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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你们是一个人上呢还是一起上?!”他骄傲地倔强地扬起肥壮的脑袋,眉骨高高地突出,抖动着粗犷得象两条小蛇般的画成了血红色的眉毛,一道斜长的刀疤触目惊心地自右眼,鼻孔,划过左脸颊,微红的疤痕纹成一条营寨外的壕沟。
“你是谁?”我前面的战士温和地问,显然,即使是敌人,只要在危急的关头还能这样镇定自若,都会赢得人们的尊重。
“你不配!”他把大刀换了一个位置,单手抓着,刀杆儿靠着后背,刀刃垂向地面,撇撇厚厚的嘴唇,两道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我们。
“呵,一个残兵败将居然能有这样的气势!难得!”我拨开战士的护卫,上前走了几步,滴着血丝的弯刀交回腰际,伸手摘下了马鞍桥上挂着的白矛枪。
柔韧的白矛枪泛着浑浊的月白,象一段汉白玉石雕。可是,当右手握住它的后根猛然抖动的时候,巨大的振幅和高超的频度居然能发出嗡嗡的呼啸。
这是中等的白矛枪,我们宋军装备的马上利器。
“我来和你决战!”兴许是自己的搏杀技术又上了一个层次,兴许是我们绝对的优势在握,或者是敌人的傲慢激发了我的愤怒,我忘记了一切,把枪挽了一个枪花儿准备冲锋。
士兵们纷纷扬扬地请战:“侯爷!让我们来!杀鸡不用牛刀!”
“侯爷?呵呵,就是公爷死在我的刀下也是抬举了他!”暴熊一样的敌将咬牙切齿地吼道。
“神勇侯!让我来会会他!”一个士兵举起长枪就扑了过去!
敌将哼了一声,挥刀来战,青璁马腾空而起。
“好凶的敌将啊。他到底是谁?”我问身边的一个士兵。
士兵摇摇头,突然,他拉住我:“侯爷,你的胳膊!快!”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伤,两枚狼牙箭还咬在我的左肩膀上。
怪不得抖枪花儿的时候左臂那样无力呢。
在不宽敞的小山坡上,两人转眼间就斗了三个来回,当我臂上的箭狠狠拔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结局。
卫士的枪搅到了敌将的胸前,但是没能顺理成章地闪进,而是被敌人单手执刀,腾出另外一只手劈面抓获!
“你去吧!”敌将呐喊一声,死命一拉,长枪就到了他的手里。
战士一愣的工夫,单手举刀的敌将已经抡起,沉重的刀刃有些缓慢地斩来,战士机灵地一矮身,显示出精湛的马上逃生技能,那刀刃就噗地吃进了战马的脖子。
“咻咻咻……”战马挣扎出惊恐的哀怨一头栽倒,把身上的战士也连带摔倒在地上。
敌将不容地上的战士反应,把左手里夺到的白矛枪倒过方向,朝着地面的战士扔去。
一道闪电扑向战士,地上的战士还因为一条腿压在马身下而忙乱着。
两个战士急救,一个伸枪指住了敌人,防止他得势猛攻,另一个战士更快地抢救战友。当他的枪才得伸到战友的身前,敌人投送出的长矛就到了,两枪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战士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而投出的枪则改变了方向,呼地折向半空,又远远地悠然地滑下山坡。
稍一迟疑,两个战士趁失马战友已经逃脱危险,马上合围敌人,两杆枪从左右两面夹击着敌将。
“来得好!”敌将用不太标准的北方汉话喊了声,把刀挥舞得风雨不透,迎着上来。
左臂上的潮湿一阵一阵,我知道,那是血水在渗着。从腰里撕了一块软布缠着,在战士的帮助下简单地包扎。
交接几次,两个战士居然一点便宜也没有捞到,反倒是一个战士的头盔被削飞!只差那么一点儿,那可就是脑袋了。
又有三名战士上前。
“来得好!”敌将愈加猖狂:“我史大官人何时怕过几个毛贼?!”
“什么?你是史格?”
