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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坐在地上,抱住蜷缩的双膝,将头埋入,惙怛伤悴,无声地痛哭起来。
冯兆卿看着最后一个箱内被转入运输木船内,笑着转过头,话至嘴边收住了。顺着殷峤专注的目光张向“青雀舫”,游舫之上并无异常,他在看什么?
将云裳锁入舱房,并非殷峤所愿。上午因寻不见她而深感焦虑的情绪深深的刺激了殷峤,他不想在冯兆卿面前失态;况且囚禁她,实因她倔强、难缠,若任由她随意出入,谁知她会不会趁机溜掉,就此一去不回头呢!他说过,她日后是他的贴身婢子,她是他的,她哪都别想去!
感觉到身旁冯兆卿的疑惑,殷峤收回目光,“少师,运输船我已命士卒全程保护,船上舱房较多,方便他们休息。我们还是乘坐游舫!”
只要能安全抵达长安,冯兆卿乘坐运输船或游舫均无所谓,“一切听从峤兄安排。”转身欲上游舫。
“少师……”
冯兆卿停下脚步,回过头,“峤兄还有事?请讲!”
殷峤微微蹙了蹙眉,“游舫之上有一个姑娘……”
冯兆卿诧异的睁大秀目。来时并无姑娘,殷峤平日不近女色,这在西北是众所周知的,见他欲言又止,莫非这位姑娘……
“游舫之上有一个姑娘被我囚禁于舱房之内。”殷峤接下去的话又使冯兆卿秀目之上的清眉抬了抬。
“峤兄为何将她囚禁?”
“她是此次我在湖州收的一个婢子,此女倔强难服,一心想逃离游舫,故而将其囚禁。”殷峤避重就轻的回道。
“哦?”冯兆卿的好奇心更重了,该女子是何方神圣?竟敢反抗西北赫赫有名的‘冷面爵爷’!
“上船吧,已过晌午,你也该饿了。这太湖盛产鳜鱼,我已命孙大娘做了你爱吃的白龙。【注:鳜鱼丝】”殷峤不愿多言梓婼被囚之事,将话岔开。
冯兆卿不便多问,跟随殷峤上了“青雀舫”。早晚会见到那姑娘,到时自然便知。
小兰将饭菜摆上桌,殷峤吩咐她将菜饭送一份至舱房内。
“爷……”小兰怯怯地唤了殷峤一声。
殷峤看向小兰,立即明白她为何迟疑,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交予她。“姑娘用过饭之后,再将门锁上。”
“是。”小兰拿着钥匙正欲转身离开,“小兰,若姑娘不肯吃,你也不用吃了。”
小兰身子一滞,回道:“是”
冯兆卿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中。殷峤如此戒备又关心备至,看来那姑娘已然引起殷峤强烈的关注与担忧——他在乎她!
冯兆卿不由地更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令殷峤一反常态?
小兰拿着钥匙,拎着装有饭菜的篮子来到舱房门口,轻声唤道:“云裳姑娘,吃饭了。”
半响不见回音,她又提高声音说:“云裳姑娘,吃饭了。”
仍不见回音。
小兰将装着饭菜的篮子挎于臂弯,用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正欲推门而入,便听闻,“我不吃!”
梓婼恨恨地吐出三个字。
“云裳姑娘,爷吩咐,您不吃,奴婢也不用吃了。”小兰可怜兮兮地说道。
“他除了用这个法子相要挟,还会什么?”梓婼愤慨的叫道。
小兰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哗的一声,梓婼将门扯开,梨花带雨的娇颜上一双泪汪汪的杏眼怒视着小兰臂弯中的篮子。
小兰连忙将篮子交给她。梓婼接过篮子,又呯的一声将门关上,在门里赌气地说道:“你把门锁上吧!免得我跳船!”
小兰轻轻叹了口气,将门重又锁上,至少她可以交差了。
殷峤吃饭时心不在焉,冯兆卿与他商议回程线路,问了两遍,他才回过神来。
衡量片刻,分析道:“来时水路不太平,此番返回,当由江南河—润州(京口)【注:京口,就是今天的江苏省镇江市。地处长江下游,北临大江,南据峻岭,形势险要,为兵家所重。其地为江南运河的北口,过长江与江淮运河相联。】—江都(邗沟渠)—山阳—淮水、汴河(通济渠)—开封—板渚,从板渚经洛水可到洛阳,经黄河和渭水或广通渠至长安。虽说,此条水路所需时日较来时长,却相对较为安全。”
冯兆卿点了点,“如此,便依峤兄所言。”
吃罢饭,冯兆卿跟随殷峤来到西舱房,殷峤与之品茗坐谈片刻后便起身告辞。
“多谢峤兄照顾周详。”冯兆卿将殷峤送至门口说道。
殷峤点了点头,“不必客气!”说完,迈步出了冯兆卿的舱房。此时他急于知道那个倔强的云裳如何!
