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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年的确不错,若能和阿昭一块去历练,他也能放心。
只是……
明明该是松一口气的心情,为何却会如此沉重?
。
夜阑人静时,阿昭痛得醒了过来。原以为像之前那样睡一觉便会好的,可这回是越睡越疼。阿昭捂住小腹,疼得满头都是冷汗。
阿昭忍了一会,待没有那么疼时,她下了榻行到桌案旁,倒了一杯温茶。
温茶入肚时,疼痛似乎减缓了不少。
阿昭重重地呼了口气。
她回了榻边,准备再熬一熬时,蓦然发现榻上的血迹,有手掌般大,明晃晃地染红了鹅黄的锦被。阿昭大惊失色,一摸亵裤,竟也是血淋淋的!
阿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听谢娇说过,她的母亲生她时,失血过多,险些就救不回来了。谢娇说得十分生动,那样的场景阿昭只觉就发生在眼前。
谢娇说,血不停地流,锦被上也是染满了鲜血。
蓦然,两腿间有湿软传来,阿昭闻到了血的味道。阿昭浑身一颤,这几日来她的小腹一直在隐隐作痛,且胸口处也在发疼,昨天起来时还好一阵眩晕,四肢也是软弱无力的,就算是把肚子填得满满的,她还是觉得力气不如以前。
小腹……愈发地疼了。
这一回疼得阿昭浑身都在发冷,只觉天旋地转。她撑住床沿,心里前所未有地恐慌。
……她这是快要死了么?
。
阿昭是痛得昏睡过去的。
第二天起来时,阿昭的小腹也没之前的那么疼了,可被褥上的血迹却是越来越多了。阿昭不停地回忆自己这些年来看过的书卷,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出自己到底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阿昭的心拔凉拔凉的。
“小姐。”忽然门外传来采青的声音。
阿昭迅速瞥了眼被褥上的血,问:“什么事?”
采青说道:“公子被王上召入宫了,公子说让小姐一个人吃早饭。小姐起了吗?奴打水进来给小姐盥洗。”
阿昭连忙道:“不,你不要进来。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
采青应了声“是”。
阿昭从箱笼里取出一条干净的亵裤,换上后,她将染满血的亵裤藏在一个黑灰色的包袱里。阿昭走了几步,只觉两腿间又有湿润传出,小腹又开始疼了。
阿昭坐在矮凳上,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后,阿昭咬牙又穿多了两条亵裤。
她唤采青取来纸笔,忍着疼痛写了封信。阿昭收拾了细软,连带着两条染血的亵裤一起塞进了包袱里。阿昭带上沉水剑,她出了房门。
采青见到阿昭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小姐,您……”顿了下,采青又道:“奴去请郎中回来吧。”
阿昭摇头,她说道:“不必了。”她将信交托到采青手中,郑重地嘱咐道:“等师父回来后,交给师父,一定要亲自交到师父手中。”
说罢,阿昭又说:“我去一趟谢府,你不必跟着我。”
。
阿昭去了谢府。
谢年见到阿昭后,不由得大惊失色,“阿昭,你这是……”
阿昭说道:“只是受了点风寒。之前你所说的历练一事,我已是考虑好了。多谢你的好意,我更想独自一人出去历练。”
谢年看了眼阿昭背在身上的包袱。
阿昭说道:“我打算提前出去历练了,阿年,后会有期。你替我和娇娇说一声,我十分庆幸能与她相识,她是个好姑娘,是玄公子有眼无珠。”
阿昭拱手,“告辞。”
她上了雇来的车舆,她虚弱地倚在车壁上,心情十分低落。
师父曾经说过,他养的猫儿和鸟儿,总是死得很快。
当时师父的表情虽是云淡风轻的,但她还是看出来了。师父心底定然十分在意的,不然就不会每次见到猫和鸟,师父的眼神总会在上面停留好久。
若是她也无端端地死去的话,师父一定会更加自责的吧。
☆、26晋江独发
黄昏沉沉时;卫瑾回了宅邸。
他手上有一包糖炒板栗,是他路经一处小摊当时买的,卫瑾当时一看到,便不由得想起了阿昭。之后他想也未想便直接下了车舆。
待他回过神来时,手里已是多了一包烫手的糖炒板栗。
卫瑾去了偏阁里,平日里的这个时候阿昭都会在这儿。未料今日却是没有见到人影。卫瑾微怔;此时采青进了偏阁,她双手呈上一封信。
“公子;是阿昭小姐留下的。小姐嘱咐奴一定要亲自交到公子您的手中。”
卫瑾蹙眉,“阿昭去哪里了?”
