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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再仔细想一想“人”是什么的时候,却是一团模糊?
就好像他从来没见过“人”,根本不明白在他心中自然出现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一样。
这真是奇怪之至。
隐约中,在他心底突然闪现了一些影像。
那是“人”!
而且还不只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好年轻,好纯真的女人。
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美丽的脸庞中透露着无邪的温柔微笑。
那是好温柔好温柔的微笑。
温柔得就像水一样。
等等,“水”又是什么?
他敲了敲脑袋,摇了摇头。
那张带着无限温柔的微笑脸庞,以及后面还隐藏着的两三个脸孔,就随着他摇头的动作,变得模糊不清。
她是人!这一点她很确定!
但她是什么人?
他想不起来,只是心中却奇异地充满了思念与眷恋。
好像随着他想起这张脸庞,内心里就浮现出一丝长远,隐约,却又是那么令人心动的牵挂。
又摇了摇头,他开始再次往那个奇特的山头举步走去。
不知道怎么搞的,想起那张温柔微笑的脸庞,以及在其后很模糊的另几张脸容后,他竟然有一种“我就是为了她们而来!”的强烈感觉。
那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
以致于他虽然现在对于自己的处境完全没什么清楚的概念,但是却非常确定这一件事:他是为了她们而来!
虽然他看那座与月儿不断奇特互动的山头似乎就在那边,但是真正走到,却是花了他七、八十几天,才一步一步地走来。
这段期间固是让他花了许久才走到目的地,然而这一路上却是让他本来很浑沌的脑筋清楚了不少。
他已经知道什么是水了。
因为他经过了十一道河流,八处山泉,还有四个湖。
他还兴奋地跳进湖中去,差点喘不过气来,因此狠狠地喝了好几口湖水。
原来水是可以喝的!
他在湖里玩耍了快半天,才兴尽地上岸来准备继续上路。
然后他就看到了“人”。
他一见到那个背上背着一捆木柴的“人”,立刻就知道他便是“人”。
只不过他身上还穿着褐色粗布作成的“衣服”,一见到他,立刻就大呼小叫,像是见了什么妖怪般地,拔腿便跑。
本来他还颇为高兴,想仔细看看这个第一次见到的“人”。
没想到这个“人”的反应,却是如此地激动,在往后飞跑的同时,他感受到这个“人”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惊慌。
从他的眼光,实在看不出他现在的外表,和那个“人”有什么差别。
“除了”他全身光赤,长发及腰,裸露着那一根直竖坚挺的阳茎,而那个“人”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裳,如此而已。
为什么他要一边飞跑,一边大叫着“水妖!水妖!”?
他一边把身上牵满的湖底蓝色水草拉掉,一边搞不大懂地摇头。
然后他就继续上路。
后来在路上,他又碰到了三四次“人”,为了不让他们见到他又大惊小怪地逃跑,他偷偷地躲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
后来他发现这些人,可能感官都有点问题,因为即使他接近他们到了二三十步的距离时,他们竟然都还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也许是他们都穿着那一身挺麻烦衣服的缘故,所以感官才会变得这么迟钝。
尤其是当天上偶尔飘起了细雪,这些“人们”更是穿起厚得难以想像的皮衣,一付冷得快要死的模样,实是让他更想不通。这样清凉舒爽的雪花,飘落在裸露的皮肤上,是多么地让人打心眼里感到舒服,为什么他们都不懂得把衣服脱掉,好好享受?
有一次,三个猎人正烤着野猪吃晚餐时,三十步外,正在一棵树上好奇地观察的他,竟然发现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
后来趁他们回到自己的小帐里睡觉时,他大胆地把他们收拾起来的野猪肉给偷了出来。
因为他发现,这些人一旦睡着,实也和那只被他们烤来吃的野猪没什么两样,简直就跟死人一般。
把烤猪偷来,他便坐在树上,学着他们的样子,大口地把猪肉用牙齿撕开,一股奇异至极的感觉直透全身,忍不住便把整只烤猪给吃了个精光,然后再学他们那般,把吃剩的猪骨头,给放回原处。
看他们还是和死猪般没什么两样,便即将他们藏起来的衣服给全翻了出来,好不容易找了套最大的衣服,便开始毛手毛脚地尝试着将衣服穿在身上。
于是他就发现这些人实在不简单,每天他看他们穿衣服的动作又快又溜,还以为颇为简单,没想到毛着手脚弄了半天,不是把裤子穿在头上,就是把袖子套在腿上,把那根硬直的阳茎从领口穿出……
是这样吗?好像不对,没见过他们把阳茎露出来哩?
