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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君缘-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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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溪玉顿觉一股阴凉之气袭来,一时仿佛由地狱来到了天堂。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难掩的美酒肉香味儿迎面而来,与外面的死亡燥热相比,犹如两个世界一样。
这种冷热差的享受到底只有短短一瞬,随之而来的是驿站内突然安静下来的声音,及数十道目光在一行人身上不断上下搜刮,那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目光,其中夹杂的恶意气息,便是连罗溪玉这样毫无武功的人都能清楚感觉得到,且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往圣主身边靠了靠,紧张的抱着宝儿,头都不敢抬的跟随其后。
此时罗溪玉身上穿的是用圣主的黑袍改良过的黑袍,帽子大的能掩住整张脸,手里还抱着个羊皮囊,里面装着宝儿,宝儿很乖,羊皮囊虽然不舒服,但在罗溪玉怀里,它都没有乱动。
葛老来之前可是千叮万嘱,绝对不能离开他们半步,一定要跟在圣主旁边,否则……
罗溪玉已经连听了葛老两次否则,她真的忍不住想问问否则会怎么样,那里是什么龙潭虎穴吗?还是什么吃人肉包子的龙门客栈?
但葛老说完就闭口不言,也不知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事,或者怕吓到她?
她虽然是个弱女子,但还是见过世面的,再怎么可怕也不可能被吓尿了好吗?
而且,相比什么也不肯告诉她,让她自己一人胡思乱想才会更可怕的好不好?
圣主一进入驿站,便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空气中的肉香实在腻得让人作呕,但与外面的尘沙相比,尚可勉强忍耐一二,于是他顿了一下,才抬步向里进。
这块沙海中的黑岩内,石层阴凉挂水,是块极为难得的消暑阴石,这种石头放在别处,待得久了对身体极为不益,可偏偏在这片沙漠之中,外面的阳燥与里面的阴石,相得益彰,倒成了上好的避暑之所。
他们进来之前,驿站内正有数桌穿着怪异,长相狰狞的人围坐一起,看着这一行风尘仆仆的黑袍人,那十分暗黑古怪的装扮吸引了他们的目光,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或打量或挑衅的看着他们。
圣主面色平静,目光并没有扫向周围任何人,只是径直走进去,在离众人不远不近的一张桌子前坐下,这才抬目扫了身后十二剑一眼,因从小到大的相伴,十二剑远胜一般的护卫,与主人心有灵犀已根本无需他开口命令,一个眼神十二剑便了解了,意领神会的立即分散四周,就近寻了空桌子相继入座,将圣主那张桌子围在其中,并同时解下剑,将其放在桌上。
虽然十几人进来后半句话都未说,可是无论是举止还是解剑的行动,本身就会给人一种浓浓的肃杀之气,防备里似乎也有随时准备好拔刀相向之意隐在其中,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这时,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穿着宝蓝露臂短衣的瘦削男子,目光在不断在十几人身上打转后,视线一转,落在了正低头紧张掩住面容的罗溪玉身上,停顿了下,突然低“咳”了声,沙哑如沙子磨盘的声音蓦然响起:“三娘子,来客人了!”

、第四十五章

听到三娘子称呼,罗溪玉先入为主的以为必然是个身材丰满容貌妖艳的美人,就算不是如此也会是位彪悍的老板娘,可是当柜台那个正低着头拨动算盘清算帐目的女子走出来时。
罗溪玉吓了一跳,想法瞬间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三娘子,居然是个毁了容的女人!
初看时觉得怪异,再看时才会发现她的脸颊处伤疤不同于厉护卫脸上狰狞的疤痕。
而是让人有点触目惊心的感觉,看清楚后又觉得有股冷意由头皮直入心头,发寒的很。
如果细端量这位三娘子,会发现她腰细身瘦,如柳柔姿,白边右衽青色半臂短襦,黄白色高腰罗裙,清雅非常,袖沿之处还略有脏污,可能是触了墨汁。
她的五官长得也极为标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但是,在那原本应该饱满如水的双侧脸颊,却像是被人生生用刀给削去了肉,愣是将一个鹅蛋脸型割成了不论不类的瓜型脸。
只余下两片巴掌大红通通的疤痕在那里,细看还能看到里面薄薄的一层皮膜,如擦了胭脂,实际瞧着有些可怖。
这到底是什么可怖的地方啊?连老板娘都被削去颊肉,那双颊之痛感受身受下之,让罗溪玉有些害怕,没敢再看,只是下意识的紧紧搂住了怀里的羊皮囊,目光向旁边圣主看去。
而圣主神情平静,只是眉头轻微的皱着,似乎感觉到身旁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圣主很少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那里面有一种安抚的意思,这可是罗溪玉印象中这是第一次,因为大多都是不满的,罗溪玉见顿时发紧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因为他好像在告诉她,不必怕,任何人动不了她一根毫毛。
心里一时涌出特别的感动,说不热泪盈眶都是假的,胸腔里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真是不枉她那么竭尽全力战战兢兢的讨好他啊。
三娘子一身素白,头无半钗,脸虽有损却也不卑不亢,她将手里算到一半的算盘归位,看了眼那个开口的男子,才向几人走来:“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宿?是否还与上次一样?”
