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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沫接到的电话说买合木提是在左家沟的景观桥附近被人看到的,她就是再没来过左家沟,看地图也是警察的日常习惯之一,对自己没去过的陌生地方,也要知道大概的地上标志性建筑物。景观桥是左家沟很显眼的建筑。桥身上的led小彩灯通宵都不会关的。
可是现在文沫身处的地点附近全是平房,道路狭窄,更像b市老旧的胡同,四周漆黑一片,哪里有桥的影子?她从下出租车到现在,已经走了十多分钟了。左家沟才多大?她不可能走这么半天也到了要去的地方。
事情有些不对,这其中有什么细节是她忽略的。如果崔志佳从他的家里乘车去往左家沟,根本不可能路过接到文沫,一开始文沫以为他是特意拐过来接自己的,可是现在仔细回想。出租车的计价器的读数还没超过10元起步价的范围。崔志佳的住处至于在五公里以外,而b市出租车三公里以上,费用就会跳表。
那么,崔志佳根本就是在她家附近打的车,然后装作特意来接她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崔志佳在凌晨一点左右在她家附近晃悠呢?
与其自己在这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问崔志佳呢。文沫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崔志佳赶上来。可是她停下,背后的脚步声也一齐停下了,文沫回头张望,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胡同里,又能看到什么呢?
“崔志佳,你在哪?”文沫开始小声呼唤,同时地拔出手枪,警觉着周围的任何响动。
没有人回答她。文沫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人类在长期的进化路上走得太快,早已经失去了作为动物的本能,对危险的察觉降低到几乎没有的地步,即使是一直在危险环境中工作的警察也没比普通人警觉多少。
设想中会出现的情形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文沫走出了这条长长的笼罩在黑暗里的看似没有尽头的胡同,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在文沫暗自嘲笑自己是当警察当得时间长了,神经有些过敏,怀疑主义至上的时候,周围突然再次传来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文沫手中还没有放下的枪再次举起
脚步声在离文沫很近的时候停止了,只听崔志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文沫,你怎么走这么快,我一不留神,就不见你人影了。”他一边说,一边点亮手电,让循声望来的文沫看个正着,眼睛受不了强光刺激,不由自主地闭上。
手中的枪毫无预兆地被人抢走,接下来一个带着轻快笑意的声音传进文沫的耳朵,让文沫如遭雷劈般定立当场:“呵呵,文沫,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买合木提!文沫强忍着眼睛的不适,想睁开眼看看周围的情况,刚才那么多的脚步声,买合木提的人肯定来了不止一个,她的枪又被抢了,就凭着崔志佳和她两个人,想徒手制服买合木提手下这群亡命徒,难度系数不低。
而且,文沫的心沉了沉,崔志佳刚才失踪得意外,现在出现得更加意外,他到底算是哪一伙的,文沫还真不敢说。
当文沫的眼睛恢复正常,能看清现场的景象时,她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心不由地像沉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崔志佳正与买合木提站在一起,不同的是,崔志佳望向她的眼神一片冰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不带一丝感情,而买合木提却似笑非笑,他那双明显不是黑色的眼睛,充满了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好像她是案板上待价而沽的猪肉。在她的周围两米之内,还有三名一身黑衣的家伙,其中一名赫然就是刚才的出租车司机!
摆出这么大阵仗,还真看得起她!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吧?这个小胡同,就将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地吗?破旧、狭窄,最重要的是,文沫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依买合木提的性子,自己最终的下场无外乎两种:一是死得极为凄惨被放置在大庭广众之下,算是买合木提给b市警方的一种警告,谁敢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想抓他,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二是从此从这世界上消失,再也不会有人能找到她的尸体,就好像世界上从来没有过她文沫这样一个人似的,也许过个十年八年,她留下的一堆白骨会在某一天被人发现,不过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她这么个警察了。
死,谁都怕,但当怕也没用的时候,你表现得越恐惧越害怕,对方越是会从精神上打压你,鄙视你,反正都会是一死,为什么不能死得像个人样呢?
最近文沫的生活一团糟,她正愁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呢,也许这个时候死去不是什么坏事。
“崔志佳,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被买合木提这样的恐怖主义头子同流合污,你可真算是对得起身上穿的这身皮。”文沫现在连正眼瞅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身皮?”崔志佳脸上堆起了笑容,眼神却依旧冰冷,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警服:“你以为我想穿吗?啊?当初我是为了什么才回来的?是你,是你啊!”崔志佳显然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可是他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尽全力喊出来的,买合木提怕吵醒周围的居民,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及时制止了他:“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快走吧,反正现在文沫已经到我们手里了,不急于这几分钟。”
一直在文沫身后当背景墙的黑衣人此时接到买合木提的指令,上前两步想敲昏文沫,直接扛起人跟着买合木提往外走。
文沫当然没那么乖让他敲,侧步弯腰转身,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拳打在对方肚子上,对方显然没想到文沫居然还会反抗,被打个正着,忍不住闷哼一声。
不过胜利是短暂的,当三名黑衣人一涌而上时,文沫双拳难敌四手,终于在几个回合之后被人打晕,之后又被那几人发泄似地多踹了几脚。
买合木提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警方在左家沟的行动经过一晚上的等待和查访终于还是失败了,观景桥下的所有的流浪汉他们都一一比对过,根本没有买合木提。
而李响岳在久等文沫不至之后,只以为她是因为身体不适最终没来,上了年纪的人熬夜还是很辛苦的,所以他直接回家睡觉去了。
没有人知道,文沫此时命悬一线。
囚禁
对于一名失去自由的阶下囚而言,文沫的待遇实在可以算得上星级标准了。干净的房间,她现在虽然昏迷着,却能躺在干净的床上。
