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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网一点一点地离开了冰窟窿,可是还是没见着一条鱼,柳叶一面赶着马,一面急切地回头看着,“小攸,小攸,怎么还是什么都没有。”
“再等等,你急什么。”子攸叫了一声,可是自己也急坏了,着急地抖着网。可是突然之间,银白色和黑色的鱼出现在网里,子攸乐得上去扯开网,银亮的大鱼高高地跳起来落在冰上,最大的那一条有半个子攸那么高。
柳叶回头看了一眼,也呆住了,忘了继续赶马,剩下的渔网“刷”地一下拖了回去,气得子攸差点蹦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百二十四章
“我的鱼好不好?”子攸正在装模作样地抚琴,一面偷偷瞧着司马昂的脸色有没有缓和。
“好。”司马昂随口说道,“冬天竟然能捞上来这么大的鱼。你也别吃它了,借我用用吧。”
“唔,好的,好的。”子攸连连点头,有点得意,手指头在琴弦上越动越快,曲调越发杂乱无章,司马昂终于忍不了了,坐到子攸身边去,把她挤开,自己来抚琴。
子攸就罢了手,倚在司马昂身上。司马昂的曲调渐渐变得平和悠远,子攸听了半天,“你现在不想送我走了,是不是?”
司马昂微微笑了,转过头来,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你就只管在这里混闹罢,还扮作个小子模样,再过几日,兵士们恐怕就要传说王爷有断袖之癖了。”
子攸笑出了声,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离开京城的事,穆建黎一点也不知道,我把事情都交代给了你师父,也就等于是禀告了爹爹了。京城里的烂摊子,我还是丢还给爹爹的好,不然的话,爹爹不放心穆建黎,还要用我牵制他,那本来倒也没什么,可一来二去,要是还要把你也算计进去,那我就不值当了。再说,我也得到了爹爹大军里的消息,只怕是爹爹在年前就能结束南边的战事。”
司马昂抬起头来,看着对面墙上挂的一幅地图,沉默了一阵子,子攸也跟着他向那张图上看。“子攸,你觉得大将军得胜之后,会立即回京吗?”
外头一阵大风刮过,窗棂里透进一阵冷气,子攸向他身边缩了缩,他把大裘的披风扯过来围在她身上,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就算再皮,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在这里受得了么?”
子攸已经缩进了他怀里,把他的手从琴上拉过来,放在自己的手里暖着,“嘘,嘘,别叹气,我最怕你叹气了。琴也别弹了,弹得手好冷啊。”
司马昂搂住子攸。他地心里面原来只有些冷冰冰地东西。所以他本以为他最受不了地就是女人地琐碎。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觉他原来最喜欢子攸嘀嘀咕咕着说些琐碎地小事。他地心就被子攸地这些小事细细密密地紧紧缠绕住了。他不觉得烦乱。反而觉得安定。
子攸被他这样抱着。心满意足地就快要睡着了。他见她闭上了眼睛。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换了个姿势。让她更舒服些。
子攸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地时候。忽然想起他方才问地话。又张开眼睛。“你也觉得我爹爹会趁这个难得地机会。攻打蛮族地腹地么?不过爹爹倒是一直都有那个心愿。想要找个机会。跟蛮族决战一次。你觉得眼下有那样地机会吗?”
“那要看……”司马昂又想了想。忽然笑着向子攸问道。“请教夫人。蛮族汗位地传承制度是怎样地?”
子攸忍不住笑。她还是不习惯司马昂向她叫夫人。每次听到都有些羞涩。司马昂难得见她有这样忸怩地小女儿态。便偏偏每日都要着叫上几次。子攸看了司马昂一眼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本来是坐在司马昂怀里地。这时候恼火地转回头去。故意用力向后一倒。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撞在司马昂地下巴上。司马昂“哎哟”一声。笑着连忙向后躲。子攸这才满意地小猫一样地舔舔嘴唇。“我也只知道一点点。”
她想了想。才说道。“咱们地祖宗家法里。继承皇位地人。一般都是长子。或者嫡子。又或者也有立贤地。”她看了看司马昂。他正在用心听着。那张俊朗地脸上满是专注地意味。她便顺便狗腿了一下。“像夫君你。又是嫡长子。又很有贤能。就把这三样都占上了。好得很呢。”
司马昂原是在想着事的,被子攸突然这样一夸赞,脸上就有些泛红,刚好被子攸瞧在眼里,她笑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可是蛮族人刚好相反,他们认为小儿子是继承祖先帐篷和车马地人。”
“幼子是继承人?”司马昂着实吃了一惊,“如果可汗死的时候,幼子年纪还小,他如何坐得稳汗位?”
