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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接任者都会竭力避免前任的影响,要树立自己的风格,要重用自己人。李言弘刚才所说,其实也是客套话,他才不会学习邢端台的领导风格,没有人想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尤其是到了副省级,谁都想不但有自己的风格,还想建立自己的理论体系,也好为更进一步打下基础。
夏想就直接过滤了李言弘的客套话,不过李言弘点出了“大案要案”,看来也是有所暗示,就点头说道:“其实任何时候都不缺少大案要案,缺少就是一个恰当的时机。省纪委邢书记在的时候,还有市纪委秦书记在的时候,正是刚刚推行产业结构调整的初期,各项矛盾比较集中和突出,就出现了一些大案要案。现在李书记来到燕省,燕省正好是难得的安定时期,产业结构调整步入了正轨,各项工作也顺利进行,所以就平稳了许多……”说到这里,夏想微微一笑,看了高老一眼,“如果说现在燕省有哪个地方问题比较集中的话,就只有下马区了。”
高老会意,插话说道:“下马区千头万绪,作为一个新区,矛盾集中,人员混乱,局面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说不定在以后会有不少案件涌现。”
李言弘只是笑着点点头,却没有接话。
他心里却犹豫不定,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有关白战墨的举报材料,现在确实压在他的手上。之所以压下不发,是因为他在和吴才洋讨论此事之时,吴才洋有意想拖延一下时间,看夏想如何应对,再决定是不是抛出炸弹。
吴才洋对下马区的局势也一直比较关系,在听到李言弘的汇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夏想设了一个陷阱让白战墨跳了进去,他就对夏想看低了三分。因为李言弘在看了录像和听了录音材料之后,凭借他多年的纪委工作经验,一眼就可以断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故意引诱白战墨上勾的人为的设局。
政敌之间的斗争,可以用无所不用其极,陷害和栽赃的手段也屡见不鲜,别人如何他不管,但夏想也这么做就让吴才洋大失所望。他一直认为夏想会采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和白战墨周旋到底,没想到最后还是使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法,就让他心中不大痛快,就让李言弘先压下不发,等等再说。
吴才洋并不清楚的是,他心中对夏想有所期待,其实是他对夏想有了认同感,想让夏想按照他的原则处事,变相地等于他有了接受夏想的意愿。
吴才洋并没有认识到他的心理上的转变,李言弘却意识到了吴才洋的心里对夏想打开了一条缝。他虽然按照吴才洋所说将材料扣下不发,却暗中调查了一下材料的来源,最后却查到白战墨的举报材料和夏想无关,虽然不敢说一点关系也没有,至少看上去夏想并不知道举报材料的存在,他就放了心。本想及时再将消息反馈给吴才洋,夏想却主动露面了,提出要和他见面。
李言弘就心中犯了嘀咕,难道没查对,夏想还真是幕后主使?也是抱着真正认识夏想的目的,他前来赴宴,就想当面和夏想过过招,看夏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刚刚夏想和高老一唱一和点出了下马区的会出大案,暗示之意更是明显,就更让李言弘心里犹豫不定,莫非真是夏想安排别人出面陷害了白战墨?
夏想从李言弘微微变化的表情之上可以猜到大概,他知道,丛枫儿的举报材料李言弘肯定看到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压下不发,现在根据李言弘的表现他可以断定,李言弘或许在怀疑是他暗中操纵了此事。
让李言弘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夏想就又摇头一笑:“说起来不怕李书记笑话,我和纪委工作人员可打过不少交道。”
李言弘对夏想的两次被纪委调查的事情心知肚明,就假装不清楚地问:“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被人陷害了?”
