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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她的下鄂,他俯下身躯与她平视,“你说。”
“说什么?”
“说你是西朝延曦公主。”
“我是西朝延曦公主。”
“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是西朝最尊贵的女人。”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是西朝最尊贵的女人。”
“说………你不会背叛自己的心。”
“我不会背叛我的心。”她绽放笑靥。
他脸上有最明亮的光,丝丝映带翠色,将黄尘浸染,“说—如果李宙宇死了,你将一生一世记住他,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你是谁的妻子,无论,你把家安在哪里,你都会记住他,绝不将他离弃。”
滞住的身体逐渐僵硬,她咬住殷红的唇瓣,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失律如同怆惶的逃兵,他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耳语道,“说啊。我要你说。我以西朝储君的身份命令你,延曦公主,重复我刚才的话。一个字也不许错漏。”
她用劲纠住袖沿的素缟,
“说。”
“如果,李宙宇死了,我将一生一世记住他,无论我身在何处,无论我是谁的妻子,无论我把家安在哪里,我都会记住他,绝不将他离弃。”
他满意地笑了笑,而后,垂眸凝视她,“许多年前,有个女尼告诉我,人是有灵魂的。你信吗?”
“信。”
“现在,我也愿意相信。”
她感到手上的力量逐渐加重,臂弯被人轻轻抬起,直指九天翻滚如浪的云海,他对天起誓,“如果,我死了,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你是谁的妻子,无论你把家安在哪里,我的魂灵都将永远守护你。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再没有别人,没有国家,没有皇权,我的全部都是你的,永生永世绝不再将你离弃。”
她挥开手,“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咒自己死?你是西朝的储君,你绝不会死的。”
他扣住她的指尖,“其实,即便我不死,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朝堂一错终生误。幸而,对你的承诺,魂牵梦萦,我总还记得。”失笑一声,他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朗声道,“我李宙宇一生不曾愧对过任何人,我不求死后成仙,只想魂灵永在。”
“宙宇……。”
他反手握住她的纤腕,抚上她的脸,“你哭什么?炎夕……你终于可以和我一起征战沙场了,以前,我不肯带你去,因为心里舍不得。你的好,我是深知的,只是,我曾允诺你的母亲,要一辈子疼宠你。你走后,我望着那则空阙,心里只觉得感伤。皇后有阙,不伺二君,你的梦……被我亲手打碎的梦,我们心心念念的美丽,原来只是一场谎言。”
“为什么……你要亲口说出来?”
“有些事,你总要面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是西朝的事。我常想,身在东朝的你如果得知会怎么样呢?伤心欲绝时又有谁能抚慰你。有一天,也许它不再是秘密,我绝不能容忍另一个人亲口说给你听。”
她心中似有火烧,连着狼山的红焰从脚底一路焚烧往上,他牢牢扶住她,彷彿了解她的每一丝情绪,每一分伤痛,他温柔而又认真地说,“你哭什么?炎夕,不要哭。你若像我了解你一样了解我,你应该笑才是。我累了……真的很累……这条路,终于走到今天。马上,就要走到尽头,我是不会回头的……如果,你心中还存有对我的一丝情意,那么,就骑上啸西风,它是你母亲留下的帝驹。祀宗遗诏,你才真正的皇储……”
“我不想当女皇……宙宇……我母亲不愿我当女皇,她为我而死,我恨……我恨皇后阙,我恨他们,为什么他们要骗我?他们明明不相爱,为什么又要生下我?我从哪里来……也许,我只是九天之外的一粒细小纤尘,原本逍遥自在……”
“让我代替你做那粒尘埃。”他抓握她的双臂,“你当然是逍遥自在的,我曾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做到。如果,你心中还存有对我的一丝情意,那么,就骑上啸西风,在绿林深处等我,直至血染夕阳,当你望见天边有一缕彩霞随月升起,那便是我的灵魂,不要落泪,请你对着它笑。”
“你也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可你,还是抛下我。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你要当皇帝,你要做将军,驸马……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相信我,当我再回来时候……我不再是李家忠臣,不再担负一国大任,我会一心一意地对待我心爱的女人,专心地守护她一个人。当年我犯了错,所以,上天惩罚我,让我只能永远孤独地守着你,可我心里是高兴的。轮回转世,下辈子,我等在那里,你必定会先遇见我。你信吗?我一定能认出你,到时披荆斩棘,刀山火海,我也要娶到你。”
一滴泪清澈淌过,火在她氤氲的眼眸深处烙上紫红的伤。
他捧起她的脸庞,“我和他,只能活一个。今天,你来西营,他日,或许你身在东朝,但你不会见他。因为,他杀了我。如果他为我所杀,你亦不会见我,是不是?”
