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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若还是处子之身,床上的落红便是凭证,是否临幸一目了然,她颤抖着手,听见有脚步声,子愚苍白着脸,低头道,“公主……”
炎夕扶着榻沿,咬牙闭了闭眼,坚定的问,“说!”
子雁懦唇道,“朝若还有几日时间,与姿华公主道别。根据……”
“一纸和书,遭临幸的女子,必要驱离后宫,是吗?”她淡淡的问,几乎是肯定的说。
子雁一步向前,欲扶住炎夕软下的身躯,但被她推开,“走开。我很好。我可以自己起来。”她勉强站起来。
温热的光线刺入她微红的眼,那个要娶她的人昨夜拥有了另一个女子。
炎夕回头,将玉盘包好,“把它交给陛下。”
“陛下不见任何人,另外……守城的士卒来报,章公子站在宫外一晚上。”
“子雁,你把它交给竹目。”
如果,天有灵,能否放她一条生路?炎夕直视浩瀚的苍穹,她随即迈开步子,走向深深宫宇的另一端……
犹豫再三,她终于抬首,门扉却被打开。
韦云淑穿着青素的长裙,脸上没有点饰,她眼底闪过惊诧,随即旋身关上门。守着佛堂,心境已趋于平和,她淡然道,“朝若一会儿会随我离开。你是来确定什么的吗?”
不错,她是来看看朝若,也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很想看清楚朝若的模样。
“章缓一晚上都在宫外。”
“朝若不见他。”韦云淑回道,“她不见任何人。她……已是陛下的人。”
她如被雷击,最后,最后的一点什么,也消失了。
静静跟着韦云淑,她们游在贵河畔上,那株红粉绿樱已然枝叶茂盛,风吹起她的衣角,红锦无生,仍是卓艳不群。
“多日不见,我正愁不知怎样才能找你?”韦云淑的语调有些僵硬,“炎夕,那天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她一夜未眠,脸色有些白,喉际更有微疼,“还唤你,姐姐吗?”
韦云淑笑道,“还唤你妹妹。”她顿了顿,说道,“炎夕,朝若几日后便会离开,章缓若是真的爱她,也不会介怀。”
“陛下真正钟情的是朝若吧。”
“为什么你不说,朝若钟情的是陛下?”韦云淑突然道,“昨夜,你应当忘了。哪个男人没有冲动?”
“你的意思……”炎夕隐隐感到韦云淑话外有音。
云淑启唇又道,“他会立你为后,你谨记这一点。一帝一后,佳音难成,男子终究会贪一时之欢,不过,后宫却永远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地位,无人可撼动。”
“你的意思是我应当满足了吗?”她放大音量,头际作痛。
“那你要什么?”韦云淑又问。
要什么?是啊。她怎么敢指望宇轩辕那样的男人一生只守着她一个人。
韦云淑仍保有公主的高贵,即便无一华丽装饰在身上,“我的父皇深爱我的母亲,但仍有佳丽三千,时而临幸。此时,有朝若一事,对你来说,是好的。今后,难保不会有下个朝若。”她冷静的分析,“炎夕,皇后不能嫉妒,她是国母,要比平常妇人有更大的胸襟。”
望着眼前,青翠山碧,韦云淑的话,竟成了一个答案,原来,他选在大婚之时,临幸朝若,是要告诉她,她今后的地位,她可母仪天下,他却是帝王之尊,他不受任何人控制,更不会受她的约束,他承诺后宫只有她一人,但他是帝王,他可以随意喜欢上别人,甚至拥有别人。而她,无力改变。
“替我谢谢朝若。”她缓声道。
韦云淑一怔。
紧绷的神经,突然释开,许久以后,炎夕说道,“我的父皇深爱我的母亲,后宫只有我母亲一人。”她忽然转身,“我绝不,绝不怨守在深宫!”
“炎夕。”云淑急唤道,“你会怎么做?”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韦云淑孤立在桃樱树下,青枝萦绕,想不到,西帝不像她的父皇,传闻竟是真的。
她轻易折下半枝发迹的叶眉,轻语道,“宇轩辕,你选错了方法,这次,恐怕是走上不归路……”
琼台楼阁,恍如虚置,如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炎夕鼓起勇气去了龙玦宫,竹目却说,他不见任何人,包括她。
“陛下希望公主,冷静几日。”
冷静?她阴冷的弯起笑弧。
宫中的确冰冷,灵潮去了皇陵还未归来,一座座金玉殿宫,竟像地狱的魔障。
略微叹气,她问,“窦太医,章公子怎么样?”
