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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除非沐浴,她是不曾碰过自己胸前的,平日里也嫌它们太过惹眼,比之绫罗要大上许多,不甚雅观,因此有意要束起胸来。如今得了楼翼然的赞美,她又将那胸放开,不再束缚。心想便是大的如奶娘一般又怎样,只要楼翼然喜欢就好。
换了件不那么紧窄的小衣,绮罗又穿了件桃红襦裙。之后在里间转了一圈,见紫金香炉内,昨夜的佛手柑已将燃尽,又抓了把百合香撒在那香炉里,拿了银钩子慢慢地将那香灰挑开,轻轻吹了下,将百合香引燃。
两种香味杂合在一起,浓烈的冲鼻,在鼻子习惯了那味道后,又仿佛能够闻到一股异域的馨香。
确定这香味定会将昨夜的麝香掩盖后,绮罗慢慢向屏风后走去。
大约是楼翼然大致的清理过了,屏风上下还有些水迹,旁的痕迹的痕迹却是没有了。
绮罗放下心来,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又担心他不喜喝姜汤,回去后若是强撑着,病了可不好。如此又喜又忧,先前的因觉不祥而来的惊慌慢慢淡去。
初一等人进来给她洗漱,见她已经穿好了衣裳,也不再多话,只是收拾衣服的时候,见昨夜穿的肚兜没了,便小声地问了一句。
绮罗心中却是早已想好说辞的,指着那一件与昨夜大致相同的肚兜道:“可不就在那里,你还找什么?”
初一疑惑地微微蹙眉,青青却是隐约猜到昨夜的情形,忙应道:“昨儿个晚上小姐嫌那件太窄,奴婢给她换了的。”
初一闻言也不再深究。
绮罗松了一口气,略吃过早饭,便又拿着那香囊来绣。
略绣了几针,红袖等人撑着伞,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小心地护着几匹红绫红纱红缎进来。
绮罗拿过一匹纱布在自己身上比着,又看红袖打开的线匣子。
匣子里,各色丝线整齐地摆着,罕见的金线银线摆在正中。
“老夫人叫小姐先捡着用,若是不够了,就叫人去她那里要。”红袖满脸堆笑地说道,又捡着一缕发着珠光的丝线道:“这线奴婢还是头回见到,这样好看的线,绣什么都好看。”说着,递给绮罗看。
绮罗伸手接过那丝线,绕在自己手上了,手腕轻轻转动,那丝线果然如珍珠一般有暗灰色的流光晃动,心里想着用这线绣盖头正好,嘴上却说道:“这线太显眼了,只合去做那花瓣托着的花蕊。”
红袖打趣道:“便是做那花蕊,大小姐又说该做哪一处的花蕊才好?”
绮罗微微偏头做羞涩状,“还劳烦红袖姐姐代我谢过奶奶了。”
“大小姐这就客气了。老夫人四更起的,如今还没合眼呢。”红袖悄声道。
绮罗惊讶地看她,说道:“你们怎不劝着?昨夜那样凉还不早睡?”见红袖有意提起苏老夫人,绮罗猜着红袖这是要有意卖好了。得罪旁人的事谁都不甘愿做,先前红袖与孙妈妈一同在她耳边散布那些引她伤心的话,也是勉为其难。如今绮罗的事定下来,她自然是要多说多笑,将苏老夫人的事与绮罗说说看,向绮罗卖个好。
红袖果然凑过来轻声道:“昨儿个大风大雨的,风声呼呼,雨声簌簌,百鬼嚎哭一般。老夫人没睡踏实,我听着她念叨着老太爷和姑小姐了,后来模模糊糊竟是哭起来了。”
绮罗闻言,低声叹息道:“难为奶奶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要一个人撑着苏家。”
“谁说不是呢。”红袖也跟着叹息道,不见绮罗脸上神色有些变化,一时也拿不准这位姑奶奶对自己还有芥蒂没有,又接着道:“祸兮旦福,人这一辈子再难说清了。奴婢琢磨着,二老爷这会子是要翻身了。雀儿那闺女一生下来,定是要得了老夫人高看一眼的。更何况,二小姐那边也定下来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夫人往后待二老爷定会更好了。”
