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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陆太妃登时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闪。不过,一闪之后,却是又恢复了先前病歪歪的半睁半闭,“麟儿此话当真?”声音也还是刚才的少气寡力。
慕容麟握住陆太妃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君无戏言。”
在慕容麟答应选秀的第四天,陆太妃的病就好得利利索索的了,本来,她打算第二天就霍然而愈的,不过,转念一想,好得太快了,似乎不大好,于是坚持着又病了两天,终于在第四天,毅然决然地大安了。
稳稳当当地坐在立式青铜菱花镜前,陆太妃由着身后的宫女,给自己梳头作造型。望着镜中依然堪称美丽的容颜,她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去,镜中人立即也作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她为自己取得的阶段性胜利,感到高兴。
一边认真地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陆太妃一边想,接下来,她一定要督促外甥多选几个名门闺秀,多生几个儿女,这才是最后的胜利。
她深信,最后的胜利必是属于她的。因为这样的想法,镜中人的笑容,又深化了几分。
宫人给陆太妃弄好了发型,插好了发饰,又捧着面青铜镜,置于陆太妃的脑后,利用前面立镜的反射,让她看看脑后的效果。
陆太妃对着立镜左右扭了扭头,心情愉悦地表示嘉许,“嗯,不错。”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看顾着麟儿。
慕容麟果不食言,在陆太妃宣布大安的第二天,颁下诏旨,采选名门淑质,要求公卿以下子女一律应选,如有隐匿不报者,以不敬论。
陆太妃坐在七宝琉璃榻上,慕容麟和她共坐一榻。
听说慕容麟已然颁下选秀诏旨,陆太妃高兴地扯过慕容麟的手,握在手中,又在手背上拍了拍,“好孩子。”
在崇训宫坐了一会儿,陪陆太妃闲聊了一会儿,慕容麟离开了崇训宫,前往姚葭的庆春宫。
据姚葭上次服用“忘尘”,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又该服药了。
他知道,“忘尘”的副作用大,提供秘方的太医跟他说过,姚葭服药后的反应,他也亲眼见过。
还在姚葭初次服用“忘尘”后,慕容麟就跟贡献秘方的太医商讨,可否将秘方进行改良,让服用之人,不必如此煎熬。
太医的答复是,不行。
他家先人不是没试过要修改秘方,减小副作用,然而改来改去,历经几代人反复研究,反复实践,最终得出结论——目前的方子已然是完美终极版了,增一分要出人命,少一分又是白遭罪,什么也忘不了。
听到这样的答复,慕容麟不免有些失望,失望之余,他依然不改初衷,让姚葭继续服药。
他不想让姚葭想起从前的事,一点也不想。忘了过去,对她,和他,都好。
他安插在庆春宫中的眼线,每日,都会来向他汇报姚葭的起居情况,以便他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姚葭是否有复忆迹象。
慕容麟看到姚葭时,姚葭正坐在临窗的乌木描金榻上,低头绣花,一边绣,一边努力地搜索着自己的大脑。
她知道自己失忆了,也知道“忘尘”的作用,可是她不甘心,她希望自己的脑中,能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忘尘”力所不及的,也许,她能在那里,找到一些旧日的吉光片羽。
然而,思来想去,只是徒劳。
思索间,猛然听见通传,姚葭一抬头,就见慕容麟已经进到了房里,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绣绷,对着慕容麟,飘然下拜,“臣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向上一抬,慕容麟作了个“平身”的姿势。
“谢陛下。”姚葭袅袅地站直了身体。
走到姚葭刚才坐过的小榻前,慕容麟一撩袍子后襟,坐在了姚葭坐过的位置上,又一伸手,把将姚葭扯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亲密的举动,在姚葭有限的记忆里,不是第一次了,然而每一次,依然会让姚葭感到脸红心跳。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她低着头,侧身靠在慕容麟的怀里,身体僵硬。
不紧不松地把姚葭搂在怀里,慕容麟一声不响地打量着她,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本已有些局促的姚葭,在慕容麟长久的注视下,越发感到不自在。她的脸很白,然而因为害羞,血不断涌到了面皮下,至使她的脸,不再是纯然的白,而是白中透粉,宛如一朵开到全盛的桃花——娇艳欲滴。
不动声色间,慕容麟把姚葭的变化,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过了一会儿,他不轻不重地捏住姚葭的下巴,扭向自己,“这几日身上可还好?”
