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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回雪听皇上提起这事,便跪倒在地,把姐姐被灾民捅了一刀,惨死宫外,自己去求荣妃出宫而不得的事讲了一遍,皇上听说她的姐姐蓝心死了,也有些错愕,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时候让王福全偷偷放她出宫,想着让她过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宫外生活,做一个简单的妇人也好,没想到她却还是死了。见回雪伤心,便劝她道:“你姐姐心好,就算死了,也一定是在天上,等哪天我们都死了,就能团聚了,只是当下你要保养好身子,不要忧伤过度,明儿朕就让王福全送一千两银子出宫,虽不能给她什么名位,也不能让她入土皇陵,但这也是朕的心意了。”说着,皇上便咳嗽了起来。伸手欲拉回雪起来,回雪想了想,却跪在那没动,皇上问道:“还有什么事?”
“臣妾说句多嘴的话,那日在神武门,没有腰牌不得出宫,这是规矩,臣妾知道,可是臣妾看那守门人姓吕的,人称吕统领,说话却很骄横,没有分寸,当时臣妾跟他讲了几句话,见他无法无天的样,心里有气,所以才气极攻心,多亏有苏太医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倒是有个守门的刘武,扶着臣妾,又是搭篷子,又是抱东西,很是勤快,臣妾看着这守卫才算不丢皇家的颜面。”
皇上听了,略想了想,说道:“这吕统领如此没有规矩,朕给九门提督去个信儿,打他二十板子,免了他就是,神武门统领又不是个什么大官,那个谁,刘武,既然你看好他,想来这人不错,就让他来做这统领算了。”
回雪没想到皇上如此痛快,便又给皇上盛了一碗汤递过去,皇上还没喝,就听到廊下一阵吵嚷,不及反应,许美男许答应就披散着头发进来了,天虽黑了,可也不到睡觉的时候,就算是到了睡觉的时候,一个答应,披头散发的在宫里乱跑,也是让奴才们笑话的事,许答应却没这样想,跑过来夺过皇上手里的汤碗放在桌上,瞪了回雪一眼道:“我说皇上不见了呢,多亏青嫔告诉我,可能是在这,不然,这黑天黑地的,皇宫又这么大,我怎么找皇上?”
皇上叹了口气道:“又是这青嫔,哪里都少不了她呢。”
许答应上前一步坐在皇上腿上道:“皇上,咱们回去吧,虽然永和宫收拾好了,可我今晚不想去那睡,害怕,今晚你就让我睡在养心殿好不好,就一晚。我想看着皇上睡嘛。”
皇上被她缠的头疼,只好让王福全来领她回去:“今晚就准你睡养心殿,回去准备着吧。”
“皇上……你看我首饰都取下了,就剩下衣裳没脱,早准备好,就等皇上了。”许答应接话道,王福全一个太监都听红了脸,背过身去,廊下的人也一阵窃窃私语,进宫这么久,从没有见哪个妃嫔说话如此赤裸裸,看许答应的眼神,分明是在向自己示威,而在回雪的眼里,她不过是一棵青苗子,如此特立独行,早晚会被别人拉下水,根本不放在眼里,便劝皇上道:“皇上,许答应说的对,天怪黑的,从宫外回了,也累了,您就回去歇着吧。”
皇上只得站起身,一手扶着许答应,讪讪的道:“你呀,在养心殿睡,那是多大的荣耀,你可真会挑。”
王福全跟在皇上身后,回过头来给回雪打了个千,眼神里全是无奈,没有说话,便跟着去了。
王方这才算见识了许答应的威风,他一个太监,不好说什么,烟紫却是忍不住了,走进来收拾着碗碟恨恨的道:“今儿刚进宫,就来大闹相印殿了,以后不定得出什么幺蛾子,皇上好不容易来一回,又被她给弄走了。”
“树长的高就招风,招风就会折了树枝,咱们静观其变,自有人动她的手脚。”回雪淡淡一笑,对烟紫道:“你别忙着收拾,我胃口好,要再吃一些。”
烟紫给回雪布着菜,小声说道:“主子为何要跟皇上提吕统领的事,打他二十板子,让刘武做统领,这……”烟紫心里只是疑惑,回雪一向不爱跟奴才们计较什么,也不爱在皇上那说三道四的参人长短,怎么今儿倒是个例外,多日不见,竟然在皇上面前参了吕统领一本。
“纳兰侍卫如今都死了,旧人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旧情,他说的这些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想当初他在纳兰面前,跟条哈巴狗一样,纳兰对他也是好的,谁曾想纳兰死,他竟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不让我出宫,我无话说,可他的每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捅进人心里,并不是这些恩恩怨怨我便参他,只是旧人死了,便不讲旧情的人,算是个什么人?跟禽兽又有何区别,况且这禽兽好像还是荣妃的禽兽,留着他,只会助了荣妃的威风。”
烟紫不禁暗暗点头,又一次想起回雪生产当日吕统领的嘴脸来。可他这统领真的只能当到明天吗?