子攸笑着点点头,“说地就是这样,我听爹爹说,草原上的许多地战乱是因为这个发生的。”
“那么,草原上有立女子为汗的制度吗?”司马昂想到了月奴,她好像说过,她并没有兄弟姐妹。
“有过,可是都不长久。”子攸答道,“女人当可汗并不合蛮族人的祖宗制度,更加让那些手握兵权的族长们无法服气。所以最终那些女可汗多半都是很快就被
男人们杀死了。”
“也就是说,蛮族人心里都清楚,月奴是当不了可汗的?”司马昂又问了一句,话题已经越说越接近眼前的事了。
子攸坐了起来,看着司马昂的眼睛,她知道司马昂在想什么,她也想到了草原上马上就要进行的政权更迭,那将绝难是一次平静的汗位传递,“那是自然,只要现在的可汗去世,那么,用他们的话说,所有血统最高贵的部族首领都有资格争夺汗位。
就看……就看先在的可汗有没有那种智慧,那种让自己死后,部族不会自相残杀的智慧。”
“那还是后话。”司马昂思索着说道,“那种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的事,现在还不用考虑,现在该考虑的是什么事是一定会发生的。不管可汗安排了哪一个人作为汗位的继承者,可是如果他死的时候,这个人不在身边,那么任何人都可以矫诏。不到可汗身边,便没有继承汗位的可能,这一点蛮族的那些个贵族们,也会想到的。”
子攸笑了起来,“你是说,那些驻守在蛮族后方的大贵族,会在这个时候擅离职守,回到可汗这里来?那么我爹爹一定会趁这个机会从迂回到蛮族的腹地,对蛮子来个包抄的。”
司马昂点点头,“所以眼下就只有两件事是至关紧要的,一是拖住铜羊关下的蛮子,二是要让那个可汗归天。”
子攸有些犯愁,“倘或蛮族的可汗现在归天了,那撤不撤军就都是次要的了。说起来那可汗也是命大,被你当胸射了一箭竟然不死,结果现在他死不死都得看天意了。”
“其实那倒也不是全没有办法。”司马昂说得有些轻松,可是子攸却觉得这件事司马昂必然已经考虑了很久了,他很少说他做不到的事,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几乎提都不提。
“难道还能叫谁去蛮族大营里,给那个可汗补上一刀么?”子攸疑惑地问道。
司马昂一笑,“蛮族的这个可汗是一个相当粗野,而又不可一世的人。说到英雄豪杰,他大概能算是一个,可是他虽然勇猛过人,脾气却也暴躁得很,所以就算他确有些过人之处,可是也并不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君主。他虽然统一了草原各部,也算是建立了不算小的功业,可是只怕将来草原败也要败在他的手里。”
子攸刚要问他,这和蛮子的可汗能不能立时就死了有什么关系,手却在司马昂的衣服里摸到了一个东西,顺手拿出来一看正是自己做的那个丢人现眼像癞蛤蟆一样的香囊。子攸瞧着自己做的香囊,发现还真是,做的时候它总在自己眼前,看得多了,自己还看不大出它有多难看,现在乍见之下,才吃了一惊,原来自己做的这东西居然这么难看。她趁着司马昂还在她身后说话,偷偷摸摸地拿起那只香囊,像塞回自己的袖子里,找机会藏起来。
谁知司马昂一面跟说话,一面伸手过来,把她手里的香囊一把抢走,子攸笑着转过头来,还想抢回去,司马昂早已经把那只香囊揣进了自己的怀里,“攸儿,你也太小气,统共就送过我这么一个东西,这前前后后才几天,就又要偷偷拿回去。”
子攸笑得快要岔气了,“你就是胡说。”她转过身来搂着司马昂,“才不是就这一个呢,我问你,你书房里头,书柜前头放了只匣子,哈哈,不要装作不知道,就是那只刻了只凤凰的沉香木的匣子,里头还放着一只我的金步摇,就是上头有只小小的凤的那个。你什么时候拿去,藏在匣子里的?”
