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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一直都忘了那是萝兹妮斯给的。好像那是在要去赴那场假决战那天早晨, 当 时他刚从兰吉艾告诉他的秘密陈列室里出来,正心不在焉,所以萝兹妮斯说的话他几乎都 没听进去。
现在他带着的幸运草小绣包里,装的是最初进到月岛时一名围着围巾的守林者给他的银牌。必须带着这东西,才能安全避开存在于月岛周边的几个魔咒。至于瞬间通过那片大森林, 以及看到村子周边墙壁上的门,也是拜这银牌的力量所赐。因此,银牌是不能离身的,所以 他才会放在这小绣包里,带在身边。
通过升降吊桥,进到里面,看到的却是令人惊讶的壮观场面。从升降吊桥到主城堡之间的大片空地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帐篷。估算有数百个多,帐篷与帐篷之间有许多人群来来往往。被那些帐篷一遮挡,比赛的场所在哪里也找不到。
波里斯低声喃喃地说:
“原还以为可能会和某人对战,看来根本就是杞人忧天。”
伊索蕾用手搭在眉头,眺望四周,答道:
“如果想躲起来,在预赛时故意打输就行了。”
波里斯会心一笑,答道:
“你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此时,伊索蕾像是发现到什么,用手指了指,转头看波里斯,说道:
“去那边看看。好像是参赛登记的地方。还有,我说的虽然不是真的,但也有可能成真。”到了第二天下午,波里斯已经大致知道聚在此地的人们正在议论些什么。话题通常是可 能得冠军人选的猜测、他们优秀的家世与华丽的帐篷、马车之类,再就是讨论有多 少人聚在此地、被认为是黑马的是哪些参赛者,以及芬迪奈公爵爱女有如花似玉的美貌等等 。
听说芬迪奈公爵爱女名叫克萝爱。达。芬迪奈,和波里斯同龄。现在似乎比几年前波里斯在培诺尔城堡时还更出名。人们闹哄着说,那少女只要一出现在阳台上,就如同 闪耀的星星出现。少女走回屋内后,凝望过她的男子们还会继续目瞪口呆,好一阵子什么事 也没办法做,甚至连剑也不想练……
令人惊讶的是,把这些话转述给波里斯的人竟非别人,而是伊索蕾。她好像觉得这事很 有趣似地,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微笑。波里斯说道:
“我不相信。聚在这种地方的人本来就会乱传消息。”
“如果不相信,亲自去看不就行了?听说她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阳台上。我 也很好奇。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伊索蕾,你真是……”
虽然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每天都看着伊索蕾,眼中岂还容得 下其他美女?
可是伊索蕾的头发比男孩子还短,衣服也是适合旅行的那种裤装,背上还系着两柄剑, 乍看之下与其说是美少女,倒不如说像个小帅哥。她以这副模样轻快地穿梭在帐篷之间 ,探听到形形色色的消息。譬如说,这届银色精英赛的规则和去年一样不变;另外,因为岛 上很久没派人来参赛,所以她也探听到各地远征而来的参赛者中谁的剑术较优,以及至今报 名参加预赛的总人数,其中贵族有多少人等等。此外,被公认最有希望得冠的候选人名单, 她也去探听了。
太阳快下山了。明天就是传闻中相当粗暴蛮横的预赛举行日,参赛者大部分都早早回到帐篷里去了。只有那些跟随贵族少年来的随行侍从们,直到很晚都还在外面探听消息或者找 乐子。有好几处地方正在进行地下赌博。不过,这可不是那些仆人们掷骰子的小赌,而是对可能得冠者下注的高额赌盘。
伊索蕾让波里斯早早入睡之后,去的就是这种地方。虽然这里是凶悍男人、酒鬼与骗子杂处的地方,但她要保护自己并不是难事。她在人群之中大胆地探头探脑。
她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这里和父亲生前告诉她的没什么不同。比起大陆人,岛民们的日常生活简直就像修道士一样。这里到处都是刺鼻的香烟味、乱七八糟的酒菜味、还有不知节约一直燃着的灯油,以及喊到疲累也不停的高喊声。四处充斥着吵嚷的噪音和不顾礼貌的粗鲁动作。
可是想到岛民那种孤僻性格,以及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显现出来的残忍敌对心态,和这里相较,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下五百哥伯伦!赌那个奥兰尼小姐!”
