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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弄了《雾霭沉沉》的封面,大家说要不要把图里那男人红红的嘴唇改的颜色苍白些,以符合故事中艳阳憔悴的神色呢?
历史重演又受罚,深夜刑房探病来
艳阳见卢孝杰仍直直的盯着他,却不再说话,只是转过身去,慢慢走回杆子底下,又席地坐了,低下头去,再不理会卢孝杰。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掩盖了内心如江河奔流般的波涛澎湃。
若是在五年前,他会如何做?他定要揪了那卢孝杰的衣领,唾骂他、质问他,问他为何要恩将仇报、问他为何要落井下石、问他为何要不顾念一丝师生之情。若在五年前,他也定要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杀了卢孝杰这禽兽之人,但求还了自己的无限痛楚。
然而,五年,足以将一块顽石磨得棱角全无,也足以让艳阳变了心性,看开了许多过去不曾看开的纷繁事态。
艳阳心下明白,卢孝杰不过是一介苟且偷生、道貌岸然之徒,他即便是问、是报复,又能问出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问一个人为何要活,岂不是废话?
脚步声传来,艳阳抬头,看那家丁已经走到旗杆之下。家丁见了卢孝杰,先是一怔,复又看向艳阳,却见艳阳仍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出端倪。这家丁心中自有了些许计较,便解开了艳阳的锁链,押着他离开军前,独留卢孝杰一人还伫立在那旗杆之下,瞪着眼睛,不知脑子里仍在想些什么。
艳阳刚回到王府,只偷闲用井水洗了洗脸与手,就有两个家丁找到了他,也不说是什么事,只反剪了艳阳的胳膊,押着他到了萧远枫的书房之内。此时萧远枫正与香儿在桌上展开了一条卷轴,青青拿了小凳子让阿奴踩着,四个人一同看那卷轴上的画,唯独雪夜并不在屋内。萧远枫见艳阳被押了进来,便向香儿和青青挥了手。青青见了,就将阿奴从小凳上抱下来,领着他从后门走了出去。香儿本也要跟着走,可本已走到门口,却心思一转,想到家丁报信来,说艳阳又与那卢孝杰联系上了,不知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便不动声色,又退回到萧远枫的书房之中。
艳阳在萧远枫的书桌前规矩的跪了,垂着头。萧远枫在桌旁看了艳阳一眼,也并不坐下,只站着,喝问道:“知道为何押你进来?”
“下奴……知道。”艳阳垂着头说,语调沉静,毫无心虚之态。
香儿在萧远枫身后听得艳阳的答复,略有诧异,她近年来已经极少听过艳阳讲话,甚至早忘了艳阳的声音如何。如今听来,怎的如此沉静,端得如同变了性情一般。
“既知道,竟还不认罪?”萧远枫冷声道,平日里他就是个不怒自威的人,此刻面对平生最恨的艳阳,就越发盛气凌人,对艳阳喝道,“今日那家丁疏忽,偏让你去了军前!竟又给你机会,去亲近过去的盟友,你可利用的极好啊!”
艳阳听了萧远枫这话,心里明白,又有人恶意报信了。想必是那家丁报信,含糊其辞,让萧远枫心生误解。本来萧远枫就对艳阳恨之入骨,如今得知他又与卢孝杰有了瓜葛,定是不管到底有什么瓜葛,一并要拿艳阳来治罪。
可怜艳阳两次与卢孝杰见面,五年前和五年后,竟都因此受到冤枉和惩罚。
“王爷……”艳阳抬起头来,对萧远枫坦言道,“下奴冤枉。”
“冤枉?你如何冤枉?”萧远枫立刻说道,“昔日你与那卢孝杰贼心不死,互相勾结预谋造反,若不是世子亲自求情,本王断不能饶你!如今五年过去,你竟还贼心不死,去了军前,立即又与他联系,我怎的冤枉了你?”萧远枫越说,心中越气,这五年他本以为艳阳已经死了心,没料到竟还蠢蠢欲动,何其该死!
但萧远枫也终究不是草莽之人。方才那家丁报信,也只说见艳阳与卢孝杰在一处,究竟这两人有无联系尚不可知,他又想艳阳五年在府上受着严厉管束,似乎也不敢再跨雷池半步。萧远枫一边这么想了,一边对押着艳阳进门的家丁吩咐道:“把他拖下去,重责三十板子,随后关回去,上了重镣,七日之内,不得摘下!”
两个家丁听了令,立即上前,拽了艳阳的胳膊就要拖走。艳阳受了冤屈,虽然心知自己是难逃严惩,可仍是本能的喊了一声:“王爷!”
