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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她咬了咬牙,突然抬起头说道:“你一会儿偷偷溜出去找小喜子,让他给四爷传个话务必让爷派给太医过来。”
甜儿这次进宫,统共就只带了珊瑚和小喜子二人,珊瑚近身伺候,小喜子却留在了外殿。至于德妃那里——她是不敢指望的,现在能够寄托的便只有胤禛了!
摸着自己的小腹,一抹忧心深深的凝结在了她的眉间。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主子……”
“去吧!”
她赌不起啊。
泰安殿内群臣相宴。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九五之尊,高居于宝座之上,眼皮一扫,无论是近处的皇子宗嗣还是远处的各部群臣,俱都收与眼底。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许多年前,他曾满怀壮志的吟诵起这句千古佳话。
“我看是高处不胜寒吧,要是那山不幸的还是珠穆朗玛级的,那估计你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许多年前,有一个女子总会在他兴致高昂的时候泼他冷水,然后说一些连他这个皇帝也听不懂的话。
而很多年后的今天,他依稀的似乎能够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高处不胜寒。
“儿臣胤祯敬皇阿玛,愿皇阿玛万福齐天,愿大清江山永葆安泰。”
朝气勃勃的声音从金銮座下传来,响彻整个泰安殿。
康熙的心中有了丝不悦,他最不喜欢有人在他回忆“她”时,过来打扰。
所以这杯酒他没有喝。
十四阿哥脸色一白,立在众人的各种视线里,越发觉得手中的酒杯重越千斤。
不过幸好,还是有人愿意搭救的。
回到自个座位上后,胤祯向着旁边拱了拱手,低声道:“多谢八哥了!”
胤禩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有了胤祯的鼻子碰灰,接下来的时间,便再也没人敢上前道祝词,只一面用嘴吃吃喝喝,一面用眼偷偷摸摸的瞄着龙椅上的天下至尊。
陛下,这是怎么了?
无数人在心里面这样想道。
其实这本没什么,他只是在发呆而已,五十多岁的老人,偶尔发发呆呆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胤禛坐在东南角的一处矮榻之后,对于眼前的一幕幕,完全无动于衷。
他的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气,让其周围寸寸之地,不敢有任何人靠近。
突然有轻微的脚步声靠了过来,苏培盛跪在他耳后,轻声说道:“主子,小喜子传话过来,说是福晋身子不适。”
胤禛瞳孔猛然紧缩。
甜儿怎么了。
“拿着爷的令牌去找太医院的许太医”胤禛眉间冷厉,低低的寒声道:“告诉他,爷的福晋若是出什么事了,他一家老小就不用活了。”
“是!”
福晋,甜儿,永和宫,德妃。
也不是道想起了什么,胤禛按在膝间的双后骤然捏的发白——额娘,你做了什么!
“快走!快走!快走!”一头白发的许太医几乎是小跑的往前冲去,身后跟着的药童儿,很是辛苦的在后面追着。
“师傅,师傅,您慢点儿啊!”
“慢不得、慢不得、再慢咱们爷两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这一老一少,进了永和宫,没走正门,是从后头悄悄溜过来的。
小喜子远远的就在那等着了,眼见着人来,立刻一溜烟的迎了上来。
“快、快、福晋等着呢。”
“是!是!是!”
许太医跑的脸红脖子粗,喘出的气在自己的胡子上结出了一粒粒冰渣。
“这是怎么回事?”秦嬷嬷脸色不太好的质问道。
“奉四爷之命,给福晋瞧病。”小喜子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们永和宫不给请太医,我们自己请便是了!
人都来了,秦嬷嬷到底不好在给赶出去,只得转身朝着前殿走去,她得把事情禀告给主子知晓。
许太医到的时候,甜儿其实已经好很多了,虽然身子很沉,脑袋也很重,可是肚子到底没有刚才那样抽搐似的疼了。
“劳烦太医了!”甜儿有些虚弱的笑笑,伸出了自己的皓腕。
许太医道了声:“不敢!”敛起神色,细细地诊查起来。
屋子里寂静无声,珊瑚和小喜子面面相觑,俱都是紧张地手心冒汗。
许太医搭脉的时间,要比想象中的长,而且脸色也是惊疑不定的很。
甜儿咬了咬嘴唇,自己该不会得了什么重病吧?
