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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让我们吃尽苦头一路追到这里的那个小鬼,到底有没有可能来过这里?”
他们带着一张从坎恩选侯那里拿到的波里斯。贞奈曼全身肖像,这是依照勃拉杜从贞奈曼宅邸撕下的全家画像中描画出来的。那时波里斯大概才十岁左右,所以画像上的人与其 说是少年,倒不如称为小孩子,有着小巧可爱的脸蛋。跟如今人在月岛的达夫南相比,就只 有脸孔相像而已,整体的感觉与身体的成熟度,早已经全然不同。
这一点他们当然不知道。虽然知道他已长大了几岁,但在他们看来,小孩子差两三岁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有个养子的尤利希也说过,孩子都有可能突然长大。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有必要再调查一下。”
“可能性很小?依我看,他根本就没来过。我倒觉得他一定是搭船出海之后就淹死了。 想要进到珊斯鲁里的人,如果没先到坎塔帕尔斯港这里,是不可能进得来的。这一点连我们 也不例外。而且像我们这种外国人,出了这港口到别的地方去会怎么样,这你应该很清楚才 对吧?”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到他们国内。”
“哼,当然啦,如果他遇到一个好心的珊斯鲁里人跟他同行,是有可能做得到。但是大哥你知道那是多么困难的事吧?虽说这国家是'没有法律的国家',但对于外国人,他 们可绝对是'无法无天'。”
“没有法律的国家”和“无法无天”同样都是没有法律,但含意可就天差地别。正确地 说,珊斯鲁里并没有法律禁止外地人通行,因为这个国家根本没有一部完整的法典。
但是,这里有着更为强大的约制力量,就是他们会排斥外地来的人。在这种情况下, 即使他们的国民有一天对外地人扔石头,把这个人打死,也不会有官员出面调查的。那些同 时身兼祭司职位的官员按照惯例,在对同样的问题不 关心九次之后,第十次就会若无其事地判外地人死刑。他们甚至还以此荒唐的惯例自豪。
“像你这种人都会怕无法无天,可真令人惊讶!”柳斯诺表情沉郁地说道。尤利希则是顽皮地微笑回答:
“无法无天的人我可不怕,倒是那些令人觉得麻烦的人,我才最痛恨。对了,肚子都快饿死了,怎么吃的还没来啊?”
沙拉早就端上桌了。尤利希环顾四周,看看呆会儿的餐点是什么样子,但是今天好像 刚好没人点黄金蝎。黄金蝎当然算是比较贵的菜肴,不过,他们会从坎恩统领那里拿到充分 的经费,所以价格对他们不算什么。
没看到黄金蝎,但尤利希却看到了别的东西。他伸出手臂,敲了敲桌子,要柳斯诺注意。
“那边,你看。”柳斯诺原本正面无表情地咬下一口生菜,此时他转头过去,刚好看到一名男子走进餐厅。
并不是只有他们在看这男子。几乎整间餐厅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人口处。这或许是因为,进来的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在门外伏拜等候的人却有数十名之多吧。而且那些人都穿着只有珊斯鲁神官才穿的白衣。
一名男子看起来算是他们的代表,他对当先进门的人说道:
“请贵人不要让陛下担心。”
率先进来的那个“贵人”转身回答:
“陛下说过,我的事她不会担心,因为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这名男子说话的语气很爽快,说完之后便在一张餐桌前坐了下来,随即大声叫唤侍者,和尤利希一样点了黄金蝎。而二十三名珊斯鲁神官则仍然伏拜在餐厅门外。
尤利希觉得很奇怪,打量了一下这名男子。首先,这名男子长得完全不像是很高贵的样子。 高大的个子,并没有威严的气势,一副看似无知又像善良的明亮眼神。这个人用手撑着下巴 ,一副满是期待菜肴上桌的表情。
柳斯诺低声地说:
“是名战士。”
尤利希听到这句话出自柳斯诺,比由别人说出口来感受要强烈三倍之多。柳斯诺乍看之下像是饱读诗书的学者,但却是他们“四支翅膀”之中拥有最强武力的人。跟他同甘共苦好几年的尤利希非常清楚柳斯诺厉害的地方。
“……原来如此,一定是了。”
从任何角度看,这位“贵人”都不像是什么高贵之人,而比较像是奔跑于山林之间的蛮族战士。这与外貌或穿着毫无关系,只有战士之间才会感觉到的某种动物性的知觉,所以柳 斯诺才这样断定。尤利希是那种比较重速度而非力量的人,所以每当看到这种精攻武术的战士,都会不自觉地显得有些畏怯。
“哼,真不想遇到这种人。”
这个他不想遇到的人一下子就把主菜之前的几个圆面包给吃光扫净,然后又继续哼起一首他们没听过的歌。他对餐厅里人们的目光一点儿也不在意,不对,正确地说,应该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人们一直盯着他看,直到发现一名珊斯鲁神官跟着进来并且用可怕的眼神瞪着他们时,才全都不得不转过头去。
这名战士穿着一件肩膀半露的朴素上衣,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处处可见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副模样令尤利希突然想到三翼彤达,然后他又想到彤达是雷克迪柏人。
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珊斯鲁里人。那么他应是外国人了,可是这些盛气凌人的珊斯鲁神官们怎么会如此厚待他呢?
