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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香,缓慢地浸透他的心海,萦绕着拂之不去。
而后,马车稳稳地停在寺院门前。
车帘一掀,一名妙龄少女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那一刻,就连透明的空气也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她姣好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近乎透明,微蓝的眼眸美得胜过世间最珍贵的宝石,饱满的樱唇微微一笑便可倾城,周身散发着如梅花般婉约美好的气质。即便一袭最素净的白绫裙也没能使她逊色,相反,更流畅地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所谓的风华绝代也不过如此吧!
那极致的美丽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伸长脖子,屏住了呼吸。
连树梢的鸟儿,都发出悦耳动听的叫声。
对此,这位胡家小姐早已习以为常,从容优雅地踏进瑶光寺大门。
在人群忍不住想要蜂拥而上的时候,寺院的大门已经被重重地关上。
只剩下一片叹息声。
位于瑶光寺前院的大雄宝殿,雪后的阳光在金黄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瓦脊雕着神兽。镶着金边的廊柱,每条柱的顶端都雕着彩绘的佛教场景,下边则雕着圣洁的四色莲花。
殿前数十级宽广的殿阶之上,寺里的几位师太已经并立一排在那等待着仙真,其中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洁白的面容,美丽清雅得如同空谷幽兰,而且和那位洛阳城的大美人一样,她也有着一双清透的蓝眸,就连眉眼也有几分相似。
远远地望见她们,仙真立刻加快脚步走上前,双手合十虔诚致礼。
而她们也亲切地唤起她的闺名,彼此显得相当熟识,那是因为这位美丽的小姐与这座寺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仅是瑶光寺最虔诚的居士、最慷慨的施主,还是寺里静凡法师的亲侄女,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缘。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领着仙真迈进大殿,展开超度法事的时候,仙真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紧蹙着眉,眼底一片黯然:“弟子想要出家,还望众位师太成全!”
四周一下子沉寂下来。
几位师太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微妙的震动,她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仙真的亲姑姑静凡法师走了出来,不动声色地说:“仙真,你先随我到禅房一叙。”
静凡法师的禅房位于寺院的南端,虚掩在一片扶疏的花木之间。
房间虽然不大,但却布置得极其雅致,一只翠玉莲花香炉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随着缥缈的青烟徐徐缭绕。
在房中央的檀木雕花茶几前,姑侄两人相对而坐,若有若无的熏香弥漫在她们之间,距离那么近,近得连倒映在对方瞳人里自己的影子都能看得到。
“为什么突然想要出家?”刚一坐下,静凡法师就盯着仙真的眼睛问道。
“其实从我五岁那年,您第一次带我走进瑶光寺时起,我就动过这个念头。那个时候,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望着佛像,就感觉无比自在,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我知道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对吗?”
彼此对视了一眼。
仙真低下头,鼻子抽动了几下,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扑进静凡法师怀里。
“都是二娘那个贱人害的……”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告诉姑姑。”静凡法师轻抚着仙真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姑姑……”仙真抽泣着说,“您也知道半个多月前,于皇后薨逝的事情吧?”
静凡法师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几天前,家里接到圣旨,说皇上为了超度于皇后,在宫里修建佛堂,还要在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家小姐中挑选二十名入宫为皇后守灵三年,结果二娘就撺掇着爹爹把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给报上去了。”
“傻孩子,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出家?”静凡法师哭笑不得,“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家小姐少说也有几百位之多,却只从中挑选二十位,未必一定会挑中你啊。”
第5节:楔子(5)
“真等挑中了就来不及了,总之我绝对不要进宫!”
“可是,出家并不是逃避的借口,如果是这样,你就曲解了我佛的真意。”
“姑姑您不知道,如今外面传得风言风语的,说于皇后死不瞑目,化成厉鬼在后宫作祟,皇上没有办法,才根据高人指点将中宫改建成佛堂,另外还要再挑选二十名八字纯阳的少女坐镇其中,才能制住这股邪气。可是,进宫去镇邪气,那不就是在和厉鬼作对?而且还是皇后化成的厉鬼,那会有什么好下场?二娘就是因为这个,才千方百计劝爹爹把我的八字报上去的。她明摆着就是想害死我。”
“原来如此……”静凡法师听得有些失神,似乎在暗自思索着什么。
“我的性子姑姑您是知道的,自从娘亲死后,我对二娘一忍再忍,就是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与自家人为敌。可是,她却以为我软弱可欺,要把我逼上绝路,与其这样,还不如出家,到瑶光寺与您做伴!”
