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日,秋深似海,青障的石亭后,樱树凋零。
红枫飞满天,云际无华然。
他坐在亭里,静静批阅奏章,时不时挑眉,但下笔有神,笔下苍劲,略有摧亡之势。
炎夕坐在他身边,查看他批阅完的奏章。
“你……你将监国公的权力全都给了昭然?”炎夕问道。
宇轩辕没有看她,继续手中的事,“只是暂时的。”
炎夕继续说,“昭然其实也是个人才,如果能长留朝中……”
宇轩辕停了笔,他侧目与她对望,说道,“谁都可以长留朝中,只有昭然不行。他走得越远越好。”
炎夕静默着,在朝中的官表里,没有一个人是宇氏皇族的兄弟。昭然到如今算是第一人。
他又说道,“满朝之内,如今只有昭然能接下国公留下的权力。朕不想用他,也不得不用。昭然固执,过些日子,朕希望他能想明白,远离朝都对他才最好。”
炎夕听着,她看着满案的黄卷,那里装载天下,却令人疲累。
“陛下。”孙翼人未到,声先到。
“何事?”宇轩辕正声问道。
孙翼望了眼炎夕。“宋玉正在障外等着。时机到了。”
宇轩辕站起来,傲立于松木之间,“清凉殿商议。”
炎夕愣了愣。
清凉殿里,子愚与子雁回避。孙翼死死地盯着炎夕不肯开口说话。
宋玉向前一步,“殇王已中计。他在路疆一带的势力蠢蠢欲动,这是他发来朝中的战书。”说完,宋玉呈上一卷帛书。
“他手中有多少兵马?”宇轩辕精目扫过帛书上的内容,问道。
“不可预知,路疆有一偏族,已尽归殇王掌控,我军大约不过十万,留守朝中的人马也包含其中。这战打起来恐怕要费些力气。”宋玉皱起玉眉。
“朕决定御驾亲征。”
宋玉忙说,“朝野上下,一直流传你弑杀兄弟,现在,你要与殇王正面为敌,恐怕不好。”
宇轩辕冷笑两声,“与殇王之战,在所难免。孙翼一人,如何能应付?”
“这……”宋玉说道,“汝王也要出征。”
“朕不准。他从未上过战场,前线危险,有个万一怎么办?”宇轩辕皱起眉,同时,他眸里的颜色变暗。
“我也要去。”炎夕突然说。
清凉殿静默了一阵。
孙翼斜睨了她一眼,“自古君王出征,不带后宫,公主,你玉体金贵,还是守在朝里吧。”
宋玉也说,“公主,你已玉盘策封,大婚之后,你就是皇后,还是留在宫里等陛下凯旋归来。”
宇轩辕望了炎夕一眼,说道,“朕不带皇后出征。”
她无言以对,再听下去,也不知他们在谈些什么。
清凉殿里,她又感到那冤魂一般的孤寂死死缠住她的心。她的脑中,不断地回放一些片断,那是宇轩辕的声音,他说的话在回荡无数遍后,竟交错在了一起。
它们像是想告诉她什么,刘樟也在说话,他游丝一样的语调越来越清晰。
炎夕恍然大悟,她想,她明白了,她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等一下。”
惊讶间,宇轩辕停了下来,他的眸里涌动异样的光芒,孙翼,宋玉被眼前女子的语调所震摄。她要干什么?
他的唇畔,笑涡隐现,融合着那深刻的眼光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在等待,他亲自选择的云鹰是否如他想像一般值得他全心以待?
片刻之后,炎夕走了出来。
长长的裙尾缓慢地在汉玉砖上滑动。她仪态万千,行止炯娜,脸上有着从未显现的坚定光芒,素衣裹身,也遮不住眉间踊跃的神彩,那不是一朵丁香花在软弱地吟唱,而是寒风中的劲梅在挥洒它全部的高傲和完美。炎夕淡淡地笑着,在无数个压抑而又深沉的挣扎和迷茫之后,她终于又昂起头,与宇轩辕,与孙翼,与宋玉,骄傲的平视。
她的心中一直有片热情的炎夏,翻滚连带脆弱的夕阳,那股灼动源于她母亲遗传给她的渴望。它们在沉寂多日之后,以从未涌现过的彭勃姿态再次炫耀在她的脸上。
她也有一个决定,此刻,谁也无法阻挡她眼里的嚣张与期盼。
她,找到了一个缺口,命运,辗转万千之后,终究也在她的手中。
(本章完)
玉盘冰凉着她的肌肤,她优雅地放手。它落寞地摔到地上。
那是青之王才能有的颜色,清脆的响声刺耳,激荡。
子愚冲进殿来,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子雁。
子愚哭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拾起一地的碎盘,抱着炎夕的腿,哭道,“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啊,玉盘碎了,就回不来了。”
宇轩辕冷冷地说道,“都退下!”