很显然,这样想的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老四派了太医过来?”德妃皱了皱眉,莫非那钮钴禄真的有病在身。
“克妻”二字闪电般划过心扉,倏地,让她整个人一抖。德妃猛地站起身来,脚步疾驰的向着后头走去,完颜氏眼神轻眨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门口,还未进去,里面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的膝盖狠狠磕在了地上,恭喜福晋、贺喜福晋的声音震天的响着。
德妃双眼猛然一亮。
完颜氏得意洋洋的嘴角,瞬间僵住了。
钮钴禄氏她——
“真的怀上了吗?”甜儿神情再不见沮丧,整个人颇为亢奋的抓住太医的袖子,激动的连连问道:“你确定没有诊错?”
“回福晋,不会错的!”许太医这下也是彻底放下心来,笑眯眯的说道:“因为还不足一月,所以脉象相对不是那么明显,可喜脉就是喜脉,绝对错不了的!”
甜儿实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不知所措了,只傻呵呵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乐的一双眼睛都弯成了个月牙儿。
还是珊瑚稳重些,插空赶忙问道:“太医,福晋她从今天早上就有些不舒服,刚才还说肚子疼……”
甜儿闻言,同是紧张的抬起头了头,生怕太医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无事的。”许太医道:“容臣禀问福晋,您最近是不是突然转换了居住环境?”
甜儿点了点头,说了府上起了地龙的事。
“这就是了,您体内起了些热火又与外面的冷气一冲,造成了轻微的寒邪入体,所以才会感到头重脚轻,浑身无力,至于腹中胎儿,确实是有些动了胎气的,不过并不严重,服下剂安胎丸便可。”
甜儿这下才真正放下心来。
“小喜子!”她眼睛亮亮地叫了一声,露出幸福无比的笑容:“去给爷禀告一声。”
“嗻!”
胤禛一定会高兴的吧?
孩子,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呢!
苏培盛脚步狠狠踉跄了下,脸上的神情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变成了狂喜,不顾的这是什么地方,抬起脚来就狠狠踹了自个徒弟一下,然后,一溜烟的向着殿内跑去。
有浑浊的眼泪从那双三角眼中淌下。
“爷……”他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胤禛的身体极轻微的颤抖了下。
“福晋怎么了?”他一字一字的问道。
“福晋……福晋……福晋她有喜了!”
爷啊!您就要当阿玛,您就要有嫡子了,再也不会有人说您是绝后的命了。
“你说什么?”胤禛双目豁然睁的老大,猛地站起身来:“再说一遍?”
整个泰安殿,今天第二次的寂静了下来,连高高在上的康熙也抬眼望了过来。
苏培盛深吸一口气,带着哭音大声诺道:“爷,福晋有喜了。”
一片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
、想哭
吾皇陛下五十二岁圣诞上发生的什么事情最劲爆?
不是太子殿下的彩衣娱亲。
不是江南镇道使献上的那只磨盘大小的白龟祥瑞。
更不是千里迢迢而来的阿勒败疆小公主被封为妃。
而是四贝勒福晋——有喜了!!
怎么可能有喜了呢?
这么多年来,除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出生即殇的小格格,四贝勒府就不曾传出过任何喜讯。
久而久之,四贝勒“天煞孤星”克妻克子的传闻,就越加深入人心,不知道为他的那些政敌们提供了多少可以攻歼的借口,可是,就在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人家新娶的过门才三个月的福晋,有喜了。
听说当初皇上之所以指了这门亲,就是因为那钮钴禄家的格格是个福大命大,旺夫旺子的,如今一看,果不是如此,可见娶媳妇还是得娶个福泽厚实的,这是大部分女人(特别是家里面有儿子的女人)听完此事后的感想。
而男人们想的却截然不同。
皇上对四阿哥的态度一项令人捉摸不透,但无论是喜也好是厌也罢,你却不能否认在众多的皇子中,陛下对他最与众不同,而且四阿哥在户部任职多年,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实力,谁都不清楚。原先他没有子嗣,众人且还放心,可若其福晋此次成功诞下一子……那在皇上眼里是不是就……
变数、变数啊!