“呵,你赌得可真大!两个哥伯伦金币就等于一百额索了,这你知道吧?你是没得赌的吗? 怎么去赌那个瘦巴巴的小姐?”
“请你不要多管闲事!那个小姐确实很有可能得冠!我卖小驴的钱都让卖酒的和他太太骗走了,所以我才只赌这些,要是还有钱,我一定会赌更多的。”“应该赌比较少人下注的,才能大捞一笔,是不是啊!”
“我还是赌子爵儿子!因为他家上一代就很行,而且我赌他血汗钱才不会飞掉。我下一百额索,拿去!”
“喂,压少一点吧!动不动就下一百额索,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了……”
“没钱就不要在这里说东道西了,闭嘴好不好!”
“什么?我没有钱,你这样看不起我这个翠比宙豹猫吗?你要不要跟我比划比划?”
“我赌那个海肯王族一百哥伯伦!”“殖民地的人都是呆子傻瓜吗?自己不争气,就只想靠别的国家。”
“喂,这里也有堤亚人哦!你闭嘴!”
“咱们去那边,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我今天要让你尝尝豹猫的厉害!”“我赌子爵儿子八百哥伯伦……”
这样看热闹也挺有趣的。赌盘的赌金越是累积,用粉笔写在黑板上的数字就越多,几乎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子爵儿子”这个名字下注人最多,也就是说,赔率最低;大家好像都对这 个人很清楚,没有人去问他的本名,所以暂时无法得知他的本名。然而此人的受支持度可以说是压倒性地高。
第二多的是“奥兰尼小姐”,好不容易才得知她叫夏洛特。但仍然有很多人不知道这 个小姐,所以一直有人在问她是谁,仔细一听,原来她是位于安诺玛瑞北部的奥兰尼公国的 公主。
再就是“海肯王族”、“亚拉松高个儿”、“那维克船夫”,这些名字一直被人喊到。这里 的分配方式是,所有赌到得冠军的人可以分总额的一半,赌到战到准决赛的可以分得一点;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偶尔也会听到一些陌生的名字。由于进入准决赛的人数是依照 进入正式比赛者的多寡而定,所以还不知道会有几个人。
下注的人们每下一百哥伯伦,就会拿到一个用烙铁烙印的木块。将来似乎可以拿这东西来领取奖金。
在月岛出生、而且是第一次来大陆的伊素蕾,对这里的所有景象都感到既生疏又有趣。她本想赌一点,但立刻就改变了这个想法。首先,她的声音原本就不怎么大,而且 下赌注时必然会引起操作赌盘人的注意。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很有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 意。这里大多 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她要是开口,谁都可以听出她是个女孩子。
这时,身旁却意外地传来了富有朝气的少年声音。前来此地的少年们为了明天的预赛,应该大多已经入睡了啊?
“啊,既然都来到了这里,应该帮我爸再多添些财产才对,你看我应该赌谁才好,芭 那那?”
“当然是赌康菲勒子爵家的儿子最稳当了。可是少爷,您不这样,主人的财产也会日益渐增啊。我觉得您大可不必参与这种赌盘。还有,请您不要再用那种奇怪的水果名叫我了。 我讨厌那种软软长长的水果。”
“我爸再怎么说也是很成功的商人,多一个铜板总是比没有增加好,要是我赚了钱 回家,他肯定很高兴。还有,芭那那是那么好吃的水果,你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不知道? 那种水果可是只有海肯南部小岛才有的名贵水果!吃过芭那那的仆人,我看恐怕大概也就 只有你一个人。”
“但我还是请您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叫我!”