子愚默默地将碎玉片收到裙兜里,一向活泼的脸色死僵着,她如游木般走了出去。
微火之中,只有两道人影不断地晃动。
炎夕只是微笑,宇轩辕走近她几步,“玉盘已碎,你永远当不了朕的皇后。”
炎夕跪了下来,她的姿态是卑微的,但她直视他的眼神却是勇敢的,无畏的,“奴婢愿随陛下出征。”
他流眸里浮动淡淡浅光,俊美的面孔动人而又优美,“不要自称奴婢,你在朕的面前,从来就不是奴婢。”
“女人不能为臣子,我不作奴婢,怎么效忠你呢?”炎夕柔声回答。
“金戈铁马,寒风露宿,你能吃苦吗?”宇轩辕问。
炎夕说,“就算丢了性命,我也不会回头。”
宇轩辕轻笑,他的目光落到殿中那醒目的金黄,“你的眼里,从今以后,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吗?”
“我的世界从此会有最丰富的色彩,它不是自私的,也不是丑恶的欲望,更不会因为我渺小的身份失去它原本的意义。这不就是你要我学的吗?”炎夕的眼眸,明晰起来。
宇轩辕一把将她拉起。他的脸上不知带有何种情绪,“那这场战,朕非赢不可。”
出征之前,下起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衔接不断地沿着檐角迅速滑落。
韦云淑带着朝若等候在议殿外,她打扮得精致,娇艳,满脸笑意地注视着紧闭的大门。
门开了,卢照先出来,跟随在其身后的人,都恭敬地朝韦云淑躬身。宇昭然脸上布满阴霾,他高傲地越过韦云淑,走向她身后的女人。
他缓缓躬下笔直的身躯,低下秀雅的头颅,他的嗓音透彻,响遍皇院的每一个角落,“见过延曦公主。”
“汝王,不必多礼。”炎夕只能这样回答。
灵潮奔了过来,看见昭然,她总是一脸明媚。“昭然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儿,走,我们去玩儿。”
同时,灵潮的手也扣住了炎夕,“姐姐,你也来。”
“我……”炎夕回头,看见韦云淑已走进了殿内。她又有什么身份可以再站在那富丽的宫殿之前。
乌云布满天边,闷雷惊醒不知多少还在做梦的人。
“你非要随军出征吗?”短短的日子里,宇昭然放弃了他全力打造的不羁形象。他劝不了宇轩辕,他只能守在朝里。
炎夕叹了口气,她冷静下来以后,仔细想过,“那天,是我不对。”
宇昭然的气焰化为泡沫,他又变成那怀情少年,他瞥见了那金色的邹菊,明丽的色彩竟让他有些晃眼。“炎夕,算我求你,不要离开这里。”
“不行。”她想也不想得拒绝。“我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
“你不能理智点吗?出征对你的地位没有一点好处。”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调和她说话。
炎夕笑了两声,她冰冷地说,“好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好处。”
他沉默了片刻,“对不起,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他只是不能容忍,她不在他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昭然。”炎夕吸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没有地位了。”
“你说什么?”宇昭然问。
半晌之后,她决定告诉他,“我摔碎了玉盘,我永远只能当公主。”
宇昭然激动地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短短的几天,你就爱上了三哥?”
“爱?”炎夕苦涩地弯起唇角,“我恐怕一辈子也碰不到它,宇轩辕说得对,帝王子孙做不了逍遥人。除了留在宫里,我想我还有别的价值。”
“哈……你不惜以身犯险,就是为了去找那可笑的价值。炎夕,你的命才是最大的价值。”宇昭然紧紧盯着她。
炎夕飘然远离他几步,她望向窗外,雨,已经停了。“我的命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如果不是我,你早就离开朝都。昭然,你走吧,宇轩辕有心让你离开,你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做一个逍遥的人是那样的简单。”
“走?”宇昭然大声地说道,“我是想走!但那是过去,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朝里,受人欺凌。”
“放心,我死不了。宇轩辕不会杀我。如果我死了,和书也完了。”炎夕说。
“三哥能做的,很有限。”
宇昭然沉默了,他闭了闭漂亮的眼眸,走向殿边那金色的邹菊,“菊花已经枯了,炎夕,你把它丢了吧。”
他寂寞地转身,清风般潇洒,落月般唯美。
炎夕望着他的背影,说道,“你的秘密我一直守着,昭然,好好考虑刚才我和你说的话。”
他停伫孤单的脚步,优美的侧脸折射初露的光线,“你能不能一直守着我的秘密?我不怕有人知道,我只不过想单独拥有一样只属于你我的东西。”
她沉重地点了点头。
宇昭然小心地又问她,“以后,我再也不会喊你明月,你平安回来之后,能不能不要躲着我?”