“绫罗的事定下来了?”绮罗疑惑道,若是定下来才好,便是李思齐再怎样不好,也算是个归处,比之那飘飘摇摇浮萍野草,今日过了不知明日身在何方要好上许多。而且,旁人家皆想生儿子,此时苏清和应当是巴不得雀儿肚子了的是个女儿吧。
红袖总算见绮罗有些兴致了,悄声道:“昨儿个老爷过来说的,钮太监说魏王殿下的几个侍妾已经进了魏王府,魏王殿下不日就要回来了。等着魏王殿下回来,咱们二小姐便该进王府了。”
绮罗笑道:“若是这样才好。我先前见着绫罗走路都有些虚浮了。”
“可不是,吃得苦中苦,才为人上人。二小姐自幼比旁人肯吃苦,也难怪她能有这样的造化。”红袖叹道,因夸了绫罗,自然也要奉承绮罗一番,“大小姐是天生好命,不必跟二小姐一样吃苦,也能得老天庇佑。”
“若能如你所说才好。”绮罗笑道。
因怕苏老夫人醒来找她,忙又与绮罗辞了,出了春晖院。
虽曾经嫁过一次,那次也是心怀羞涩与欣喜地裁嫁妆。但总归今次与那次不同,心里的欣喜更多上百倍,羞涩不多,忐忑全无,竟是对往后的日子期待无比。
拿着那珠光线,绮罗心想便是用这线绣里衣才好。用这线绣在紧身的肚兜上,在龙凤烛光下,脱了大红嫁衣,露出里面的里衣,随着那红烛跳动,缓缓地流泻出珍珠的光泽。
因这样想着,绮罗脸上微红,又不好与何妈妈等人说,生怕她们说她没正经不知羞耻,便拿了那珠光线,又捡了几样红线留下,剩下的一并交给何妈妈分配给初一等人。
见绮罗将布料丝线分配给各人后,就只管着绣那香囊,何妈妈也不催她,总归日子还没定下来,万事还早着呢。
雨下了两日便停了,之后天气彻底暖和了起来,春衫一件件被翻出来。
不光小姐,便连丫头也妖娆起来,将藏了一冬的妖艳身子展现出来。
孙妈妈领过来绮罗过目的女子,一个个在绮罗眼中也是藏不住的妖气。
因想着这些个丫头或许日后就要与她抢楼翼然,绮罗看向她们的眼神便不似先前那样平和。一个个看过去,将她以为能勾引着楼翼然看过去的女子都挑了出去,剩下的虽不是无盐丑女,也只能算上相貌端正清秀。
孙妈妈也算摸着她挑人的路子,悄声地劝道:“留着两个生的好也无妨,总归是你的人,给不给楼少爷要看大小姐的决定,若是大小姐不给,楼少爷还能强迫她们不成?若都是不好的,楼夫人也该疑心大小姐不容人。”
绮罗眉头一跳,回想上一世婆子们说的楼翼然逼奸身边丫头媳妇的事,心想他若是狠下心来,什么事都能做出;因这样想着,又想自己防这些丫头只是其一,防楼翼然才是要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若是他狠下心去偷,那她也是没办法的了。
如此想着,绮罗便不愿多费心思去挑丫头,略选了几个进来。心想那八个的数额是定了的,如今院子里足有十几个一等并二等的丫头,她且坐山观虎斗,看她们斗完了,再挑自己看对眼的带过去。
打定了注意,绮罗不甚去管那些丫头的事,一径回屋子里坐在窗下绣香囊,绣里衣。
楼翼然叫人送信,只说他略有些伤寒,被楼夫人拘在家中不得不出来,叫她不要担心云云。
绮罗收了这信,本想着他冒雨来来回回,中间又做了那事,少不得要病一场的,又想他身体健壮,应当是不碍的。此番得了信,心安起来,只管静坐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绮罗安坐不动,原本嫌她出门频繁的苏老夫人,却是不耐烦起来,悄悄地催着她带了苏睿轩出去。
绮罗不耐烦听她再说,兼之苏睿轩可怜巴巴地看她,便应了。
只是这样冒冒失失地去请楼家何家的人一同出游,她也做不出,于是只叫人备了马,带着苏睿轩,另叫张大娘以及武师等人跟着。
春暖花开日,莺啼燕舞时。如今已是将近端午时节,天气彻底暖和起来,比之先前的芳草萋萋,如今百花绽放,又有燕子莺雀欢叫不休,更显欣欣向荣。
姐弟两人出了苏家,一路向前走。
“姐姐,咱们可是要去见师父?”苏睿轩问道。
“……见着了就去见,见不着,咱们就自己玩去。”绮罗侧头对苏睿轩笑道,虽说心里放开了,也将楼翼然当了她一生的依靠,但要她自己寻上门去,她仍觉有些臊得慌。
苏睿轩遗憾道:“先前还想着叫师父看我武艺如何了呢,现在是不行了。”
“往后日子多的是,你急什么。”绮罗嗤笑道。
