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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他再活个几千年，也是空占其位。
哦。玲儿听魔尊说完，一副大惑初解的样子。想了想，又觉蹊跷，忙问道，可是，大人，这与小姐与洪儿离开封魔殿又有什么关系呢？
闻听此言，魔尊仰起头来，长叹一声道，我，寿命将尽。
什么？！大人，您。。。 。。。玲儿再度惊诧异常。
千余年了，我太累了，有时候静下来想想，纵使光复了莫玛国又有何益？世人早已习惯了如今的世界，狂战士与圣战士均已写进历史。历史不是恒久不变的，它在不断地向前滚动，何必非要从历史已经碾压过去的车辙中，再重新拾起那败落的往昔呢。当这种想法数次苦恼我的时候，我认识了欣莹的母亲，和你当时一样，全村遭到了怪兽的突袭，欣莹的母亲当时还仅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当天明时分，怪兽们离去的时候，我在一个地窖旁边看到了她，之后，就把她带回了封魔殿。欣莹的母亲，是一个好女人，是她，将我从千余年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使我感觉到，原来自己活了那么久，竟然都是在虚度生命。自从欣莹的母亲来到这封魔殿，我开始渴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生老病死，遵循自然法则。然而，这一切必然都是一种奢望；我的双手沾满了世人的鲜血，这也是历史，无从扭转。
一旁的玲儿注意到，当魔尊说到欣莹的母亲梁氏时，那本是死水般淡然平静的脸，竟微微地有些活泛了起来，同时，有一股暖意在眼底流动着，闪着光亮。难道会是泪吗？玲儿甚至不改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至今天，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天尊为什么会活得这么久：除了我们自身的幻术修为外，更是一股意志；这股意志支撑着我们熬到最后，熬到莫玛国光复的那一天。而当我开始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所困惑的时候，支撑我的意志也颓然倾倒，这所封魔殿届时将与我一道，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我不想再让欣莹走我的复辙，让她离开封魔殿去寻仇记，之后，就去过她想要的那种普通人的生活吧。
玲儿此时脸上很怪异，有释然，还有困惑，皱着眉头；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内情显然让她一时无法全盘接收。怔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问道，大人，记大哥这次会脱险吗？
仇记必死，这是天数。
魔尊此时已经背对着玲儿踱开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魔尊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是早已闭上的了，心中却是万般苦涩。在此之前，他曾数次根据星象来推测欣莹的将来，可是星象的显示却总是浑浑沌沌，模糊不清。直觉上，魔尊认为欣莹这一生必不平顺，可是，自己却无从去引导她；这也都是天意啊。
第九十七节 不动的山
西路军自盟重土城出发，向着死亡山谷行军已经一个月有余，却没有碰到任何怪兽的抵抗，平日里在盟重省内四处游荡的零散怪兽此时却都已销声匿迹般，不见踪影；甚至就连事前本以为免不了一场恶战的盟重省古战场，今次也死一般寂静。
这在以往历次会战中，是绝无仅有的。
再过半个月就到了死亡山谷地界了，仇记经常感到周身莫名地一阵阵焦燥，有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将自己囚在其中，挣脱不得。
司学，你觉出什么异样来了吗？仇记骑在马上，扭过头来向紧紧跟在旁侧的司学问道。
