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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虽是没有生孩子的经验却也知道此刻的境况应该是要生了。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剧烈,伴着风雨潇潇,越发搅得人心神胆怯,惶恐难安。
桃花知道如今这幅模样无论如何也没法跟着柳惜言冲出包围了,而柳惜言刚刚生死不顾的用命换命,如今再让他独自先走,不但是白费口舌,说出来桃花都觉得自己白白受了柳惜言的这番真心。
桃花也紧紧的反握住柳惜言的手,咬紧牙关强撑着道:“惜言,我,我怕是要,要生了,此刻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惜言,你,你伤在要害部位,可还,撑得住?”
“没事,我的剑锋偏离的心脏分毫,看似凶险,却不过是流血而已,短时间内不会致命,况我已是点了止血的穴位,暂时不会有事,主要是你,桃花,如今要如何是好?我,我能做些什么?”柳惜言手足无措道。
听闻柳惜言的话,桃花悬着的心微微落了一点,还好,不管这话是暂时的安慰或是善意的谎言,至少目前看来,他还能在自己身边这般温言细语,至少暂时没事,那唯今紧要之计便是,这腹中已是等不及要落地的孩子。
桃花定了定心神道:“惜言,如今只有靠你了,来帮我,帮我把孩子生下来!无论他是死是活,我,我都要将他生下来。”
“生,接生?你是说,要我来接生?”他头脑发晕,结结巴巴道。
“对,惜言,你别慌,我们尽力而为,嗯……嘶……,大不了,一个死字,你我事到如今,不知,不知已是在阎王殿徘徊过几回的人了,还,还怕了这死不成,啊……”桃花强撑着那口气,一番话即是说给柳惜言,也是说给她自己,到最后已是疼的冷汗连连,话也说不清楚,忍不住直吸气。
反正事到如今也唯有这般试试,最后的结局,只有全凭天意了。
死?外面的厮杀呐喊声一**的传来,辨不清敌我状况,想来带来的人马已是撑不了多久了,那些旧部能誓死护着他,为他争取了这么久的时间,已是奇迹了,这奇迹,是兵士们的血肉之躯缔造的。
可即使敌军攻进来又如何?早就知道这里是十面埋伏,自来得那一刻起,他便没有怀那活着回去的心思,死又何惧?
他担忧的,不过是最后依旧保不住桃花罢了,此番听得桃花所言,心中竟然开朗了几分,生死有命,何况还是死在一起,人生何憾?
柳惜言忍着胸口的剧痛怅然一笑,“桃花莫怕,今日我们便尽力而为拼死一试,你说,我,要做些什么?”
桃花放平了身子,尽量积蓄着几分力气,想象着曾经涉猎过得孕妇生产的知识,回忆道:“惜言,你……”
可老天没有给她说完这句话的机会,那边那把曾经抵在桃花脖颈上的泛着碧蓝萤光的匕首斜斜的飞了过来。
柳惜言一心只在桃花身上,等感觉到背后那利刃破空的声音时躲避已是有些迟了,他怕那匕首伤到桃花,唯有凭着本能挥臂一挡,那匕首划破了柳惜言的袍裾的衣袖,掉在了地上。
刀刃落地,哐啷脆响。
桃花提起的心略略落了落,却蓦然间看见了柳惜言胳膊上那被划破的伤口。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半壁苍穹。
柳惜言一袭竹青色锦衣衬着那喷涌而出的紫黑色的鲜血,妖娆残忍。
她这才蓦然记起,毒,那刀,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那刀,有毒……
某遥遁走……
晋江这两日抽风,根本回复不了评论!
表打俺,俺回头补上!
正文 琉璃碎
她这才蓦然记起,毒,那刀,有毒!
破败的屋顶似是漂下几丝残雨,亘古静寂。
柳惜言瞬间便觉得周身麻痹,唯有心口是万箭穿心般的剧痛,一阵昏眩,半蹲不住,跌倒在地上,牙关紧咬,面色乌黑。
唯有那边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行草,强撑着那剧痛的身子,嘴角含血,仰天狂笑。
“解药!解药呢!给我,给我解药——”桃花嘶哑的声音已是带了战栗的哭声。
“解药?即是要用在你身上的毒药,我怎会准备解药?琉璃血,天下奇毒,无人可解,中毒者犹如置身万年寒冰,全身血液骤然冻结,不出片刻,便是僵冷而亡!哈哈哈,下面,便是你,也来尝尝这刺骨寒冷冻结而死的滋味了!”
