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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73岁的人来说,安劲松是有些显老的,没办法,当医生嘛,值夜班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了,年轻的时候不显,等老了以后病全找上了。从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他也乐得轻松,趁着自己身体还行,出去走走,看看多彩美丽的世界,享受生活,一个字,爽!
孙竹均很快端来的简单的早餐:自磨原味豆浆两碗,外面买的小笼蒸包六个,凉拌小菜一碟。安劲松放下报纸,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两人一边吃饭一边不紧不慢地聊上几句天,气氛融洽而美好。
饭毕,孙竹均刚想端下去收拾,安劲松却叫住了她:“这几天怎么也没见明珏过来?男子汉大丈夫,快四十的人了,连份工作都没有,他那媳妇也不是个省心的,天天在家混吃等死,让爹娘养活,哼,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孙竹均端盘子的手一顿,一张脸阴得要下雨:“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还不都是你,以前天天忙工作,这个家对你来说跟酒店没什么区别,几天不见儿子回来后他要什么给买什么,我怎么管都不听!现在儿子不成器,反倒赖到我身上来了?我上辈子欠你们老安家的怎么的?”
安劲松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妻子今天跟吃了火药一样,顶得他说不出话来。要说安明珏不务正业到底怪谁,恐怕他们两人都有责任。生安明珏时安劲松都35岁了,在那个时代算绝对的晚育,再加上安明珏上头还有个姐姐,在她五岁时生病死了。因此对小儿子两人未免溺爱过了,等再想纠正过来已经晚了。
安劲松重重地叹了口气,想他做为全国知名的心脏外科医生,能精密缝合细小的血管,一辈子活人无数,却无法教育好自己的儿子。罢了,反正自己积累下的财富应该够儿子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就让他做个富贵闲人去吧。
附属医院自从新领导蔺国兴上任后坏事不断,先有阚怡然深夜归家出车祸当场死亡,警方定性为超速导致的交通事故,事发路段在车祸发生后拍到了一辆迅速逃离车辆,却是无牌车,最后案子不了了之;接着医院最好的麻醉医师吕瑞清下班回家时在离医院没多远的地方被人麻醉后脱光衣服活活冻死,身上的衣物钱财全都不见踪影,警方怀疑是抢劫杀人,但医院里的人议论纷纷,抢劫不就是为了点钱吗?用得着给人衣服全脱光带走吗?;而就在昨天,又一名小护士孟芸芸深夜做完手术回家的路上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
孟芸芸的家人报了警,j市公安局刑侦科派了两名警察过来跟进,可孟芸芸失踪之前与平时没有任何异样,失踪的时间段内也没能寻找到目击证人,连她到底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失踪的,警方也只能靠推断。这么不精确的几乎没有线索的情况下,25岁、精神正常的年轻女子是不是真的是失踪都不能确定,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家人和医院同事没有人见过她。
没有新线索之前,孟芸芸失踪一案毫无进展。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孟芸芸只是厌倦了她原来的生活,不告而别离开去了外地时,她再次高调地出现在了医院里,哦,确切地说,是她的一头出现在了医院里。
医院收发室的老张每天清晨起床后就会把邮递员早上送来的报纸杂志信件等分科室摆好,今天老张跟往常一样,6点半起床,洗漱完打开收发室大门,就看到了一堆邮件报纸边孤零零摆着个硕大的快递包裹。老张将其它的邮件分好,抱过包裹研究这是给谁的。可是这个包裹上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压根没找到哪写着收件人的,不光没有收件人,除了快递外包装上的公司标志,整个包裹上字都没有一个。
“嗨,这包裹上连个地址都没有,怎么寄过来的,什么东西这是?”老张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动手拆起了包裹。
包裹包得很结实,老张耐着性子一层层地打开包装,很快,包装纸上出现了暗红色的印迹,虽然不是医务工作者,但多年在医院的工作也使得老张第一时间认出这是血迹!他不敢再拆下去,忙报告了院领导。
鉴于医院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所有人都有些草木皆兵,接到电话,蔺国兴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赶往了医院。收发室前已经围了一群得到消息闲得蛋疼赶来凑热闹的人,都想亲眼看到这个疑似往外渗血的无名包裹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很快,外科医生亲自动手,包装被剥落下来,露出里面面色惨白的人头,在场的人无不感到震惊,尤其是当人头前面的头发被扒拉到一边去时,有眼尖的人一眼认出这人头正是失踪两天的子孟芸芸!