司学听仇记问向自己，忙提了提缰绳，将马头带到与仇记将要持平的位置，拱手回道，回法神，属下并未觉出什么异样。话说完，见仇记一脸困惑之色，又回问道，法神身体不舒服吗？
仇记摇摇头，叹了口气，想就自己的这份感觉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 ※ ※ ※ ※ ※ ※
晚上，仇记心焦异常，桌案上摊着那本《礼仪上邦》，却是根本就看不进一个字。于帐房内来回踱了几遭后，心道，不行，我得去见见天尊，让天尊将行军计划改变一下。主意打定，遂出了帐房，向着天尊营帐走来。
天尊此时正坐在桌案后看书，听帐房外脚步响动，抬眼来看；见是仇记，便将手中书本放了，站起身寒喧道，法神入夜来访，想来必有事体啊。
仇记拱手回礼道，深夜搅扰，确是有些紧要的事体与天尊商量。
哦？法神坐下说话。说着，天尊向旁边的椅凳作了个手势，示意仇记坐下。
仇记坐下后，想了想道，天尊不觉得这一路的形势颇为怪异吗？
时天尊也已经坐回书案后，听法神这样讲，眼露讶色道，不知法神此话何意呢？
盟重省怪兽繁多，遍及省内，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平日里商贾旅人出入省内尚需雇用三职业勇士保护其自身安全，而如今我们这西路军人数有两万之众，声势颇大，一路直奔死亡山谷而来，怪兽们理应在沿途不断袭扰，疲我军心士气才对。如今却是这般风平浪静，着实反常，以仇记看来，此次怪兽们必是有所埋伏，只待我军贸然突入，伺机聚歼。
天尊听仇记这番话出口，脸色微微一怔，恰好外面一股风涌进帐内，桌案上的油灯随之摇曳闪烁起来。天尊忙借机转身，用手将油灯受风的一面挡了挡，眼光一转道，法神此言甚是，老夫明天即传令下去，让队伍就地为营，寻机而动。
仇记见天尊已经做出停止军团行进的决定，心中那股焦燥此时似乎也平缓了些，又聊了会儿其它的行军方面的事项，转身告辞出了天尊营帐。
天尊坐在书案后，看着仇记的背影，面无表情；直到仇记的身影已经隐进了一座座营帐之间，双目突然暴涨起一股寒光来。
※ ※ ※ ※ ※ ※ ※
第二天，全军得令，加固营寨，暂停行军。
午后，当各路勇士们顶着头顶的太阳，在忙着挖濠沟、埋鹿砦的时候，营门瞭望塔上的哨兵突然鸣起号角，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同在瞭望塔上的另一名哨兵已经舞起了红旗。红旗为观测到敌情之意，众人不敢怠慢，忙扔下手中活计，奔回各自营帐取得武器，再出帐向着营门的死亡山谷方面极目观瞧时，但见天地相接处，涌起一团尘烟，伴着轰轰隆隆的巨响，尘烟正在向营门这边急速滚动。
时仇记正在营帐中用手肘撑着书案假寐；连日来心神不定，使仇记夜间常常失眠。司学撩起帐帘进来后，轻轻走到仇记旁边，小声道，法神，外面有敌情。
仇记当然并没有睡着，早在号角响起之时，仇记就已然是醒了的。只是觉得浑身乏力，懒得动弹。再者，这敌众来得也太是“时候”了，总是让自己觉得这其中似有预谋；难道是我自己太多疑了？听司学进帐并俯在身旁唤自己，仇记坐起身，蹙着眉想了想，问道，怪兽数量有多少？
司学拱手回道，回法神，敌众尚未接近营边，还不知具体数目。
法神微微点了点头道，去看看。
二人出了营帐，帐外，早立着其它十一名护法，见了仇记纷纷拱手道，见过法神。
仇记见此光景，想了想道，大战在即，众人可不必如此拘泥礼节；以后，将此作为一条法则，众人可铭记于心。
众人再次齐声道，属下明白。
仇记便带了十二名护法直奔营门而来，此时天尊和十四护卫已经立在了营门处，正在向着那团尘烟涌起处张望，见仇记来到近前，天尊微一笑道，看来怪兽们还是按捺不住了。
仇记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远方，意味深长地回道，但愿真的只是按捺不住。
天尊脸上的笑意便像风干了的浆糊，凝住了；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团尘烟处，并没有人注意到天尊脸上的这些细微变化。
过了一会儿，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尘烟滚至营门近前，止住。待到尘烟逐渐散去，怪兽军团出现在众人眼前。
营门瞭望塔上的哨兵扶着围栏向众人喊道，敌众在二至三千左右，多为死亡山谷派系，也有祖玛教。。。 。。。