第二日半晌午的时候,果然听宫里的奴才们说起,神武门的原统领吕统领因为人狼子野心,办事不利,人又懒惰,还苛待下属,打了二十板子,除去了统领之职,而新的统领,便是刘武。回雪明白,所谓的狼子野心,苛待下属,不过是一些借口,不过目的达到,这个不念旧情的人,终于被撵出宫了。
VIP卷 第一八九章 荣妃的担忧
叫刘武的守卫如今成了刘统领,趁着天擦黑进了相印殿,手里还提着一篮子上好的山竹,这山竹不是安城所产,价格稍贵,一般百姓家里也不常吃,回雪想着,他这一篮子也少不得花了几两银钱的,便对他说道:“你来便是,何必又破费这个。”
刘武跪在地上给回雪行礼,等烟紫把装山竹的篮子接过来放在桌上,便以又连着给回雪磕了头,这磕头在宫里也算大礼,一般奴才们见了主子或是下跪,或是打千,磕头比这些可虔诚多了,回雪让烟紫扶他起来说话,刘武才垂首道:“多谢郁妃娘娘,如今吕统领走了。”
如果是因为刘武当上了统领,特意来给自己道谢的,回雪觉得倒没这个必要,自己本来也不是一个施恩求回报的人,只是看刘武不错,所以才做了顺水人情罢了。
刘武似乎看清了回雪的心思,又接着道:“奴才不论是当守卫,还是当统领,都是皇上的奴才,奴才都一样的尽心。只是吕统领在的时候,时常苛待手底下的人,有些兄弟若不听话,或是犯了错,被罚银子是小,他还动私刑,打的守卫直不起腰,如今他去了,一众守卫都是拔云见青天,不管是谁当统领,大家都高兴,奴才们银子不多,也孝敬不起什么贵重的东西,这篮子山竹,实在是大家的意思。还望娘娘收下。娘娘恩情,我们感激不尽。”
说完了这些,刘武就有些语塞,他本是个粗犷的人,不善言辞,上面的一通话,也是众守卫一起想了好久才想好的,如今见相印殿威严庄重。回雪说话又简洁明了的,他更是又激动又拘束,回雪让王方送他出门,又让烟紫拿出二十两一块的银子给他:“那天在神武门口产下四阿哥,你们功不可没,拿着银子去喝口茶。”
刘武颤抖的接过银子塞进袖里,他以前每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钱,现在成了刘统领,每月也不过四两,二十两银。或是他快半年的月例钱了有些哽咽,又给回雪行了一次礼,才走了。
回雪本不爱吃山竹。便让烟紫拿着去分给一众奴才们吃,众人吃的正高兴,见管嫔的小丫鬟程悠闪闪烁烁的来了,从上回出了事后,管嫔像是跟回雪划清了界限一样。也不再跟相印殿来住了,今儿她的婢女来,倒让人很意外,原来是管嫔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脸上还肿着,又有青斑。皇上有些心疼,便问了缘由,知是那日打的。便叫赶紧看太医,管嫔上回打了钱太医,跟他关系不睦,钱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一些老太医都听他的。管嫔怕他们看诊不利,就让程悠去太医院叫苏太医。正好听小太监说苏太医在宫里,却不在太医院,首当其冲就想到了相印殿,以前常听说苏太医是相印殿的首席太医,郁妃的病痛都是他看的,没曾想到了相印殿,苏太医却不在这,不由的十分失望,一路跑的气喘吁吁,很是难受。
她本想转头走,回雪却把她叫了进来,又让烟紫给她冲了杯茶,赏了座,程悠一个婢女,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斜着身子浅浅的坐在回雪对面,心里很是忐忑,又有些害怕,不知道回雪是要干什么。
“你主子最近好吗?我看她最近瘦了一些,可是你们服侍的不周到?”
