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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主,这个点心,前几日还吃过……”圣主停顿了下,伸手夹过。
葛老看着圣主刻板的将食物塞进嘴里,逼着自己咽下,那种痛苦,便是他毫无表情,也能清楚的知道,心中仿佛有刀在绞,但他只能忍着,亲眼的看着圣主默默强忍着艰难的吞咽,将每一样吃了一口后,放下了筷子。
他道:“还有两日么,葛老,我不一定能撑到那时,如果不行的话,就提前给我喂药吧……”他将手放回到膝上,如他一贯忍耐的动作。
“圣主……”葛老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八十多岁的老者,眼泪是有多硬啊,多少年不曾流泪,一次次却都是为了眼前这个得不到解脱自小看到大的孩子。
“圣主……要休息吗?”葛老见他疲惫的神色,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圣主点了点头:“衣服……”
看着躺在床上,需要摸着女子的衣物,嗅着上面已清浅的快没有痕迹的香气,才能稍微合一下眼晴的有可怜圣主,葛老的心情犹如放在火上烤。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想替圣主受罪,让圣主哪怕睡一刻的安稳觉,不要在痛苦的时候离去。
……
此时的罗溪玉,一边走一边哭,脸颊火辣辣的疼,委屈的眼泪一串串的掉,想想以前,再想想现在,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失败,她脚步艰涩的一直走一走走。
可是已经从船上返回到陆地,但心口的那恶心感还是久久不散,恶心,难受,脸上的疼痛,即使她吃了一朵玉兰花,也丝毫没有减轻这种症状。
病了又举目无亲,自己一个人,她甚至想,就这样命死算了,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从哪来回哪去,也比现在这种心里难受的要死的好的多。
她有些自暴自弃,甚至破罐子破摔,觉得人生尽是灰暗,没有希望,没有期待的活着,不如少浪费一些粮食,罗溪玉知道自己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这种想法不对劲儿。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这般钻过牛角尖,不知是发生的这些事,还是心情极度的差,她甚至感觉一直关在舱里,在黑暗中心中已经有些抑郁。
阳光照在身上都有些冷,冷的直发抖。
是的她冷的直发抖,因为海上风大,晚上又很冷,她身上套了三件衣服三件裤子,可是此时走着还是冷,冷得要死,而她抬目终于知道为何如此的冷。
因为在五洲,就算是靠东狱近的罗浮,此时都已是冬日,众人穿着都是棉袄,外罩袍子,相比之处她身上没有一丝棉花,只穿着几件单衣,能不冷才怪事。
罗溪玉牙关直打颤,幸好是这冷,让她徘徊在黑暗的思想中惊醒,她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能放弃,不能这般轻松,世上还有好多风景没看,还有好多事没做,她得振作起来。
但是可能是这几日的惊吓,还有滴米未沾吐得精光的身体,精气神严重亏损,让她一度萎靡不振。
她漫无目的,状态极差,随时可能晕死街头,眼前已经有重影,于是她死死咬住唇,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继续想下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先找客线,先睡一觉,睡一觉,如果有什么事,等醒来再说……
她这样不断念叨着,也似在催眠自己。
大概是她这样脸有淤青,又长红点得了病的人,穿的破破烂烂,衣服上还有被撕掉口子布条的痕迹,又穿着极单薄,引起人别人的可怜,有两个好心大娘见她不对劲,过来扶了她一把,帮她送到了客栈,她可能都无法走过去。
待到她躺在温暖的客栈里,睡了一觉后,又吃了小二端来的免费早饭,不管好不好吃,她多少吃了一些。
不过在她吃得半饱时,突然一阵熟悉的恶心感痛上心头,不由的扑到了马桶处一顿呕吐,几乎将吃进胃里的东西一下子全倒了出来。
吐完之后她失神的坐在了地上。
喃喃道,已经下船了,为什么还会吐?
难道自己真得了重病?