“是呀,被人精心设计的骗局栽赃陷害了一次,差点掉进陷阱……”夏想就十分含蓄地说出了当年被周虹陷害的过程,将周虹的陷害手法说得一清二楚,还自嘲地摇头一笑,“还好我立场坚定,没有上当,否则就掉了温柔陷阱,再也爬不出来了。不过说起来她也是一个可怜人,我也就没有生她的气。后来我在下马区又遇到了她,她在我的一个朋友的公司上班,可能以为我会用区长的权威开除她,没想到她最后还升了职……”
夏想清楚,以李言弘的手腕,早晚查出来周虹到底是谁。尽管他不知道丛枫儿用什么方法让白战墨上勾,但不外乎又是陷害他的老一套手法,而且在座的又没有外人,于是就和盘托出,以便得到李言弘的信任。
李言弘听了夏想的故事,先是笑了一笑,然后又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愣了片刻,才又重新举起了酒杯:“来,同起,起起!今天认识了夏想,很高兴,我不止一次听过晋周还有繁然都说过夏想的事迹,今天一见面,果然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
李言弘特意提到了于繁然,夏想心里有数了,知道李言弘经过多方比较,应该是相信了他。
众人一起端起了酒杯,谈笑间,一饮而尽。
散场的时候,夏想送几人到外面,李言弘似乎微微有了酒意,他拉住夏想的手不放,呵呵一笑:“小夏,快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去京城的话,别忘了找我聚一聚,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夏想心领神会地笑了:“一定,一定上门讨扰,到时李书记别不认帐就成。”
“哈哈,一顿饭我还管不起你?我就怕你不敢上门,或者说,你去找才江,去找晋周,就不会找我。”李言弘的话里话外透露的亲切,和刚来的时候已经判若两人,有了一丝真心的感觉。
夏想就又及时地表示了感谢:“那我就非去不可了,呵,说好了李书记,过年见!”
又和高老约好了下一次见面时间,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远景集团在下马区开发楼盘的设想,夏想就送走了几人,站在楚风楼门前的灯光通明之处,一个人愣神了半天。
……
人代会的召开日期再次推迟的消息传到下马区,众说纷纭,都在议论一直难产的人代会到底会难产到什么时候?于是有好事者就猜来猜去,猜到了夏想的身上。
对于白战墨来说,他身为区委书记,直接由上级任命即可,虽然还要担任人大常委会主任,但和书记职务相比,只是锦上添花。夏想却不同,他不经人大的任命,就名不正言不顺,始终就去不了一个“代”字。官场之上,煮熟的鸭子都有飞了的时候,何况夏想的鸭子还没有煮熟,难道是有人故意推迟人代会的召开,就是为了不让夏想顺利扶正?
第644章 最后的谈判
难道说,下马区一二把手之间。在白书记背了一个记过处分之后,还没有尘埃落定,两人之间,非得有一人离开下马区才能收手?
下马区流言四起,人心不稳。原先因为白战墨背了处分已经向夏想表示了靠拢的人,又开始后悔了。虽然大家都很清楚上级提名的区长人选,很少有落选的时候。但凡事都有特例,而下马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特例太多了,就让众人不免猜测,万一夏区长最后当选不了区长的话,事情就闹大发了,下马区绝对会成为全国第一区。
先是有一个风水书记,现在又有一个落选区长,下马区不成为全国人民的焦点都不行!得,算是免费为下马区做了宣传了,要是花钱打广告的话,得花多少广告费?现在好了,不一分钱不用花,光是一个风水书记就让下马区传遍天下。
对此深有体会也最有发言权的是滕非。
风水书记事件一出,区委宣传部的电话就没有停过一天。京城的媒体、邻省的媒体。最多的是南方的媒体,甚至还有港台和国外的媒体,纷纷打来电话,要求采访事件的真相。滕非就严令宣传部所有人员,谁敢说错一句话,就立即开除公职。
区委宣传部全体人员,噤若寒蝉,承受了处于风口浪尖的巨大压力,甚至还有几个办公室工作人员天天失眠,差点精神崩溃。
滕非也清楚,如果真再出现区长落选的事情,他也干脆向市委打报告,请求调出下马区算了,否则,光是铺天盖地的如飞虫一样的新闻记者就能把他烦死!
因为风水书记事件之后,不但电话打爆了,还有不少记者明查暗访,来到区委大院私下里采访,把滕非气得暴跳如雷,接连“请”走了好几个大牌或假装大牌的记者,还因为语言不和差点动手,就让他见识了一些记者对新闻事件的热爱和贪婪远胜过苍蝇去盯无缝的蛋!