程悠一听,把茶碗放在小几子上,屈膝跪倒:“郁妃娘娘明鉴,奴婢们服侍的尽心尽力,只是主子她好像心情不好,所以郁郁寡欢,想来是这个原因,所以……”
回雪看着她道:“你主子的脸这么几天了,还肿的厉害,唉,也可怜了她,要对自己下狠手。你再别处找一找苏太医吧,找到了,就说是我的意思,让苏太医好好的给管嫔看一看,什么好药,贵药,需要用的,尽管用,如果没有的,来相印殿拿就是了,只是这些不要让你主子知道,她如果知道,怕是要不高兴,你就不好当差了。”
程悠一开始有些害怕,本是害怕回雪问主子的隐私,她也是在宫里侍候过人的,知道宫里女人之间喜欢互相争斗,你打听打听我的消息,我再打听打听你的消息,若她问了,自己不答,那就是欺骗,听说神武门的吕统领因为得罪了她,皇上一回来就被打了杖子,撵出宫去了,如果自己对答不好,让她不高兴,那不是灾祸就来了?可听回雪一席话,只是关心自己的主子罢了,并没有什么别的意图,话语间又恳切,又温柔,还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奴婢考虑,很是感动,便抹着眼泪道:“多谢郁妃娘娘体谅,我们做奴婢的,一定为了主子在所不辞。”
“管嫔的脸……一直不见好,她一直没看太医吗?”回雪问。
程悠摇摇头:“不但没看太医,这两天,听说皇上要回来,每天起床,不用早饭,主子就……就先打自己二十个耳光,直打的嘴角出血,然后擦了,才吃饭的。奴婢也害怕,本想求娘娘去劝导,可娘娘跟我家主子……宫里各处的娘娘跟我家主子……所以奴婢是求告无门,也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或许是她有烦心的事呢?只求苏太医好好的给主子看一看。”
回雪让烟紫送她出去,又分派了两个小太监跟着她一块去找苏太医,烟紫听程悠说管嫔这两天都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唬的不轻,不会是管嫔脑子有毛病了吧?可看她跟自己家主子说话,也不像有病的样子,那她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呢?
回雪心里却明白的很,管嫔虽跟自己不和睦了,跟荣妃是更不和睦,以前在储秀宫时,荣妃借吃饭的名头就整过她一次,还害的她进了浣衣局,因此屡次被人瞧不起,这次又在众妃面前给她难堪,她无奈自己把脸打伤,可这伤皇上却没见着,她如今打自己的脸,就是打给皇上看的,只有她伤的重,皇上才会心疼,心里才会对荣妃有微词,荣妃不好过,才是她的目的,只是这手段,也有点太狠了些。
苏太医正在永和宫给岑梨澜把脉,听内务府的人说,永和宫收拾出来一间给新进宫的许答应住,因此怕逗留说话不方便,刚开了清火的方子,便欲出门,却被岑梨澜留住了:“我记得苏太医以前有一手帕,很是好看,怎么,现在没见苏太医带在身上了呢?”
那手帕本是烟紫送给苏太医的,被岑梨澜看见了,心里一直不爽快,却又只得压抑着,这天见奴才们都在廊下侍候,没忍住,就讲了出来,苏太医很是尴尬,只得说道:“是……是……”
话还没说完,程悠几个人就到了永和宫,把皇上的交待讲了,苏太医就跟着去了承欢殿给管嫔看脸,开了些活血化瘀的方子,又让小太监跟着去抓了药,只是这药抓了回来,管嫔却没有用,偷偷的倒在了灌木丛里。
给荣妃请安的时候,回雪多看了管嫔两眼,她的脸还是肿的,只是青斑未消,荣妃没有喝茶,也没有给一众妃嫔上果子,冷冷的盯着回雪道:“听说神武门的吕统领办事不利,被削了职了。”
下首不知情的妃嫔抢着道:“办事不利的奴才,留着何用。还是皇上英明,一回宫就收拾了他。”
“最近宫里怎么跟放跑了八哥似的?到处都有人多嘴?是不是本宫代理这六宫,让你们都有意见了?”荣妃把目光移到那妃嫔的身上,如大冬天的寒气,冷的那妃嫔一个寒颤,想着管嫔肿胀的脸,便赶紧改口道:“是我多嘴了,我是乱说的,荣妃娘娘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一切都听娘娘的,一切唯娘娘马首是瞻。”
荣妃道:“郁妃,你怎么看呢?”
回雪不急不慢的道:“刚才大家不是说了吗?我也是这样看的。”
荣妃气的无法,又不能把吕统领听命于自己的事讲出来,只得握紧了拳头,可护甲太长,很是碍事,便一个个取了下来,扔在小几子上,这护甲赤金为底,上镶嵌宝石,很是贵重,凌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