就在朝廷众人为了这一消息而心生种种时,此刻在府内书房中的胤禛,却是满面寒霜,眼中是说不出的阴冷。
“……请了安后,也没叫座,就让福晋在那站着,整整站了半个时辰,福晋身子本就不适又穿着花盆底,最后实在是挺不住了,福晋就向德妃娘娘说了实情……谁想、谁想,娘娘不但不心疼福晋……还说……还说……”
胤禛双拳捏的发白,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底下跪着的珊瑚:“还说什么了!”
珊瑚不可自制的打了个冷颤,咬着牙齿,硬是一字不落的重复道:“德妃娘娘说:本宫知道你们二人成亲不久,夫妻亲近些也是应当,可凡是都要有分寸,你是福晋,不是那些以色侍人,霸着男人不放的妾室,就算胤禛宠着你一些,也应当谨守皇家媳妇的本分,劝着他一些,别一天到晚的跟个狐媚似的,缠着男人不放。”
“啪——”胤禛一手狠狠击在身前的长案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汹涌的怒火。
“贝勒爷,奴婢所说句句是真,若有半句假话,情愿天打雷劈。”珊瑚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神情坚定的说道。
胤禛紧紧闭了下眼睛,在睁开时,便道:“好生伺候福晋,下去吧。”
“是!”
门口的苏培盛见珊瑚脚步虚软的走了出来,赶紧对身旁两个小太监道:“还不送你们珊瑚姐姐回去。”
“有劳苏公公了。”
“哪里、哪里。”
“爷!”眼见珊瑚渐渐走远后,苏培盛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用着最恭顺的口气,对着窗边负手而立的高大男子道:“黏杆十七送来的暗报。”
“好、真好”手上拿着一寸多长的纸条,胤禛连连冷笑道:“老十四两口子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德妃那日为什么会刁难甜儿,胤禛心中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无非就是当娘的在给小儿子出气罢了,她动不了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便拿“罪魁祸首”的妻子做筏子,还有那个完颜氏,她这次进宫明明身旁就带着个御医,却在甜儿需要诊治时,硬是袖手旁观,呵……恐怕不单是袖手旁观,其心里面应该更是高兴快意吧!
可恨!当真是可恨!
眼见主子脸上冷的跟个阴煞修罗似的,苏培盛不得不轻声开口劝导:“爷息怒,太医说了,福晋身子并无大碍,肚子里的小主子也是健健康康的。”
“哼,那爷是不是得感谢她们折腾的不够厉害啊!”听到苏培盛提起甜儿,胤禛脸上的寒意到底是轻了一分,可心中却是有着淡淡后怕的,若是孩子真出了什么事,他简直都无法想象。
思绪到了这里,便再也忍耐不住,揉碎手里的纸条,他提步便向外面走去。
胤禛到的时候,甜儿正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碗汤药,一张小脸皱的丑丑的样子。
看见大步而来的男人,她先是眼睛一亮,而后有迅速撅起了嘴巴。
“怎么了?”胤禛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甜儿撒娇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极可爱的仰着小脑袋道:“药好苦,可不可以不要喝。”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的否定了。
我就知道!甜儿一张嘴巴撅的更高了,太医明明都说了只吃些保胎丸便好了嘛,那这些什么补药的啊,又是怎么来的。
胤禛似乎是再也看不下,小妻子一副凄凄哀哀、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忽地,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在甜儿目瞪口呆中一饮而尽。
“疑?为什么……”
而下一秒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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