可是想了想一开始坐船时,再到现在的反应,她毕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家,看看自己瘦得能摸到肋骨的身体,还有一张带着婴儿肥的鹅蛋脸,此时摸着都出了尖尖的下巴。
吃什么都吐,除了得了病之外,似乎还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种可能,罗溪玉本就连日吃不好睡不好,发青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她急忙抖着手撸着自己手腕的衣袖,然后慌张的四处找脉,手抖的摸了几下都没有按准,直到摸索到了,这才用力的摁着。
把脉她跟葛老学过一段时间,所以她多少懂一点,也经常路经之地,寻一些女人把把脉,长长经验,女人天生心细,而她在这一点上极有天赋,葛老教的好,她学的也好,渐渐便能看个□□不离十。
而此时,在她把了又把,左手换右手,不敢置信的一次又一次。
半晌后,整个人便像如被雷击般,呆怔在原地。
、第九十章
这怎么可能?罗溪玉整个人怔怔呆在那里,之所以不敢相信,是因为葛老曾说过,圣主因为体内有胎毒,加上吃过很多毒药与霸道的药物,在体质上有缺陷,所以子嗣很可能十分困难。
罗溪玉也读过不少医典,据上面所说,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体内有剧毒的男人,杀死一切细胞,产生变异包括精子,葛老说的子嗣困难,那必定是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困难,但凡有他能有把握医好,都不会有十分困难一说。
所以罗溪玉早早就有心理准备,也从来没有避孕过,更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孩子。
可是现在呢,这算什么?算奇迹?
她与圣主真正在一起,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
五个月,正常男女需要多久能怀孕,她不知道,但是这绝对不是葛老所说的那样,什么子嗣困难……
罗溪玉怔怔的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
回过神她又替自己把了脉,反反复复,可是无论怎么把都是有孕的迹象,她顿时往后一仰,觉得整个头阵阵发晕,精神像支撑不住一般开始有些涣散。
前几日未吃多少东西,呕吐的厉害,加上连连受到惊吓,如今似乎再也坚持不下去,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好在屋里还算暧和,又是卧在床上。
她不知自己多久才醒过来,似乎天已经黑了,小二正敲着门问要不要热水。
她有多久没有洗过澡,自从走的时候就开始,虽然身体不至于发臭,但是也极不舒服,那小二倒是个热心肠,大概是知道她病了,不仅帮她将浴桶水兑满,见她午饭没有吃多少,还取了些后厨剩下的些点心来。
毕竟罗溪玉现在满脸红疙瘩,实在是让人兴不起什么好感。
而她又因为经历过打劫一事后,犹如惊弓之鸟,别人的热情,她反而更觉得畏惧,再不敢贸贸然的与人搭话,不过在见了小二胸前有白芒后,总算是微微放下些心来,有白芒的人虽然不一定就是好人,但能说明他一直在做好事,遇人不淑的机率相对的低。
洗澡的时候,罗溪玉忍不住的用手摸着腹部,从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后,她极为震惊,甚至担心,彷徨,却没有一点点想要打掉它的念头,罗溪玉不知道为什么明知自己的体质特殊,生孩子对她来说不止是鬼门关,还是痛死的地狱。
但是她就是发自内心的庆幸,这与孩子的父亲无关,只是不敢相信,慢慢的接受,到最后欣喜着这个孩子的存在,那种让她振奋的心情。
虽然她仍然担心,但这与孩子无关,只是怕自己照顾不好它,它那么艰难的来到自己身边,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似乎给了自己力量一般,想到从此有一个有血缘的存在,它需要自己照顾,它是自己的唯一,只属于自己,而自己也是它的唯一的保护,它永远不会背叛她,甚至还会叫她娘。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觉得有一股股的暖流,有一种冲动,之前的那些抑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她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即使它现在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就是割舍不掉的那种血脉。
让她什么难受伤心了无生趣,通通都不想,脑子里此时只想着它。
罗溪玉用手慢慢的抚摸着还不明显的腹部,想到里面有个与自己同血脉的生命,心头顿时涌出无限的勇气,便是连苍白又饿得发表的脸色,都不由有了一丝红晕。