司马昂也笑了起来,“那是你的么?我可不知道。那是你被蛮子抓走的那天晚上,我在路上捡的。”
子攸的脸笑得绯红,“好不羞哦,还说瞎话,明明是喜欢我喜欢的紧,才小心收着那步摇的。”
司马昂的脸也红了,子攸点点头,一副旁观者的口吻说道,“嗯,嗯,就是这样,才像是少年夫妻。”说的司马昂哈哈大笑,连外头刘舍走近门口也没听到。
门口突兀地响起刘舍禀告事情的声音,司马昂和子攸同时一怔,子攸“唰”地一下钻进了司马昂那条大裘的披风底下,一点声息都没了。司马昂又好笑又尴尬地转头去看刘舍,“出了什么事了。”
“王爷,蛮子又在准备攻城了,这次是蛮族的可汗亲自出马,他像是身体好了不少,已经能够骑马督战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遗恨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遗恨
一百二十五章
月奴站在阿爸的金顶大帐外,她已经不再望向那座雄伟的城关了,她没有阿爸那样的野心想要拥有那雄关背后繁华的土地想要奴役那块土地上的人,她只希望回到她出生的那块草原上去,她只希望她的部落能在那块自己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别人的土地她不羡慕,因为她知道,夺取别人的土地,只会招来无穷无尽的战争,而草原,早就已经疲惫了。可是这些话她不敢向阿爸说,阿爸只会认为她是太软弱了。
阿爸在帐篷里咳嗽着叫她的名字,她赶忙进去,惊异地看到阿爸已经站了起来,她有些着慌,“阿爸,你伤得那么重,你怎么能起来呢?”
“我不要紧,”虚弱的可汗看起来衰老得很,可是他暴躁的脾气却还在,“我怎么听不到攻城的鼓声了,是我的耳朵坏了,还是你下令停止了攻城?”他瞪着自己的女儿,仿佛他将要面对的巨大失败是她带来的。
“阿爸……”月奴想去扶他,可是被他推开了。
他暴躁地吼道,“攻城,攻城,继续攻城。把将军们都叫来,我要亲自率领他们攻城。”
“阿爸,从昨天开始我们就没有粮食了。”月奴忍无可忍地叫喊了出来,“勇士们不能饿着肚子作战。”
老可汗瞪着月奴,他的呼吸急促,习惯性地紧紧闭着嘴唇,一双眼睛却瞪血红。月奴悲伤地叹了口气,阿爸总是这样,即使他没有道理了,即使他明知自己做的是不对地,可是他依然会摆出这样一副倔强地表情,没有人能够劝说得了他。虽然在他的一生中,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别人都以为没有希望的情况下,铤而走险,最终成功了。草原人都说他是有月神庇佑的人,可是月奴知道今天他们不会再有那种幸运了,月奴从来也不喜欢赌博,她总会先想到那些急待解决的事。
“阿爸,将士们必须要吃饭。我们能不能……我们能不能杀掉一些马匹……”
月奴地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可汗重重地一记耳光打在她地脸上。“你这个软弱地女人。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草原人是不杀自己地坐骑地吗?那些该死地中州人把你教地软弱了。你已经忘记了我们信奉地神灵所告诉我们地话了。我们是向战争之神献祭地人。我们从不祈求神保佑我们长命。我们只祈求战争地胜利。”他捂住了自己地胸口。他地举动让胸口地伤又疼了起来。这疼痛又让他越发地愤怒。他是草原上地王者。他还要征服中州地广大土地。他要成为草原上古传说中地众王之王。可是。可是他竟然会被一个年轻地中州王储地箭射中胸口。这是他一生从未受过地奇耻大辱。
他上了那个年轻人地当。他以为他只是一个轻浮莽撞。没受过什么教训地公子哥儿。却没想到他就像草原上最老地狐狸一样狡猾。他无法忍受这种耻辱和失败。他不在乎自己还能活多久。他只想要攻占那年轻地王储地城池。杀掉他和他地家族。让他地妻儿成为草原人地奴仆。他向俯视着草原地月神发誓。他非要做到这些不可。
“召集我地将军们。我要亲自率领我地军队攻打铜羊关。告诉我地将士们。只要攻上铜羊关。我们就可以夺取敌人地美酒和美食来享用。”可汗大声说着。已经不容许月奴再反驳一句。他身边地侍卫躬身退去。按照可汗地命令。召唤了各部地将军们。
月奴悲哀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