拿着轻罗纨扇,殷峤悄无声息地来到东舱房,将耳朵贴于上锁的门壁上,听了半天,里面无声无息。殷峤拿出钥匙,将纨扇夹于腋下,打开门上的锁,轻轻地推开舱门走了进去。
装有菜饭的篮子置于桌上,一动未动。她终究还是不肯吃饭!
殷峤摇了摇头,掠过屏风,看到床上侧卧着双眸紧闭,“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梓婼,此时她“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长啸气若幽兰”殷峤心神为之一荡。
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纨扇挂于旁边收起的帱帐上,俯身伸手将她俏丽娇魇上的泪痕用拇指轻轻抹去。梓婼蹙了蹙月眉,随即倏地一下睁开了闭月皎皎的杏眸,蹭地一下撑起身子。
“出去!”梓婼声音略微沙哑地命令道。
殷峤唇角不觉漾出一抹笑意。
见他玩味的神情,梓婼气急败坏地重复道:“出去!”
殷峤站直身子,不容置疑地说:“我说过,你是我的贴身婢子。只有我命令你,容不得你命令我。”
梓婼气恼地将衾枕扔向殷峤说:“出去!我凭什么听从你的安排?”
殷峤轻而易举地接住她掷向他的衾枕,俯□,凑向梓婼,一字一句地说道:“凭我是这游舫的主人,凭你在这游舫之上。如若不想被卖去当妓,便乖乖地听从我的安排,好好服侍我。”
梓婼听闻,不可置信地瞪大杏眼,她知道他无耻,却不知道他无耻到这般田地。竟然以卖她为妓相要挟,逼她就范!
梓婼心中的愤恨已然到了极点,她强压住燃烧的怒火,目不转睛、咬牙切齿地怒视眼前的卑鄙男人道:“我竟不知,你除去强掳拐带,还做这种龌龊不耻的买卖!”说完不屑地将杏眼瞥向别处,再不肯多看他一眼。
殷峤只想吓吓她,令她收敛些,不曾想反而激怒于她。面对她的不屑与不耻,殷峤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面上仍冷冷地继续命令道:“今日起,你便开始服侍我的日常起居,包括为我沐浴更衣,换洗衣裳……如若不然,你就等着到长安后,被卖入娼坊吧!”
梓婼既不看他,也不回应,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担忧。这个下流无耻的男人说不定真会那般。
从未有人敢无视和违背殷峤,此时,眼前这个貌美倔强的女人竟然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不由令他气恼起来。“现在本爷要午休小憩,这舱房内闷热,你将帱帐边挂的纨扇取下,给爷摇扇消暑。”冷声命令完便翻身躺上床。
梓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脚跳下床,满脸绯红。站在床边,怒火中烧的瞪视躺在床榻之上悠然自得的殷峤。
殷峤的俊目斜睨向气鼓鼓的梓婼,沉着声音,“嗯?”
许久之后,梓婼方不情愿的扯下帱帐边挂着的轻罗纨扇,愤愤地摇了起来。
殷峤闭目养神,为驯服她的桀骜,令其乖乖就范而暗自得意。心下轻松地享受着阵阵百合香风的袭拂,一连两夜不曾合眼的他,此时,疲乏困倦的他渐渐地堕入了梦乡。
梓婼轮换着酸楚的手臂,恨不得手中是把尖刀,能让她挥向床上的可恶男人。
摇了一柱香的功夫,梓婼渐渐停了下来,仇恨地审视床上的殷峤。他呼吸均匀,闭着朗星般的眸子,鼻如悬胆,薄唇似有若无的上挑。这样俊朗的男人,竟是个狗鼠之辈,白白浪漫了这样一副风华绝代的皮囊。梓婼不禁摇了摇头,瞥瞪了他一眼后,知道他睡着了,便掠过屏风,坐在了桌案边的靠椅上,无聊地把玩起手中的轻罗纨扇。
纨扇边框以观音竹制,象牙以柄,扇面为洁白的丝娟,画有百合花及一对祥鸟,精巧雅致。全画虽纯用水墨,却能在粗细,浓淡变化中显示出丰富的色调。左上部题有诗句:“纨扇如团月,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相忆莫相忘。”落款为开山二字。
梓婼望着纨扇愣愣出神。扇画诗作,笔墨流动爽利,转折方劲,线条起伏顿挫,用笔颇富韵律之感。刚劲笔法之中注入了温文尔雅的气息,透露出刚柔相济、玉润冰清。
想必做画提诗之人是个恭谦有礼、贺宾迎门的君子吧!