“可是仙真,出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而且一旦遁入空门,就终生不能回头,否则将会堕入地狱受无尽苦,我看你还是考虑清楚再作决定。或者,你就先在瑶光寺暂住几日,也乘着这个机会,冷静下来再想一想好不好?”
仙真静静听着姑姑的话,心里清楚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而且事情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命运,也确实需要沉静下来好好想想,因此,她抬眼望了望静凡法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三
就这样,仙真在瑶光寺暂住了下来,每日与寺中的比丘尼一起参禅诵经,一晃就过了半个多月,虽然家中不断派人来催,她都以各种借口推托着不愿回去。
这天,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蔚蓝的天空流动着近乎透明的薄云,午后的阳光变换着角度,照着武始侯府的后院。
这座雕梁画栋的府邸,此时虽然院门紧闭,可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位于中轴的静思堂,密密匝匝挤满了一屋子的妇人,乍一看,似乎是满堂的妻妾,可是仔细端详,就会发现她们的装扮不似一般官家的妻妾那样透着严谨的贵气,即便身穿上等的绫罗,颜色也十分俗丽,发髻上还顶着碗口大的簪花,使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长着嘴的白瓷花瓶。
原来,这些妇人竟是东家走、西家走,挥干涎沫七八斗的媒婆子。不过也别小瞧她们,能够走进这座府邸的,可都是朝廷认可的官媒,专为洛阳城的皇室贵族们张罗婚姻大事。
“我保的这位殿中将军常季贤,不仅文武双全,而且一表人才,十四岁时已在皇家校场一举夺魁,名震京师!此后一路飞黄腾达,至今仍是皇上身边最年轻的御侍。”只听得屋内一角,一位头戴牡丹花的妇人发出谄媚的声音,脸也笑得跟花一样,“美人配英雄,常将军岂不是侯爷您的佳婿吗?”
没有回声。
另一个声音马上以更高的腔调抢过话:“我家公子可是咱们大魏的第一才子刘芳,才高八斗,诗词歌赋无所不精,就连皇上都对他另眼相看,初次面圣就封为太常卿。我看才子配佳人才称得上佳话吧?”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不屑地哼出一声:“太常卿又如何,可比得上赫赫有名的高扬少爷?父亲是当朝侍中,又是皇上的亲舅舅、高贵嫔的堂兄!倘若侯爷的千金嫁到高家来,必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几十个媒婆,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地较量着,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都快要把静思堂的房顶给掀翻了。可是,这屋子里唯一的男人,坐在堂中央紫檀雕花榻上的武始侯胡国珍却始终一言不发,手撑着头,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殿中将军、太常卿、侍中公子……如果是一般人,光是听到这些称号也会双腿发软,可是对于胡国珍来说,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称号。早在多年前,侯府的大门就已经要被这些媒婆给踏破了。只是在他眼中,这些人,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仙真吗?
喧闹声中,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十五年前,仙真降生时的情景。
第6节:楔子(6)
那原本是个平静的夏夜,然而,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夜空,不知哪来的奇异红光突然弥漫在整间产房,更将那晚的胡府映照得犹如白昼。
也就是在那天深夜,著名的相士赵胡出现在他家,预言这名漂亮的女婴将来必定贵不可言,甚至将为天地之母,生天地之主。
能够得到这样的谶言,胡国珍自然是受宠若惊。从那天开始,他倾尽全部心力栽培女儿,为她挑选最好的奶娘和侍女,除了琴棋书画、女工歌舞之外,还让她与哥哥们一样习武读书,更以近乎虔诚之心,期盼着赵胡的话尽早应验。
就这样,随着仙真一天天长大,他果真盼到她出落得花容月貌。
也盼到满城权贵争相与他攀亲。
更盼到先帝驾崩,年轻的太子继位。
可是……
却始终盼不到仙真飞入皇宫的机会。
自从当今皇上元恪登基之后,即刻立太尉于烈的侄女于氏为后,而且自此专宠,除了册封了几位重臣的女儿装点后宫,竟连一次正式的选秀都没举行过。
再后来,于皇后又生了太子元昌,就更受重视,皇上对待她,就如同汉朝光武帝刘秀对待阴丽华那样一心一意。
此番景象,让胡国珍渐渐觉得,赵胡的话也许只是胡言乱语。心灰意冷之下,他也不是没考虑过,为女儿在求亲的豪门里挑位好夫婿,趁着青春年华,就此嫁人罢了。哪知就在这个时刻,宫里突然传出皇后薨逝的消息,巨大的震惊中,他不由得又想起这条苦苦缠绕了他十五年的谶言。
莫非,谶言不假,只是机缘未到?