“怎的,你又要喊冤说自己无罪不成!”萧远枫立即驳问道,丝毫不给艳阳辩白的机会。
艳阳一怔,看着萧远枫那怒气横生的脸,方才一颗因蒙冤而颤抖的心,渐渐地冷淡了下来。哦,是了,他是刘艳阳,他就是有罪之人,不论是真有罪,还是含冤受屈,终究不会有人听他辩解的。艳阳啊艳阳,你怎么傻了?忘了自己本就是个罪人么?甚至……忘了自己是个人么?你早已是个奴畜,畜生开口,何人会听?
艳阳这么想了,便也不再喊冤,只任凭萧远枫发落。他垂了眼,轻声道:“下奴……有罪。”
说罢,艳阳身子一软,再不本能挣扎,任由那两个家丁朝门口拖了出去。
萧远枫前脚发落了艳阳,后脚又吩咐人去军前,将那卢孝杰来打五十鞭子,吊上一整日,再拿重镣锁了。
艳阳当即被拖到院外,两个家丁把他按在地上,另两个扛了一人高的朱漆红板子,站在艳阳两侧,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
打板子,对艳阳而言,算是极轻的刑罚之一了。久经拷打的身子已经能承受这三十大板,他只默默地趴在地上,用牙咬了嘴唇,一点也不哼出声来。今日,他知道萧远枫是留情面了,心中,便也宁静了许多——尽管他心中明白自己今日是含冤了的,但却并不挣扎,只想着,多打他一次,多让他痛一回,心头那沉重的包袱,仿佛还能轻一些……既然让别人流了血、流了泪,如今,自己所能偿还的,也不过是用一生来受苦,把留给别人的痛,全补回身上而已。
三十板子,很快便打完。随后家丁也不把艳阳拖起来,只让他继续趴在地上,用脚抵了抵艳阳的身子,喝道:“贱奴,自个儿回了屋里去,待爷爷拿了链子来再锁你——还不快滚!”
这家丁说罢,扛了板子正要走,但另一个家丁却揪了揪他,向他使了个恶意的眼神。两个拿板子的家丁彼此一笑,便前后脚的,竟踩了艳阳血迹斑斑的臀处,从他身上走了过去。艳阳被这两脚踩得猝不及防,不禁负痛哼了一声,但另两名家丁也紧随其后,踩了他的伤走过去。四名家丁彼此一笑,仿佛得了什么有趣的游戏一般,再不回头看艳阳如何,直径离开了此地。
艳阳望着那四个远走的背影,心下不禁苦笑:折磨他、作践他,真的就这样有趣吗?也许……的确也是有趣的,想起过去他痛打了雪夜的时候,心中也确是有莫名快、感的……如今,别人对他,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艳阳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用胳膊支起了身子,下面疼得动不得,便用手肘一点点蹭着地爬,顺着墙边,爬回他住的那阴森刑房。许是轮回流转,许是刻意效仿,昔日雪夜在坞堡便住着刑房,今日他也住了那里,不管是打骂羞辱,住了那里,果然方便。
艳阳方才到了刑房,家丁便紧随其后走进来,拿了府上最沉的镣铐来,将他手脚锁住,随后又走了出去。
日落时分,夕阳西下,余晖镀金。刑房的门锁应声打开,一个白影轻盈一闪,隐匿在刑房之内。
但见青青挎了个草编的篮子,走入刑房,尚未看清艳阳身在何处,先被刑房里的各个刑具着实吓了一跳。墙上挂着粗细各异的藤鞭,墙边支着几根朱漆的板子,屋顶垂下漆黑的锁链,又见钉椅、木马、刑床各类,还有夹棍、拶子、烙铁各异,均是色彩黯淡、凶光闪闪、血腥似在一般的令人胆战心惊。这血腥可怖的刑房,单是看着就已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可艳阳却偏住在此处,不知该有怎样的坚韧精神,才能在此地安然入眠。
青青抿了抿嘴,膝盖微有些发软,但她还是撑着勉强迈开步子,借着夕阳的光线,方才看到艳阳趴在墙角的一块草席子上,无声无息的,不知是不是昏了过去。她轻声慢步的走上前,蹲下身子,伸了手想拍拍艳阳,却想到昨晚看到他那一身的伤,又怕碰疼了他,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只是,不试探他一下,如何知道他的状况?倘若是打出个好歹来,因为她不敢碰人家,耽误了病情,害了人家性命,岂不是她又造了孽?