“他有韦云淑。”她眼里闪着泪花,“……我比不上韦云淑,她为了他可以背叛北朝。而我…。。”她反扣住他的手,“我还是原先的我,宙宇……”紧紧抱住他的腰,她侧过脸,向阳流泪,“我不敢说,不敢告诉任何人,其实,我还是孤独的……所以,不要留我在绿林深处,帝驹是属于你的,只有它能与赤骥并驾齐驱。让我躲在一边,静静看着你们……”
抚着她的髻发,他叹息,“傻姑娘,我和他,谁也不是你的归属。你为什么不走呢?”
她哽咽出声,“我知道……你如若战死,我必定守约,骑上啸西风在绿林深处等候你。彩霞随风升起时,我将带着你的灵魂离开,让他成就他的君王霸业,而我从此避世隐居,你放心,炎夕的后半生不会嫁作他人妇,更不会孤独,你不必替我做那粒尘埃,过了今日,我的心将会永远逍遥自在……”
她浅笑落泪,“皇后阙还是皇后阙,它永远是最美的。它由帝王所立,亲手题辞,不写家国功勋,不写千古风流,一字一句,是他对一个女人全部的爱和忠诚,生时,它们并立长廷,死后,它们同屹陵寝。任何女人梦寐以求的是母仪天下的凤座,而我,只想要皇后阙,不要凤座,只要它。很久以前,我说过,如若将来我嫁于君王,一定要他为我立起一则皇后阙。我恨它,也爱它。百年,千年,万年以后,当恨消失,我依然爱它。”
他静默聆听,声音融在火风里,“炎夕……。你总是最聪明的,也是最傻的。可是,百年,千年,万年以后,我依然爱你。”
余花残香,春情意坚。他们的心是两颗种子,藏着不一样的梦想,他心里只有她,而她心中了然,他们两个人都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纵容她,从她出走的那天起,从她救了韩恭的那天起,她已经同时背叛了两个男人。
她将手交给那个男人,跃身骑上白马时,天际嗥过一点黑影,伴有低低的吟叫,李宙宇问,“你在看什么?”
那是云鹰……她移不开视线,答道,“没有。”
他抬头,久久后,说道,“那不是鸟,是鹰。”
“是么?我不认识它。”自此一别,楚河汉界。
啸西风伫足不前,他勾起淡淡笑弧,抬手示意大军停下,“来人。拿弓!”
银青的铁弓就在她的手边,它被那有力的手挽起,“你大概从没见过我使弓吧。”他的指抚过弓弦,“我最爱剑,而不是弓,但,那并不代表我不用它。”
长臂绕过她的肩,箭上弦梢,他腕力一紧,铁弓豁然呈月状,箭风掀起她的刘海,矢似流星般飞射而出,眨眼间,只剩弓弦还在激烈地震荡。
她勒紧疆绳,他腔中发出一阵极微弱的笑声,混浊中有根细羽发着莹光,纤指接过那根羽毛,仰头已然不见那只云鹰,她喃道,“你不该心软。”
“那要如何?”
“一箭射死它。”她拉紧头上白色的风帽,半边脸颊默默隐起,而后,凝笑。
白马又行,漠北还是荒芜一片,春天,永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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