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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了。趁着这热闹,特意花了大价钱向秋十六买了离得近的位置,就想看出点什么内幕来。
“知书,你看那新郎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达礼,还是你看得仔细,我也想起来了,刚才新郎和新娘出来敬酒时,那丫环没扶着新娘子,反倒是把那大个子新郎扶着。”
“会不会是那新郎是被迫的啊?”达礼道。
叫做知书的小姐嗔了他一眼,道:“你眼睛瞎了不成?你看看新娘子,再看那新郎,就算是有人是被迫,那也应该是那新娘子吧?还不快瞪大眼睛看着,好不容易买到这位置,要是没看出点儿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来,回去没得秘辛和我那些小姐妹讲,还不被她们笑话死啊?”
“是、是。”
这两人死盯着那醉风楼上看得入神,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初三和四季豆蹲在角落啃着油炸鸡翅,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一字不露。
“四季豆,这回可不好了,云姑姑药下得太重了,雷叔叔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一醒就只知道拉着云姑姑说丫头你别走丫头你别走。姑姑也真是的,非要大排宴席,礼金虽是收了不少,但让人看出点端倪,非大嚼舌根不可。”
四季豆吱吱叫了两声,心中不屑:一个小鬼懂什么,没有银子,哪有你的鸡翅膀啃。
初三想了一想,道:“我要去厨房,四季豆你去不去?”
这还用问吗?我是狸,又不是猪,难道不知道厨房=美味吗?不去才怪。
醉风楼最大的地方就是厨房,曾因雷震天重建三次。
流水宴席要不停的上菜下菜,不能让客人等着,厨房尤其是忙个不停。
初三和四季豆到厨房转了一圈,找到个刚好上了菜下来的丫环,初三道:“姐姐,那离得最近那几桌都是些贵客,把那边案子上的点心给他们每桌送两盘过去。”
那丫环能在醉风楼做事,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主儿,自然知道初三年纪虽小,说了来的话却是违逆不得,马上问明是哪几桌,端了点心送上去。
四季豆急得吱吱叫,这小鬼,看她平日表现资质应该还不错,该不会是叫萧醉风爹叫得久了,人也呆起来了吧?这样亏本的买卖也做,她难道以为这些点心能堵住那群乌鸦的嘴?!眼见那丫环来回了几趟,案子上的点心就剩下最后一盘云片糕了,这样败家,可怎么得了!
四季豆跳上案台,捧起云片糕就往嘴里塞,哼,不如我吃!
那丫环回到厨房,道:“大小姐,都上过了,还多出一盘——”见四季豆正埋头在那多出的一盘里猛吃,于是不做声了。
初三道:“没事儿了,姐姐你去忙你的吧,这盘本来就是给四季豆准备的。”
四季豆吃了两块云片糕,忽然觉得腹中一阵轰鸣,疼痛难忍,只见初三笑眯眯地望它道:“怎么样?四季豆,好吃吗?有感觉了吧?这些点心里面我都加了云姑姑秘制的肠清散,专治便秘的,听说效果好得很,我本来只是要拿去打发外面那帮闲人,不过,你大鱼大虾吃得多了,我怕你一时消化不了,于是特意留了一盘给你,帮你清清肠胃,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欺负我爹爹!”
