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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剑刺过去,宇轩辕敏锐躲开一步,刀剑无眼,烛被伤去。
“嘡”的一声,朔容手上的狼刀竟被王剑激飞,直射向炎夕。
炎夕身后那人忙一闪身。宇轩辕趁势劫住炎夕的身躯。
“砰”狼刀毁去玉雕明像,碎光一地。
朔容中剑,倒在地上,另一人被包围在亮甲精卫当中。
数十把剑尖直指向他,他后退几步,倾倒一阵,脸部抽搐一下,桀傲不羁的说道,“秦门的人,不受辱于人前,刺杀失败,我亦何惧?”
一道血光,喷至她的裙摆。
宇轩辕扶住炎夕,扬手一挥,咳了一下,“把他们的尸首送回北歧。”
此时,韦云淑芙蓉颊上,已堆满白霜,她颤抖的奔向地上倒着的那个人。
他眯着目,还有气息。
她扶起他的身体,扯去那人脸上的皮层。
朔月之光照透被风刮飞的帷幔,那人的脸孔如碧苔石青,淅淅栩栩,沾有的血滴毁去他的无瑕。
韦云淑扬袖,拭去他唇边的血渍,环抱他,说,“朔容,朔容,你怎么这么傻?”
他扬眸,对她一笑,无力的应道,“白云,你是白云么?”
那一瞬间,她泣涟不止。转身跪到宇轩辕面前,说,“陛下,我求你,让我与他独处,我的玉盘已经碎了,明日,我定来龙玦宫,俯首认罪。陛下……”
炎夕欲上前,拉起韦云淑,却被宇轩辕阻止,他冰冷的沉声,说道,“你带他出去。”
韦云淑叩了一头,扶起朔容,玉锦袖口按住朔容胸房上的伤口,血一层层的往外息出。她的泪一滴又一滴。
朔容倚在她肩上,余光注视宇轩辕,俯首才说,“我们走。”
韦云淑不住的点头,动着肩膀,两人蹒跚又狼狈的在夜幕中前行,。
宇轩辕突的一震,炎夕忙问,“你怎么样?”
他的模样虽然虚弱,但脸上的光彩已不同死白。宇轩辕一笑,说,“你怎么来了?”
炎夕见他没事,怒声说,“你居然装病!”
宇轩辕咳了几声,肘撑着她的臂膀,不肯走开,他的眸眼寒色尽退,只剩春意,“王肃的药起效快,见得迟。我趁势装病引出秦门的密探。你可记得与殇王一战,军中的内贼?”
“是……北歧的人?”炎夕转念,又问,“你如何得知?”
宇轩辕脸上一黯,“大哥告诉我的。北歧来的六位使者,全是出自秦门。”
竟然是宇苍武说的!宇族的男人果然重国,重朝。“韦云淑你要如何处置?”她与朔容之间,关系不一般。待嫁之人,竟要与别的男子独处。
宇轩辕没在意,反而说,“你哭了?”他见她的眼中有红丝道道。
炎夕悠悠回道,“子愚说,龙玦宫有异动,我奔来时,遇到昭然,他,他说,紫微星……”
宇轩辕露齿一笑,他引她走至窗边,执手推窗,有凉风清爽冲去血气重重。他明亮的脸孔照亮黑玉装潢的宫殿,温润的嗓音迷醉了瑟瑟春寒,他说,“你看,那是什么?”
她顺光而去,明眸闪亮,她看见那枚紫微星,不知何时璀璨生光。
紫微又启,光华直逼日宫之上。
龙玦宫黑暗一片,青红映照龙纹凤痕,相许缠绵缱绻。
红袖添香,无视满地血光,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抱起炎夕,走上床榻。
她挣扎一下,“宇轩辕,你干什么?”
他气昂而立,“朕抱朕的皇后,有何不对?”
她赧颜沉浸,三月的暖风又拂至她身畔。他的温暖无人可替。
他笑了几声,将她轻柔的放在榻上。
锦帷上,金丝线缠绣的龙凤戏图,跃然于目,引至云雾缭绕。
他吻住她的唇瓣,轻浅辗转,呼吸有些萦乱。
炎夕无力拒绝,只能紧张的纠紧他乌色的衣襟。
他温柔的捧起她的脸,又抚至她的喉窝,轻啄一下,睡至她的身畔。
他理所当然的拥她入怀,说道,“大婚之期,洞房之时,我们再继续。”
她面有哀戚,想说什么,唇却被他长指一压。江山已却,她命不久矣。
他坚定的望向她的眼,那里有水光无限,也有明媚不止。
他说,“我说过,木棉虽逝,还有清凉玉殿,你要的,总不会消失。”
他的怀抱是那样亲切,他的动作是如此轻柔。
木棉村景重现,她怎么能离开那三月的风?他是她的天,她是他的凤。
她含泪一笑,纤纤玉手,回抱他,置于他的胸膛。
他一怔,转而将她抱得更紧,没有情肉欲望,只有温情以待。
她终于明白,他所说的男人和女人,他尊她,重她,从不轻视她。
只是韦云淑的玉盘也碎去了,他只有两个皇后,以后,谁来陪他?