之前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的食物点心,此时的洗过澡,换了让小二买来的厚棉衣,此时坐在桌前,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着,在船上时看着食物就想吐,连口水都不想喝,混混噩噩。
可是此时的她却是拼命的往嘴里塞食物,不去想会不会吐,只想着多吃一点,不能让身体垮掉,现在的她不是一人吃一人饱,而是一人吃两人的份。
绝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饿着。
可是她的反应实在是太严重,咽下去就又吐出来,肉,蛋,鱼,哪怕是带了油星的炒菜,吃了都恶心,什么都不能吃,吃什么都吐,只能咽一点点米饭。
折腾的她泪都流了下来,她只能干咽着米饭,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瘦下去了,再瘦下去孩子恐怕保不住,她要吃,哪怕只是吃米饭。
可是光吃米饭营养不充足,于是她塞给小二些钱,让小二给她买来酸梅子和辣果子点心,都说孕妇不是喜欢吃酸就是喜吃辣,罗溪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看自己能不能吃些,结果吐得的天晕地暗,她身体本来就极为虚弱,此时跪在马桶边吐得都快直不起腰来。
待像老妪一样。
最后好不容易挪到了桌前,看着小二拿来的梅子干与辣果子,一时闻着味又想吐,这是怎么回事?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能吃,吃什么都吐,一口都不让咽下去。
已经使得罗溪玉对食物有些恐惧的感觉。
想到什么,她们取了朵玉兰花出来,新鲜的刚摘下来,还带着盈盈的露水,她犹豫了下,先将露水喝了,然后一片片将花瓣摘下来放入口中。
这一次,没有任何反应,像以前一样吃下去,顿时,通体都轻松多了,感觉到胃也舒服了些,之前在船上,她也是靠着这几朵玉兰才撑下去。
但玉兰花毕竟不能代替粮食,短时间可以解饥,但她不是小龙女,一生只吃花蜜就能过活,她要吃饭,罗溪玉坐在椅子上,摸着可怜的干瘪瘪的肚子,几乎能感觉到前胸贴后背的感觉。
就算吃了玉兰花,也没有解多少饥饿,很饿,但却不能吃,这是多么痛苦的事。
罗溪玉目光呆呆的看着桌子一角,不知在想什么。
不久后,她瞄到了客栈地上放着的盆炭,因为冬日取暖需要,五洲都需要生炭,客栈里好的房间有五盆以上的火炭,烧得很旺,屋里可以说是温暖如春。
罗溪玉这间只有一盆,但好在日头上来,穿着棉袄倒也不冷,她看着那炭盆半天,目光微微一动。
客栈的那个伙计确实是个热心肠的,当初这个病怏怏的女人被扶进来就是他迎上来的,之后都是由他接手,伙计就是个跑腿的活儿,客人需要啥让买啥,只要给钱,基本就做的。
那女人似乎看着很穷,不过也能给得起几十铜板,也有可怜的成分在,所以他跑得勤,只是他有点纳闷,这女人不爱说话,而且买的东西也古怪的很。
一开始买棉袄买棉鞋这也正常,要饭菜要点心,也是必要的,只是一天要吃了七八顿,就古怪了,客栈一日只供三餐简单饭菜,剩下的都要客人自己掏腰包的。
要说人能吃这也无可厚非,可是每回收拾桌子,饭菜都剩一大半,这也太浪费了吧,而且她怎么越吃越瘦的样子,脸色还很不好,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之后她提出要买些酸梅辣果子,伙计摇了摇头,口味也太重了。
可是接下来要他买一瓢白面,铁盘子,还有菜油,甚至还买了些酥糖和鸡蛋,他就有些不解了。
罗溪玉开始自己在炭火上做点东西,她把米饭用手辗碎成黏的小饼,然后和了露水,将锅倒点油撒了芝麻,在锅里煎了煎,罗溪玉吃着没有想吐,感觉还不错,最后全都吃完了,比干吃米饭能多吃一点。
于是她又用水和了面,于是打了鸡蛋里,又加了蜂蜜芝麻和菜油,又填了露水,然后揪成一个个小饼干似的面团,然后摁扁在铁盘子里煎,煎得两面金黄,这才收进碗里。
鸡蛋她本来是闻着就吐的,弄得时候还捂着嘴,可是这是最起码的营养,什么都不能吃,最少也要吃一点鸡蛋,罗溪玉犹豫了下,于是闭着眼,然后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慢慢的嚼着,面香蛋香,因是油煎的味道口感更香脆绵软,连日来什么胃口都没有的罗溪玉,此时终于有了一点食欲,她心里有些欢喜,没想到肚子里的这个居然也喜欢露水,渗了露水的就会反应小些,能让她多少吃一点。
罗溪玉吃完了小蛋饼,就又煎了一点,因铁盘子小,一次只能煎□□个,最后罗溪玉煎了五盘子,全吃了,这次一点都没有吐,舒舒服服的吃到肚子里,吃饱了,顿时觉得身体都暖和起来。
她擦了擦嘴角狼吞虎咽的残渣。
总算是放下心来,不由摸了摸肚皮,道了句:“真是个挑嘴的小东西……”
吃完后,身体也格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