人群中有人尖叫着退开,惊醒了震惊中的蔺国兴。怎么会,怎么会?付连山不是安排孟芸芸离开了吗?怎么这里会出现她的头了呢?难道真的是。。。‘她’来复仇了吗?
蔺国兴双眼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一抬头,与同样一脸惊恐的付连山碰个正着。两人都脸色发白地转开了视线。
分尸
蔺国兴颤抖着掏出手机报了案,不多时,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孔玉清带着一群警队新人,包括曾经参与调查孟芸芸失踪案的民警贾勇亮来到了发现人头的现场,同行的还有局里的陈法医。
孔玉清这个人,工作能力是有的,不然也不能混到如今刑侦支队副队长的位置。但他也有个致命的缺点,嫉贤妒能,容不得别人比他强,原先当小组长时就曾与手下发生过激烈的冲突,处到了局里的处分。他被提升为副队长才刚刚三个月,却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其实他是被明升暗降了,调离了小组,手下没有直系下属;这队长还是个副的,上面有正的管他,他说的话什么都不顶用,渐渐地被边缘化了。
半退休化三个月,这是他拿到的第一个案子,而拿到这个案子还是因为支队里的人全都忙着贩毒大案,努力一举捣毁j市地下贩毒网络,如果真能抓获供货源,二等功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没有人想这时候被调离本案。不幸的孔玉清就成了垃圾桶,专接别人不要的案子。
到了现场后的他情绪一直都很差,命案必破,这是公安系统内部不成文的规定,可这个案子几乎毫无线索,为什么是几乎呢?至少他们现在可以确定两件事:孟芸芸确实死得不能再死,而不是失踪了;杀死孟芸芸的人绝对不是医生。
陈法医检验人头时就发现死者头颅创面相对整齐,却谈不上平整,说明凶手用来分解尸体的工具并不是手术刀一类的刀具,而是刀刃更厚更大些。像斧子之类。对于医生而言,用惯了手术刀,在分解尸体时会下意识地运用人体解剖学原理,尽量避开坚硬的骨头。可是这个人头却是被凶手暴力地一刀斩断。
陈法医一边检验,一边向孔玉清说明他的判断,孔玉清一脸无所谓,这些基本常识怎么可能难得倒他,他可是正经公安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比陈法医一个中专毕业的小医生转行做法医可强太多了,这么浅显的判断是个人都比他说得好。
于是出警不到半个小时,孔玉清便结束了现场调查,只将包裹人头的外包装装入证物袋带走。连现场笔录都没去做就回了公安局,他一颗心想得都是怎么挤进贩毒大案里去,对小小的一颗人头自然看不上眼。将孟芸芸被害一案全权交给贾勇亮后便不管不问了。
可怜贾勇亮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事实上见到死人——虽然只有一颗头,但那也是死人,至少一部分是——也还是第一次,而且分尸后的尸体残块远比整尸来得更让触目惊心。贾勇亮在解剖室手持塑料袋,边看陈法医在人头上取证边吐,直到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才觉得好一些。
陈法医笑着问:“第一次?”