采青回道:“今早的时候;阿昭小姐说要去谢府一趟,”微微一顿,采青的面上有几分担忧之色;她又道:“阿昭小姐看起来不太对劲,脸色惨白的,说话也是虚弱无力的,且还不许任何人进她的房间。”
卫瑾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他拿出信笺。
半晌后,卫瑾的脸色顿变。
他疾步如飞地离开偏阁,进了阿昭的房间里。他四处环望,房里有些杂乱,地上还有一个打碎了的茶杯。蓦地,卫瑾注意到床榻边的棉鞋上有干涸的血迹。
他大步上前,掀开了锦被。
入目之处,是好几滩暗色的血。想起阿昭在信中故作豁达的言辞,卫瑾心中猛然一紧,手里攥着的信笺皱成一团,他问:“阿昭去了谢府?”
采青连忙道:“是的。”
瞅着榻上的血迹,采青不由得有些脸红,“葵水”二字实在难以启齿。采青犹豫了下,刚要说出来时,卫瑾已是如同一阵风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
阿昭几经艰辛方寻了间客栈,她躺在榻上,疼得背上的汗水直流,衣衫湿了个遍。阿昭本想去找个郎中来看看的,可现在她一点力也使不出来,小腹上的剧痛让阿昭浑身都在发冷,脑袋里也是空荡荡的。
阿昭忽然好后悔。
早知自己命不久矣,她就该好好地与师父坦承自己的心意。即便师父会觉得自己龌龊,她也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两腿间的湿润愈发地多,阿昭知道自己又在流血了。
流的越多,她死得越快。
阿昭的鼻子泛酸。她开始后悔之前这么固执地与师父争吵了,要是那几天她早点应承了师父出去历练的话,也能与师父多相处几日。
她应该寸步不离地跟在师父身边的。
可惜……人生从来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阿昭的心情极其悲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小二焦急地说道:“客官,你不能乱闯……”
卫瑾冷冷地剜他一眼。
“别吵。”
小二被卫瑾的目光所震慑,一时间竟也不敢开口了。卫瑾扔了足足一锭银子过去,只道:“这间客栈,我包下了。现在告诉我,她在哪里?”
小二伸手一指,“就是在最尾的一间房。”
此时已是深夜。
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卫瑾疾步过去。房门一推开,卫瑾便见到榻上有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影,虽然是背对着他,也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但卫瑾仍然一眼就认出了阿昭。
“阿昭!”
阿昭被惊醒过来,一睁眼映入眼底就是卫瑾的模样。
她眼眶一红,泪珠子不停地落下。
看到阿昭毫无血色的脸蛋,卫瑾心中紧巴巴的,“阿昭,为师带你去找郎中。”
阿昭带着哭音说道:“师父,阿昭快死了。”
“胡说!”卫瑾冷道,“你不会死,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可是阿昭流了好多血,阿昭好疼……”她从被褥里伸出手来,卫瑾握住,他不禁颤了下,阿昭的手好凉。卫瑾握紧了,他道:“阿昭别怕,为师在。”
卫瑾横抱起阿昭,“为师现在带你去找郎中。”
话音未落,卫瑾就见到阿昭衣衫上的血,被褥上也有,简直是触目惊心。卫瑾浑身发寒起来,他不由得抱紧了阿昭。
“师父……”阿昭轻轻地唤了一声,她说道:“师父对阿昭恩重如山,阿昭此生无以为报,唯有下辈子……”
“不许说。”
阿昭下意识地噤声。
从拜卫瑾为师起,但凡卫瑾用上“不许”二字,阿昭便会从善如流。
卫瑾道:“我们去找郎中,即便是要寻遍天山奇药,为师也会治好你。不许再说下辈子,要报就得今生报。”
卫瑾抱紧阿昭,出了客栈。
车舆里,阿昭坐在卫瑾的怀中,方才吹了会冷风,现在小腹似乎更加疼了。阿昭怕卫瑾会担心,不敢表现出来,只好硬生生地忍着。
卫瑾说:“疼就不要忍,别咬着牙。”
卫瑾伸出手来,“可以咬为师的手。”
盯着眼前的手掌,阿昭忽然张口咬了上去,只是轻轻一咬。
卫瑾的眉头微蹙。
阿昭又松开了嘴。
卫瑾问:“怎么不咬了?”