窦清伏身道,“公子晕倒乃是疲累所至,稍作休息,服下汤药,便会痊癒。”
炎夕点了点头。
窦清退下后,药院里只有炎夕与章缓两人,她从袖里取出锦帕,为章缓拭汗。
迷朦中,章缓拉紧炎夕的手,“不要走!”
炎夕没有挣开,章缓还不知道吧。
七尺男儿,眼际竟流下泪。默默睁开眼,章缓陡然松手。
炎夕一笑,从容的往他额际拭去,“汗流多了吧。”
章缓的表情十分疏离,他清亮的眸里满是阴郁,“我都知道了。”
炎夕手上一滞,虚弱的笑道,“那你为何,还守在宫外不走?”
“朝若不肯见我。”章缓的眼神依旧清澈,俊美的脸上,冷冷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炎夕,你能不能帮我?我想见朝若。”
“要见朝若,不是难事。”韦云淑的佛堂,她进得去。“只是已有几日,朝若不知走了没有。”
“她还没走。她一定在宫里。”
原来……他守在宫外,就是为了……
炎夕见章缓要起身,连忙扶起他,她垂眸道,“章缓,对不起,我劝不了他……”
他一阵凉笑,“炎夕,如果你真的内疚,就不要嫁给宇轩辕。他根本配不上你。他碰了朝若……炎夕,如果不是他,你现在还在西朝,早就嫁给了表哥。”
“好了。快走吧,你不是要想见朝若吗?”炎夕说,“只要我活着,就是西朝人。”
章缓不语,迈开不稳的步子。
佛堂在八宫之外,绕过几道宫墙,已是黄昏。
不时有木鱼的敲打声,传过来。
几缕清烟从炉里发出。韦云淑正在诵经。
炎夕道,“姐姐,朝若在吗?”
韦云淑睁眼,起身道,“你是章缓?”她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一脸倦容,却无碍他的俊美,果真是西朝第一美男子。
章缓略微点头,声若游丝,“见过姿华公主。”
韦云淑道,“不必多礼,朝若在里堂,请随我去吧。”
她瞥见章缓的手在颤抖,他的身体冰凉一片,已至门外,谁也没有开门。章缓故作精神的推开炎夕的扶持,抚整身上的衣襟。
轻轻推开了门……
“朝若……”
炎夕只能呆立在原地,韦云淑亦不能动弹。
空气中,有浅浅的幽香,朝若穿着白衣,平静的躺在床上,白色的帐帷如旗帜般寥索的被风吹起,鼓动。
章缓又唤了几声。
她仍是阖着双目,没有反应。
章缓的表情,出奇的淡定,他走了过去,唯有指尖的颤抖泄露了他的不安。
他感觉不到呼吸。
“章缓……”死一般的静寂中,炎夕开口。
“走开!”他暴吼一声。
韦云淑拉住炎夕,她孱弱的身子突然有些无力,朝若死了,她无言的望向韦云淑,泪花不禁涌出,她死了……
章缓翕动唇瓣,手,迟疑很久,终于抚上她的眉眼,“朝若,我是真心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信,我现在……现在就在带你走。”
炎夕捂住嘴,眼泪不停的落下,为什么会这样?
章缓不回头的说,“姿华公主,请你将朝若交给我。”
韦云淑道,“你怎么带她走?”
“天涯海角,一直和她在一起。”章缓碰触她的额鬓,透过曼帷的光线蒙亮她的脸。他不知哪来的力量,抱起朝若,踉跄的起身。
走至炎夕身侧的刹那,章缓悠声道,“炎夕,我要走了。”
“章缓,你去哪里?”她哽咽的问。
他清明的眸子回复最初的光,“回西朝,回家。”
他沉默半晌,最后,说,“表哥一直想着你,炎夕,只要你想回头,飞雀宫永远属于你,还有……你最想要的皇后阙,表哥从没有忘记。”
水珠突断,章缓不再多言,他抱着朝若,美丽的身影消失在苏黄的余晕中。
章缓的话完全打击了炎夕,她空洞着双眼,定在原地,原本的坚固,一片一片的塌坍,临近崩溃。若不是韦云淑支撑着她,恐怕炎夕已经狼狈的倒在地上。她慌张的纠紧韦云淑,“姐姐,我该怎么办?”
