太监被押了进来,齐齐跪在地上。
岑梨澜见这几个太监是宫里人穿戴,想来那白衣人也是人,并不是鬼,于是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学什么不好,在永和宫学良嫔,我跟你们几辈子的仇呢,你们想吓死我?”
几个小太监跪在地上,不吱一声,只看着白衣人,回雪心下明白,便叫王方拉了那几个太监去捆了,说这白衣人肯定是个头,先治一治她再说,等小太监被架了出去,回雪便冷脸问道:“你是谁?还不打算说话吗?”白衣服人听了,却仍然不为所动,也不说一句。
“苗初,去打盆水来,给她把脸洗了,然后看看她的真面目。”回雪道。苗初知意,便接了一句:“洗了脸,就知道你是谁了,倒是更难堪;反正被捉个现形,你不说,那帮太监也经不住拷问,送你们去慎刑司,就不好了。”
白衣人听了,心里发软,便哭了起来,自己把一头黑发扯到一边,又拿出帕子来在脸上狠狠一抹,原来是青嫔身边的婢女招儿,招儿嘴里哭求道:“郁妃娘娘饶命,我们只是奴婢,主子吩咐的,我们不敢不从。”
回雪淡淡一笑道:“我就知道是你,也知道是青嫔干的好事。既然这样,我们心狠不狠,可关系你们的几条命,现在眼前一条路,你好好说了,便没事,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了。”
招儿头如捣蒜:“郁妃娘娘想知道什么,奴婢好好说便是。”
“青嫔为什么让你来装神弄鬼吓岑贵人呢?”回雪问道。
“还用问,肯定是我哪里得罪了她。她就来给我使绊子。”岑梨澜恨恨的道。招儿听了,却摇摇头道:“我家主子并不是针对岑贵人你,只是想吓吓你,让你以为是良嫔变鬼,然后就会把这消息告诉郁妃娘娘,郁妃娘娘跟公主有交情,过几天要出宫去。。。。。。”
作品相关 第一六一章 会一会青嫔娘娘
回雪心里暗叹道,青嫔好一计曲线救国,明知道吓不住自己,这鬼神的伎俩便先吓住岑梨澜,自己又跟岑梨澜交好,等自己出了宫,就会去纳兰府跟公主说这些,青嫔就有理由告诉皇上,说是自己跟纳兰家是有私情的,出宫短短一天,自己还能往纳兰府上跑,还好如今抓住了招儿,不然自己真要中计,这事岑梨澜本不知道,又怕人多嘴杂,于是打住招儿的话道:“你主子果然是个有心的,你既然说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于是让她回去,明天叫青嫔到相印殿一趟,不守时的话,这几个太监便都在皇上那里了。招儿听了,赶紧站起身便往承欢殿里跑。
岑梨澜不解,要按自己的想法,自己肯定要把这群奴才捆起来,每人打上百十个耳光才好,让他们给狗当奴才,到处乱咬人。于是又说道:“怎么把招儿放跑了,留下这几个不中用的小太监?不如直接交给皇上的好。”
回雪慢慢的道:“后宫的事,若交,也只能先交给荣妃查,哪有越级的理,荣妃跟青嫔是一伙的,对咱们有什么好处,这招儿是青嫔的贴身奴婢,真把她留这,青嫔来了对质,她倒不一定敢说出对主子不利的话,倒是这几个小太监,留在这,青嫔也不好不认,毕竟几个人中,同时说谎话,这谎话是圆不上的。”
岑梨澜暗叹回雪如今心思比自己细腻多了,让永和宫里的小太监把承欢殿的那几个犯事太监紧紧关在柴房里,直等第二天看转机。
招儿跌跌撞撞的跑回承欢殿,往日里都是几个小太监抬着梯子,挑着红灯笼,在永和宫里装神弄鬼,然后看岑梨澜跟那帮奴才吓的屁滚尿流。心里很是受用,没曾想今晚被抽了底,招儿心知这事可大可小,进了内室,见青嫔睡着,也只好把她叫醒来,青嫔很是不满,很久不用侍寝,每晚入睡,都是睡到自然醒。天大亮,如今睡的正香被叫醒了,心里很是烦躁。劈头盖脸先骂了招儿一顿,然后才打着呵欠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他们死,死哪去了。”
招儿跪在床前,哆哆嗦嗦的把前后事讲了一遍。青嫔气的从床上坐起,嘴里骂道:“不中用的奴才,今晚永和宫里人多,你们也不先探探,有给岑梨澜撑腰子的,她们肯定不怕了。一群蠢货,如今还留下人质了,让人捆个结实。”招儿跪在地上听着。一句话也不敢接了,青嫔骂了一会,气消了些,才拢了拢头发道:“还好咱们也有荣妃娘娘撑腰子的,这事她们也反不了天。大不了明天我去相印殿走一趟就是。她能吃了我?只是脸上太丢人,竟被这俩贱人摆了一道。”正说着。见窗户外有个人影,便知道是管娇,于是又大着声音道:“哪个不要脸的奴才,想听就趴近些,鬼鬼祟祟做什么。”人影被青嫔一骂,便不见了。
因小太监还被捆在永和宫里,青嫔只得上午去了相印殿一趟,只见岑梨澜正陪着回雪串珠子,大大小小的珍珠,粉的白的,滚在盘子里很是好看,两人细细的穿了一条,又准备开始穿第二条,青嫔福了一福给回雪行了礼,岑梨澜也给青嫔行了一礼,青嫔让她免了,自己走到桌子边捡把椅子坐了道:“郁妃娘娘好雅兴,我来了,谈谈吧。”
回雪只是不说话,用心的穿着珍珠,青嫔有些不耐烦,便说道:“不过是些廉价的珍珠,娘娘倒也肯费这些心。既然让我来,我来了,你们却又不说话。”
回雪轻轻的把珍珠串子放在盒子里,让烟紫去端了两碗茶来,自己一碗,岑梨澜一碗,青嫔气的脸红,却又不能发作,只得狠狠的盯着回雪,眼里能射出钉子来,回雪浅浅的喝了口茶,闻了一闻,才放下了道:“青嫔一定在心里说我不懂礼节,既然我跟岑贵人喝茶,为什么没你的份。青嫔你自进来给我行礼,我没让你起,你为什么起,见皇上时,也是这么没有礼节?珍珠若是廉价的,那便是吧,谁比的过你阿玛府里呢,金银无数,但即便你阿玛有,也不是你在本宫的相印殿大放厥词的理由。本宫没寻到你的头上,你倒先寻起本宫了。果然是青嫔,与众不同,想来生了三阿哥的苏答应,都没有你这份体面跟尊贵性子吧?”
