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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缘-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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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稳停入车位,我拿起身旁男人的手机,定个一分钟闹铃。
一分钟后,他应闹铃声睁开眼。
“楚总,到了。”我压下他座位安全带的按钮。
他揉着太阳穴下了车,“哦,谢谢。”
两人乘电梯到了顶楼,我熟练地掏钥匙,开门,开灯,开鞋柜,拿拖鞋。
他摇摇晃晃走进浴室,我则将刚才经过便利店买的蛋糕牛奶放进冰箱,然后进衣帽间,挑选西装、衬衫、领带、内裤、鞋袜,配成一套,挂在试衣镜旁。
然后我一如既往地带着他换下的脏衣无声无息地离开。
打的回到住处已是03:45,我匆匆卸妆、洗漱,就如一滩烂泥趴在了床上。
我的boss,楚言,容大银行董事长楚翘的孙子,海外学成归来不傍祖业,而是与几位业内同仁一齐创办了一个电子商务网站,成为本市最受推崇赞誉的青年才俊。
其实我本来应聘的是客服,但面试的时候他突然一句,“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助理?月薪六千。”
我立刻就打起了小算盘。客服主要看业绩,水涨水落,虽然有可能比助理挣的多,却不如助理拿踏实工资来得省心。于是点头同意,“我服从公司的安排。”
后来,两人熟悉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这样回答,“因为你见到我,眼睛没有放光。”闻言,我脑门的黑线……无数。
08:50am,某大厦21层。
我得得得点着PDA追随步履如飞的某人,“楚总,您今日上午10:00,与CP的陈总有一个面谈;中午12:30,与禾记的黄小姐有午餐约会;下午3:00,运营部将向您作上一季度的经营分析报告;傍晚7:00,与登来酒店CEO邓先生约了试菜……”
看他在那张黑色真皮大转椅上坐下,我蹦出最后一件事,“另外,本周日信何地产何信董事长独子何梓青的婚礼,您还没有告诉我邀请哪位名媛陪您去。”
他嘶一口气,凝眉想了好一阵,突然抬起头,定定看着我,“不找谁了,就你吧。”
“我?”我惊讶一声,很快反应过来,“好的。那我出去工作了。”
出了总经理室,我在PDA上删去了订花这一项,同时给自己记了一天加班。
3
周日,我直发垂腰,一条天蓝碎白花抹胸长裙,淡妆出现在楚言那辆白色别克新君越前。
他没有下车,只是降下车窗,冲我摆摆头,示意我上车。
上车坐好,他递给我一个锦盒。打开看,是一套珠饰,项链还有耳坠。
他抚着方向盘看我对着后视镜一一佩戴整齐,说了声“还成!”就一脚踩开了油门,驶上大路。
我后背撞上椅面,无言之极。还成是个什么概念?
绿茵草地,簇花拱门,冰雕天使,还有自助餐饮,是一场极其盛大的西式婚礼。
“恭喜何伯伯,何伯母。”楚言挽着我,十分有礼地致贺。
“小言也来了啊,唔,女朋友很漂亮嘛。”何信热情地与我们握手。
何太太一脸慈祥笑容,“是啊,两个孩子站在一起,真像一对金童玉女。”
我并不分辩,只是温婉地笑,“何先生、何太太过奖了。”
这时,听见门口的迎宾高喊,“雍远集团首席执行官金胤箴先生到……”
雍远?那个香港地产巨头?大家都愣了愣。
“小言,你先过去坐,伯父伯母一会再过来和你聊。”何信夫妇匆忙一句,就肩并着肩迎了上去。
一袭黑色礼服,翩翩逸出转角,闪光灯嚓嚓嚓剧烈响起,我见到传说中的金大公子。
高,瘦,短发,肤色健康夹热带风情,一双深邃黑眸不怒而威,周身散发出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雍容贵气。
我心暗赞,不愧是雍远的第一继承人,气场强大得可用恐怖一词来形容。
我用肘部顶顶楚言,小声说,“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戚局长问问?”
雍远如此高调出场,必有所图。如果没猜错的话,一定是为了市里的那个新区计划。
楚言轻轻拈起我额角一缕乱发,微笑,“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不谈工作。”
我一怔,恍然发觉原来他真的很英俊,五官生得完美到无需丝毫添改,尤其是眼睛,很黑,很亮,像夏日夜晚的星星一样诱惑。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新郎挽着新娘走入会场。
我心一震,仿佛看见李挚和安琪。
急忙晃晃脑袋。再睁眼,幻觉已消失。于是,长长舒一口气。
同时又在心中长长叹息,错就是错,逃得再远,始终,心魔难去。
4
“请问哪位是钱惜琴小姐?”