滕非就和全国所有的宣传部长一样,对全世界记者没有了任何好感,气得他回家之后告诉老婆,要从小教育女儿,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也不能嫁给一个记者。
尽管他的女儿10岁。
好在燕市的一场大雪阻挡了许多记者的如火的热情。要不,滕非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没完没了的不速之客。滕非甚至私下里和慕允山商量,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调出下马区。刚来之时,还以为下马区以后发展迅速,经济增速惊人,肯定有好处可得,没想到,政治斗争激烈到了惨烈的程度,眼见就要殃及池鱼了。
好嘛,白书记刚刚背了一个处分,现在人代会又再次推迟,滕非不太清楚事情真相,就以为是付先锋从中作梗,想出了拖延的办法来给夏想使绊子。
不管最终下马区会是一个什么局面,滕非都对以后的局势不抱乐观的态度。现在书记和区长的斗争都已经表面化了,下面的人怎么开展工作?到底是听书记的还是听区长的?按理说要听书记的才对,但现在书记背了处分,区长又是强势区长。但如果一心紧跟区长,万一区长落选了,事后书记又秋后算帐怎么办?
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滕非就忧愁终日,什么时候才能破开僵局。眼见就要到年底了,工作总结怎么写,报告怎么做,总得有个章程有个框架,是不是?可是到现在为止,白战墨还没有召开全体大会,下马区今年到底要以一个什么样的成绩上报给市委市政府?
估计今年的干部评定,下马区的主要党政领导,都在市委组织的年底考核之中,得不了什么高分了。
唉……滕非就从心底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白战墨也好,夏想也好,你们还是赶紧决出胜负才好,别再神仙打架让我们凡人遭殃了。下马区,不能再动荡不安下去了。
幸好,滕非的感慨刚刚发出,局势就再一次紧张起来!
下马区突然之间流言四起,与人代会的推迟召开让人猜测不定的迷局相比,新出现的流言目的性明确,直指白战墨,流言传到白战墨耳中之后,顿时让他六神无主,心神大乱。
因为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白战墨为了隐藏罪证,暗中指使医生准备在康少烨做手术时动手脚,结果康少烨提前自己死了,医生怕事发被人追究责任,跑到国外避难去了……
流言传得非常逼真,连医生的名字都透露了出来。名叫潘案,现在在美国,据说市局已经派人到美国和潘案初步接触,潘案已经动摇,有望于近期返回燕市,配合警方的调查取证!
白战墨震怒异常,他几乎可以肯定绝对是夏想故意散布的流言。没想到……没想到夏想如此阴险,完全不顾官场规矩,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暗中中伤他,简直就是官场中的败类。
白战墨愤怒了,打电话给付先锋,请求该怎么办。
付先锋的态度却大大出乎白战墨的意外,他一点也不急,甚至还安慰白战墨:“未必就是夏想散播的流言,因为当时书记办公会上有共识,就是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不能向外透露消息。夏想还不至于为了个人的利益而违背陈风的意志,这件事情有蹊跷……你先别急,谣言止于智者,先不要理会。还有什么警方和潘案在美国的接触更是胡言乱语,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潘案在美国什么地方!”
白战墨才稍微放宽了心。挂了电话,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和夏想开诚公布地谈一谈。
夏想如约来到白战墨的办公室,步伐坚定,目光坚定,一脸和气:“白书记,有事找我?”
白战墨本来坐着,想坐着不动以显示一下书记的权威,一见夏想轻松的表情,莫名其妙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夏区长来了。快请坐。”
站起来之后白战墨才意识到,原来在内心深处,他现在对夏想已经由俯视变成了仰视,并且在夏想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底气。
什么时候他竟然开始怕了夏想?白战墨暗暗痛恨从火树大厦事件开始,一个错误的开头,造成了后来一系列的错误的发生,再用错误来掩盖新的错误,结果就是越陷越深。
真是心中有鬼,才让他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