“那咱们如今去呢?”苏睿轩追问道。
绮罗早就想好了,她们姐弟两人虽带了仆妇随从,但那荒凉僻静的地方还是莫去的好,既然苏睿轩也未曾尽兴地逛过大街,便带着他一路逛过去,捡着他喜欢的小玩意多多买上几个好了。如此想着,绮罗便道:“走哪算哪吧,等着人多的时候,我带你去城外山坡上吃烤肉。”
“好。”苏睿轩欢快地应道,自然也知道那人多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绮罗回忆起当初与楼七娘何伊人一同在山坡上的情景,忍不住在心中一叹,心想若是这两人没遭那劫数,楼翼然不曾被人冤枉过,如今不知又该是什么光景。
姐弟两人向前走,路过被彻底拆掉的大街,又感叹一番,依旧向前走,待到了街上,两人下马,忽听有人叫回避,姐弟两人被张大娘等人护着随着人群避让到一边,只见几个侍卫开道,之后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那些男子有事几十岁也有十几岁的,相貌不一。当中一人隐约看到绮罗,微微瞥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绮罗微微蹙眉,李思齐比红袖她们说的早过来了,又向李思齐等人身后看去,几辆不张扬但一辕一辄无不精致的车马缓缓驶来,当中坐着的应当便是魏王妃了,再之后的十几辆马车里,想来应当是魏王的姬妾以及奴婢等人。
尚未等他们过去,绮罗听到身后有人呼唤一声,回头见是楼燕然也如他们一般回避在一旁。
“楼燕然。”绮罗笑道,拉着苏睿轩向他行礼。
楼燕然一点头,先浅笑着赞苏睿轩长高了,之后对绮罗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并不去哪,只是没事出来逛逛。”绮罗笑道,说完,眼中隐隐带着期盼地看向楼燕然身后。
“大哥还被娘亲拘在家中呢。你看起来……”楼燕然顿了下,不过几日不见,如今的绮罗看起来与当初又不同,眉宇间多了许多骄傲,一颦一笑,更添韵味。回想起枫姨娘枯木幽魂一般的形容,他忍不住感叹女人果然还是被疼宠着才会好看,就比如楼夫人,不知底细的人是觉不出猜不出她如今有多大了的。轻笑一声,楼燕然接着道:“看起来很像新嫁娘了。”
绮罗羞赧地低头,随后低声道:“你跟他说一声,叫他安心养病,别急着出门。”
“好。”楼燕然应道。
因观看魏王回城的人众多,楼燕然将姐弟两人引进身后的茶楼。
苏睿轩也不愿与旁人挤在一处,绮罗便与他带着张大娘等人进了那茶楼。
上了楼,果然近些日子与楼燕然形影不离的何羡之也在。
何羡之自然也能看出绮罗的变化,心中微酸,忍不住开口道:“楼老九纳吉的雁子还没抓到,你就这样高兴了。”
绮罗一愣,看向楼燕然。
楼燕然笑道:“大哥要弄对活雁给你送去呢,旁的他不要,说是定不要你委屈了。”
“……这算是什么委屈,弄了旁的野鸭什么的替代,我也不会怪他。”绮罗嘴上说着,心想楼翼然大大咧咧的,如今怎这样注意那些细枝末节了?
见绮罗翘起嘴角,心口不一的模样,何羡之又不甘道:“先前还不觉怎样,怎么如今他给你个好脸,你就这般高兴了?”
绮罗闻言也不恼,依旧笑道:“我就是一个女人,他对我好,我就高兴;他对我不好,我就伤心。”
何羡之忍不住哧了一声,见绮罗笑的明媚,一双眼睛想盯着她不放,心里更加酸涩,不禁想到她又不是什么女中巾帼有本事能自立自强的,自然如菟丝花一般缠在楼翼然身上,喜怒哀乐全纠缠在他身上。因又想到她这般变化,盖因楼翼然是她夫婿才会如此,倘若她的夫婿换了别人,倘若那人对她一般好,她定也会欣然接受。想通后,暗中嘲讽了楼翼然两句,何羡之平静下来。
绮罗不曾注意何羡之的变化,但是却实实在在地看出苏睿轩的不自在。
苏睿轩不宁地偷眼看了何羡之几眼,那日绮罗与他说过话后,他虽算不上自卑的地步,但在何羡之面前也觉低人一等。又因见了何羡之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