仔细地边回想,边动作,才终于在花了快一个时辰后,方才将衣裤穿好。
不过还是不对,这裤子太小,连这一根直矗的阳茎都塞不下,怎么算学得到家?
上衣也是太小,实是勒得他颇为难受,连忙再去另外二人那儿翻找,看看有没有再大一点的衣服,可以让他试试。
这次我一定不用花这么久,半个时辰就有把握穿好。
他一边下着豪语,一边仔细地寻找着。
此刻若是那三位猎人惊醒,便会见到一位长发披背,异常高大的野人,全身因为衣服太小,而不得不佝偻着身子,裤脚撑裂,裤头大开,露出大半截茎身发紫,龟头赤红,硬绑绑阳茎的怪异模样,在那里东翻西找地忙碌不堪,必会吓得立即昏倒过去。
找了半天,他才沮丧地发觉,身上的这一套实已是最大的尺寸了。
失望得叹了口气,两臂一不小心,皮外套的袖缘与背线,立即绷地断线裂开。
他吓了一跳,连忙又毛手毛脚地脱下身上的衣服,手下一用劲,衣裤立即哗然碎裂。
糟了糟了,这下他们一定生气,还是快跑为妙!
等到他回到树上,才发现那三个死人根本还没醒。
心下才稍为安了一些。
第二天那三个猎人醒来,惊骇地发现行囊中的衣物竟已被翻得乱七八糟,宛如被抢了一般,满地还散落着身材最高大“刘二标子”的衣裤碎片。
三人议论纷纷,不知道昨儿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遇上了小偷?”刘二标子最后问。
“二标子你别是净长肥肉不长脑子……”另一个身材瘦小,但是年纪比较老的黑皮中年人说:“我王横山,横行山中半辈子,可从来没听说过上山打猎,还会遇上小偷的……咱们可是来挣生活,你当是来收帐的呀?荒山野岭的那有这么不长眼的偷儿?”
身材高大的二标子用手拿着几乎已成破布的衣服端详着:“山叔,那要不这是怎么一回事?”
黑黑的中年人王横山伸手捻了捻唇上的黑须:“这倒是让人思量不透,凭我半辈子苦练的灵敏耳目,警觉性已是训练到几乎睡觉都算是半睁着眼睡的,怎么这儿都快被翻了天了,竟然我敏锐的耳目却是一点也没感觉,实是透着有点邪门……”
另一位壮实的青年没说话,只是满脸惊疑地检查着散乱的物品,此时竟似发现了什么般大声喊叫:“山叔你快来,瞧瞧这里……”
二人连忙过去,见到了被他坐在树上啃得精光,而后又放回去的猪骨头。他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便生似那野猪半点没动,只是筋肉全气化蒸发了那般。
三个人脸上都变了颜色,好一会儿那位发现的青年才嗫嚅地道:“这只野猪王少说也有四五百来斤,咱们三人一晚上也才啃了一只腿,还有剩的,怎么这会就只剩个猪骨架子?”
二标子呐呐地道:“会不会昨晚来了群野兽,把这只野猪王给吃得精光了?”
王横山伸手在二标子的脑袋上敲了一记:“真的来群野兽的话,还留你这笨猪站在这儿说话?”
二标子想想颇有道理,只得摸了摸被山叔敲了一记的脑袋,满脸困惑地发呆。
“山叔,”发现猪被吃光的壮实青年悄悄地说道:“莫不是撞了邪吧?”
王横山矍然看着两人,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这只野猪王长得这么大,没得真是山神老爷的重要属下什么的,那咱们可就真的玩儿完了。”
话说完瞪着二标子:“前儿个进山之前,我不是叫你在山下给山神老爷烧柱香么?你这浑小子到底有没有去烧?”
二标子无辜地回答:“山叔,山神老爷是咱们吃这行饭的祖宗,我那儿敢不烧?”