“不用担心,我们在人群后面。他们都在看赌盘,全都背对着我们的。”
“呃……少爷,拜托……”
伊索蕾只是稍微撇过头去,瞄了一眼正在和仆人讲话的少年。他留着一头比她还长的金发,随意散落着,看起来还有些可爱。少年和波里斯同龄,正努力想从人群隙缝里看到赌盘上写着什么。他穿着高级的白色上衣,上有蓝色滚边,腰上还系了一柄细 薄的剑,一副像是来参加银色精英赛的模样,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晚还在这里。
“哎,子爵儿子的赔率未免太低了!要是赌他赢,就算赢了也只不过是能拿回本钱。应该要赌风险大一点的才会有利可图,嗯……要不从下面赌的人少中选一个……这个什么王族 的实力怎么样?喂,芭那那!不要呆站在那里,仔细看看!赶快结束,我才好早点去睡觉, 明天预赛才能用最佳状态去'看热闹'啊。”
“那您现在就走,去好好睡觉,不就行了?”
“你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不高兴了?我那样说又没恶意。对了!你也选一个下注 吧。
钱我给你。怎么样?“
这个仆人看起来比少年还高大而且年纪也较大,但是看他对这仆人又哄又拉,说服的功夫非常了得。身为一个贵族少爷,应该有压倒仆人的气势,但这名少年或许是商人儿子的关系,基本上是带着一副协商的态度。当然,这对树立他的威严一定不会有多大帮 助,但如果他原本就是这种爱玩的个性,那么这样的待人方式或许最好也说不一定。
果然,年纪大的仆人有些心动,或许赌赢了真能赚点钱,于是就和他的少爷一起用心望 着赌盘。他们一直在考虑该下注赌谁,不断闹意见,伊索蕾看到他们那个样子,悄悄地说了 一句话:
“这位少爷,你是不是真的要冒险赌上一赌?”伊索蕾暗中在声音里加入圣歌的魔力,所以少年很快就听到,回过头来。在这种嘈杂的地方,其他人根本听不到这么小的声音,但是被当做目标对象的人就听得一清二楚。仆人也 没察觉,只一心一意在听人群喊叫的声音。
“咦?原来你是女的!刚才看到你的时候……”
“是的。但这不重要。如果你真的想冒险一赌,赚大钱,我倒可以推荐一个人。”
“嗯……”
可爱的少爷像是在考虑。他看起来很认真地在烦恼着,但过不久就望向伊索蕾。伊索 蕾露出微笑,随即少年的眼睛圆睁了起来。
“哇啊,小姐姐你可真是个大美人!刚才你说的是赌你会赢吗?”
看来他也看到了伊索蕾背后的剑。伊索蕾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别人。如果你觉得有负担就算了。可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得冠军。”
“冠军?”
“是啊,冠军。”
仆人还是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们。少年慢慢察觉到,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这美丽小姐姐的声音。这是只有自己耳朵才能清楚听到的声音,其中甚至含有一股力量让他想点头!不一会儿,少年真的点头了。
“好。我爸常对我说,机会和危机会一起降临。你的声音好像挺特别的,这就是 危机,同时也是机会,应该是这样。好,我赌,他叫什么名字?”
“波里斯。米斯特利亚。你赌这个名字,爱赌多少就赌多少。还有,你下注的时候,请 帮我下注。”
伊索蕾把一枚一百额索的金币放到少年手上。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叫路西安。卡尔兹。姐姐你呢?”
“我叫伊索蕾。那么祝你明天预赛顺利。”
伊索蕾转身,接着从她背后传来那个名叫路西安的少年很有气势的喊叫声:
“这里这里!五万额索!听清楚我说的!波里斯。米斯特利亚,我要赌这个人五万额索!然后再加一百额索!”
而在他前方,仆人吓得张口结舌的,正使劲拉他少爷的手臂。可是话都已经说出 口了,岂可反悔。
就这样,赌注板上加入了一个没人听过的陌生名字。
预赛开幕了。
银色精英赛总共要赛三天。第一天预赛是将全部参赛者分为四队,举行两次大规模的团体决斗。在限定时间内,如果失手攻击到自己一队的人,或者摔倒在地,或武器掉落,或是被别人抢走武器,就算从预赛之中被淘汰。
各队人员都有不同颜色的头带,如果遇到危及生命的状况,可以把头带解下弃权,避免受攻 击。而攻打弃权者也将被淘汰。以前的预赛比较慎重,但近年来参赛者越来 越多,所以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来挑选进入正式比赛的参赛者。每一队大约有七八十人左 右。
波里斯被分到最后一队,第二场才轮到他。为了辨识所属队别,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