行草此刻已是心知肚明,她果然被于华清利用完摒弃了,那些个所谓的暗中保护她的人从来都是个幌子,兔死狗烹,于华清从一开始本就打算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她早就是弃卒一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她胸腹碎裂般的疼痛,却仍然挣扎着往地上那柄寒光森森的匕首爬去,下一个,便是你了,璎珞公主!
你于璎珞若不死,我蔡行草怎会瞑目?
琉璃血?
天下奇毒?
无人可解?
桃花听了行草的话如五雷轰顶,眼前一片漆黑,这几个字仿若利刃,生生扎进桃花的心窝里。
她浑身颤抖,唯有仅仅的抱着身侧冷若寒冰冷不住的哆嗦的柳惜言,一下下的摩挲着他的寒气直冒的青白黑交替的脸庞,觉得自己的生命也仿若在这寒冷中被冻结了一般。
柳惜言一开始便反映迅速的敛气凝神,自行点了几处大穴,护中要害,让毒血不至于瞬间入侵心脉。
可是没用,这毒狠辣异常,他觉得血液慢慢的在结冰,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模糊糊,连光线都变成了灰黑一片,仿若还有雨水,一滴滴的落在自己的脸上,渗入嘴里,又咸又苦。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抬起僵硬的手指,轻轻拭去桃花那一脸的泪水,提起最后的真气想要对桃花说些什么,最终却是目光一聚,猛然凛气,摸索着顺手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拼尽最后的力气风驰电掣的击向正拿了匕首满目凶光蹒跚着要站起来的行草。
石块带着柳惜言最后的拼死一击,从行草身上穿胸而过,那个早就白日梦破的女人,重重倒地,面色犹自维持着那嫉恨愤懑的模样,急速的喘息挣扎了须臾,再无声息。
解药,解药,或许,行草是故意骗人的,或许,她是有解药的,或许……
解药!解药!!解药!!!
行草是什么样子桃花已是无心去顾忌,她嘴里哆哆嗦嗦的不停的叨念着,忍着疼痛爬过去,心里不住的祈求着,卑微的希翼着,抱着最后的希望,从头到脚摸遍了行草全身,最后,一无所获。
这一刻,那难言的恐惧终于沿着脚底缓慢爬上心头,侵蚀着她的寸寸神经,悲伤慢慢的漫溢上来,淹没了最后的那份侥幸,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疼。
她觉得自己的心已是被全然掏空了,现在才真正明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意思,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一无是处的她除了紧紧的抱着慢慢僵冷下去的柳惜言以外毫无办法。
“惜言——,惜言——,你,你一定要撑住啊,惜言——”下腹的涨疼她早就全然不顾,她觉得自己的魂魄也好似跟着这个一直在瑟瑟发抖的男子一起冻僵了,再无活气。
柳惜言那最后的提气一击,更是加速了毒性的入侵,他的心脏已经如身体一般的冷得刺骨,疼的麻痹,周遭的空气也仿若稀薄了一般,他大口的喘着气,却仍然觉得心肺堵塞了似得窒息。
他耗费着最后一丝心力,微微的睁开眼睛,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笑,整个脸庞苍白的好似染了寒冬的霜雪,眸光迷离却是难得的澄清,他看着抱着她哭的肝肠寸断的桃花,睫毛如折翼的蝶,颤抖着,沾染上桃花滴落的泪,似是带着露珠的花瓣,美得仿若下一刻便要碎裂开去。
他定定的凝视着这个女人那张熟悉的容颜,须臾间,恍惚间脸上的青白之色,好似淡了几分,脸容立刻如珠玉乍亮般璀璨光彩,眼眸中碧水潺潺婉转琉璃。
躺在她的怀里,听着她的声声呼唤,他竟然觉得身子似是被净水洗涤过的,难言的满足,那些幸福,好似化作的夏日的和风,满满的溢出来,银铃般的荡漾在空气里。
柔情化水,笑溢满颊。
虽然,这柔情,隔着一世生死,万仗红尘。
时间都似是被凝固住了一般。
柳惜言定定的柔柔的凝视着桃花泪眼模糊哭的一塌糊涂的容颜,仿若这么看一辈子,都看不够一般。
良久,柳惜言竟然觉的天色渐暗,暗到那个女子的面容都渐渐的模糊,任凭如何的眯着眉眼,都慢慢的有些看不真切了。
他依稀听得见那个女子的呼唤,声声泣血。
他嘴角微翘,已是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只是心中却突然间清明一片。
