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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反对控方律师在未能提出事实依据的情况下,只凭几张照片就提出捕风捉影的言论!”
韩斯慕反唇相讥,色厉内荏地否定。
“法官大人,这完全是合理推测。”
王律师目不斜视,掷地有声的反击。
主审法官翻了翻王律师递交上去的证据原件,宣布道,“反对无效。”
“法官大人,我说完了。”
王律师语毕回座,根本不给韩斯慕回击的机会。
潘知晓脑中蓦地一片空白
“休庭三十分钟!”
主审法官宣布休息,三十分钟后会宣判结果,潘知晓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完全没有了最初的精神气,整个人恹恹的,像个没有灵魂的痴呆者。
半个小时后--
“全体起立,下面宣读审判结果!”
主审法官一声令下,在场的人无不从座位上站起。
潘知晓是最后一个起身的,歪着头,似乎对判决结果漠不关心。
“即日起,潘念念的抚养权判归闵臻所有”
法官读的什么,潘知晓再也听不进去,她只知道,这场官司终究败了。
她输掉的,是一个陪伴她六年的孩子,她的命!
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潘知晓也不去管,直至身边有人提醒,她才机械的掏出手机,因为没用心的缘故,还没接通电话,便摔在地上。
也是身边的人将手机捡起,重新递给她,并且握住她的手,怕手机再次掉落。
她下意识的抬头,要说谢谢,这才看清给她捡拾手机的人是闵臻。
闵臻不顾潘知晓面色苍白,满脸惊愕,缓缓凑近她的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会送念念去法国读书,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他!”。
语毕,闵臻决然离去,留下潘知晓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任凭手中电话一遍遍的震响。
过了一会儿,潘知晓终于从混沌中觉醒,她打了个激灵,摁下接通键。
那头是念念学校的教导主任,甫一接通,便噼里啪啦的开训,潘知晓耳朵被刺的生疼,柳眉皱了又皱,问清原因后,便朝外走去。
潘知晓鬼魂似的行为,引起韩斯慕注意,他来不及换下律师服,紧追而上,“潘知晓,你去哪?”
韩斯慕一把抓住潘知晓的手。
“你放开!”
潘知晓用力甩开韩斯慕,不理不睬,继续前行。
在韩斯慕看来,潘知晓认了死理,此刻,一定将一切罪责都归到了他这个口不择言,狂妄自大的律师头上。
“别冲动,我们还可以上诉!”
韩斯慕不松手,柔声安抚。
偏偏,潘知晓一声不吭,沉默着和韩斯慕的手较劲。
她的长指甲抠进韩斯慕手背皮肤里。
韩斯慕痛的剑眉皱起,却依旧不放开。
“刚才闵臻和你说了什么?你千万不要中了计!”
思想起刚才闵臻附在潘知晓耳边对她说话的情景,韩斯慕即刻了然于心的劝解。
潘知晓非但没听进去,反而俯下身,对着他的手臂,张口咬下,像个七八岁蛮不讲理的孩子。
韩斯慕任她咬,哼都不哼一声,他知道,这个结果,对于潘知晓来说,很难接受,即便是他,也很难接受。
“我们可以上诉,相信我,下次一定将官司打赢!”
韩斯慕腾出另一只手,轻抚潘知晓的背。
终于,潘知晓松开口,抬起头,看着韩斯慕,脸上爬满了泪水。
她抽抽鼻子,胡乱一抹。
“念念在学校出了点事,我要赶过去,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还等着上诉!”
潘知晓平心静气下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幼稚可笑,她理一理自己的乱发,看一看他流血的虎口,眉宇间染上愧疚之色,“对不起!”