我刚好从茶水间出来,看到他手里捧的一大束的红玫瑰,两手登时一软。
伴随响亮的 “啪” 的一片瓷器碎裂的声音,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尽数泼在了我的裙摆上。
“惜琴,你怎么了?”同事们全都惊愕地望着我。
“小蕾,帮我请假,谢谢。”我抓起手袋,冲过去,夺下那一束玫瑰,就窜进了电梯。
的士上,我颤抖着从花束里抽出那张卡片。
“惜琴,我买了束玫瑰,你能帮我养两天吗?”
没有署名,但是这句话,我不会忘……
景物倒退,光影迷离,我仿佛又再见到李挚。
一米七八的人跟个孩子似的,捧着花手足无措地站在我面前,语气低到泥土里,“惜琴,我买了束玫瑰,你能帮我养两天吗?”
我无力地陷在座位里,捧着脸,泪流不止。
我深深记得第一次看见李挚的样子。
是在报纸上。
一身黑色的CK,与身着一条鹅黄Gucci小裙子的钱安琪依偎站立,眉目分明,笑容生动活泼,像清晨七八点的阳光一样,闪亮却不灼人。
这是他们订婚的合影。
我想,如果没有当初我的介入,现在的他们必定成了一对夫妻……
“小姐,到了。”的士停下,司机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掏出钱包来准备给钱下车,突然一个激灵,他知道我在哪上班,不可能不知道我住哪的。
“师傅,掉头去火车站。”于是我又把钱包收了起来,说。
火车站,排队买票。
我始终觉得火车是跑路最好的选择,四通八达,哪都能去,而且,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车票,不像飞机,还要登记证件。那多不安全啊。
手机铃声响起。楚言。
“你在哪?”他气急败坏地问。
“楚总,我现在正式向您提出辞职。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信任以及关照!同时我诚心诚意对因我的突然离开而对公司造成的不利影响表示深深的歉意!就这样先,辞职信我晚上会发到您邮箱。”我像背顺口溜似得说了一通,挂了电话。
铃声又再响起,我翻转手机,拆下电板,扔了那张电话卡。
“到哪里?”玻璃窗后,穿着铁路制服的售票员问我。
我抬头看看滚动的荧屏,随口报了一个地名。
5
某酒店门口。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忘了我是做哪行的?”他咧嘴一笑。
我顿时明白过来。
他必定是通过追踪我的刷卡记录找到的我。看来还是现金比较好用……
糟了,他找得到我,那,那个人,不是也……我一下慌了。
“惜琴,我很想你。”他突然抱住我,语气很可怜,“你不知道,你走后,我的生活乱成一塌糊涂。”
“你干嘛?”我用力挣扎。
但他反而抱得更紧了,“惜琴,我喜欢你。无论你在害怕什么,让我来保护你!”口吻坚定、郑重。
我冷冷看着他,“你根本完全都不了解状况。你知道我做过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错了。我虽然不了解你的过去,但是我了解你的人。饮食清淡但其实很爱吃辣,讨厌香菜,不吃内脏;路遇乞丐不会施舍但其实心地很善良,包里装有献血证,工作之余还会去残疾人学校做志愿者……”他微顿,低下头来 “我还知道,你用的润唇膏是用蜂蜜自制的,外面买不到。难怪,特别的……甜美,特别的……吸引……”
我浑身一紧,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两片炽热的唇霸道地欺下来,肆意侵掠我的口舌,仿佛要将我拆分入肚。
一个长吻过后,他在我的耳边轻笑,声线慵懒蛊惑,“亲爱的,身体是不会撒谎的。”
我觉得天旋地转,茫然无着。我竟然回吻了他……这怎么可能?!
