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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迎亲的路上不但又征收了一块土地,还额外收获一枚北蒙国值钱的肉票,这让从里黑到外的公孙狩心情更是好。
简言之,这趟迎亲旅程,大家都很美满。
湛朗一手环住斐净的细腰,一手握着缰绳,策马进入狼宗领地内最大的城市狼城。因城中雨旁的街道上,挤满了蜂拥而来就只为见宗主夫人一面的城民,所以湛朗他们的队伍花了会儿功夫这才走到城主府。
“咱们到家了。”首先下马的湛朗将斐净自马背上抱了下来。
人山人海的城主府前大广场上,无论是族中地位崇高的长老还是勇士们,早已全数到齐在这儿等着,当湛朗站在府门前转过身看向他们时,众人同时跪下参拜。
“参见宗主夫人!”
还窝在湛朗怀中的斐净被吓了一跳,连忙想下地回礼,可紧抱着她的湛朗却不肯松手,于是她也只能以这尴尬的姿势对他们抬手示意。
“都起来。”
“谢夫人!”一张张兴高采烈的笑颜登时出现在她的而前,欢喜得就像是见着了什么宝贝似的。
湛朗边抱着她往府里走边问:“夫人觉得狼宗如何?”
她看向四周的人们,语气里充满了羡慕,“每个人都长得高头大马的,我很好奇他们是吃什么才能长这样。”
“还有呢?”
她瞄瞄他,“你最近慇勤得实在有点肉麻。”她家那票恋妹狂的兄长终于遇到对手了。
“还有没有?”他直接跳过这点忽略不计。
她有些不适地眯着眼,指着府里几根颜色澄黄发亮,还能反射日光的大柱。
“有些刺眼。”那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湛朗先是以眼向身后的公孙狩示意改进,接着再对她道:“夫人放心,明儿个我就让人来修改。”
“能不能放我下来?”一路都被他抱着,他是被人们看得不痛不痒,可她却很不习惯。
“我正要带夫人瞧瞧咱们今后的家。”
“我有脚。”
湛朗低声向她请求,“我喜欢它在我手臂上休息的感觉,夫人能不能就小小的满足我一下?”
“好吧。”小事而已,她很大度。
跟在后头的花雕听了他俩的对话后,不禁摇头再摇头,想不通她家小姐怎么就这么听他的话和吃他那套。
斐净在他走近那些大柱之前时,忽地要他停下脚步。
对于这座美轮美奂的城主府,她并不怎么感兴趣,她在意的是这几根柱子,凑近一看后,这才发现它们之所以会发光的原因,竟是因上头都贴满了金箔。
原来诸国进贡给狼宗的金子……都被他给用在这里?
“如何?”耐心等她研究完毕,湛朗这才开口。
“这么浪费黄金,小皇帝会诅咒你的。”强盗这一行果然有钱途。
“那你呢?喜欢不?”这可是公孙狩根据断皇爷府的富贵水准,依样打造出来打算讨她欢心的。
她摊摊两掌,“都可以,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追求。”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对于这点,湛朗似是有些不满,但他依然继续带着她参观这座特意为她打造的城主府。
走出了覆着琉璃瓦的屋檐,来到了府后一座庞大雄伟的建筑,斐净原以为这也是府中的住房,没想到,在这儿住着的并不是人,而是马。
二十来匹的各色战马。
斐净热血沸腾地问:“西苑战马?”
“知道你爱战马,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为你选了几匹。”听出她语气中的兴奋,湛朗很高兴终于有件事能投她所好了。
选了几匹而已?这人到底有没有金钱概念?
自古以来,因苑国所产的战马,因血统名贵且战力强大,一直以来就是众战马之首,价格也始终都是寻常人求而不得的天价。各国若是能求得一匹,则必将之视为国宝,如今西苑国国中仅剩不到四十匹,西苑国更是将它们视为国本来对待,可现下,却有二十来匹在她家?
“你花了多少钱?”西苑皇帝是太缺钱,还是脑袋被石头砸了?居然卖他这么多匹传家宝。
湛朗淡淡地道:“不要钱,白送的。”
白……白送的?