珊斯鲁里国民对外地人非常排斥,但相反地,却对他们国家的统治阶层绝对服从。虽然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对于日常生活以外的事都持着纯真态度,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宗教热忱的关系。他们把那些属于统治阶层的珊斯鲁教神官与女巫,都视为他们诚信宗教的一部分。
因此,珊斯鲁神官们地位非常崇高,能让神官们鞠躬低头对待,可说是极为少见的事。 事实上,应该说除了他们之间的地位高低之分外,是不会对人鞠躬低头的。
位于珊斯鲁里最上阶的是他们的女王。她的存在与珊斯鲁神的转世没有什么两样。因此 对于她的决定,能提出异议的只有神官或女巫,而且是非常高位的。至于国民提出 反对的声音,可以说在他们的历史上从不曾有过。
现任女王梅乐洁蓓德是几年前继位的,与雷米王国改善关系,也是在她统治以后的事。
尤利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片刻之后,却发生了一件令他伤心的事。
“特制黄金蝎来了。”
引颈期盼的食物虽然端来了,但方向却奇妙地转了过去,朝向刚才来的那个男子!
“嘿、喂……”
他正打算要抗议,柳斯诺的手指却靠了过来,戳了戳他的手腕。尤利希抬头一看,柳斯诺正对着他摇头。尤利希说道:“哼,一定是靠那些神官的关系!”
尤利希并不是那种不分辨事情状况的人。如果在珊斯鲁里和珊斯鲁神官起冲突,就意味着和这里所有人为敌。即使他很生气,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忍下去。
“可恶,依我以前的脾气,早就冲上去了。”
柳斯诺并没有安慰嘟嘴生气的尤利希,而是观察起这位“贵人”吃东西的模样。
从这人外表看,就已经看出他不会有什么优雅的动作,不过没想到他做出的动作却是更 加夸张。那个人很熟练地挥着一支餐刀,把那只大蝎切了开来,接着动用全部的十根手指, 将坚硬外壳隙缝之间所露出的蝎肉给挑出来吃掉。别说是贵族,就连在市场地上的小孩吃 相也比他好看。
可是这个人挥动餐刀的技术却不单纯。不但快速,而且是以握刀的那种手势切肉,由这一动作看来,完全看不到一般人会有的犹豫不决。没有一刀是切得不够透的。所以说,他这根本不是剑术家或刺客的刀法。应该怎么说呢?像是杀过很多牛或猪的那种人的技术。
或者说是……杀过很多人的那种技术。
“嗯……”
柳斯诺把头转回去。在他的脑中已经有个计划慢慢地形成。
隔了一阵子,尤利希的食物终于在那名男子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端上来。虽然他已强忍下来了,但一有机会还是要报复的,尤利希一面这么想,一面勉强静下心来看他的食物。
因为大大的盘子上面盖着一个金色圆盖,所以更加令人好奇。端菜的侍者伸出手来,掀开盖子。过了不久,看到里面的东西柳斯诺不由得发出了呻吟声。
尤利希兴致勃勃地看着盘子里的东西,然后他瞄了一眼柳斯诺,突然像小丑 般,两边的嘴角上扬,露出嘻嘻笑容。
“好像很好吃哦!”