他手心松动一些,“我送你去。”
潘知晓这回轻松拂开他的钳制,“不用。”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韩斯慕一人,看她背影,心中唏嘘。
*
开车去学校,三拐两拐到了训导处门口,潘念念和另一个男孩子被罚站,孩子的背影对着门口。
潘知晓进去的时候,念念听见动静,回头看,眼神一亮,继而垂下眸子,“妈咪--”
念念平时也叫“妈咪”,不过,在惹了事,心虚的时候,会叫的发腻,发甜。
现在,潘念念便处于这种状态,并且,这次,他确实犯了错,和小班的一个孩子打架,把别人的脸都抓出了血痕。
这孩子极为聪明,打架更是在行,自己一点伤没有,另一男孩子被他揍的到现在还不敢说话。
问原因,潘念念死活不说。
另一个家长很快也赶到,看到自己儿子在学校受了委屈,拍桌子要学校给潘念念记过。
这时候念念知道要躲在潘知晓背后,一声不吭了,潘知晓一个劲赔礼道歉,那家长认出最近因官司而被大家熟知的潘知晓,气得指着个孩子讥讽,“有个豪门老爸了不起了是不是?在学校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潘知晓太阳穴一跳,结了冰的视线投去,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位家长被她的目光震慑住,敛了敛,没再说下去,转身抱起自己儿子,小声嗫嚅,却让潘知晓听得分明,“放在外面养的就是不一样,有没有一点家教?”
闻言,有一只手在揪紧潘知晓,令她的心脏渐渐泛起钝痛。
但潘知晓明白,一切终究要归于平静。
潘知晓整理好心烦意乱的情绪,不愿跟这位母亲吵,把念念领过去,要他向同学道歉。
念念死命摇头,咬着牙齿不说话,倔强的样子看的潘知晓心中无明火腾腾窜起,她知道自己不该,可管不住自己,“潘念念!向他道歉!”
她的声音张成一张怒意的网,念念吓得直缩肩膀,可还是嘴硬,他不敢和潘知晓冲,冲过去又要挥拳揍人,“他活该!他乱说话!”
“你还有理了?”潘知晓拎着他,拖拽着丢到那孩子面前,“潘念念,是你做错了事!道歉!”
他还是不肯,气得潘知晓扬起手掌威吓,“听到没有?道歉!”
孩子泪眼婆娑地抬头,不可置信看着潘知晓,突然就甩脱潘知晓的手,“爹地从来不会这样对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潘知晓扬着手愣在当场,孩子推开她跑了出去,而她,后腰撞上桌角,疼的她的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可再痛,也已经麻木
潘知晓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孩子跑向校门的身影,她开车去寻,一条路一条路地找,车流高峰时间快到,念念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都过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
潘知晓悔得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她焦急万分,降下车窗,视线在周围搜寻,前方十字路口的交通灯何时开始闪烁的她也没在意,倒是突然在这时望见对面路旁,人行横道上,有个孩子的背影很像念念。
潘知晓心一紧,无穷无尽的焦虑终于倏然远去,她脚下油门踩紧,车头正要绕过去,却突然,“嘀--!”的一阵车喇叭声刺耳响起。
潘知晓一惊回神,连踩刹车,车速却丝毫未见缓慢,眼看就要与路口另一辆车横面直撞而上--
她猛打方向盘,车头一歪,撞上路边防护栏
*
闵臻在庭审结束后,便即刻回了公司。
因为还有和法国某知名公司威廉先生的会晤等着他。
和客人会晤期间,闵臻最讨厌被人打搅,偏偏,此场会谈中,半小时内,被打断了两次。
前一次,是向他汇报念念在校外闲逛,而这一次,依旧是保镖打来的电话,“闵总,小少爷已安全到家。”
闵臻只说了一句,“继续看着。”
“是的。”
保镖迟迟不挂电话,闵臻问:“还有事?”
“是关于潘小姐的,”也有一组保镖在跟着潘知晓,不过一般情况下,只有闵臻主动问起,保镖才会提及,因而此时保镖也有些犹豫,“她出了”
“她的事,我不需要知道。”
闵臻挂断电话。
官司闹得满城风雨,闵臻也是怕有什么差池,才聘请职业保镖暗处保护,不过也多亏这几个保镖,他才知道法庭调查员竟一直在观察孩子和父母的状况一事,法官在断案时自然是要考虑孩子的意愿,调查员几次“巧遇”他推掉工作来陪孩子午餐,法官对他的印象怎会不好?
