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于外寇,若只是一味地畏缩退让,无异于姑息养奸,只会让对方觉得燕国无人,软弱可欺,而愈加骄横。其它国家见了,也难免有样学样,到时,燕国又当如何自处?
依他所见,以财帛换安定,非但换不来真正的安定,反而极有可能造成百姓困穷,府库殚竭,不啻饮鸩止渴。
当下,燕国国力虽不及全盛时期,然而还是有能力对抗赵国的。他愿意亲率士卒前往燕赵边境,荡平寇患,为国分忧。
在慕容麟发表上述言论时,慕容攸不住点头。司徒、太尉、大司马的表情,跟慕容攸差不多。
等慕容麟说完了,慕容攸又让几个心腹重臣也发表下看法。
几个臣子侃侃而谈,慕容德不动声色地听着。
末了,他听明白了。司空和御史大夫是自己这边的,司徒、太尉、大司马,这三个老东西跟慕容麟是一伙的。
虽然,三个老东西没直接不赞同他的观点,但话里话外就是那么个意思。他又不傻,这点意思还听不出来,可真是白活了。
慕容德很不舒服,然而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不舒服,脸上一点没带出来,依旧是个风雨不兴的淡定模样。
有怨有恨,有不满,回到府里关上门,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当着父亲的面,他须得稳住了,不能失了仪止。
连他在内,父亲一共有八个儿子。
二弟慕容泰,三岁时得肠绞杀疼死了;四弟慕容康,六岁时高热不退,烧成了傻子;六弟慕容华,十岁时骑马,从马上掉下来,跌死了;七弟慕容勇,也是幼时生病,夭亡了;八弟慕容昭,生下来就是个瘸子,外加严重结巴。
一圈数下来,活到现在,还全须全羽,心智正常,外观正常的,也就是他,慕容麟和五弟慕容超三人而已。
虽说,五弟也是个人才,不次他和慕容麟。可惜出身微贱,根本无法与他和慕容麟相提并论。再说,从小父亲就不喜欢他。
目光阴森地直视着前方,慕容德把牙咬了又咬——他曾经是慕容攸最为喜爱的皇子。
他的母亲裴贵嫔,曾是父亲最为宠爱的妃子。爱乌及乌,连带着,他也成了父亲最心爱的儿子。那时,父亲还没立储君,他和慕容麟都是储君的大热人选。当然,慕容麟的胜算更大些,因为他是嫡出,他的母亲是中宫皇后。
这也是慕容德最不服气的地方。
如果不是母家比不上慕容麟,如果不是母亲死得不是时候,兴许,当太子的人就不是慕容麟,而是他。
母亲很是不会死,早不死,晚不死,偏赶在父亲摇摆不定的时候死。她一死,父亲登时就不摇摆了,很快就把慕容麟立为储君。
由着慕容麟,慕容德想到了杨欢。
本来,他想借着杨欢,来一场和ping演变,让父亲意识到,选择慕容麟当储君,是多么大的错误,慕容麟是多么的不配东宫之主的位置。
可是……他一眯眼,据他安插在东宫的眼线汇报,最近东宫的情形不大对劲。
难道……他一皱眉。
夜j□j临,慕容德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认真细致地吃了顿丰盛可口的晚饭。
吃过晚饭,他带着两名侍女上了睡榻。
慕容德的寝室,和秦王府中的其它地方一样,非常简朴。房中,除了一把挂在榻边的宝剑,再无任何装饰。
榻是普通的漆榻,既没描金,也没嵌钿。榻上的幔帐,他的被褥,用的也是最普通的青布。
不是他天性俭朴,只因为父亲喜欢。只要是父亲喜欢的,他就投其所好。
这也是为什么他秦王府至今没有一个姬妾的原因。原来,他有个王妃,几年前,难产死了。自此以后,为了给父亲留下一个不近女色的好印象,他没有再娶。
反正府里有得是侍女,反正侍女和王妃的用法一样,先凑和着用吧。
月光透过淡黄色的窗纸,渗进慕容德的寝室,洒在哪里,都是一片朦胧的凄凉。
月光凄凉,慕容德的睡榻上,可是热火朝天,春光无限。
许久之后。
慕容德沉重地一翻身,翻成了个仰面朝天的姿势。呼呼的喘息间,两名侍女小虫子似的,一前一后,四脚着地的蠕动到榻尾,静悄悄地并排跪好。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响起了一声类似叹息的长长呼气声,紧接着响起的,是慕容德微哑的声音,“滚出去。”
两名小侍女蚊子哼似地齐应一声,撩开帐帘,一前一后地下了榻,悄无声息地滚了。
窗外,风呜呜地刮得凄厉,大概明天,或者待会儿,又会下雪了吧。
意识越来越混沌。
阿璧,你最好别作让表哥失望的事,不然——
完全睡去前,慕容德淡漠地想。