斐净呆呆瞪着他,不禁傻愣了好半天都没法回神。
待她清醒过来时,她不得不怀疑这位强盗头子到底对西苑皇帝做了什么。偏偏他笑得一脸无辜,而负责与西苑国交涉的公孙狩,更是笑得好不纯良。
原来是遇到了强盗啊。
斐净并未替西苑皇帝的遭遇哀悼太久,她扯扯湛朗的衣袖,掩不住欣喜地问。
“每匹都是我的?”这些马儿都值几座国库了。
他宠溺地道:“都是你的。”
“你人真好。”
湛朗忍着笑意,“应该的。”
花雕一手掩着脸,决定从今日起她要开始自暴自弃,放开手什么都不再管了,至于她家那个二愣子小姐?随便她去,姑爷爱拐就拐吧。
可她想虽是这样想,兄湛朗又抱着斐净移动脚步,她的雨脚便又不由自主地赶紧跟上去。
“不放心?”同样也跟在后头的公孙狩,边走边瞥向身旁老母鸡的化身。
花雕讽刺地挑挑眉,“换作你能放心?”
“也对。”摊上那种主子,担心也是应该的。
绕过马屋来到府中最大一座建筑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碧绿的草地。在这座庭院中,养着十只被湛朗拿来看家护院的北荒大狼。
一只只约有半个人高的大狼,在她被湛朗放下地后,集体朝她冲了过来,不待她闪避,每只大狼便对她讨好地摇起巨大的尾巴,甚至还有几只拿硕大的狼头轻蹭着她的裙脚卖乖。
斐净抬手轻轻抚上其中一只大狼的脑袋,也不知在高兴什么的大狼马上就地躺下,在草地上滚了一圈不说,还把白花花的肚子翻给她看。
她不解地问:“它们为何这么喜欢我?”
“我对它们说过,要敢不对你好……”湛朗刚硬冷酷的视线朝它们扫过去,“杀掉剥皮上架烤!”
“……”她发誓她刚才看到那些狼集体抖了一下。
被湛朗带着逛遍整座城主府后,才用完晚膳,斐净就困得眼皮子开始打架,于是湛朗送她回新房命人安排她盥洗。
“今日开心不?”他将一直打呵欠的斐净送至新房的床铺上,看她直往被窝里钻。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开心。”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定也累了,今晚好好歇着。”他拨开她额际的发,轻轻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你也是。”
湛朗在走出内室来到外间时,看了一眼打算就睡在外间的花雕,也不对她防备的模样说些什么,只是替她关上了门。
本打算熄了烛火的斐净,在起身时意外瞧见花雕映在墙上动也不动的身影。
“花花?”她干嘛坐在床边发呆?
“没事,我正在自我反省中,小姐别理我。”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我又做错了什么?”
“小姐想多了,小姐当然不会有错。”错的全是他们皇爷府,以及那个为拐小姐花大钱不手软的姑爷。
“喔。”
“小姐,我觉得……”在来到这儿后花雕不得不承认,“就目前来看,小姐嫁得不错。”
“……”她怎么只觉得她嫁到了强盗窝而已?
花雕也不指望她那颗怪异的脑袋能够懂,“小姐不需明白,只要继续有时不呆有时呆就成了。”
“这样吗?”这简单。
“时候不早了,小姐睡吧。”
北方的气候与原国的确有些差别,才夏末而已,夜晚就冷得需盖上厚被不然会打颤。花雕在被里翻了许久这才有了睡意,可她睡不到一会儿,就迅速抽出放在枕下的短刃自床上翻身跳起。
打从十年前没能护住自家小姐起,这十年来,一直深感自责的花雕,每夜就从不曾熟睡过。在经历纳兰先生的刻苦调教成为小姐的影卫后,为了小姐的安危,她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即使小姐如今已是难有敌手的相级初阶了,花雕却仍不改这个护主的习惯。
她站在床边浑身戒备地看着无声侵入房中的湛朗,湛朗却没理会她,迳直走进内室来到床边无声地坐下,不说不动地低首看着已陷入熟睡的斐净。
许久,他俯身亲吻着斐净的眉心,那神情那姿态,就像是失而复得,又像是迷失在大漠中的旅人,终于找到了魂牵梦萦的绿洲。
花雕怔愣在床边不知该做何反应。
因为她发现,她竟在不意间看到了……烛光下湛朗眼中闪烁的泪光。
第三章
斐净总算知道,为什么先前和这些大汉他们一块儿吃饭时,他们老是吃得一脸郁结的原因了。
次日午膳时分,被湛朗领至城主府可供百人同时用餐的大饭堂后,斐净坐在湛朗的身边瞧了许久,总觉得这些人手拿碗筷的样子很奇怪也很不自然,于是就对他们说了一句。
“不必仿效外头的规矩了,你们平常怎么吃,就照旧怎么吃吧。”
“谢夫人!”如蒙大赦的众人,响亮的应和声差点掀翻房顶。
