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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雨这么大,天又凉,我们不如……到车上去吧,小心您的身体呀!”
景亦文没有说话。
医馆两边的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摆,一点昏暗的光线,也被摇得支离破碎。
他背贴在门板上,抬头看雨滴,顺着屋檐不断地滴落下来,速度快的,都要连成雨幕,把他围在这狭窄的门前。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景亦文想起容歆绿被雷声吓得满是泪水的小脸,心中猛然一揪。
这样的雷雨天……她一定抱着被子,缩在床角吧?!
容歆绿,我就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兀地,他想起下午看见的林青笠,不由握紧了拳头,也许,会有人正在安抚她。
景亦文有些颓然地垂下头:我现在才来,我……是不是迟了……
第叁拾陆回
起风了。
雷声渐渐小了,雨势却愈发大了起来;密密的雨幕被风吹了进来;景亦文和景安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狭窄的屋檐下已经遮不了这大雨了。
“少爷,太冷了;我来敲门,我们进医馆避避雨吧?”
景安看着景亦文身上大片的濡湿,止不住地心疼,这下非生病不可!
“不行,都已经是深夜了,容歆绿都睡了,我们敲门;岂不把她吵醒了?”
“那我们回去吧?”
“好,”景亦文看看天边,还隐隐有些光亮在闪,“待雷声停止,我们就回去。”
景安不知道为什么景亦文非要等雷声停止,见劝说不动,只得气鼓鼓地安静呆在一旁。
景亦文也知道,自己如此站在医馆的门口,这个举动傻透了,可他就是不想走。
他站在屋檐下,脑中不停地闪现他和容歆绿相识以来的画面,有欢乐、有哭泣,一幕幕走马灯似的,轮回旋转。最后,定格在九岁那年,他出水痘的那天。
那日,她破窗而入,带着阳光一步步地走向自己。
那时的容歆绿,勇敢而又执拗,那样不管不顾地,把自己从阴暗的角落里,拯救了出来。
也许就在那时,她从窗户上跳下的那一刻,同时也跳进了他的心里。
只可惜,那时的他还太小,太过稚嫩,一直都没能发现。
他只想让容歆绿嫁给他觉得适合的好男人,他希望她一世幸福,衣食无忧;他希望能给她最好的,就这样,一点点地,把她从自己身边推了出去,推到别人的怀中。
景亦文想到是自己要与她和离,是自己给她安排的这一切,就恨不得时光倒流,杀了当时那个愚蠢的,自以为是的自己。
风又变大了些,屋檐上挂着的灯笼被风吹的左摇右摆。
忽然呯地一声,灯笼终于是不堪风力,被吹得掉到地上,光线嗖然又暗了一些。
“去把它挂起来。”
景安遵从吩咐,捡起那灯笼,便往屋檐上去挂。怎奈他个子不够高,双手举了半天,离钩子还有些距离。
“我来吧!”景亦文伸手,从他手中把灯笼接过去。
他抱着灯笼,看准了方向,正要往上挂,突然听得一声女子的清斥:“谁在那边?”
容歆绿在屋里,听见雷声渐渐地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爬回床中央躺好,刚刚闭上眼睛想睡,只听见外面呯地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她有些担心,穿好衣服后,从后院绕到医馆门前时,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怀中抱了个东西,鬼鬼祟祟的样子,她暗惊,莫不是偷了药材?
听见她的声音,那两人立时不动了。
她举高了手中的气死风灯,顺着昏黄的光线看过去,意外地发现,她刚刚还发誓说再也不要想起的人,居然就在眼前!
他双手抱着灯笼,浑身湿漉漉的,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又有些不知所措。那样子,像极了正在做坏事,被又抓了现行的人。
容歆绿也没想到会看见景亦文,“您……在干嘛?”
她的意思是: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景亦文却误会了,他低头看看手中的灯笼,解释道:“它被风吹下来了,我正要把它挂上去。”
“……所以景大人,您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医馆门前挂灯笼?”
听见容歆绿如此讽刺意味极浓的问话,景安不高兴了,“容姑娘,三少爷一从春~色如许出来,便直奔您这儿来了,他在这站了好久,说是……等雷停了再走。”
景安说到后来,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这从头到尾,和容歆绿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也不知道自家少爷为什么在这站着,所以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底气越说越不足。
“哦?!是吗?!”容歆绿好像知道了什么,了然地点点头。
“当然不是!”景亦文立刻出声反驳,并命令道:“景安,到马车上去!”