四季豆顿时狸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它错啦,它悔过,萧醉风是好欺负,他身后可是有两个女人哪。啊——不行了,它闪电般窜出厨房,直奔茅房。
雷震天与林初云成亲后第七天,客人都已散得差不多了,林初云的爹妈也回落英山庄去了。秋十六叫初三去请雷震天和林初云一叙,雷震天的黑面与林初云的笑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震天,你心里可是还记恨我。”秋十六端了杯茶给他,“嫂子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雷震天哼道:“我倒不是记恨你,你为我和丫头尽的心力我岂会不知,只不过一生一次的大日子我居然糊里糊涂,委屈了丫头罢了。”
秋十六道:“既然如此,那闲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和初云既然已成了亲,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大家也各有各的路要走了。醉风楼的产业,我分成了四份,我、相公、震天、初云,各一份。”
雷震天道:“我和初云决定去边关,这些身外之物拿来有什么用,还是你和醉风留着吧。”
秋十六笑道:“哦?此言当真?你可不要后悔。”
雷震天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好,初云,你把账本拿出来,让震天知道知道我们醉风楼到底有多少资产。”
林初云拿出账本,又拿出算盘噼哩啪啦拔了好一通,道:“若所有资产都折成现银,不算零头,整整有一百七十万两。”
“什么?!”此次不单雷震天被一道闪电劈得动弹不得,就连一向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萧醉风也吃了一惊。
“十六儿,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秋十六笑道:“相公,你和震天一向不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所以我和初云也没把这些事说与你们知道。再加上我们生活一向俭朴,所以你们才没料到我们居然如此的家大业大。”
林初云接着道:“天哥,大哥,走出这醉风楼,向左右各走一千步,所有的绸庄布店、药房客栈、茶肆饭庄,虽然经营的人不一样,但却都只认嫂子这一个老板娘呢。”
雷震天一向都知道秋十六厉害,但却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厉害到如此程度,不由心悦诚服地道:“嫂子,这回我是真服了你了。”
秋十六道:“事实上震天你只要稍加注意,也不难发现,这些店铺都是醉风楼兴旺以后新开的,那些经营者多是以前杭州地面上的流氓混混或是逃难避祸的难民,他们并非大富人家Qī。shū。ωǎng。,却每月必来醉风楼一次,就是交帐来了。只不过你一天到晚都只会盯着初云看罢了。”
雷震天脸一红,道:“我是一天到晚都防着你来害我才是。”
“当初我给他们本钱立业,他们独立经营,每月纯利润按三七分成,我醉风楼得三份,他们自己得七份,若有一天我离开这杭州,那份产业我就以市价的一半出让给他们,那些人自然会起早贪黑地做事。所以这西湖边儿上才能在短时间内如此地繁华。”
雷震天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大一份家业,而那却已成为曾经,在一刻钟以前已被他自己送了人。他想了想,期待道:“不是还有个零头吗?”
林初云看了看账本,道:“余下零头共计二十三两八钱五分。”
又是一道闪电。
雷震天干笑了一下,道:“这样也好,免得我去了边关心里还放不下。”
秋十六道:“此事暂且——”
萧醉风忽然道:“易兄和于姑娘进来吧。”
易秦淮和于红叶穿窗而入。
雷震天笑道:“近来捷报频传,正是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的好机会,秦淮兄不在开封助李将军一臂之力,却出现在杭州,到底是为了何事?”
易秦淮一脸悲愤道:“大宋完了!”
“什么!”
雷震天请易秦淮和于红叶坐下,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易秦淮道:“当今圣上优柔寡断,听信奸臣之言,一心向金人讨好求和,白白放弃了收复河山的大好机会。在朝中一片主和之声中,把李将军罢免了。”
“难道镇南王爷也不站出来说话吗?”
“自从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之后,我们外姓的候爵都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手中哪来实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群误国误民的奸佞小人,我真是恨不能,恨不能——” 易秦淮悲愤得不能言语。
“淮哥,你这些日子,为了那昏庸的皇帝,气得还不够吗?”于红叶轻声道。
易秦淮道:“我并非为了他赵姓天子,而是为了我大宋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啊。”
雷震天一拍桌子道:“我们明天就上边关,去杀他个痛快!”
易秦淮道:“边关,朝中奸佞横行,道消魔长,克扣边关的粮草军饷,缺粮少药,边关又能撑多久?雁门关的白将军、山海关宗将军,身边都有绑缚手脚的监军大人。天气渐寒,年关将至,边关的官兵甚至没有御寒的冬衣。”
秋十六道:“我们刚才正在商量件事儿,您一来,就停了下来,刚好和此事有些关联。”
于红叶问道:“什么事?”
秋十六道:“我们正在盘算这醉风楼有多少家当,准备分家呢。震天要去边关,初云也要跟着去。我和醉风多年前就想去游历天下,只不过这些年俗务缠身,迟迟未能如愿。我们一走,这醉风楼也无人经营,所有的产业都要变卖成现银。这些年我们也没大手大脚花也钱,突然有了这么许多的银子还真是让人为难了,正准备找人帮忙呢,这银子能用到边关将士的身上,也是一桩美事。”
林初云把账本递给易秦淮道:“小王爷您可别嫌少。”
易秦淮一看,道:“如此,真是天下苍生之福啊!”