没等哨兵说完，“嗖”地一声，一枚箭矢从敌众中飞起，正中哨兵后心。那哨兵一声惨叫跌下瞭望塔。
紧接着，不待天尊和法神发令，暴烈火焰、雷电术、灵魂火符、冰之咆哮便如同遍地开花般在怪兽军团里炸起。两方随即在营门处展开拼杀。
法师道士抛掷的远程攻击魔法和对面祖玛弓箭手射来的一排排箭雨，在头顶呼呼作响；冲锋在前的战士与敌阵的怪兽展开激烈的肉博，激溅起一片片血花；两方阵营的成员均在施展周身解数，制敌于死地；纵观整个战局之上，更是纷乱繁杂，身形攒动。
在周围繁乱的背景下，天尊与法神那巍然傲立的身影显得异常醒目。
他们就如同两座山，立在勇士阵营中，纵观整个战争局势。
而山，是不动的。
第九十八节 天尊遇险
这一仗，急促交锋，却也草草收场。
在两军阵营的整个厮杀过程中，仇记与天尊始终未曾出手。对方只有区区两三千的兵力，也不值得他们去出手。作为军中指挥者，身先士卒固然可贵；而压住中军，稳定军心更是重中之重。
怪兽们先前的攻势还有些排浪般的作用，一阵紧似一阵。可没过多久，便渐渐有些支撑不住，颓显败势。加上勇士阵营这边连珠般的魔法施放，随即阵形开始溃散；在战士们再一次聚起的冲锋下，鸟兽般四下奔逃，只管逃命去了。
天尊见此形势，随即发下命令：全军分为两部，一部收拾器械军备，一部上前追击敌众！说罢，天尊回身向着仇记说道，法神，善后事宜暂交由你来处理，我这边先行率众前去。
便带领身边的十四护卫，统率一部分勇士轰轰隆隆向着死亡山谷方向去了。
看着天尊已然率众离去，仇记依然没有动，只茫然地看着面前渐行渐远的一团尘烟。身边仍陆续有勇士现从军帐中取得武器，向着那团尘烟追去。仇记眼神一错，忙喊道，玄明法师，你且留下。
玄明法师一身恶魔长袍，两手空空，正打算随队前往；听法神在身后叫到自己，忙扭转身形，来到仇记面前，拱手道，法神唤在下，可有事体？
早在盟重土城两军相会，玄明法师便看到了在高台上与天尊、龙血先生并坐的法神仇记。心下惊异之感可谓空前，再一联想比奇城时仇记曾赠与自己魔杖之事，便觉周身都倍添荣耀。会后，玄明法师又来到仇记住所进行拜见，两下如久逢知己，相叙甚欢。交谈中仇记也得知了毒蛇山村周铁匠因一把魔杖遇害之事，免不了又是一番嗟叹。此时仇记见玄明法师身影，几乎是情不自禁的，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叫住玄明法师，见玄明法师已经来到自己面前拱手施礼，想了想才回道，你且与我的十二位护法同在一线，不必盲目上前。
玄明法师听法神这样安排自己，自然喏喏连声，随即站在仇记身后，与众护法一道拥着法神。
直到眼前向着死亡山谷推进的那道尘烟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仇记这才放下目光，侧过头来问道，司学，你觉得天尊此举如何？
司学上前半步，与仇记身形几近持平，拱手道，属下觉得天尊此行有欠妥当。
此时仇记身边仅剩得十二护法连带玄明法师，其余勇士都在百十米外忙着收罗器械军帐，凌乱嘈杂不绝于耳，因此司学回答仇记问话的时候，很是直截了当。
哦？司学可细细讲来。
司学故做不经意朝身后瞟了一眼，见没有其它勇士——主要是道士——滞在身侧，这才压着声音说道，此次怪兽军团数量不过二三千，而且交锋不足一刻即行溃逃，足以证明他们只是小股部队，甚至是诱敌之计也未尝不可；自出盟重土城以来，我军已经累计行军一个月有余，却是一路平顺异常。以属下所想，那怪兽们定是积聚了全部力量于我军必经之地，予以埋伏，只待我军前去，自投罗网。如果这次的小股部队真的只是诱敌之计，那么天尊此行极有可能陷入死地之中。
听司学这番揣测，仇记微微点头，心道，自己的眼光看来还可以，这个司学当初就没有看走眼，确是一个人才。复又将头扭回，看着目极之处的死亡山谷方向，那团尘烟已经是消失了的，没了踪影。
※ ※ ※ ※ ※ ※ ※
晚上，确切地说是已经将近黎明的时候。
经过半天的紧张收罗，军营内仅剩下必要的军帐以供勇士休息之用，其它多余的设施均已收拾完毕，只待天明吃过早饭，余下的勇士们便循着死亡山谷方向，向前推进，缩小与天尊所率队伍的距离。
中军帐内，仇记依然是辗转反侧，甚是难眠。索性坐起身来，披着嗜血魔袍①坐于书案背后，闭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