☆、第11章 惊鸿一瞥,调停误解
作者有话要说:
殷峤醒时已是日入西山,一缕赢弱的光线透过轩窗射向舱内,他蓦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见桌案上摆放着那把昨夜他为她所画提诗的轻罗纨扇,心下一沉,为他摇扇之人何在?
推门而出,隐隐听到楼阁之上有人细语。
殷峤锁紧剑眉,轻手轻脚地蹬上了楼阁,见梓婼与冯兆卿正立于碧栏边熟络地交谈着什么。
殷峤不由地阴沉下俊脸,向冯兆卿打招呼,“少师!”
“峤兄,你来了!”冯兆卿亲切地回礼。
殷峤将冷峻的目光射向梓婼,“你不在舱内侍候,到楼阁之上做什么?谁令你来此?”
梓婼厌恶地瞥了一眼殷峤,他的到来打断了她与冯兆卿的交谈,先前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少师,小女子先行告退。”梓婼向冯兆卿行礼请退,完全没把殷峤放在眼中。
殷峤心中如五味瓶打翻般不是滋味,口上冷冷地斥责道:“回舱等候差遣,没我的命令,不许再踏出舱房半步。”
梓婼紧咬一下贝齿,不悦地反驳道:“你不如将我锁上更为妥当!”
殷峤强压渐渐升起的怒意,“如若不然,我自当如你所愿!”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嘲讽,全然不顾身边的冯兆卿。
“不劳爵爷费心,小女子这便回舱,告辞!”梓婼嘴上说得通情达礼,语气却傲慢不驯,说完抬起下巴,不等殷峤应允,便拂袖转身离开。
殷峤阴沉的脸色转为青绿,气得紧握双拳。冯光卿看了看平日镇定自若、不苟言笑、少言寡语的殷峤,又看了看刚刚还闺秀风范、谈吐俱佳,此时拂袖而去的梓婼,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殷峤,小弟终是明白,你为何要将云裳姑娘囚禁起来了。”冯兆卿颔首微笑地看向殷峤。
“她与你说什么了?”殷峤倏地看向冯兆卿。
“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身为一个爵爷,做出强掳民女之事,该当何罪!”冯兆卿玩味地说道。
“她的胆子不小!”
“正是!她的胆子不小!”冯兆卿隐笑重复道,“峤兄,说说吧,究竟事出何因?”
“事出何因,她没说吗?”殷峤反问道。
“她只说她是湖州一大户人家的奴婢,夜里急于寻人,半路上被人强掳至此!”
“少师,你信她所言?一个良家民女,半夜外出寻人是何原由?”
“峤兄,你信她是大户人家的奴婢吗?”冯兆卿不答反问道。
“我亲眼所见,三更半夜,她一身婢子打扮翻墙而出!”殷峤肯定地说道。
冯兆卿不信地摇了摇头,“她的谈吐举止根本不像是个婢子,反倒像个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怎会半夜翻墙而出!少师,她就是个奴婢!是她不愿在府中安分守己地过日子,我带她回长安有何不妥?既保住了那大户人家的颜面,又免去了她被人不耻。”殷峤强辞夺理地辩解道!
既然殷峤已然下定决心,游舫又已行过苏州,断然没有回头之理。加之,即便将那个云裳姑娘送回去,又岂知会不会因此被那大户人家告至官府,诬告他们拐带民女?说不定还会牵扯出更大的乱子来!有皇命在身,冯兆卿深知不宜多生事非,便不再出言阻拦!
梓婼回到舱房内,气愤地将门从里面拴住。
先前她心浮气燥地登上游舫的楼阁,望眼“青雀舫”行于碧波之上,舫后尾随着一艘高大的运输木船。苏州早已远远地被抛之于后,他们此时正沿江南河向江都行驶。
冯兆卿午憩后,闲来无事,便想到楼阁之上观赏江南沿途的秀丽风景。一踏上楼阁,印入眼帘的便是身着一袭翩翩玉罗纱裙的靓丽身影,清素若九秋之菊,俏丽若三春之桃。
突感身后有异动,梓婼猛地回过头,眼见一位温玉儒雅,相貌清秀的男子。他便是在苏州岸上与殷峤在一起督促搬运货物的那个男子。
冯兆卿生在长安,长在长安,从小到大,阅人无数。然而,眼前这位袅娜倩兮、芙蓉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