青青想了这些,复又伸出手来,纤细的手指,轻轻在艳阳肩头点了点。艳阳身子一颤,睁开了眼,正对上青青那一双黑珍珠般的眸子。他眉梢微扬,却是沉默无言,在那对视的目光中,似有惊讶、又有不解,既有询问,还有探究。
“你别担心,我这一路走来,是无人看到的。”青青说,对艳阳抿嘴儿一笑,便将身边的篮子拿来,从中取出一碟子切成细丝的茄条儿,一小碗微稠馨香的小米子粥,一小碗糯米的点心。
艳阳看得有些傻了,这饭食如何是他能吃的?
青青见艳阳这样子,便一边用筷子夹了些茄条儿放到粥里,一边对艳阳说:“我并非郎中,不知受伤后该吃些什么好,但想来,吃些清淡甜软的,总归最好。”青青说着,将拌了茄条儿的粥递到艳阳跟前,复又说,“今日你受伤,若连口饭都没有,身子怎么受得了?这粥还温热着,先喝了,再吃些点心,方才有力气。”
艳阳垂眼看着那碗粥,却并不动弹,也不言语。
青青见状,又道:“你若是不吃,如何教小公子放心?”
艳阳听了她这句话,猛然抬起眼来,担忧、震惊之情溢于言表,急忙问道:“小公子,见我受刑了?”
“那倒没有,但今日王爷在书房里教训你,声音之大,小公子在院子里也听了几句,”青青说,“别看他只是孩子,心里却对你放心不下,又不敢对大人们说出来,小大人似的,可怜兮兮。如今我私下来看看你,回去再告诉他,也免得小公子有了心病。”
艳阳听了青青这番话,本想要拒绝了她,却又再不忍拂了她的面子,更因没料到阿奴如此牵挂他——小小年纪,五岁的孩子,遇到今天这事,不知是怎样害怕,又不敢告诉雪夜与香儿,端得可怜——想到阿奴,艳阳心窝一热、心尖一疼,这才听了青青的劝,拿起了羹匙。
他喝了几口,但觉那米粥香滑顺口、茄条儿细嫩味香,虽有油星却并不腻口,他已多年未曾吃过如此精致的饭菜……也已多年,未曾受到他人这般的对待。
艳阳几乎已经忘了,别人对他好,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也几乎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个人。
艳阳忽而觉得眼眶火热滚烫,自知要落下泪来,赶忙别过头去,装作是趴在地上喝粥,暗地里却竭力把泪逼回眼眶,唯恐落下半滴。
青青此时方才觉得自己疏忽了,艳阳受了伤,自是坐不起来,这样趴着吃饭,岂不把肠胃压了,如何能吃得进?她赶忙伸了手去,对艳阳道:“我真糊涂,你快将身子靠了墙卧好,我来喂你吃粥。”
艳阳见状,赶忙伸手拦了她。
“姑娘……”艳阳开口道,看看青青,复又垂下眼来,沉声道,“姑娘请别,下奴下贱,受不起姑娘这番好意。”
“这是怎么话说呢?什么受起受不起,”青青说,听得这话,心中一阵绞痛,她真真是听不得这自轻自贱的话来,一时倍感揪心,蹙眉道,“你我都是王府的奴仆,本是一样的,如今你受了苦,有个人照料,如何就受不起?”
艳阳抬起眼,见青青这副蹙了眉的焦急模样,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问道:“姑娘可知……下奴是什么人?”
“你……”青青被艳阳这突然一问,问得没了话说。她入府不过十余天,来时只听老妈子教导过,这府上有个最低、贱的贱奴,断不要理会他,但要让她说这奴隶是谁,她还真是全然不知。
“姑娘想必是刚来,并不知情。”艳阳说,叹息一声,继而道,“下奴,是个罪人,昔日歹毒心狠,屡次几乎害死世子和王爷。如今略受些苦,也只为偿还罪孽……因此,姑娘着实不该对下奴太好。”
青青看着艳阳,心中端得一惊。无怪王爷今日小题大做、动了肝火的打了这个奴隶,无怪这奴隶身上有如此凄惨的遭遇,原来,他竟有这样一段因果。
昔日青青在市井中,也听过一些传闻,说有一大奸大恶之人,曾几乎害死王爷,又几乎害死世子,后来因造报应成了疯子。可如今,青青却怎样也不敢相信,那所谓的大奸大恶之人,竟就是眼前这个内敛秀丽、儒雅清俊的男子。
艳阳见青青听得怔住了,便将吃了一半的粥还与了她,又说道:“姑娘既知道了,日后,切莫再如此。下奴并非是不知好歹,有意驳了姑娘的面子——只是下奴重罪在身,还请姑娘不要违背王爷法