果然,没过几天,宫里就降下圣旨,要为超度于皇后的佛堂挑选二十名官家小姐,一旦入选便被封为三品女尚书,入宫三年。
虽然只是进宫去做女官,但毕竟也只离皇上咫尺之遥,他有自信,只要皇上见到仙真,只消一眼,也立刻会被她摄去三魂七魄!那么接下来,受宠晋封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就这样,他一面悄悄地将仙真的生辰八字上报,一面装出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的样子,继续与不断上门的求亲者周旋,同时暗暗等待着甄选结果。
不过事情也并非一帆风顺,例如这几天,在求亲者中,他就碰上一个格外难缠的家伙。
想到这里,胡国珍揉着微胀的太阳穴,有些忐忑不安地扫过面前的人影。
还好,那家伙今天没来……
谁知,还没来得及庆幸,静思堂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那喧哗声由远及近,似乎有不断往里波及的势头。
与此同时,只见管家胡全安满脸惊惶地冲进来,失声嚷道:“侯爷,不……不好了!元世子……元世子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了!”
“元世子,哪位元世子?”胡国珍半闭的眼帘猛地抬起。
“我的爷,还能是哪位元世子?就是接连派过几十个媒人前来提亲的,江阳王的世子元叉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胡国珍扶住脑袋,一滴冷汗不知不觉地从脑门滑落。
这位元世子正是他近来避之唯恐不及的煞星!他贵为皇族,家世显赫,而且也完全继承了皇室子孙霸道张扬的性情。据说,半月前在瑶光寺外隔着车帘瞥见仙真一眼后,惊为天人,此后就不断派人前来提亲,还发誓非仙真不娶。为了应付他,胡国珍这些日子没少掉头发。
随后,便听见门外一阵乱哄哄的吵嚷。
“元公子,您不能就这样进去,侯爷正在见客,至少容我们禀报!”
“滚开!”
随着一声盛气凌人的呵斥,一名男子的身影如天神降世般出现在静思堂门口。他头戴紫金束髻冠,身穿缎质织锦的祥云九蕊曲裾大袖衣,肌肤光洁无瑕如同白玉,两道剑眉斜入天仓,全身上下都流动着一股凛然的霸气。
在他身后,还跟着三十多个青衣仆从,每两人抬着一只沉重的檀木箱子,前后有二十多只。箱子落地的时候,偌大的厅堂瞬间扬起一阵微尘,原本喧闹的场面,也被震得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前一刻还在那里唾沫横飞的媒婆全都吓得闭紧嘴巴,不再多说一个字,有些已经弯下身,悄悄地从侧门溜了出去。
第7节:楔子(7)
元叉白了她们一眼,一个清亮的嗓音随之回荡在静思堂的上空:“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这声称呼可把胡国珍吓得不轻,他慌忙从榻上起身,连鞋也顾不上提,就冲到元叉面前,将他扶起:“万万不可!世子,您这可是折杀老夫了。”
元叉望着他,只是轻轻一笑道:“小婿近来派人下江南、上塞北,选来各地奇珍异宝,作为给仙真小姐的聘礼,请岳父大人过目。”
说着,他便冲两旁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他们马上恭敬地将箱子打开,顷刻间,静思堂里放射出一片璀璨夺目的光芒,除了数不尽的珠宝首饰,还有珠翠凤冠、黄鞍玉带、丝绸锦缎、人参鹿茸、古董字画……全部都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