潘知晓对此毫不知情,要怪只怪她之前找的律师行只想靠官司打响名号,可又怕得罪闵臻,结果根本不能给她什么好的意见。
而韩斯慕
韩斯慕倒是帮了他,如果不是韩斯慕,那女人还带着假面具博取同情。
韩斯慕做事历来严谨,及曾说漏过嘴?有意为之,不过是为了要给他难堪。
可惜,韩斯慕,打错了算盘。
回到室内,继续会晤,史密夫看他摆在桌面上的照片,是念念和他的合照,直夸孩子可爱,这番话比任何恭维之词更令闵臻开怀。
*
晚上有商盟的酒会,闵氏派发邀请函,邀请城中富豪名流,品尝闵氏新引进的一款高端洋酒。
所有人都以为闵臻的女伴定是那千篇一律的芦静茹,却不料这一回,是李家小姐挽着闵总的胳膊出现在会场。
这倒是令许多人觉得意外,闵臻历来不喜欢千金小姐的做派,女伴名单中也从不见富家女子的名讳。
这一回,名媛出场,虽比不上那女助理亮煞眼球,但也赏心悦目,想来这一段插曲,近日又要成为名媛圈子里的消遣谈资。
有关系还不错的公子问闵臻官司的事,他只笑言应承过去。
闵臻暂时封锁了消息,明天一早所有主流媒介会在同一时间,发布闵氏授权的声明,将官司结果公布于众。
孩子对母亲的依赖,他一时半会取代不了,只要她别做什么过格的事,他会保留她的探视权。
李小姐陪着他敬酒敬了一轮,被脚下高跟鞋累着,闵臻将他带到沙发旁,看似展现绅士风度,请她歇歇,实则不过是撇下了她,到清净处去打电话。
他为念念配了支行动电话,这个时间正好,电话拨过去,孩子还没睡。
闵臻听得出他不开心,声音柔和地说,“明天接你到这边的家里来,好不好?”
念念沉默很久,闵臻正要开口询问,孩子竟戚戚然哭了出来。
念念声音哽咽,好不容易被他哄得不哭了,可他之前哭的闭住了气,一直在抽噎,断断续续地说:“我惹妈咪,生气了她现,现在还没有回来”
*
闵臻直接从酒会现场赶到潘知晓的住处。
念念来开门,眼泪鼻涕都还挂在脸上。闵臻抱起他往里走,念念乖乖贴在闵臻肩头,嫩藕似的小胳膊环住闵臻脖颈。
这么近看,孩子长得像极了他,但眼睛像极潘佳乐,眼仁透亮,水汽氤氲,泪眼婆娑两相望,看的闵臻心疼--
不,他母亲更甚,都看得到他灵魂深处去。
闵臻取纸巾为念念擦鼻涕,孩子就着他的手擤了擤,心情依旧不见好。
停好车随后上楼来的吴笙按着老板吩咐,转眼间就替念念收拾好行李。
念念看着吴笙两手提着他的东西出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闵臻对他说:“今晚住到爹地那里去好不好?”
“我要等妈咪!”念念立场坚定,松开环住闵臻颈项的双手,小屁股挪到另一边去。
“我找到她以后,一定带她去见你,好不好?”
念念鼻头通红,有点不相信,“真的?”
闵臻真挚地点头。
“爹地不会骗念念的,骗小孩子会张尾巴的!”
吴笙出声帮腔,趁机调侃下闵臻。
好在念念听后扑哧一笑,否则,由着闵臻的眼神,他下个月的休息天又要泡汤。
好不容易劝动了念念,由吴笙带着先回闵宅,闵臻则开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还没行驶多远,手机便想起,他取了蓝牙挂在耳边,“找到了?”
对方报了医院地址,闵臻挂断,立即转向对面车道,加速,平稳飞快赶去。
犹记得一个月前在医院见到她那一次,她头在流血,神志不清地看他,嘴上说:这不是臻的,不是真的
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
赶到医院,护士称过了探视时间,不能进去,原本立场坚定,但仔细看了眼面前这个教养良好、面色英俊的男人后,即刻一愣。
她认出闵臻,慌忙依言放行。
闵臻推门进去,灯暗着,床上躺着的正是潘知晓,窗帘也合着,闵臻不自觉就放慢脚步,走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