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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婶好,我爹今日有事,让我过来看看。”
第拾伍回
来人的声音很是清澈,显得朝气而又有活力,一听便知是十几岁的少年郎。
小林大夫?是林大夫的儿子?
“成亲了?这下我家小子……罢罢罢,我看看病人吧!”
不知怎的,景亦文忽然想起那日林大夫未曾说出口的话,立时对小林大夫产生了好奇,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望着院门口的方向。
又过了一小会儿,只见容歆绿与一位身材颀长的少年,并肩走了进来。
他约莫十六七岁的摸样,却并没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特有的那种瘦弱,相反,倒是显得有些精壮,看起来并不像是杏林人家的子弟。
待两人走近,容歆绿便笑着对林青笠道:“这便是我的夫君,”转而又对景亦文道:“这位是林大夫的独子,自幼便跟着林大夫学医。”说完,她上前两步,把景亦文身上因他起身而滑落的薄毯又往上拉了拉。
林青笠见到容歆绿如此贴心的举动,眸光不由得暗了暗,借机打量她口中的夫君:他还是十来岁的孩子样,气度倒是从容不迫,丝毫未见一般孩子的躁动。作为男孩子来说,他长得太漂亮了,多亏那一双剑眉大眼,让他俊秀中又不失英气。
他的头发也不似其他垂髫童子,团成两个揪揪,而是同成人一般,在头顶扎成一个发髻,用一根藏蓝色的缎带扎着,那发带在日光下泛着蓝幽幽的光,看上去便价值不菲。
林青笠待容歆绿整理好薄毯,这才抱拳作揖道:“见过景三少爷,小子林青笠。”
“小林大夫有礼。”景亦文亦抱拳还礼。
走的近了,景亦文看得便更加清晰:他的肩上挎着出诊箱,衣着不甚讲究,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皂色短打,料子也只是普通的粗布,可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很精神干练。
他的眉毛浓黑,眉长入鬓,双目炯炯有神,皮肤微黑,整个人便如他的声音一般,健康而又有朝气。
“今日天气这样好,小林哥,我去屋里搬张椅子,不如你就在这里问诊吧?”说着,容歆绿便要进屋去。
“不用了阿绿,”林青笠叫住她,然后自己在院子里转了转,“我就……就坐这里。”他从鸡笼旁随意拿了张小木凳子,放在景亦文的长榻边,示意容歆绿,他这样便好。
容歆绿自是知道他不拘小节的性子,于是也没有坚持,便笑笑说道:“我去看看爹回来了没有,他上次去挖笋,可笋子还太小,便等今日又去了,一会儿中午你可要留下吃饭。”
“好,有笋子那我定是不会走的了,我要吃容婶做的笋子烧肉!”
刚巧容林氏也走了进来,手中捧着自己菜地里新摘的蔬菜,听见他这样说,便笑道:“少不了你的,囡囡,去村口肉铺称点肉来,中午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咧!”
林青笠目送容歆绿走出容家院门,这才转过身来,打开出诊箱,问景亦文,“三少爷这两日感觉如何?”
他转过来时,脸上的笑容还未曾来得及收回。
景亦文看见他的笑容里有些许羞涩,几分宠溺,更多的是看见容歆绿时,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欢喜。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那日林大夫那未曾说完的话——林青笠定是喜欢容歆绿的。
他在明知道容歆绿已经嫁于自己的情况下,还是不能掩饰地表达出见到她时的欢喜,想来必是真的心悦于她。
如此甚好,待来年和离之时,自己也不用为她的再嫁担忧了。
只是,不知容歆绿是如何想的?
恰巧此时容歆绿推门从外面回来,手中拎着一块肉,用麻绳随意裹了裹,穿过院子时对着他们笑笑,便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她又拿着几片破损的菜叶出来喂鸡。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嘴里咕咕叫着,想引得那只母鸡来吃,偏偏那时刻都能看见的母鸡,现下不知跑哪里去了。
放在鸡笼子里不就好了么?那鸡发现了必然会去吃,需要这样满院子的咕咕叫吗?景亦文暗想。
“阿绿,你放在那里,它看见了就会去吃的。”林青笠把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而后他见她这样,似是被她学鸡叫的可爱摸样给逗乐了,“你学的还真像!”