王横山又瞪了二标子一眼:“那准是你这浑小子心不够诚,否则怎么山神老爷会这么地唬弄我们?生出这种怪事?”
三人又议论了一会,益发肯定此种怪事必是山神老爷给他们的警告,于是三人连忙从行囊中,取出香烛,在地上摆了起来,便要祭拜山神老爷。
摆设完毕,由王横山带头,每人三柱香,诚心诚意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祝祷:“山神老爷,弟子等为于生活,昨日在山上打了头野猪,看那身材体态,雄壮威武,说不准儿便是山神老爷守门儿看窗户什么的部属,弟子们一下子不小心,竟将猪王给宰了。若果真是如此,请山神老爷大人大量,莫跟弟子计较,更让弟子们体会到山神老爷伟大的胸襟,慷慨的肚量,弟子在此诚意上香,若有得罪,还请山神老爷大发慈悲,放弟子一条生路回去。”
说完又一个劲儿地磕了十几个头,方才站起。
三人又对着那个完整的猪骨架子合什膜拜,然后不敢耽搁,怕山神老爷临时改变主意,赶忙收拾乱散的东西,匆匆离去。
这时坐在树上的他,方才明白,原来有个叫“山神老爷”的家伙,看来势力不小,这山也算是他的领地,瞧这三人竟怕这家伙怕到这般模样,若是让其知晓吃掉猪王部属的竟然是他,岂不是会来找他算帐?
想到此处,立即觉得还是快溜为妙,赶紧转身,也不再跟着那三个猎人,只是加快脚步离开山区。
后来一路上也没见到那个“山神老爷”追来,倒是又见了几拨的人,都是山中求生活的樵夫、猎人、采药夫等人,他跟了一会儿,觉得没见到什么新鲜事儿,便即离去,继续往那个奇特山头前进。
又走了没多久,竟然听到了铿铿锵锵的声音,好奇心起,连忙过去看看。
百步外,有两伙人,手里拿着亮晃晃的“兵器”,就在山里砰砰当当地打了起来。
这样的热闹可是第一次见到,他兴奋地爬上了树,就仔细地欣赏了起来。
虽然在百步之外,场中所有人的面貌特征,服饰颜色,却是丝毫不爽地在他眼下清楚地展现。
这些人在作什么?是在玩耍吗?
他边兴奋地观察着,边心下揣摸。
这两拨人分成两边,一边有三个人,另一边有六个人,此时正热闹无比,每两个对一个地战成一团。
没错,这些人必定是走得烦了,在此玩耍一会,然后再上路。
其中有个高大的汉子,舞着根长棍,气喘嘘嘘地叫道:“二寨主,你们又不是没收到我们的买路钱,怎么如此不顾江湖道义,竟然反脸要来截我们暗标?”
他对面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老头,也是舞着根长杖,气喘嘘嘘地回叫道:“李棒子,你们这票至少有黄金五千两的利润,竟只送来五百两银子,岂不是摆明了瞧咱们寨子不起?”
瞧瞧这些人的动作,他觉得实在没什么看头,倒是对他们说的“买路钱”“江湖道义”“暗标”“黄金”“银子”等的话颇有兴趣。
那个高大的汉子李棒子显然极为疲累,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个模样,只听他拉风箱般地边努力舞棒,边急促地道:“二寨主是从那里听来这么荒唐的疯话?我们局子有多少幼儿妇女,苦哈哈的家庭等着吃饭?若有这么好的肥利,我们还用得着每天用命来巴结?”
八字胡老头“二寨主”看来也没有好到那儿去,那一根杖子耍得他气都喘不过,更别提说话了,只是闷着头猛攻。
什么是“幼儿”?什么是“妇女”?
除了搞不大懂他们说的那些话之外,他坐在树上,心中实是困惑无比。
怎么这些人玩耍便玩耍,如何却是这般要死要活的模样?
他仔细切入每一个人的心跳频率,血液速度,脏腑运作等的状态,心中不由极为佩服。
就这么比划两下子,竟然能将身体状况逼成这付德性?这种玩法实是大有学问,他自问想达到这种境界,实在是有点给他那个作不到!
注意力更是紧密地观察着在场九个人,每个人的最细微变化,甚至连毛孔的张缩紧松,都在他敏锐的感应之中。
更精密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