她又流泪,湿浸他的衣,他却笑而不语,当她如孩子一般,“才说不许哭,怎么眼泪又掉下来?是不是我没死……”
“不许说!”她哽咽,严肃的说,“你是宇轩辕,你不会死。”
他叹了一声,与她十指相扣,“人总要死去,帝王更不能忌死。”
“宇轩辕……”她埋入他宽阔的肩,低声说,“没有皇后,你怎么办?我不后悔以命相搏,死后我化作幽灵,也为你祈福。你再立一位皇后,好么?”
他凝视她很久,问,“如果无人相伴在我身侧,你芳魂一缕会陪我吗?”
她啜涕,呆望他一阵。
他亲吻她的眼,说,“我的皇后,从来只有你一个,傻瓜。”
她的睫毛如蝶般扇动两下,她低声细语,“你明知道,我的玉盘已经碎去。国公临死前曾对我提过要求,无论如何也要陪在你身边,现在我犯了死罪,也只能辜负他的期望。”
陡然间,四周沉寂,
只有他们的呼吸声混在一起。
他神情迷离,片刻以后,他强迫她与他对望,“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想嫁给我?”
她蓦然一笑,指尖亲触他俊秀的眉尖,轻声说,“是。”
他满足了,那一刻,他拥紧她,他对她许下承诺,“赤骥背上,只有你我的位置,龙玦宫里,唯有你一个女人。你愿意陪我吗?炎夕。”
她眸中又湿,只是柔柔的阖上眼,如果睡去可以让时间停止,那她就什么也不想,此时,她还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不论明日身在何方。
她弯起笑弧,梦里那人雅逸不凡,桃花盛开,眼见她时,他的面孔因为笑意徐徐明亮,他温柔说道,“阿炎,春天到了。”
春雨连绵,喜气不断,大婚之日将近,宫中置配喜器,红妆粉毓不绝于眼。
再见韦云淑时,她的面色已然苍白不少,朝若跟在她的身畔,龙玦宫的黑玉砖上,她的身姿如百合一般。一夜之间,她所有的面具都粉碎而去。朔容在韦云淑的怀里死去,他们坐在贵华河边直至天明,宫中谣言不止,说她行为不端,这样的她已经配不上皇后之位。
她叩首,清淡的说,“陛下,云淑移出殿阁。从此,冷宫之内,但求常伴青灯。”
宇轩辕不会定她死罪,她的存在连系着和书。
她看向炎夕,脸上已无笑意,说,“妹妹,我能否与陛下单独相处片刻?”
炎夕点了点头,与朝若一同走了出去。
闭上宫门之后,大约不过半刻,韦云淑素衣一身,走了出来。
炎夕想说些什么。
韦云淑却甩袖而离,几步之后,她猛的回头,怨恨的望着炎夕,说,“我恨你!为何你我同是公主,你有的,我没有?”
炎夕一愣,她不解看向韦云淑。
韦云淑捂着嘴,泪如雨下,她紧紧攥着怀里的包袱,努力平复情绪。
不久之后,她挺直了背,就算要离开,她也要维持公主高贵的姿态,她不会输给炎夕,她也是父皇独宠的公主。
暖阳之下,春桃发芽,点点绿色却释不了人心。
王肃献药有功,受封一品官地。卢照,赵如良等意欲煽动朝员,剥其权柄,有待日后查看。刘纯心贤怀才,平汝肃之乱,查获不实虚报的郡首十二名,晋为国子监。
北歧韦王致书表歉,刺杀宇轩辕的五具尸首挂于北歧朝都,处以鞭刑,曝晒三日。韦云淑行为不端,有辱国风,北歧王亦默许宇轩辕的处置。
本是定于二月大婚,岂料路疆边上,战事又起,先是民众不服新待察管理,芜回一族也是一大祸患。
原来芜回是皇后的亲族,服于宇苍武,因为他乃是皇后亲子。芜回的长老已年过七旬,却老当益壮,宇苍武战死。
芜回极其愤慨,意欲再战朝歌。
宇轩辕康复之后,接手朝政,炎夕落得清闲,倒也安适。大婚之期往后一延再延,竟落在宇昭然之后。
汝王府也没有张灯结彩。
这天,宇轩辕在清凉殿内,子愚慌忙而入,说,“陛下,汝王求见。”
宇昭然朝服一身,十分庄重。
他拜跪,说道,“臣自请征战芜回。”
宇轩辕面目一凛,立即回道,“朕不准。”早年他征战芜回,无一次获胜。
宇昭然竟起身,又说,“陛下不信臣弟?”