接下来她就看到,木制的长长饭桌上,原国精致的各道美食迅速被撤走,身形壮硕的厨娘们捧来一盆又一盆的烤肉,再摆上几大罐奶酒,然后那些大汉便齐齐扔了碗筷,撩起衣袖伸出两手抓来大块烤肉,敞开了肚皮唏哩呼噜地开吃,在她面前上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盛况。
没在席上找到半根青菜的她,只能小口小口吃着湛朗以刀削薄后递给她的肉片。
“要不要我另外给夫人开个小灶?”湛朗担心地问,怕她不能习惯这种硬邦邦的烤肉。
“不必,反正我早晚都要适应这边的饮食。”她现在已经不是原国人了,她有夫家的,纳兰先生说过,女子嫁人,就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觉得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所以她要遵循这个优良传统。
“夫人说的是。”瞧她说得一板一眼的,湛朗忍不住好笑地揉揉她的发。
不久,湛朗临时被公孙狩叫走离席,留下她孤单单坐在主位上,众人见状,便一个个搬过凳子坐在她的近处,好奇地看她拿着小刀切下一小块烤肉,放到嘴里嚼个半天,再切一小块,再慢慢嚼嚼嚼……
不知怎地,他们就是觉得夫人的动作很像某种小动物,还格外有喜感。
被人盯着吃饭,这还是头一回的新奇体验,加上他们每个人又都对她笑呵呵的,斐净突然很有心情与他们闲聊。
“你们家宗主上哪去了?”
阿提拉心直口快地道:“去想法子讨夫人欢心了。”
“讨我欢心?”他又想砸大钱还是想当强盗了?
“宗主对夫人可好了。”一想到这些年来宗主为她所做的事,木木西就不禁满心感慨。
“就是。”深有同感的众人纷纷点头。
斐净茫然地眨着眼,“湛朗对你们不好吗?”
“当然好,宗主是大恩人啊!”左边有人开始感恩戴德。
“不对,宗主是神明才对。”右方则有人在崇神。
“要不是有宗主在,我们早就全都饿死了。”木木西直接下了个结论。
“对!”全体一致同意。
“听起来好像很伟大。”斐净至今才知道她家夫君的形象在他们心中这么高大光辉。
“嗯,宗主就是这么伟大。”
“就因他伟大,所以你们才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整个狼宗上下团结一心,不论湛朗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尽全力达成他的要求,这可不是一般的君王都能拥有的领袖魅力。
“不是!”偏偏他们推翻了她的推论。
她被弄糊涂了,“那你们干嘛跟着他?”
木木西放下手中的割肉刀,擦干净了油腻腻的嘴巴和双手,然后正经八百地对她解释。
“很简单,跟着宗主有肉吃。”
“嗯嗯!”所有人齐齐点头。
“……就这样?”会不会太好收买了?
木木西一脸严肃,“夫人,您有所不知。”
“那你细细道来?”
自木木西的口中,斐净这才知道如今她所见的狼宗,一开始,并不是这么富裕与强大的。
早在七年前,这块北方的土地上,根本就没有狼宗这一族,他们只是这片草原上四处流浪的牧民。
因北方苦寒,土地又贫瘠得除了牧草外什么都种不出来,他们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放牧这一事上,牛羊马匹就是他们最珍贵也仅有的财产。
而身为牧民,说穿了就是靠天吃饭,一年能不能吃饱,都得看老天的赏赐,若是风雪大了点,或是雪季的时间延长了,来年所有人和所饲养的牲畜就都得饿肚子。但这些情况,自他们祖先的时代起就已经存在了,所以他们也都能接受这种时常饱一年饥一年的景况。
直到邻边诸国开始扩张领地,他国的牧民们开始前来与他们争地起,他们原本就已很艰困的日子更是过得像场噩梦。
倚仗着强国的威势和庞大的兵力,他国的牧民们不但抢走了他们最肥美的草地,更强盗似的抢走了他们的牛羊马匹,眼看所有人都要因此饿死了,这时,湛朗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来历不明的湛朗,只对他们说,他来自一宗古老的狼族分支,他不但想在这块土地上定居,他还打算喂饱他们,让他们从此不再受各国的欺陵,也不再似浮云般四处飘泊居无定所。
在当时,无人相信他口中所说的一切,因那些实是太过美好太像永不可能实现的心愿,而湛朗也不需要他们相信,他只是以无上的武力优势讨回诸国牧民抢去的牛羊马匹,不但抢回他们熟悉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