“嗯。”贾勇亮拎着塑料袋有气无力地说,“以前没觉得自己这么菜,看电视上演的警察看到尸体会吐什么的,还会鄙视地说上句看到尸体都吐还当什么警察。没想到现在轮到我了。果然现世报啊。呕。。。”
“怕吗?”陈法医指指解剖台上的人头。
贾勇亮惋惜地摇了摇头:“怕什么?不过是个死人而已。死人是不会伤害人的,我只觉得恶心。为什么一个人会对他的同类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果然是年轻人啊,陈法医摇了摇头:“这算什么?老头子倚老卖老说一句,我见过的死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死状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可能出现的死法。你总以为你见过了世界上所有残忍的死法,却在下一具尸体那里推翻了之前的判断。”
“这回这个凶手在变态里肯定是排不上号的,你看这里。”陈法医指着人头脖子处的皮肉,看到贾勇亮虽然脸色很是难看,却尽量往他身边靠,想看清他指的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赞许,接着说道:“人如果在死前受伤,因肌肉收缩会造成皮肉外翻,你看这处的皮肉没有丁点外翻的痕迹,说明死者是在死亡后才遭砍头分尸的。而且我还发现,这具头颅曾经被冷冻过,时间不长,还不足矣使皮肉脱水变色。”
贾勇亮努力压抑住一阵阵往上反胃的恶心感,掏出记事本认真记下陈法医的判断,之后离开解剖室调查孟芸芸的人际交往情况。
总体来说,孟芸芸是个很正常的80末女孩,追求时尚,活泼大方,很容易就能让人对她产生好感,偶尔泡泡吧,玩玩网恋,或愤世嫉俗一下,没有男朋友,更没有做过特别招人恨的事,到底是谁与她有这么大的仇,光杀人还不够,居然要毁尸体来泄愤呢?
接二连三出事的附属医院里面人心惶惶,有人说是医院里不小心治死了不该死的病人,招来家属的报复;有人说是医院里徘徊着不愿离去的灵魂寻找替死鬼,有人说。。。。。。
不管哪种说法,大家一致认为夜晚下班回家是极不明智的选择,于是越来越多的医生取消了原本排在夜间的手术,使得医院的手术室一下子紧张起来;越来越多的人住进了原本空荡荡的职员宿舍,连晚上出去上厕所都非得拉着个人不可。不管院长蔺国兴如何地采取措施辟谣,即使宣布扣除半年奖金大家也不为所动。开玩笑,如果命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自己又花不着了。
医护人员与院长之间非暴力不抵抗的拉锯战在又一名护士冯映雪失踪以医护人员胜利告终,最后蔺国兴不得不满足员工的要求,所有医务人员如非必要决不加班,保证正常上下班时间;如果一定要加班,天黑后要求回家的由单位公车统一送到家门口;夜间急诊不安排非值班人员回医院接手工作;手术室安排手术不得晚于下午4点;尽量减少非必要手术的安排,保障手术室的正常使用。
签名表示自己同意后,蔺国兴无比牙疼,没有手术,哪有收入?没有员工加班,哪来的病人出血?安排车接车送,还要倒花掉一大笔钱!而这些钱,都应该可以装进他的腰包里!他处心积虑地坐上了院长的位置,为的不就是钱和权吗?看看他的前任,功成身退,名利双收,自己却一上来就接手这么大个烂摊子!
蔺国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伸手将刚签过字的同意书撕个粉碎,内线电话这时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蔺国兴没抄起电话,没好气地吼道:“什么事?”
电话那端的声音比他还焦急:“院长,收发室刚刚又收到个跟上次包装一样的包裹。。。。。。”对方话还没说完,蔺国兴手中的电话啪得一声掉到了桌面上,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下完了,再死一个,这帮人又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
贾勇亮很快接到了让他再次出现场的电话,地址居然与上次一样!他与陈法医汇合后驱车赶往附属医院。
方方正正的大包裹摆在桌上,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包裹上清晰地写着收件人姓名地址,j市医大附属医院肿瘤科主任付连山亲启。而付连山仿佛像看见鬼一样盯着这个包裹,满眼地不可思议。贾勇亮再菜鸟,也不难发现付连山有事隐瞒,而且很可能跟孟芸芸的死有关系。
陈法医戴上手套,小心地用解剖刀剖开包裹的外包装,映入眼帘的是只石膏制成的左臂,看样子应该刚刚制成不久,石膏整体还有些发灰。陈法医松了口气,还以为又是尸体残块呢,原来只是一场虚惊。陈法医放下石膏像,没想到手一滑没放稳,石膏像直接从桌上掉到了地上。
石膏应声裂开,露出的分明却是人的皮肉颜色。陈法医面色凝重地捡起手臂,打量良久,重重地叹息一声。
因手臂多数还在石膏中包着,贾勇亮也不觉得尸体残块血腥恶心了,凑上前去边看边说:“这凶手也够变态了,把好好一个人分尸,再一块一块寄到工作单位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