ˇ第六回 敲打ˇ 最新更新:20131125 23:41:16
慕容攸生在暮春时节,此时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令,草长莺飞,杂花生树,哪儿哪儿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慕容攸虽然崇尚俭朴,然而,生日还是要过的。加之又是一国之主,再如何节俭,生辰庆典也不好太过寒酸。
是以,万寿节这天,燕宫中虽没金饰银妆,不过,看上去也是漂亮亮,喜气洋洋,简约之中,不失贵气。
老天很赏脸。这一天,碧空如洗,和风习习。习习的和风中,春花款摆,翠柳轻拂,柳浪间,玄鸟急掠,黄莺娇啼。
探身从车上下来,慕容德放出目光,作了个远眺的姿势。
遥远的天边,另一个自己,头戴通天冠,正微笑着俯瞰着地面上的自己。
于是,他对着天空中的另一个自己,回以一笑。浅浅的笑容里,是遮掩不住的踌躇满志。
收回目光,作了个深呼吸,他正了正纱冠,掸了掸衣袖,又清了清喉咙,随后,昂首挺胸,迈进了燕宫的东门太康门。
所有中外宾客,无论身份高低,一律须在太康门外下车,下马,然后,再换乘燕宫为宾客们准备的便辇,前往此次万寿节庆典的举办地,显庆宫。
便辇不大,仅能容下一人乘坐。每乘便辇由四名健硕的内侍抬着,前面两名,后面两名。
慕容德稳稳当当地往便辇里一坐,便辇转眼腾了空。温暖的阳光透过辇上的碧纱窗,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照亮他唇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他有些迫不急待了。
迫不急待地想要把他的宝贝亮一亮,让那些个俗物开开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玩意儿。想到这儿,他斜出目光,看向便辇的右窗。
右窗外,跟着一名秦王府的小内侍。小内侍也就能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皮肤白净,眉目清秀。
慕容德斜睨着小内侍,嘴角向上一牵——玩腻了小侍女,偶尔他也换换口味,玩上个把的小内侍,比如眼前这个。脑中,很快浮出小内侍不着寸缕的模样,他的嘴角又是一牵。
目光下移,由小内侍的脸,滑到了小内侍的手上。小内侍的手里,捧着个锃光瓦亮的方形漆盒,盒盖上,用朱漆绘着二龙捧日的图案。
盒子里就要进呈的宝贝了,慕容德定定地盯着盒子。为这礼物,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慕容德对自己的眼光素来很有信心,他觉着盒子里的礼物,必定能获得父皇的惊喜与夸奖。
万寿节,与其说是慕容攸的生辰庆典,莫如说是一场一年一度的竞技比赛,看谁的演技最好,谁最能讨得慕容攸的欢心。
慕容德憋着一股子劲,势要在即将拉开帷幕的竞技比赛上,拨得头筹。
等着瞧吧,他踌躇满志地收回目光。他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对自己的礼物也很有信心。
不一会儿,便辇停在了兴庆宫的宫门外。
慕容德弯腰从辇上下来,分立在兴庆宫门口的两名内侍,登时扯着尖利的公鸭嗓,齐齐扬声道,“秦王殿下到——”
带着细皮嫩肉的小内侍,慕容德微笑着往里走,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又响起了通传之声,“太子千岁、太子妃千岁到——”
一挑眉毛,慕容德停下脚步,当即作了个向后转。脸上也在瞬间绽出了暖如春风的笑。
想见慕容麟,很容易。每日上朝,都能见着。要见杨欢,可就不大容易了。大婚前,问题还不大,大婚之后,就不大方便了。
虽说,他俩是姨表亲戚,可杨欢毕竟是表妹,不是表弟,而且还是成了婚的表妹,普通人家尚要避嫌,更不必说皇家了。
放在先前,见不见杨欢的,倒也无所谓。不过,今天,他还非得近距离跟她打个照面,仔细地相看相看。
刚下便辇,杨欢便瞧见了慕容德,她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及至慕容德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杨欢听见自己的心“嗵”的一跳。
她知道,万寿节免不了要和慕容德碰面。