炎夕此时从里殿出外,眼前二人剑拔弩张,不知又怎么了?
“你的婚期已定……”
“国家事大,婚事是小,臣弟心意已决。”宇昭然朗声说道。他没有看炎夕,直视宇轩辕。
宇轩辕沉默很久,他迟疑的说,“六弟,你出战芜回,是拿命去搏。”
宇昭然面容有所松动,他长长叹了口气,“三哥,请你成全。你大命初愈不宜征战,我的身侧也有军师一名,未必会输。”
“军师?上次你提起助你战胜殇王的神人?”宇轩辕俊眉一挑。
宇昭然一笑,瞟了眼身边的侍从,他便离开大殿,“大哥也见过他。”
不需片刻,有位男子,他盈盈而立,白衣在身,绝尘于然。
“雪芜?”炎夕失声喊道。
华碧在他身后略显俗丽,他伏身,说道,“见过陛下。”
宇轩辕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他眯起眼来,细细打量。降雪芜波澜不惊的回望他,唇侧仍是恬淡笑意。
炎夕陡然明白,为什么宇昭然的军队能如此配合天时,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降雪芜。
再见他时,他们都没想到会是如此情景。降雪芜立在宫侧一角,他轻抚手中碧箫,斗斛珍珠也不若他明眸一盏,他温文的说,“夕儿。”
炎夕想出口说什么,但她没有。降雪芜隔世而居,这世上的俗礼,他又懂多少。他是无尘少年,为何要出桃花神地?
“雪芜,你这是为什么?”
降雪芜了然的答道,“为国,为众生。”他语带玄机,说,“方才汝王已受封平疆元帅,我为军师,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你要随他出战?”炎夕语音上扬。
降雪芜略微笑道,“我这军师还是入流的。你尽管信我。谋略不敢说是精妙绝伦,但……”他忽又敛眸,“但战时人心总是防不胜防,我保不了何人的命,倒保得了朝都的安宁。”
次日,雷雨轰动,春响遍地。
宇昭然祭祀之后,一身盔衣,他立于炎夕与宇轩辕身前,他终于与她四目相望。
他低首,字字清晰,“臣一去,不知何时能返,臣在此,贺陛下,皇后大婚之喜,愿陛下,皇后永结同心。”
炎夕凝眸,但愿此战,昭然能平安而归,宇轩辕说,“待你凯旋而归,朕再行大婚之礼。”
宇昭然如石像般定住,他轻声说,“臣弟怎敢耽误三哥与三嫂的吉日,大婚之时,一杯水酒洒于春泥之中,就当是臣弟饮了喜宴。”
炎夕心中一震,宇昭然似乎另有意思。
此刻,他旋然转身,傲视无物。在遥走的那刻,他的声音传至她耳畔,“丹姬,我们走。”
孤单的他,身侧多了一抹俪影。她似是另一个炎夕,自愿请战,陪他踏足战地苦宿。
炎夕与宇轩辕缓步往前,她侧目,对宇轩辕说,“丹姬也是好女子。”
宇轩辕拥她入怀,笑涡迷人,回道,“佳人难得。”
明阳入目,黄沙竟有尘灰,锦绣江山,又有动荡。
轩辕破劫,此去却是不归路,楼台不尽,从此无穷又将延往何处?
天云鸦鸦,是何人在吟颂?
我扬眸微视,几只白鸽扑扇着堑羽飞离开。那女子美貌端庄,脸上有幽幽浅笑,素青的玄裳,髻上插着碧玉簪,我奔过去,她宠溺的抱起我小小的身体。
我甜甜的喊,“姨姨。”
她秀眉微蹙,点了点我的鼻尖,说,“白云又忘了,要喊我姑姑。”
她是我的母亲萧璃的妹妹,萧君。
这年我五岁,她已守寡四年。我感叹这女人美丽年华,为何明知睿王身体孱弱,却要嫁他为妻?她不准我喊她姨,却要我称她为君姑姑。父皇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母亲更是赠她玉符,可随时出入北歧皇廷。
碧青小院里,她养了无数白鸽,她的眼神总是缥缈不定,她宠爱我,尤胜我的母亲。
满目苍华,脂池金斛无数,琳琅珠宝玉器,更饰有珍珠翡帘一排。只有遗庆宫才有如此奢华的装饰。因为我的母亲萧璃是父皇的宠妃。
我的父皇韦挚,今年刚满而立,他素爱青衣,文雅儒温,没有君王拔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