这位三娘子就像一位良家女子一般,站离客人两步远询问,语气中的疏远太过明显,只是她的目光却无意识的瞥了罗溪玉一眼,及她手上的羊皮囊。
葛老看了眼圣主,接口道:“打尖吧,还要麻烦三娘子将羊皮囊全部灌满……”
“客官要住多久?储水要三日后才能到。”
沙漠里是打不出井的,所有的水都要靠沙海骆驼客运驼过来,路上要耗尽所有人力时间与风险,一只骆驼两只水囊,拉回来只有百来斤,十只也只有千斤,用起来不过三五日,可以说是滴水如金。
三日……葛老犹豫了下,看向圣主,圣主点了点头,在这里水才是关健之物,无水就是神仙也寸步难行,他们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好,那就宿三日。”葛老抚着了下胡子对三娘子道。
三娘子边手在算盘上打的“叮当”响,头也不抬的问道:“店里现在有包子,烧饼,包子两文一个,烧饼五十两一对,客官吃哪一种?”
罗溪玉正低头看,帽子盖脸的看着面前榆木桌上的油污渍,边看着另一边两张桌子的人脚下微动,还有人用脚点了点地,不知道是什么江湖暗语。
这时就听到三娘子冷冰冰的声音说包子两文一对,烧饼五十两一个,顿时罗溪玉渴的想伸去拿桌上的茶壶倒水的动作当即一顿,有点不敢相信的抬头去看那个什么三娘子。
晕,就算是黑店也不带这么抢钱的好不好?包子带馅两文钱两个,烧饼一块面而已就要五十两银子一个?这三娘子是口误了吧?
结果这么一抬头,那三娘子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向她看了过去,两人视线当空一对,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准确的说是双颊上时,那本来空洞的眼晴,顿时如长了白毛一样,脸颊边的疤都似往外鼓了鼓,凌厉的目光就像要生生将她脸颊肉扣下来一样,使得罗溪玉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的层层叠起。
那真是一种让人心底极底发寒的眼神。
罗溪玉忙移开视线,可是这种恐惧不仅是她,连羊皮囊的宝儿都感觉得到,不舒服的往她怀里动了两下,她吓的急忙用袍袖遮掩住。
圣主似感觉到什么,突然将目光向三娘子看了过去,三娘子的眼神顿时如见到了毒蛇一般,瞳孔一缩又收了下回去,川景狱转头伸手将脸不自觉发白的女子头往下压了压。
厉护卫与十二剑手已放在剑旁,虽然目光皆垂,但却已将那边不断的在交头接耳,甚至微微聚拢在一起目光在他们身上交替的人的所有动作收入眼底。
葛老见状倒是笑道:“既然说了与上次一样,只需按人头数,三娘子何必要再问一遍。”
三娘子弯了弯唇,笑容不达眼底道:“几位上次只住了一日,恐怕还不太清楚销金窟的规距,我自然要再说一说,免得到时有什么得罪之处。”
随即空洞的目光落在几个人头与罗溪玉和她怀里的羊皮囊上,手却仍在算盘上不断拔动。
“住宿不能保全尸,交了烧饼钱才可以保你们留一口气活着出去,男人买命五十两,女人与小孩要翻三倍,你们十四男,一女一婴儿,合计十六个人头一千两,加三日住宿两间屋子六百两,共是一千六百两,只要给我一百六十两金子即可,不收任何银票,零碎银子也不要,这钱里不包括水,若需要水一碗十两银子,可随意填碗,销金窟内价格童叟无欺,帐目算的清楚,人头也数的清楚,下次来,我就不再重复了……”
这话一说完,不说罗溪玉全身僵硬,便是十二剑手都已摸到了剑柄,只因另外几桌人在听到一女一婴儿时,瞬间静的连地上掉根针都听得清清楚楚,那本来挑衅的眼神扫向他们时全部都变了。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从没见过女人和孩子怎么?什么男人五十两,女人和孩子翻三倍,歧视弱势群体啊,老板娘不也是女的吗?罗溪玉真恨不得用帽子将脸全部盖上,这些人难道眼晴都是探测灯不成,一张黑袍再盖上羊皮囊子都能将让人将目标锁定在她身上。
圣主此时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人,最后定在三娘子的脸上:“把钱给她!”