背部金黄色,大小如同一只胳臂般的黄金蝎像在炫耀它巨大的蝥,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它的四周则摆了许多如小虾般大小的褐色蝎,身上沾满他们没吃过的蘸酱。大海的咸味,香喷喷的味道,同时还掺杂有某种腥味,实在很难猜想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而柳斯诺的表情看起来可有够瞧的了。他慢慢地把椅子往后挪之后,把脸撇过去,然后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祝你用餐愉快。”女子的名字叫亚妮卡。高斯。她的体格就像男人一样,不过脸蛋颇为漂亮,所以整体上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坐姿也实在不雅,站在她身旁的人也都是同一种德行,给人不是很好的印象。不是说他们长得难看,而是给人一种不可信任的感觉。
“这个提案不错。我黑手套亚妮卡一定可以帮得上您的忙。”
还有一件事令培诺尔伯爵不高兴。当初他要佣兵去联络他们,说要见他们,结果几个 月过去了,他们现在才出现,实在令人怀疑。也许他们只是不想来见他或 者懒得见他,也有可能是他们想要提高价码。
“如果有成果,除了我刚才说的酬劳,我还可以给你们几样好处。我刚才说过,如果没有收获,我一分钱也不会付。可是你们还是同意去做,那可见是很有自信了。”
“您等着看不就可以知道了?您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们不是那种会做亏本生意的人。而且佣兵生活实在是太枯燥无味,我们才想做这一笔。”
反正对方如果不是诱饵就是猎犬,姑且先试着看看,要是有问题就把问题解决 掉,就是这么简单。
“好,我先给你们订金。正如我刚才所说,要和我的部下一起行动。要是你们耍把戏 ,我不会放过你们。”
“哎哟,像我们这么卑微的佣兵,怎么敢拿了您的钱,还犯无礼的事呢?况且,我们对那种瘦弱的年轻人又没兴趣,请您不要担心!”
“……”
不知道她这是在装傻还是嘲讽。伯爵还是把装有订金的袋子放到桌上。
“即使你们失败了,这些钱我也不会要回。不过,你们可要给我好好地做!”
接着伯爵把一直放在旁边的箱子拉了过来,打开箱盖。箱子里,红色缎布上摆放着一柄宝剑般的金色短剑,仅是剑鞘部分的精细作工,就足以用它在郊外买一大间房子了。
“哇,真漂亮!看来我们得多加认真才行了。可以摸摸吗?”
女子不顾礼数就拿起了短剑。她拔出剑后,左右打量,还递给站在后面的同伴。一位拿着一把小十字弓的男子看了短剑的刀刃一眼,像是确认了其价值似地,点了点头。短剑又被放回 箱子,秘书修盖上了箱盖。
“我随时等候回报。再见。”
伯爵一站起来,坐在旁边的秘书修随即拿起短剑箱子,跟着走出去。两人一走出去,房里就只剩下三个佣兵以及监视他们的五名骑士。
亚妮卡打开装有订金的袋子,用那种不懂事的小姐口吻,像是要说给骑士们听似地喋喋不休地念着:
“真的很不错!身为佣兵,我们当然必须拿多少钱做多少事了,地位不同的人确实连用钱方 式也大不相同!”
她好像那钱是可以吃下去似的。伯爵交付的任务是要她把当时看到的那个年轻人,也就 是带着一个年幼弟弟的那个小子给抓回来。如果死了,就告诉伯爵埋葬的地方,这样就行了 。她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看来伯爵一定是想拥有当时她也曾经觊觎的那把剑!
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和散布在整个奇瓦契司南部的佣兵组织合作,因此以他们的能力,要找出那小子,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而且她跟那个年轻人也有个人的恩怨要算清楚。
“在交给货主之前,一定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虽然剑无法占为己有。不对,应该说,如果 我想要,哪有不能到手的?”
然而,派出任务的伯爵老早就知道,他们要找的年轻人很久之前就已经躺在荒野的冰冷土地之下了。而且身上还穿着许多人都找不到的那件白色甲衣。被甲衣套住的灵魂无法解脱,正在作着长梦。如同被冰块冷冻的尸体,连腐烂也不会发生。他就在距离他们三步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