“呵呵……它可是我一手养大的。”容歆绿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于是把叶子放到鸡笼边,“那就放这里吧。”说完抬头看看天,“太阳越来越烈,本来还想让它吃新鲜的,也不知跑哪儿去了,算了,没口福的鸡就等着吃蔫的吧!”
她说完拍拍手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又出来,手上不知又拿着什么东西,跑出去了。
容歆绿的每次进出,总会吸引林青笠的目光,他脸上不自觉地又露出那般的笑容,景亦文忍不住撇撇嘴,心中暗想:这样的傻姑娘也会有人喜欢。
林青笠转过头来,见景亦文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那眸子黝黑似夜空,好像能看透人心,林青笠莫名有些心虚。
“咳……咳……”
他掩饰地低咳两声,却不防景亦文忽然开口问:“嗓子不舒服?”
他的声音,依然像刚才那样,孩童般清新,可是语气却让人莫名有些压力。
林青笠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小觑这孩子,“呃,不是,没有!”
“令尊大人今日不得闲?”
“今日有个急诊,家父脱不开身,便让我过来给您瞧瞧。”
林青笠自幼时起便跟着父亲学医,到现在也有十几年的时间,比起那些坐馆的大夫来,也丝毫不逊色。只是他志不在此,是以并未成为真正的大夫。只是在父亲脱不开身时,去帮他看看。
不熟悉的患者家人见林青笠年少,常常不信任他,他少不得要解释一番,早就习惯了。
此时他见景亦文这样问,便以为是父亲没有来,派了自己这样一个小子前来,三少爷心里不高兴了,便解释道:“您别看我年少,我自幼便跟着家父行医。”
景亦文轻声笑道:“你无需如此,我并未不信你,只是有些事情想与令尊大人相商。”
“如三少爷相信我,我会代为转达。”
景亦文觉得这事还是亲自问显得有诚意,便拒绝了:“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林青笠也没追问,转而问道:“三少爷这两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整个人都比原来轻松得多了,林大夫果然妙手回春!”
“多谢三少爷夸赞,还请把手伸出来。”
景亦文伸出手,林青笠认真地替他诊脉。
两人都没有再交谈,一时之间,小院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小厨房里偶尔传来容林氏切菜时,刀与菜板相碰的咚咚声。
林青笠诊完脉象后,又查验了他出完水痘后结痂的疤痕,放才开口道:“三少爷,您恢复的很好,身上水痘的结痂也快要掉了,此时万万莫要用手去扣,以免留下疤痕。另外药膏接着擦,结痂的地方不会太痒。”
说完,他又从药箱里掏出纸笔,写了张方子,“今日我给您新开了方子,减去几味药,待会儿让阿绿再去抓,还是三碗水煎成一碗,十日后我再过来。”
“有劳小林大夫。”
林青笠正要再客气下,院门外忽然传来容歆绿清脆的声音,“爹,挖到了吗?”
“嗯,你看。”容文思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得意。
“哇……这么多,太好了,中午小林哥在我们家吃饭呢!”
“青笠来了?”
这时,院门被推开了,容文思和容歆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林青笠立刻起身,叫了一声:“容叔!”
“青笠来啦,是来给阿文复诊的吧?你爹呢?”
“我爹今日有急诊,就让我来了。”
“好,叔今日挖了好些笋子,中午吃笋子烧肉。”他朝着景亦文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又说道:“你们忙着。”
“爹,我去帮你。”
容歆绿也跟着进了厨房。
林青笠跟景亦文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项,便把出诊箱收拾好,放在一边,说:“三少爷您在这休息一会儿。”
景亦文点了点头,林青笠也去了厨房,不一会儿,便听见他的声音,“容叔你今天挖了真不少,我也来帮忙。”
“哎呀,来者是客,怎么能让你动手呢?”容林氏似是不好意思让林青笠帮忙。
“容婶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娘没事,让他跟着掰吧。喏,这些都归你了。”
“你这孩子……”
容文思没有说话,但他爽朗的笑声一直没有断过。
天气晴朗,阳光正好。
景亦文一个人在小院子里,懒懒地靠在长榻上,闭着眼睛,听着那边传来的嬉笑声,突然觉得属于自己的宁静,太冷清了。
他躺了一会儿,复又起身,盘腿地坐在长榻上,手肘放在长榻的扶手上,单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厨房的方向……
第拾陆回
容歆绿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景亦文一个人,支着下巴,盘腿坐在长榻上,眼巴巴地看着这边,即便是在夏日正午的阳光下,他的周围依然弥漫着一股寂寥的气息。
那样子,像极了被人遗弃的小猫。
容歆绿本来只是出来摘点小葱,见他这样,忍不住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问:“怎么了?”看见他的鼻尖都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又问:“你不热吗?”