青嫔被回雪说的心里冒火,却又无处反驳,只得低下头去,发间的赤金玛瑙簪子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摆动了起来。岑梨澜本就看她很不顺眼,明里暗里被她指责过好几回,回雪这一通话真是给自己解了气,青嫔也有被骂的体无完肤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心里高兴,面上便带着骄傲的神彩,粉色小脸轻轻一笑,如三月桃花绽开般满是水灵。
“我把你叫来相印殿,自然是想着大事化小,也没打算为难你,冤冤相报何时了呢。”回雪道。
“那我倒要谢谢郁妃娘娘送的这个大人情了。”青嫔冷冷一笑,脸上却依然很是难看。
“这倒不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是以后在宫里,荣妃娘娘替管六宫,这固然好,但也别点灯烧火的,就烧到了我们头上,谁没有个什么错处呢。你咬我,我咬你的,大家都不能活,两败俱伤总是不好的。”回雪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荣妃娘娘让岑贵人抄的三本《宫规》都已抄好了,我们也不好拂荣妃娘娘的面子不是,但实话实说,这也不是岑贵人抄的,而是下人代笔,明天早上就会交到承乾宫里给荣妃娘娘过目,你要念我的情呢,就跟荣妃娘娘说说,有个台阶就下行了。不然闹起来,谁有便宜占呢?”
“这事,我答应你,只是今天,我宫里的小太监我得带回去。”青嫔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道。
“也不急着一天半天的,相印殿里跟永和宫里的奴才都够使唤,也不会累着你宫里的人,有吃的用处的地方,你只管跟荣妃娘娘说《宫规》之事,明天事了,我自然让他们回去,毫发无损。”
“你在威胁我?”青嫔紧握双手,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她仗着荣妃在宫里行走,从来没有哪个敢这样跟她说一大通教训的话,如今真是开了先例。
“你是嫔,我是妃,虽你的阿玛在前朝很有实力,但咱们这毕竟是后宫不是,规矩不可乱,位分也是皇上定的,我若说了什么,中听不中听的,你也得听着不是。”回雪淡淡看了她一眼,喝了口茶道。青嫔知道自己的把柄握在回雪手里,事到如今,就算回了荣妃,荣妃也肯定告诉她要忍着,于是只得匆匆行了退礼,便要退出去。回雪又加了一句:“你回来。”
青嫔无法,只得把抬出的脚又收回来,想着背对着回雪,又要让她有话说,便不乐意似的回过脸来道:“郁妃娘娘有什么话,就说吧。”
“扮鬼这事,你吓我还行,岑贵人是个胆子小的,被你们吓的睡不安生,以后可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不然,也没有这么便宜就结了。”青嫔听完,便大着步子掀帘子而去,回雪最后一句话说给她,不过是要迷惑她的意识,让她以为自己并没有揭穿她们的阴谋,以为这场扮鬼事件,纯粹就是为了吓岑梨澜才发生的。
岑梨澜见青嫔像一只斗败的母鸡一样冷着脸走了,坐在那笑了好一会儿,直笑的肚子生疼,下巴都要掉下来似的,才停住了,用手帕子擦擦嘴道:“你今天这嘴倒像是一把刀似的,虽没明着骂她,但却句句绵里藏针,估计也把她吓的不轻,最重要的是,《宫规》这事,省了我的事了,我还怕万一不成,荣妃又要拿我开刀呢。只是你这么说她,你不怕她都告诉荣妃知道?”
回雪笑笑道:“难道你没听说过敲山震虎?荣妃不比皇后,她有心机,又心狠手辣,如果我们一味的退缩,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大家扯明了,也让她们有个忌讳。这样不是很好?反正从进宫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