云际的那道霓虹勾引着所有诗人的情调,它炫耀着它的色彩,他的眼神在释去热情的瞬间,再也火热不起来。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选择离开,那说明,他终于可以放心把她留在没有他的地方。
炎夕思忖,不作笼中鸟,不作池中鱼。她真的可以做得到吗?
“昭然哥哥呢?昭然哥哥走了吗?”看不见宇昭然,灵潮有些不开心。
下一刻,她又甜甜地笑了,她绕着那片金黄不停地打转,唱着歌:
“菊花美,蝶儿飞,不再往北,我往南追,昨夜风,今日雨,春风不来,我去追……”
“咦?”灵潮打量着面前的阻碍。她第一次对陌生人充满好奇。
孙翼有礼地说道,“见过公主。”
灵潮绕着他转了好几圈,眉心的红痣隐隐浮动着少女的初情。“你好高哦。”她伸出手搭在孙翼的肩上。
孙翼不禁往后几步。哪知灵潮贴得离他更近。“你叫什么名字?”
“臣乃孙翼。”孙翼皱着眉,他长年在外,虽然有听说过灵潮的状况,但想不到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况。她完全没有男女的概念。
“孙翼,孙翼……”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要记住什么,灵潮干脆地说,“我叫阿灵,我以后,就叫你阿翼。”
“公主,这恐怕不妥,臣……”
灵潮紧紧拖着孙翼的手,和他缠斗起来,“我不管,你敢叫我公主,我就让皇帝哥哥灭你九族。”
孙翼跪了下来,死板地说,“就算陛下灭臣九族,臣还是只能尊称你为公主。”
“你……”灵潮的眼泪不停地流着,她嘤嘤地哭起来。孙翼跪在地上,不知要怎么办。
……
炎夕望着眼前尴尬的局面,灵潮缠人的功夫触动她的记忆,曾经某个人也总是那样对她耍赖。他的表情顽皮而又生动,用轻浮的语调,明媚地笑道,“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如此晶莹可人。”
她徐徐转身,离开了清凉殿。
奔驰的马匹如急电一般,炎夕坐在马车里,她离那繁华的朝都越来越远。当她的目光往回时,在高高的城墙上有一道人影,他固执地想望穿整条队伍,将目光落在她一人的身上。
那是谁?她苦笑,或者,她知道,那是谁。
“公主,公主……”一阵阵熟悉的呼唤。
炎夕往后沿探去。“停下。”
子愚喘着,红扑扑地脸庞显得更加可爱。“总……总算赶上了。”
炎夕皱着眉,“你怎么在这儿?”
“公主身边总该有人侍候着。”子愚眨了眨眼睛,撒娇地说,“公主,你就让奴婢留下来嘛。公主……”
孙翼驾着一匹高马奔了过来,马蹄践踏,回旋两下,说道,“你们在干什么?延误了后面的士兵。”
“喂。你怎么这么和公主说话?”子愚不甘示弱地大吼。
孙翼撇开头,根本不甩她。
“子愚,你要是再这样说话,我就赶你回去。”炎夕拉着她,低声说道。
子愚怔了怔,笑眼逐开,“那我,是不是可以留下来?呵……谢谢公主。”
子愚坐在马车里,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时不时地打量着满目的江碧山穹。孙翼过来之后,就没离开,跟着炎夕的马车,挑衅地与子愚对望。
子愚踱了踱脚,“公主。你看那个大个子,他什么态度?”她在炎夕面前,总像个小妹妹,炎夕也安然地纵容这个忠心的少女。
“他叫孙翼,子愚,他可是将军。”炎夕提醒她。
“什么是翼?”子愚学得东西并不多。
炎夕笑着拉过她的手,“翼,是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