崔志佳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沉睡中的文沫。也许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吧,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皱得紧紧的。最重要的是,沉睡中的文沫没有了看到他时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厌恶。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抚平她的皱纹,希望她能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不会排斥他的亲近,才会让他忘记,眼前的这个女人从来不曾给过他丁点机会。
多少年的爱恋,都像是一场笑话,崔志佳心里明镜似的,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在背后说着他如何如何没出息,对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死缠滥打,卑躬屈膝,做尽了各种丢脸的事,却只换来她更深的厌恶。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自己犯贱也要有个底限吧?这个女人,践踏着他做人的尊严,只有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他才能真正走出这份畸形的爱恋,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轨迹,重新拥有一份美满的爱情。
多少次,他想策划一起完美地谋杀,将文沫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抹去,又有多少次,在眼神接触到她淡漠的眼神后心软了下来。自己是爱惨了她的,无论下定多么坚定的决心,想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最终都会不了了之。因为他下不去手,她是他的死穴,碰到了就丢不开手。
可是现在,他完全可以不用自己动手,买合木提自己会帮他出心底压抑已久的这口恶气,看着她受苦受难,虽然心里有一小部分钝钝得痛,有些不忍。但他更多的还是觉得痛快的,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想得到,呵呵。下辈子吧。
文沫啊文沫,你以前当着单位那么多人的面一次次给我难堪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天,等你醒过来,我要你也像条狗一样地求我,求我放过你,只要你姿态摆得够低够贱,也许我会大发善心让你死得快一点。
想我也是留学海归人士,在国外收入颇丰,受人尊敬。我放弃了这么优渥的生活,只为能常伴你左右。可是先有秦鹏修,后有齐冉,他们两个哪一个都比不上我,你却死心塌地地对他们好,而对一直爱恋你的我不屑一顾。呵呵。遭报应了吧?一个劈腿跟别人结婚了,一个搞大你肚子也亡命天涯了。现在你落到这步田地,将不久于人世,而你的身边依然只有我陪着,都这样了你还看不到我的好吗?
文沫一开始是被人打晕了,后来却是因为太累真的在睡觉,所以等她一觉睡醒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房间内布置得挺不错,湖水蓝的窗帘和被单,淡黄色的壁纸,白色的木地板,即使身为对手,买合木提挑房子的品味还是挺不错的。一间临时租来的房子都能布置得让人看了很舒服,真有闲心啊。
崔志佳之前一直陪在文沫身边,只刚刚出去倒了杯水进来,这才发现文沫已经醒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后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
而文沫在看到崔志佳时。更是一丁点想要再跟他说什么的*都没有。警察队伍里出现他这样的败类,真是一种耻辱,跟他说话,怕是会脏了自己的嘴。
“你喝水吗?”崔志佳端着水杯过来。
文沫连看都懒得看他,反正她的两只手被拷在了床头,她连坐都坐不起来,索性躺着装听不见,连眼睛都闭上了。
崔志佳自从明白他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文沫的心之后,火气渐涨,文沫此时这种态度明显是在刺激他,可是崔志佳控制不住,他一把拎起文沫的衣领,将水杯塞到她嘴里:“喝水!听到没有?”
文沫张嘴喝水。她刚醒来,早就口渴了,有人送到嘴边的水,不喝白不喝,只有吃饱喝足,保存体力,她才能想办法逃出去,在这干等着人来救不是她的风格。
一杯水下肚,文沫嘴唇上的干渴还没缓过来,胃里就忍不住一阵痉挛,疼得她张嘴就将刚喝下去的水吐了出来,因为两只手被拷在一起,文沫连翻个身吐到地下都做不到,只能头一偏吐到了床单上,顿时整间房里充满了酸臭味,熏得文沫吐得根本停不下来。
崔志佳眼神一暗再暗,他刚想起来,这个贱女人怀了别的男人的野种,而他在这干什么?居然在喂她喝水!喝什么水?渴死了才好!崔志佳一时接受不了,逃也似地跑出房间。
文沫好不容易停止呕吐,平静地躺在床上,望着拉着窗帘的窗户发呆。外面早已经天大亮了,阳光从颜色很浅的窗帘里透进屋,照得整个屋子很温馨,即使是明白自己身处险境,文沫现在的心情也相当平静。
人固有一死嘛,也许是做过太多次心理建设,也许是以前总是与死神擦肩而过,事到临头,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文沫微笑,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至少半年多以前的她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内心还很不淡定。
买合木提就是个典型的反社会分子,他根本不具备正常的人类感情,不会恐惧,不会同情,再加上他以前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成就了他今天全国头号恐怖分子的地位。
他的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落到他手里,文沫压根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警察嘛,就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不是?即使是死,也不能无声无息地被他们弄死,那种死法太low也太窝囊了。
绑她来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好像遗忘了她一样。本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们越晚想起她,她被人找到的机率也就越大。上这么多年班,她就从来没有不请假就不去单位的时候,只要时间够长,李响岳一定会注意到自己不见了,只要警方开始寻找她,她就有机会,虽然在b市这个大城市里想找一个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人有些困难,但哪怕一线希望都比绝望要好得多。
直到满屋的浅蓝色随着太阳落山缓缓消失,文沫饿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房间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买合木提,文沫没有看见崔志佳。
“文警官,能请你来做客还真是不容易啊。”买合木提好整以暇地坐在床尾,云淡风轻地跟文沫打招呼,仿佛他们之间不是在卧室内,一个坐着,一个被绑得一样,而是在一间茶馆,好久不见的老朋友终于聚到一起。
“不敢当,买合木提先生的待客之道还真是与众不同,你这异于常人的口味,恕我不敢苟同。”
“呵呵,原本我以为文警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