过了片刻,又道:“这银两虽好,但却不是边关目前所必需的,唉……”
秋十六笑道:“长风公子不用担心,一切我自会安排妥当。”
易秦淮站起来道:“萧夫人,你是真正的巾帼英雄,请受我一拜!”
萧醉风衣袖一拂,易秦淮自是拜不下去。
“当年我相公曾在观音娘娘面前许愿,若能让十六儿一生平安,他就帮菩萨救苦救难,我这么做,不过是帮他还愿罢了。我一向虽胸无大志,独善其身,对长风公子却是真心敬服,你若执意如此,却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易秦淮只好作罢。
林初云皱眉道:“嫂子,粮食药品都没有问题,只要让名下那些药房米铺以物相抵就行了。但那御寒的冬衣,我们一时之间却哪里能赶制出这么多来。”
此言刚好问出所有人心里的疑惑,于是众人都望着秋十六,待她做出解答。
秋十六笑道:“此事还要请长风公子亲自跑一趟红袖添香楼。”
易秦淮道:“红袖添香楼以经营绣坊为掩护,大江南北,她们的织女绣坊不知凡几,此事若能得她们相助倒是很快就能解决,我跑一趟也绝无问题。只不过我与红袖添香楼的黎翠袖素无甚么交情,只怕会有辱使命。”
林初云笑道:“小王爷,您和黎楼主不但有交情,还是大有交情呢。”
“咳哼,初云!”此事事关别人隐私,自是不能乱说。
易秦淮心知秋十六如此安排必有用意,道:“如此,我与红叶马上就去红袖添香楼。”
雷震天道:“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还是用过饭后,稍作休息再去吧。”
秋十六道:“震天说得有道理,长风公子,你虽是与震天齐名,但行事却不知比他稳重多少倍,他与初云要去边关,我也留不住。初云聪明伶俐,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这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震天了,还请长风公子能多方照顾。”
雷震天吃尽了秋十六的排头,没想到离别在即,一向不求人的秋十六却托人看顾他,不由得有些心酸起来,粗声道:“我这么大个人,哪里要人照顾。”
萧醉风道:“十六儿你放心吧,雷兄能在你手下活这么多年,哪里还有人能为难到他。”
他毫无心机,直言说出这话来,把一群人都逗笑,离别的伤感也冲淡了不少。
故乡
尾声
雁门关
城墙上的哨兵远远地就看到长长的车队行来,一眼望不到头。
“奇怪了,最近朝庭也没说有粮草送过来啊?莫不是金人又耍什么诡计吧。喂,刘大元,你快去禀告白将军。”
白昊武得哨兵通报,来到城墙上,只见那车队缓缓地停了下来,一人一骑均浑身雪白,从车队中驰出。
“白将军,久违啦。”
“小王爷,这是——”
易秦淮道:“我是给你送礼来了,白将军,您请出来讲话。”
白昊武出了城门,易秦淮从怀中拿出一卷布帛交给他,他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边关将士,保家卫国,舍生忘死……粮十万石、药十车、棉衣五万件、夹衣二十万件。”最下面又写了三行:军医一名,先锋一名,探子一名。
白昊武看完,久久不语。
易秦淮道:“白将军,这可是雪中送炭哦,还不快点一点。”
林初云见久久没有动静,拉了雷震天领着四季豆也跑了过来,道:“大将军,您在犹豫什么啊?难道您不想要我们这三个小卒?那可不行,这可是配送的。”
白昊武抱了抱拳道:“岂敢岂敢,我只不过是觉得这笔迹,与我一个故人的字迹有些相似罢了。”
萧醉风、秋十六和初三站在雁门关远处的山丘上。
北风凛冽,萧醉风帮她拉好披风道:“有雷兄和秦淮兄押送,又得江湖同道一路维护,你还不放心,定要跟来,来了,却又不下去。”
秋十六道:“那都已经是前世的事了,相公,我们走吧。”
“这回,你就真的要离开故乡了。”
秋十六笑道:“呆子,你就是我的故乡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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