他的声音不大,平淡得有如不掺一丝杂质的白水。
姚葭仰脸望着慕容麟,有些害羞的同时,又有些害怕,“臣妾还好,多承陛下挂念。”
她知道,慕容麟此话的真正含义,是在问她,这几日有否为噩梦所扰?
慕容麟紧盯着她的眼睛,淡然依旧,“睡得可还好?”
姚葭就怕慕容麟问她睡觉的事,听慕容麟问她睡得可还好,她的心“嗵”的一下,来了个大跳,“还好。”她强作镇定。
其实,不大好。前天夜里,三更天左右,她噩梦复发,只不过,这次是个蔫梦,不像以往,有尖叫,有挣扎。是以,帐外的宫人并不知晓。而她,也不打算让人知晓,她不想再吃“忘尘”。
“忘尘”的滋味着实可怕,既像把人扔进油锅里炸,又像把人放进火里烤,还像让人刀刀寸剐,从皮到骨,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疼。
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吃。
她不知道慕容麟想让自己忘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她曾问过慕容麟自己的身世,慕容麟只淡淡告诉她,她是他“捡来的”。
至于在哪儿捡的,怎么捡的,慕容麟没说,她也没再问。她看出来了,慕容麟说的根本不是事实,既然他不愿说出真相,自己再问也是枉然。
人都有好奇之心,慕容麟越是遮掩回避,姚葭就越想弄清自己的身世。她真的叫姚葭吗?
为什么,慕容麟那么不愿意让自己想起以往之事?她失忆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和他,有着怎样的过往?
虽然,记不起半点过往之事,不过,根据慕容麟对她的态度,姚葭猜测,失忆之前,她和慕容麟的关系,应该好不到哪儿去。看慕容麟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永远都是冷冰冰,永远都是不苟言笑。
所以,姚葭非常希望,能把这次服用“忘尘”的时间,稍微往后拖一拖,兴许她就能在这段药力减弱的日子里,想起些什么。
哪怕,以后还要吃药,还是会忘,好歹,她曾知道过,也强如总这么糊里糊涂地活着。
前夜的梦,严格说来,并不算恶梦,因为,既无刀光剑影,也无鲜血淋漓。相反,梦中的画面很是美好,花红柳绿的,就是有些模糊,像隔着几重的纱,看不真切。
梦里,有个极像慕容麟的少年,站在一团光里,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微笑不语。
慕容麟盯着姚葭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喜欢朕吗?”
他发问时,姚葭正回想着梦中的少年,被他冷不丁地这一问,姚葭猝不及防地眨了下眼,回过神来,“喜欢。”她低声道。
这是姚葭的心里话,她真的很喜欢慕容麟,尽管,慕容麟对她总是个冷淡的态度,她还是喜欢他。他的长相,他的风度,她都喜欢。
慕容麟看着姚葭差不多快变成杏花的脸,“有多喜欢?
姚葭稍一思忖,“臣妾愿为陛下作任何事。”
慕容麟一皱眉尖,“是吗?”随即,他露出一丝浅笑,用玩味的语气,把姚葭的话,轻声又重复了一遍,“愿意为朕作任何事。”
一眼不眨地,盯着慕容麟唇边那抹浅笑,姚葭有些难过,她听出来了,也看出来了,慕容麟不相信她。
于是,她郑重地对慕容麟一点头,“是,臣妾愿意为陛下作任何事。”她想让慕容麟从她的表情上,看到她的真心。
她的用意似乎是奏了效,慕容麟收起了那抹浅笑,静静地看了她一小会儿,不露声色道,“为朕去死,也愿意吗?”
姚葭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慕容麟,没有马上回答。
二人对面的墙角,立着只青铜鎏金的莲形熏炉。青色的烟气,顺着莲心复杂的镂空花纹,不断逸出,轻轻袅袅地边逸边散,最终,无声无息地融入到虚空之中,化作一室馨香。
在这一室的馨香之中,慕容麟又问了一次,“怎么,不愿意?”