那个女子,一袭宫装,华美娇媚,她笑语嫣然,站在那漫天红雾般的樱花树下,带着那四月里甜香迷醉的气息,含羞带怯,偏生眉眼亮的好似那穿云的阳光。
她定定的看着他,巧笑颦兮,对着他声声的唤着:“惜言哥哥——”
柳惜言神色渐渐的梦幻般的迷离,他仿若失了魂魄一般,解脱似的轻唤出一个名字,仿若情人耳畔的呢语,带着从未有过的愉悦与满足,连那冷峻孤高的眉眼唇角,都是片片化人心肝的柔情与令人炫目迷醉的笑意。
紧紧抱着他的桃花听得一清二楚,他最后喊的是——璎珞。
他的自始至终唯一爱着的,璎珞。
而后,那个入远山寒冰般的男子,轻轻的,嘴角噙笑的阖上了眼睑,那蝶翼般的睫毛,终归慢慢的垂下,落定,伏在那张清冷的俊颜上,安安静静,不再颤动,就似,睡过去了一般。
犹如碎了的琉璃。
大雨滂沱,外面的厮杀声仿若渐渐的淡了,远了,熄了……
外面的雨滴砸进庙口的泥洼里,溅起朵朵散落水花。
桃花仿若依稀见到柳惜言在那水雾中悠然独立,嘴唇紧抿,却是眼角含笑的看着她……
初见他时,他面如凝脂,眼如点漆。
站在那里,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濯濯如春月柳,皎皎似明月光。
他说:“我好想你!”
他说:“你,只能是我的妻!”
再见他时,他剑锋染血,周身戾气。
他说:“一切都会好的,你还有我。”
他说:“我只是希望,当我叫璎珞这个名字时,还能有一人如往日一般的答应着,能答应着,就好。”
她举棋不定恐惧瑟缩时,他眼若深潭,微笑定心。
他说:“不怕,一切有我。”
他说:“任谁都不能抢走你,任谁都不能伤害你,不怕,不怕。”
当她身陷险境受尽折磨时,他从天而降,面若寒霜。
他说:“别怕,我来了。”
他说:“以命换命!”
……
……
桃花已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天荒地老,沧海化劫桑田成灰,而她,好似已是抱着怀里的那个微笑着慢慢冷却的男子,木然守立成一具粘连的塑像……
作者有话要说:咕~~(╯﹏)b
俺顶着锅盖,求求乃们!!!!
手下留情!
给俺一条生路吧……
正文 产子
李子贤冲进来时,桃花便是这副面若死灰半人半鬼的模样。
他心中吓然大恸,直到看到早已停止呼吸的柳惜言时才踉跄了一下,向来淡漠冷然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心如刀绞震惊当场。
他,终归是,来晚了一步。
桃花仿若入定了一般,只是那般呆呆的抱着柳惜言已然僵冷的身子,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甚至,不哭不怒。
李子贤急切的呼唤几声,她却依旧恍若未闻,只是木然的抱着柳惜言,死死的,一放不放。
“桃花,桃花,是我,子贤啊,桃花!”李子贤抓住她冰冷的手,声声呼唤道。
“子贤?子贤?子贤——”桃花觉得自己仿若游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她茫然呆滞,辨不清出路,模糊中手上的温暖及耳畔熟悉的呼唤仿若给她涣散的神智燃起一丝亮光,她终于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找回几丝清明。
“恩,是我,桃花,是子贤!“李子贤捧着桃花苍白憔悴的脸,一遍遍的摩挲着,那僵冷的脸上,血污泪痕土灰,如悲伤涂鸦的画,辨不清曾经的容颜。
“子贤——,你来了?你来救惜言的?对,你那么有办法,你一定可以救惜言的,对不对?”桃花发疯一般的将柳惜言那僵硬冰冷的身体塞进李子贤怀中,哆哆嗦嗦的抓起李子贤的手探上柳惜言的胳膊,“看,子贤,小伤,真的,划了一刀而已,是吧?是吧?你那么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救他的,是吧?你救啊,你快些救啊!”
见李子贤只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她却是没有别的动作,桃花心慌的找不到方向,本能的有些神经质一般的躲闪着李子贤的目光,“你别看我,别那么看我,他没死是不是?是不是?你看,你摸,他的手还是热的,热的!”桃花拉着李子贤的手放到柳惜言的手上,那明显的对比,让她触电般的缩回自己的手,“不怕,我把他捂热,是,是天太冷了,对,下雨,天太冷了,你给他吃药啊,你给他扎针啊,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