如今也是快要三伏的天了,虽说早晨挺凉爽的,可这都快正午了,日头毒着呢,就这样无遮无挡地坐在太阳底下,好好的人也要被晒坏了。
景亦文微眯着眼,斜斜地瞟了她一眼,微微掀唇,惜言如金地吐出一个字,“热。”
“噗……呵呵……”容歆绿被他这样逗乐了,“热你不知道躲吗?还在这里傻傻晒着。”
景亦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想坐在这里,然后看容歆绿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现在被她这样一笑,顿觉如此的举动太幼稚。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扭到一边,想了想,又下榻,趿上鞋,自顾自地进到屋里。
“诶?这是……不要我管的意思吗?”容歆绿见他一声不吭地进屋了,她也起身,继续摘她的小葱去了。
待到吃饭的时候,碗筷都摆好了,景亦文才从屋里出来。
他一眼便看见饭桌中间那一盆用大瓷碗装着的菜,棕黑的颜色,看起来不怎么样,可是飘过来的味道,倒是很香,应该就是他们一直念叨着的笋子烧肉吧。
景亦文所住的扬州城内,怀江穿城而过,在城南奔流入海,是以他吃的河鲜海鲜特别多,像竹笋这样的山珍,一般都是贫苦人家,才会去山里挖的,而且很少有机会在扬州城出现。
容歆绿恰恰相反,她自小最爱笋子烧肉,那般鲜香的味道,真是想起来都要流口水了。
她给大家都盛好饭,再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到景亦文身边,才刚刚坐稳,筷子便急不可待地伸向了中央,夹了一小块笋放进嘴里,眼睛微微眯起,那样子,像是吃到了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景亦文见状,无奈地轻轻摇摇头,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道弧度,端起自己的碗,慢条斯理地也开动了。
“你这孩子,”容林氏轻轻在她手臂上拍了一下,嗔怪道:“真没规矩,青笠是客,都不知道让客人。”
“容婶没事,”林青笠看见容歆绿吃的眯起了眼,他也觉得从心底涌出阵阵喜悦。他端起盘子又往她那边送了送,说:“你最爱吃这个菜,难得回来,多吃点。”
“小林哥,你也吃吧,”容歆绿见他如此,顿觉不好意思,又把盘子推了回去,“到时候离开家,就吃不到了。”
“你们这两个孩子,别推来推去的了,我烧了这么多,都够吃的!”容林氏看见他们互相谦让,真是两个好孩子,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景亦文倒是有些不高兴。
以往吃饭时,容林氏都会热情地让他吃这个吃那个,可今天,饭桌上有大家公认美味的菜,她光是让林青笠吃,却没叫自己。
罢了,不吃便不吃吧!虽然大家一直都在议论着这个菜,早已把他的好奇都勾了起来。
不过他毕竟大家出生,心中暗自不喜,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容文思听见闺女说林青笠要离家,想了想便问:“青笠,是武举要开始了吗?”
“是的容叔,今年秋天有次秋闱,考中了,才可以去京城参加明年的春闱。”
“好,你有此志向便是好事,”容文思举起手中茶杯,“容叔以茶代酒,祝你高中,替老林家争光!”
“呵呵……多谢容叔!”林青笠喝光了杯中的茶,神色却由开心,渐渐变得有些落寞,他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无奈道:“只可惜我爹他,不赞成我去考武举,他说官场凶险,不想我入朝为官。”
容文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爹他也是为你好。不过年轻人自是要闯出一番事业,若是不行,你也还有一技傍身,不必担忧!”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林青笠自幼习武,原本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后来慢慢的痴迷上了。对于武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