“是又怎样?”敌将一面象蚂蚁群里的大甲虫一样奋勇地奔突,一面大笑着。
“好!”我一挥手,“将士们退下!”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战士被磕飞了长枪,还没等战士们反应,又一个战士的战马被削掉了半个脑袋。
“你们都是我史大官人的!”敌将愈发地奋勇,连连追逐着我们的战士,把他们统统逼退。
“大汉奸史天泽的儿子,你给我站住!”我怒声说道,手臂上的伤开始猛烈地痛起来,刚才拔箭的战士的水平真不敢恭维啊。
我身边的战士一起出枪排成一道铜墙铁壁,缓缓地往前推进,先前接战的士兵急忙转来加入,于是,我们的半圆形枪林渐渐逼近了敌将。
敌将开始后退,一点点地后退,他凶悍的目光里全是热烈的杀气,在云团已经掩盖了天空的时候,那炽烈的目光就成为最耀眼最毒辣的焦点。
“箭!”这是最轻松的一种办法:“注意,不要射死!”
我们的包围圈停下。外边的战士张弓搭箭,死死地盯住了敌将。
“史格,你是这次带队的元军大将,你拥有最精良的大炮和火药,拥有最精锐的步骑兵,可是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大败亏输?”
“什么输?本将以区区一万人马杀得文天祥三万大军节节败退,以当前形势下去,就是打到了广州和崖山海边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怎么到了这里?”我挪揄着他,开始了心里战。
史格愤怒地叫喊着:“老天不公!凭什么降下天谴?天谴!这是天意啊。”
喊着的时候,他把手里那柄大刀狠命地摇晃着,刀背上悬挂的三枚金光闪闪的铜环发出仓啷啷的脆响。仰首对天,不尽的委屈化作腥红的眼泪。
“史格,本侯爷敬慕你是员勇将,希望你能审时度势,翻然悔悟,回归大宋汉家。”
“痴人说梦!本将军是汉人,你们是南人,区区南蛮,冒什么大!”激愤中的史格有些歇斯底里。
手执弓箭的战士对我道:“侯爷,别跟他费劲了!”
“史格,你投降吧。本将军,本侯爷保证你的人身安全。”看到一个勇将真是让我爱不释手。
“嗯?”史格突然从绝望和沮丧中清醒了一些,他刚刚搁在自己脖子处的大刀刀锋一缓:“你到底是谁?本将军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是我们的神勇侯,大宋第一的响当当的机枪神将军!神炮将军。”我的士兵得意洋洋地介绍着,不忘记在话后加上一个响亮的休止符——一记响指。
史格翻了翻白眼儿,很有些傻。又停一会儿,脸上似乎才有了些生气,仔细地打量着我:“你就是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就是你连连打败我朝精锐和名将?”疑惑了半天,眼睛里透出犹豫。“输在你歪门邪道的手段下,真是辱没了我史家的一世英名!”
“即使没有飞机你们也要输定!”我侃侃而谈,“你军被抄了后路,粮食物资一概丢失你还怎么打仗?”
史格有些莫名的哀伤,叹息着说道:“想我史格,自十四岁随父从征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下剑阁,捣重庆,平江西,败马暨,哪一仗不是冲锋在前,陷敌主力?身当百战,伤痕累累,跻身于大元名将之列,四何等的威风!当世诸人,又能有几个入我法眼?!可惜,竟然一至于此!真是天意啊天意!”阔大的脑袋沉重大叹息散发着暴烈的压抑的愤怒,象一头奄奄一息的恶龙。
用手搭着往山坡下望着,元军狼奔豕突,已经溃不成军,大宋的铁骑疯狂地收割着大地上丰满的战果。
我突然灵机一动,让士兵把地上的望远镜捡起来扔个了他,说:“你好好看看吧!”
比划了几个,教给他方法。
史格终于会正确使用望远镜了,他看了一会儿山坡下就看一下我们,生怕我们偷袭他,看了一会儿,他奇怪地摸索着望远镜:“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看得那么远?”
“一个小玩具!”我笑着回答。历史上的史格确实是一个悍将,如果能为我所用的话,将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完了!一万大军一个不剩!”他把手里的大刀狠狠地往脚下一扔,又把望远镜轻轻地给我们扔过来:“这是一件好东西!”