“乖,跟我回去吧。”他抚摸我的头发,像哄小孩子。
“不可能的。”我恢复镇定,挣脱他的怀抱,“你还是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我闯的祸太大,我们好歹宾主一场,我不想连累你。”
“惜琴……”他欲反驳,可是话语被凄惨的一声“啊……”吞没了。
我把“武器”往手袋里一塞,撒腿就跑,奔到路边截下一辆的士,“快,火车站。”
“小姐,赶火车啊?”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我,憨笑攀谈。
“是啊。”我手按着包里的那管电击防狼器,不自然地扯扯嘴角。
火车哐当哐当地在绿野之间飞驰,我靠在车窗上,听到胸腔里的回音。
楚言,楚言……一声一声,清晰得像火车轨道的撞击,撞得我心痛。
6
“黄河实业收购芝麻开门,高层大换血”
看着报纸头条,我的胃骤然一阵剧痛难忍,禁不住蹲下身去,像寒风中的一只鸟,不停地颤抖。
一片阴影滑过来,静止在我面前。
是一辆外观低调的银色沃尔沃。
车后座的门打开,下来一双铮亮的木材色Berlut皮鞋。
“钱小姐,你还好吧?”紧接着,一个醇厚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轻拂过我的耳畔。
是谁?我忍痛昂起下巴。
正正迎上一双沉静的深邃黑眸。
愕然。怎么会是他?他又怎么认识我?
也许我的脸色真的很差,他微微皱起了眉,“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是真的很痛,所以也顾不上矜持了,点点头,“谢谢。”
他伸过手来扶我,袖笼里悠悠荡出一抹淡淡的檀香味。
我堕入迷惘。在哪里闻过?为什么……好像,很熟悉?
急诊室。
他小心地给我盖上被子掖实,又小心地把我那支吊着点滴的手腕放到被面上,“睡会吧,睡醒就不痛了。”
“嗯。”我慢慢闭上眼睛,感觉到冰凉的液体在我的血管里穿行,心却很奇怪地一点一点暖了起来。
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我枕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泣不成声,心痛到几要窒息。
昏昏沉沉之间,有块柔软覆上我的眼角。
淡淡的檀香入鼻,我的泪蓦然间流得更加汹涌。
挣扎着醒过来,我发觉自己一双眼睛肿涩得难过。
“梦见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他静静看着我问。
“不知道……看不清……”我呆呆地摇头,忽然看到他手里的那块湿透了的深蓝格纹手帕,觉得尴尬,“真不好意思让你见到我这么失态。这个,我改天买条新的还你吧。”
“没有关系,洗洗干净一样能用的。”他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毛,“只是……”他迟疑。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我宽慰他说。
“金某是外人,本来不该多口。但我认为,如果钱小姐你真的挂忧楚先生的话,最好去看看他。这个关口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他淡然说。
我思考好久,抬头,“谢谢你,金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微微一笑,看一眼就要滴干的药水袋子,按下了呼叫器。
出了医院,他送我到机场。
我走进大厅,回头看见他,直直立在风里,长长的黑色大衣,在蒙蒙的夜色中翻飞不息。
不禁又一次堕入迷惘。
究竟在哪里见过?为什么……这样熟悉?
7
重又站在那个门口,我才发觉,原来自己忘了把钥匙还给楚言。
门锁开启,橙黄色的灯光像水一样泻出来,我双肩骤然一轻,仿佛流浪的背包客回到了家,放下了重重的背包。
我无声带上门,脱了鞋,赤脚走进去。
我看到他神情麻木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有一个空空的红酒瓶子和一个挂几滴红色液体的长颈酒杯。
我慢慢走过去,揽上他的脖,“你还好吗?”
他慢慢张开手,揽上我的腰,“我现在好了。”
“惜琴,我输了。”静默半晌,他嗡嗡地说。
“没关系。我们再来。”我低下头,亲吻他的头发。
“好。”他抬起脸,露出纯净而美丽的笑容。
我凝视他迷人的黑亮眼眸,也笑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不必说,我也知道。”他眼里盛满孩童般天真的得意。
“是,最聪明就是你了。”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弯指敲他脑壳两下。
“居然欺负我……看我怎么惩罚你!”他一个翻身,把我压倒在沙发上。
他捧着我的脸,热情地吻下来,唇齿交磨,我品尝到他嘴里葡萄酒的芬芳,渐渐有了醉意,仿佛看到满天星光。
一个漫长的深吻过后,我眯着眼睛笑着说,“唔……你好甜。”
“是吗?那不妨多吃点……”他眸中光芒一闪,嘴角泛起不怀好意的微笑。
温馨的橘光中,我的身体像一朵白莲花,徐徐绽放而开。
他在花心久久徘徊,恋恋不舍,近乎贪婪地深入采撷花蜜。
我的手指插入他的发,说不出是因为疼痛还是愉悦,只觉得像是就要死去。
我甚至看到天国的白光。
然后我听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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