葛老听罢,对厉护卫挥挥手。
要说这位圣主确实是有钱的,罗溪玉在“棺材”里待了不止一月,如何不知里面有多少只黑漆无雕花箱里装的是什么,有一次厉护卫也没避她的当面打开,里面连块碎银子都没有,全是一排排码的整整齐齐的十两金,一百六十两金只不过是一箱十排其中的一排而已,更不提葛老身上那一沓沓大额面的银票。
厉护卫很快取了来,那三娘子接过口袋掂了掂份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只不过这笑意随即又移到了门口的那只黑“棺材”上,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这才叫来伙计将袋子收走。
葛老又给了两锭金子,一人一碗水,三娘子掂了掂,态度也好了不少,“无巴,去倒十六碗水,烧后开加点红糖给客官倒上……”说完冲他们笑笑,转身又回了柜台,叮叮当当的继续拨动起算盘。
那个叫无巴的伙计是个哑巴,转身便顺着柜台旁的石门进去,不一会儿,又提着长嘴壶走了出来,十六碗水,当真是用碗量出来的,倒的是一滴不多一滴不少,随即烧饼也端了上来,一个只比巴掌大一点,一看便知是放了许久,硬的都能当砖头使,虽说有些夸张,但罗溪玉确实饿了,拿了一块放嘴里,硬得差点咯掉牙。
三娘子边整理帐目,边冷眼看着黑袍人的反应,目光在只喝水的圣主和试图继续咬烧饼的罗溪玉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看向对面倚墙站着的宝蓝衣着的男子,半刻后,招来伙计跟他说了两句话。
不一会儿,那叫无巴的哑巴便从厨房端来一盘子热气腾腾的发面大包子,个个白又胖,如半个小馒头似的,正不断散发出诱人的面香,摆到了罗溪玉与圣主一桌。
“这……”葛老指着这盘包子问三娘子。
三娘子笑笑,伤疤扯动间更显得可怖,她道:“刚出笼的包子,送你们的。”
罗溪玉确实馋坏了,桌上有几个青花瓷的茶碗,里面满满的一碗水,她忍不住喝了半碗,再闻到那香味儿,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见圣主与葛老都不动,厉护卫虽瞅了两眼,也没有有拿,她犹豫了下,随即想伸手去拿。
这几日有沙海别说是吃点肉食了,就是面饼都因高温烤得一点水份没有,干的都掉渣渣,吃一口不就水能噎死人,更不提路上带的一菜,一日就从新鲜变成了菜干,根本吃不到这种白面皮,表面又油滋滋的软胖大包子,说不馋都是假的。
结果她刚伸出手,就被一根筷子打中了手背,急忙又缩了回去,有点委屈的看向葛老和圣主,葛老直拿手点她,圣主也是瞪着她,厉护卫有点鄙视的眼神,她只好咽了下口水,把注意力又放在面前的印青花的茶碗上。
心里忍不住嘀咕,她只是想看看什么馅而已,又不是真有要吃……
想了想,还是掰了块硬饼放碗里用水泡泡,暂时填填五藏府,此时大概是听到罗溪玉吃东西的声音,羊皮囊里的宝儿开始不安份的动了动,小嘴开始发出吧唧,恐怕即饿又渴,可是罗溪玉却下意识的不敢打开包喂它,只得隔三岔五的用嘴嚼一嚼,带着些水份偷偷摸摸的用袖子挡着吐出来再抹在它小嘴里。
大概是圣主一行人付了高额的“人头费”,本来静无一声的气氛开始放松下来,几旧人依旧喝起酒啃起肉,声音也开始慢慢变嘈杂,只是视线仍时不是的落在他们身上。
这种“人头费”这里待过的人都清楚,便宜的肉包子与昂贵的素烧饼其实是销金窟的暗语,毕竟这是个无法无天的地儿,杀人越货几乎是家常便饭,有钱?你不拿出来,不杀你杀谁?是要保财还是保命,贪便宜选肉包子,还是舍财买高价面饼,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前者几乎是有来无回,如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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