“史将军,你为元朝出力,本将不怪你,因为你出生之时即为金人和元人,可是,你毕竟是大汉的血脉啊。能眼睁睁地看着异族欺压汉人而无动于衷还要助纣为虐为虎做伥?!”我热切地说。
史格看了看天,天上乌云一片片包裹,不给人一点儿晴朗的希望,再看看山下,宋军排山倒海四处游弋,小山岭的西面是艰难的荆棘林地,他完全陷入绝境。
“呜呜呜……”史大将军抱头痛哭,声震林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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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江南 二十四章,祸福哪可知
(起3N点3N中3N文3N网更新时间:2006…12…14 13:06:00 本章字数:3812)
其实史格的话过于消极了,我们没能消灭他的一万大军,至少有一千元军混进草丛里和茂密的树林里钻进岩石的缝隙里和跳进一些沟壑洞窟里逃过了追捕,不是我们的战士不想要这到手的胜利果实,实在是老天爷的无聊扯皮,他解开裤子舒展阳刚雄伟,地上的子民们就纷纷落进了夹杂着土腥的老汤里。
云层彻底包围了天空,几乎把它熏染成漆黑的夜晚,紧接着,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滚滚而来的云幕低低地压过树稍,向前延伸着,试探着,又在闪电的牛吼中滑下山坡,倾注进平原,有着扫荡千军,拔树撼山,摧毁一切阻碍的贪婪和激愤。
好象无数的妖魔鬼怪手执箭弩锣鼓在云层上面狂欢。
粗犷的雨点凶猛地砸到干硬的岩石上,啪啪啪地粉身碎骨着,前赴后继着,岩石的裸露处很快就分崩离析,片片剥落,浑浊的雨水从沟壑和缝隙间溢满,丰沛地富集着,象大地汩汩流淌的血液,惊心动魄地涌动,打着飞快的旋涡,联结成一片粉红色的海洋。陡然,狂风大作,雨幕急剧地抖动,山岭上的高树象是家庭暴力下正在受难的妇人,丰满的长发撕扯成起伏的波浪。
“下雨了!下雨了!”
喧嚣着毫无疑义的废话,骑兵军三三两两狼狈不堪兴奋地回归着,在他们的中间,粗糙的绳子连结着一大串一大串的更加狼狈不堪的俘虏,极象羊肉串儿,也象北方秋天庄稼地里长长柔茎上一节一个丰富结果的马蒲蛋儿。
“百万熊貔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
在我身边,压抑愤懑的元将史格仰首叹息,任由大滴的雨射进他的阔嘴里,苦修着对苍天的崇拜。
我们一行下了高岭,降到较低的位置,结实的山路差不多要成溜冰场了,史格一个趔趄,几乎要栽进那个蓄满了水的大沟里。
“史将军,小心啊!”我讨好着新得的俘虏。
“哦。”他答应一声,应付着前面的一块突出的石块,把左脚从一根盘绕的长藤里拔出来。
雨,猛烈地喷射着,雨幕,纷扬着波浪,云层,一次次地冲动,天,就象封闭时代洞房里乍见荤腥欣喜若狂的新郎。
士兵们驱赶着俘虏躲到了一些山岩下,一些大树下,但是依然无法摆脱天赐的淋浴。
阵阵欢笑传来,打破了雨幕的垄断,象勇敢海燕的穿梭。
“史将军,您的诗不错啊。”我想,得多拍拍这位的马屁,据史料记载,这位悍将不仅仅武功好,善于打硬仗,还有很高明的政治眼光,就是他一再向愚蠢,贪婪、凶残的大肥胖忽必烈建议斩草除根,才让李恒张弘范等率军南下追歼宋朝的流亡政府的。
“哼!”鼻子里的这一声没有一丝的高傲,只有酸溜溜的苦味。
“史将军,你是一个明白人,渴望建立不世的功勋,我来问你,你觉得是消灭一个奄奄一息的朝廷有意思呢还是打垮一个强大的帝国更有挑战性?”
史格站在我的面前,翘起的蒙古式胡子艰难地蠕动着,上面挂满了雨珠。
大树底下好避雨。两人合抱都困难的一片松树雨中送伞,昂首挺胸地击退了风暴的袭击,风渐渐小了。
“只有断头将军,没有低头将军。”史先生不回答我的话,目光迷离地瞅着远处,面色惨淡地继续自己的思想斗争。
“那也有泰山鸿毛之辩!”我庄严地激活着他的理智。
“呵。”他含义不明地苦笑。
“将军,我决不勉强你。”我温和地看着他,伸出手引导他到更干燥的地方来。
他抬头来看我,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浑钝的东西,锋利的光芒在这其中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史家男子没有一个孬种!”他突然斩钉截铁地说。
我气坏了,真是不知好歹啊。看看身边的战士们,他们在电光交错之间显现着的黑暗面色上清楚地写着厌恶和憎恨。那个战马被剁差点儿被他用标枪投中的受伤战士更是义愤填膺,我看见他的手正紧张地按在腰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