早从几天前开始,直到来时这一路上,她都在不断地鼓励着自己,鼓励自己勇敢面对慕容德。如果可能,她想在这次庆典上,找机会和表哥当面说清楚——她不愿,也不会,再为他去作有损阴德之事。
没见着慕容德的时候,她觉着自己的勇气已经储备得差不多了,可真见了面,她的勇气,眨眼之间灰飞烟灭。
杨欢看见了慕容德,几乎和她同时下辇的慕容麟,自然也看到了。慕容麟和慕容德的关系一般,倒不是他摆储君的架子,而是,他这位皇兄对他一直都是个不冷不热的态度。人家不冷不热,他自然也不好热情如火地往上贴,天生不是那性格。
不过,这回既然慕容德主动示好,大喜的日子,他也没有冷面示人的道理。想到这里,慕容麟牵起杨欢的手,微笑着向慕容德走去。
“皇兄来得早啊。”慕容麟先打了招呼。
慕容德站在宫门的阴影里,笑眯眯地答道,“彼此彼此,太子殿下贤伉俪来得也不晚。”
然后,他笑着看向杨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亮得很有内容,“阿璧好像又长高了,瞧着比去年又高了不少。”
他最后一次瞧见杨欢,还是在去年冬至日的宫宴上。那时的东宫,还有杨欢,还都正常。不过,从两个月前开始,东宫出现了异动。
原本,父亲对东宫是大为不满,东宫一动,又满回来了。
他气,他恨,他急,有心找杨欢问个清楚,却又没有机会。春节宫宴,杨欢没有出席,慕容麟说她受了风寒,病得厉害。至于东宫的眼线,是他连威逼带利诱,好不容易收买过来的,轻易不能暴露,也不能让那人和杨欢联系。
杨欢一咬牙,迎上了慕容德的目光,“是,又长了些。”她暗暗给自己打气,“表哥近来可好?”
慕容德眉眼含笑地凝着杨欢,把她的表情,一点不落地,看进眼里。
果然……
他煞有介事地长叹一声,面色随之也带了几分沉重,“阿璧是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呢?”
不等杨欢回答,慕容麟淡笑着问,“真话怎讲,虚话又怎讲?”
慕容德一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慕容麟跟着作了个同样的姿势,一番谦让后,三人并肩走进宫门。
慕容德在左,慕容麟在中间,杨欢在右。秦王府的小内侍,以及东宫的两名内侍,跟三人保持了一步远的距离,尾随在后。
慕容德道,“若是虚话,我会说不错。若是实话,唉!”他打了个不深不浅的唉声,“最近不知怎么了,成宿成宿地睡不好觉,熬得我呀……”,他一指自己的眼睛,向二人展示,他因纵欲过度造成的两个大黑眼圈。
慕容麟问,“都梦见什么了?”
“唉,总是梦见个小女孩,哭哭啼啼地跟我说对不起。哭着,哭着,就七窍出血地倒在地上死了。嗨呀,别提了……”慕容德牙疼似地一咂嘴,又摇了摇头,正是个不堪其扰的模样。
慕容麟皱起了眉毛,“怎么会作这样的梦?”
因为过于专注慕容德的怪梦,他没注意到身边的妻子,在听到慕容德的怪梦时,脸色大变。
慕容德作出苦恼的表情,“谁知道呢。”
慕容麟没注意到杨欢的变化,慕容德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害怕了吗,我的好表妹?
一路上,三个人穿花拂柳,溜溜达达地边走边聊。
兴庆宫的占地面积很大,进了宫门,照着三人的速度,要想到达万寿节庆典的举办地安福殿,且得走上一阵子。
杨欢恨不能一伸腿,一步迈到安福殿。
放在先前,能和慕容德并肩漫步,对她来说,是天大的美事,可如今,却成了天大的煎熬。
经过一棵披头散发的大柳树时,慕容德一抬手,掐下了一小截柳枝。柳枝柔韧,上面还带了几片嫩绿的新叶。
他本想再放出几句话,敲打敲打杨欢,不想身后忽然传来一嗓子别具一格的呼唤,“大~啊皇兄,三~安皇兄,等~等~等等小弟!”
闻声,三人齐齐回头,但见一名身材魁梧的白胖子,身着一袭墨绿素罗袍,正高一脚,低一脚地朝三人疾行而来。因为走得急,两条腿又不一边长,这几步路让他走得份外惊险,一窜一窜的,仿佛随时就要来个旱地拔葱。
慕容德笑了,“急什么,我们又不跑。”
慕容麟也笑了,“八弟,别急,慢点儿走。”
转眼间,和杨欢同岁,仅比她大了一个月的晋王慕容昭,呼呼地喘着粗气,来到了三人近前。对着三人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他笑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