呜咽的哭声,再也止不住。
韦云淑安抚着炎夕,忍不住叹气,“想不到朝若这样倔强。”
炎夕抱着韦云淑,泣不成声,“她为什么要死?她不爱章缓吗?”她希望,朝若爱的不是章缓,这样,心底的愧疚或者会更少。
韦云淑握住炎夕的肩,残忍的说,“朝若告诉我,她爱章缓,很爱很爱。爱到,愿意为章缓做任何事。”
“为什么?为什么宫婢众多,他偏偏选了朝若?章缓告诉过我,他要迎娶朝若。”
“因为朝若不是普通的宫婢。”停了停,韦云淑又道,“她是我的婢女,是北歧人。”
炎夕已经无力思考,她只感到身体里所有的气息在一瞬间被抽空,朝若爱章缓,章缓也爱朝若,然后,因为她的任性,宇轩辕选择了朝若,于是……她间接害死了朝若。
她不能自己的摇晃韦云淑,“我害死了朝若,是不是?你想告诉我,是我害死了朝若。”
“炎夕,你冷静点!”
叫她怎么冷静。“姐姐,章缓和我一起长大,他是我在东岳唯一的亲人哪,你看不到吗?他恨我。他要离开东朝。你恨我吗?朝若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恨不恨我,你说啊……”
“炎夕!”韦云淑用力定住她的身体。
“你们都恨我,昭然恨我,章缓恨我,你也恨我。我也回不了西朝,我现在要去哪里?要去哪里?”
炎夕疯狂的挣扎,韦云淑使劲一扯,广袖飘过。
“啪!”
脸颊边火辣的疼痛浇醒了炎夕,冰寒的凉意从头到脚的淋下来。
见她不动,韦云淑叹了口气,“不要哭了。事情已成定局,回不了头。朝若死了。你和宇轩辕即将大婚。”
她的声音震透炎夕的意识,她红彻的右脸,麻目一片,她只听到,那句回不了头。
她软弱的靠在韦云淑的怀里,真的很累,她扯住韦云淑青色的袖口,茫然的轻声回道,“我是延曦公主,我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炎夕,你要报复吗?”韦云淑略为担忧的低下头,“不,你不会,你是西朝的延曦。”
她颤抖的紧贴韦云淑的身体,梨花般不断的陨落,连枝带叶的凋残,“宇轩辕,毁了我,他毁了我……”
几排熟悉的雏鸟飞过窗侧,她回不去了,她再没有力气站起来。她想哭,却只能笑,奇怪的是,分明弯起了唇角,却又控制不住的落泪,昨日已回不去,明日该何去何从?
韦云淑想扶起炎夕,但却使不上力气,她的手心一片灼痛,伤了炎夕,也伤了自己。她只能用力的抱紧她,借由体温安慰炎夕。
此时,有人进了佛堂,无声的走至她们面前,
他明亮的笑容挽回了日光,降雪芜轻声道,“夕儿,过来。”
炎夕不安的恐惧着,她挂着泪珠的双眼,迷朦的眨了又眨。
韦云淑有些意外,但怀里的炎夕,如同受了重伤的动物,令人心疼不止。
降雪芜一如往常般,清浅一笑,他伸出手,说道,“夕儿,走,我带你回去。”
时光似乎倒转,长河中,只有降雪芜,从未改变,炎夕伸出手,握住那如玉般的掌心。降雪芜笑意更深,“站起来,我们走。”
“嗯。我们走。”让她跟着他,跟着那白衣款款的清灵少年。
脑海中,那个少女如此的陌生,她一脸清悠的笑道,“我倒很想做你的跟班,同你一起游天下。”
随他而去吧,随他而去,炎夕喃念着,抓紧降雪芜的手,但脚下却越来越浮,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降雪芜抱住了她。
他秀丽的额角反射最后一道光线,叹了口气,他放开手,转而横抱起炎夕,用雪衣柔柔的为她拭去眼泪。
炎夕脆弱的任由他抱着,“雪芜恨我吗?”
他略为一滞,停在原地,“夕儿,我为什么恨你?”
“是啊,还好,还有你。”她浅浅一笑,抓住他的雪衣,很温暖。“雪芜,放下我,我可以自己走。”
他不作声,只将她抱得很紧,“夕儿,你累了,闭上眼。”
“可是,我很痛。”
“睡一觉,醒来以后,就不痛了。”
“只有你会这样说。”她的眼眶湿了一片。
华灯初上的宫廷,偏远的佛堂外,没有人伫守。
只有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许久以后,降雪芜迈开步子,她睡着了,他涩涩一笑,紧紧把她护在怀里。
明知无缘,何必如此?
怀里沉甸甸的,仍是惯有的超然姿态,却越来越慢,
他忧郁的眼眸,定在她的脸上。
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