姚葭一惊,醒过神来,“愿意。”她盯着慕容麟的眼睛,轻声道,“臣妾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她的声音虽轻,却是带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慕容麟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她的目光,把视线往下调了一点,看向她的鼻梁,同时眉头微挑,“过几日,宫里要选一批秀女,到时,你随朕一起去吧。”
听慕容麟说要选秀女,姚葭的心别扭了一下。
她知道,身为国主的慕容麟,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可是,乍一听说他要选秀女,她的心,还是怪不舒服的。
“遴选秀女,理当皇后陪同陛下一同前往,臣妾位份低微,不敢僭越。”她实在不想去。
慕容麟不以为然,“皇后向来身体违和,不宜劳动。”
姚葭眨了眨眼,借着眨眼的机会,想借口,“那——陈贵嫔,萧贵嫔……”纵然皇后凤体违和,不能出席,还有地位仅次于皇后的陈、萧二位贵嫔,怎么说,也轮不到她去。
慕容麟容色不变,“朕要你去,你便去。朕没嫌你位份低微,你倒在意什么?”冷淡说完,他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地,姚葭也随着他站到了地上。
慕容麟很高,比姚葭高出两个头左右,居高临下地看着姚葭,他轻描淡写地叮嘱,“记着,到时打扮得好看些。”
姚葭将双手放在右侧腰间,向下一福身,“臣妾谨遵圣命。”不遵也不行了。
慕容麟沉着脸点了下头,“好生歇着吧,朕走了。”
姚葭又是一福身,“臣妾恭送圣驾。”
无言地扫了姚葭一眼,慕容麟昂首挺胸地向外走去。
ˇ第三回 选秀ˇ 最新更新:20131107 13:18:34
皇命难违,在慕容麟的硬邀出席下,心中虽是万般不愿,最后,姚葭还是在半个月后的选秀当日,陪同慕容麟驾幸选秀之地——千秋殿。
前呼后拥中,慕容麟的金龙御辇率先抵达千秋殿,姚葭的青莲小辇紧随而至。由内待将自己从御辇中扶出,慕容麟回头望向身后,就见姚葭正探着头,扶着宫女的手,要将要下辇。
碧空如洗,清风习习,吹得姚葭一袭曳地的藤黄色纱裙飘举翻张,整个人仿如那凌波的洛神,似乎随时都要御风而去。
面色平静地望着向自己袅袅而来的姚葭,慕容麟的心中,风起云涌。
时光似乎刹那倒流,他以为自己又看到了,让他忘情去爱的心仪女子。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仿佛前世。
那时的他,还相信爱情,相信人心,那时的他,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月摘下来送与心爱之人,不想,换来的却是,呵呵——
千古伤心!
看着渐行渐近的姚葭,慕容麟的脸上,淡漠得不见一丝表情。
很快,姚葭走到慕容麟面前,垂眼屈膝地向慕容麟施了一礼。
慕容麟不露声色地作了个深呼吸,把脑海中隐隐骚动的旧日情怀,强按了下去。
“很漂亮。”上下打量了姚葭两眼,慕容麟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无波无澜。
因为极少得到慕容麟的夸奖,是以乍一听闻慕容麟的夸奖,姚葭不禁有些诧异。飞快地抬眼看了慕容麟一眼,她敛眉低首道,“陛下谬赞了。”
慕容麟收回目光,不再说话,向殿中行去,姚葭微垂着头,跟在身后。
早在慕容麟驾幸千秋殿之前,殿门外早已分成两列,站满了盛饰艳装的丽质娇娃,每一名,皆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
新的宫妃,或者说,新的野心家,新的怨妇,新的牺牲品,将从她们中间脱颖而出。
年轻的佳丽们或带着懵懂,或带着期盼,或带着紧张,或带着其它未知的情怀,悄声静气地垂手肃立,等待着燕国最有权势的男人的到来与挑选。
千秋殿丹墀之上,并排摆着两张紫金床。
按照燕室宫规,只有慕容麟的正妻,中宫皇后窟咄铃,才有资格与慕容麟平起平坐。其他人等,哪怕尊贵如陆太妃,也只能另设坐具,坐在慕容麟的下首,其余嫔妃,更是要排在陆太妃之下。
慕容麟一撩袍子后摆,在左边龙床落座,随后面无表情地一指右边的龙床,示意姚葭坐下。
姚葭一惊,“这……臣妾惶恐。”
慕容麟一蹙眉尖,“不过是一个座位,有何惶恐,坐下吧。”他的语气不急不徐,风轻云淡,却又坚决得不可抗拒。
姚葭刚一张嘴,想要再表达一下自己的为难,不等发出声音,就见站在一旁的陈弘,一歪嘴,一斜眼,给她丢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落座,不要惹慕容麟不痛快。
姚葭暗叹一声,无奈从命。
选秀正式开始。
秀女们两人一组,在中官的引导下,一对对袅袅婷婷地走上殿来,行至丹墀前,给丹墀之上的慕容麟和姚葭施礼,然后低眉顺眼地站好,供慕容麟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