阿昭看向卫瑾,他们俩之间的距离极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师父的鼻息。阿昭拳头握起,她说道:“阿昭……阿昭对师父有了……男女之情,阿昭喜欢师父。”
卫瑾一怔。
阿昭又说道:“那天阿昭偷亲师父,阿昭知道师父发现了,所以之后才会这么对阿昭。阿昭也知道师父只把阿昭当徒儿,也知师父为了阿昭的龌龊之心烦恼了许久,可现在……阿昭快死了,师父以后也无需再烦恼了。”
疼痛再次袭来,这一回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捏碎了一样。
阿昭浑身重重地一抖。
可她仍是紧咬着下唇,睁眼望着卫瑾。
卫瑾道:“此事待你的身子好起来再说。”
虽然明知师父不会喜欢自己,可亲眼见到师父的反应,阿昭仍是觉得心有点疼,比小腹上的还要疼上许多。阿昭闭眼,点了点头。
眼泪从阿昭的眼角处滑出。
卫瑾叹了声,伸手拭去阿昭眼角的泪。
他说道:“阿昭,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再慢慢说。”
。
林郎中看到满身血的阿昭时不禁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卫瑾一脸慌张的模样。未料林郎中一把脉,他就开始哭笑不得了。
他对卫瑾道:“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葵水来了而已。是第一次来吧?令徒可有试过长时间浸泡在冷水中?”
卫瑾一怔。
痛得死去活来的阿昭听到此话时,也怔了下。
半晌,卫瑾才想起阿昭的确是有过长时间浸泡在冷水中,为了锻炼臂力,在深山时阿昭在水潭里练了足足有一年多的木剑。
卫瑾点头。
林郎中说道:“这就对了,本来寻常姑娘家在十一二岁时也该来了。可令徒年有十五,又受了宫寒,难免会比常人迟上几年,所以来时才会这么疼。我开几剂药,回去喝上半月便能好了。公子家中可有女眷?”想起方才两人的那般模样,林郎中又改口道:“可有侍婢?”
“有。”
林郎中说道:“这便好,剩余之事公子问家中侍婢便可。老夫去写药方,还请两位稍等一会。”
林郎中一离开,阿昭的目光与卫瑾的刚对上,顿觉两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这回……
丢脸丢大发了。
。
采青与阿昭细说了有关葵水之事,阿昭听后,方恍然大悟。想起这几日自己闹了这么一出,阿昭就恨不得有个地洞能让自己钻进去。
尤其是想到自己对师父的表白……
阿昭的脸又开始发烫了,接连几日,阿昭都不知该如何与卫瑾相处,连视线也不敢与卫瑾相触。
几日后,谢年与谢娇来探望阿昭。
那天阿昭一离开,谢年便觉不妥。从阿昭的话看来怎么听都像是在交待后事一样。谢年思来想去,最后去了卫瑾的宅邸,想问问卫瑾到底发生了何事。未料刚到门口,便见到卫瑾出了来,神色万分着急,还问他阿昭与他说了什么。
那时谢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说要与卫瑾一块去找阿昭,没想到卫瑾却是拒绝了,打量他的眼神十分奇怪。
不过现在阿昭平安归来,谢年也放心了。
谢娇得知阿昭的糗事时,头一回笑得毫无仪态,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阿昭瞪了谢娇一眼,谢娇方揩了揩眼角,说道:“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是因为这事。”
似是想起什么,谢娇也横了阿昭一眼,“都怪你,和阿兄说什么玄公子,现在阿兄知道了!前几日还暗地里让玄公子吃了好大的一个亏。”
前几日阿兄神色阴沉地回来,她本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未料一打听竟是阿兄做了一文章,虽未指名道姓,但众人皆知是在嘲讽玄公子在府中圈养娈童一事,让玄公子这几日都只能躲在府中,不敢出门。
其实玄公子也没有错,只不过是不喜欢她而已。
阿昭笑了笑,“阿年也只是护妹心切而已,”顿了下,她说:“此事,你莫要与阿年说。”
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