不过容歆绿并未理会他的反驳。
她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自然知道这春~色如许是做什么营生的,她也知道男人都爱去那些烟花之地。
可是景亦文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跟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他是特殊的。
现在突然听到景安这样说,她的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罐子,一时之间,酸苦辣咸,四味杂陈。
容歆绿深呼吸两下,平静一会儿后,才缓缓道:“民女在这儿给大人道喜了,恭喜大人成人,嗯,也许并不是第一次。好吧,不管如何,天色已经太晚,还请大人早些歇息吧!”
说完,她转身便走。
“容歆绿……”景亦文在身后唤她。
“哦,对了,”她听见叫声,缓了缓步子,并未转过身子,在景亦文以为她停下来,还没来得及高兴时便说:“若是那灯笼挂不好,便放着吧,怎敢劳烦大人!”
说完继续往前走。
景亦文把灯笼放到地上,三两步跑上前,一把拉住容歆绿的手,急道:“我什么都没做!”
容歆绿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她也恼了,“大人!您的私生活,我没兴趣知道!松手!”
“不!”
大雨滂沱,景亦文站在雨中,剑眉微蹙,眼睛都被雨打得有些睁不开了,嘴也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却依然紧紧地攥住她的腕子,不松手。
那摸样,像是要被人遗弃的小狗一般,说不出的可怜。
两人便这样,僵持在雨中。
容歆绿觉得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冷的像冰,“景大人,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不想生病,您打算就这样站下去吗?”
“容歆绿,我……我们不要这样……好吗?我……错了。”
容歆绿听见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感觉手腕上一松,然后眼睁睁看着他直直地朝自己倒了下来。
雨声太大,景亦文的声音又太小,容歆绿不确定自己听到的,便是景亦文说的那三个字。
可是她来不及细想,她赶紧上前两步,接住他。
景安人在马车上,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见景亦文朝前倒去,他暗道一声不好,迅速跳下马车。
待他们两人合力把景亦文扶到后院的厢房中后,三人身上差不多都淋了个透湿。
容歆绿替景亦文诊完脉后,对景安说:“你帮你家少爷把湿衣服脱了,擦擦干吧。”
景安站在床边,焦急地问:“我们少爷如何了?”
“寒气入体。本来身子就弱,这样凉的天气还如此淋雨,好好的人都受不住,何况他呢。”容歆绿把看病用的东西收好,有些不解地问:“这大半夜的,你们为什么站在医馆门口?”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景安略微思索一番后,便把今日傍晚时分,景亦文等在医馆门口,而后路上遇见杜思危与许崇,便与他们一道去了春~色如许,可还没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出来了;再到医馆门口站了半宿,说是要等雷声歇了才回府,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给容歆绿听。
末了他总结道:“容姑娘,我觉得我们少爷,他心里有您。”
容歆绿愣了愣,随即否定道:“你别胡说,你们少爷,不是已经有了……霍小姐吗?”
“您说都督府那位?”景安摇摇头,“我们少爷,对霍小姐确实还不错,但您说她是少爷的心仪对象?那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每次都是霍小姐来找我们少爷,没有一次,是少爷主动去找她的。”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容歆绿似是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她起身,作势朝外走去,“好了,你别胡乱猜了,你们少爷的心思,岂能告诉你!这里有几件林大夫的衣裳,刚刚才干,他还没来得及拿过去,我去给你们拿来,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吧。”
她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又看了眼睡在床上的人,终是一句话没说,出了厢房。
景亦文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他知道有人在自己身边,给他喂水,喂药,给他盖被子。他知道,那个人是容歆绿。
他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说话,可他耳朵像是被蒙上一层纸,无论他怎么努力,却总是听不清楚。
后来,他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脸上流连忘返,似是有些惴惴不安,却又万分不舍的样子。
他感觉得出,那是容歆绿的手,可是她为何会显得如此不安,又如此不舍呢?
直到他听见一声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像是一根刺一般,尖锐而又霸道地穿入他的耳膜:“容姑娘,该走了,可别误了时辰!”
容歆绿要走?去哪?
景亦文急了:你别走,你等我!!!
“啊……”
景亦文突然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好似溺水之人,突然呼入新鲜空气一般,猛然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
“醒了醒了,少爷醒了!”
耳边传来景安开心的声音,景亦文咳嗽着,转头看去。
景安和林大夫,都站在床边看着自己,他搜寻了一圈,果然没有看见容歆绿的身影。
“容……歆绿,她……在哪?”景亦文问得十分艰涩,他的嗓子,火烧火燎地疼。
林大夫听见他这样问,面露难色,拂了拂胡须,轻叹了口气。
见他如此反应,景亦文更加紧张,“她……在哪?”
“容姑娘被宣进宫中,还没回来,已经两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想内容提要都要想老半天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